風無邪掃視了一圈,發現寒夜飛正在營地周圍佈置陷井。
最外圍纏了許多的細繩,上面有銀鈴,只要有風吹過來,銀鈴便嘩嘩作響,起到警示的作用。
這山中有野獸出沒,防不勝防,這倒是個好法子。
風無邪想了一下,拿出一包藥粉,灑在了邊緣上。
赫連霆又粘了上來,指着那藥粉好奇的問道:“這是什麼?”
“摻了雄黃的藥粉,可以驅除蛇蟲毒蟻。”風無邪頭也不擡,將四周都灑上了藥粉。
赫連霆連連點頭:“我說你怎麼不招蟲呢,原來是身上帶着這個。”
“把這個塗在自己的身上。”風無邪將手中的藥粉遞給赫連霆,給他示意了一遍。
赫連霆的目光漸漸明亮起來,跟風無邪接觸的這幾天以來,這還是她第一次這麼主動。
衆人都只看得到這個女人堅硬的外表,卻沒有人知道在那層堅硬的外表下,有着一顆柔軟的心。
不然,也不會在自己病危的時候,風無邪全然不顧別人異樣的眼光,以脣渡藥,這才使得他保住了一條命。
彷彿還在迷濛中,那脣上輕輕一觸,柔軟、芬芳,以至於赫連霆到現在一想到那一幕,臉上還似火燒雲一般滾燙。
“無邪,我……”赫連霆含情脈脈的眼神,看得風無邪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眉頭一皺,趕在赫連霆即將要說出口的話之前,把他攔了下來:“趕緊塗,過了時辰就沒有藥效了。”
這話自然是她瞎編的,藥粉的藥效很強,沒有幾個時辰根本不會散去,風無邪只是害怕這個書呆子,又要說出什麼要對她負責的話來。
赫連霆被風無邪這麼一堵,只好作罷,將藥粉塗在了身上,一股淡淡的藥香味立馬漫了出來,身邊的蚊蟲果然少了一些。
風無邪又將藥粉給寒夜飛的身上塗了一些,看了看那幾個官二代,想了一下,便將剩餘的藥量全都分了出去。
那四個特招生,圍坐在一起,根本沒有要親近他們這些人的意思,風無邪摸不清他們的底細,自然不會主動湊過去。
簡單的吃了一些乾糧,衆人早早的休息,只留下寒夜飛一人守夜,待到下半夜的時候,再換人。
林中很靜,只有低低的蟲鳴聲,風無邪躺在厚厚的枯草堆上,聽着乾柴噼啪的爆裂聲,漸漸的陷入了沉睡。
身邊有銀月,她自然很安心,人的感官再靈敏,也比不上動物。
不知過了多久,風無邪便感到身邊銀月開始坐立不安,她的睡眠本就是很淺,所以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雲眸緩緩睜開,掃視了一圈,風無邪發現寒夜飛已經靠在石頭上閉上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已經睡着。
而那些官二代則三五成羣的睡在一起,數了數,人數剛剛好。
目光又往那幾個特招生掃去,風無邪的心中一驚,竟然一個都不見了。
這四個人居然能在銀月的眼皮子底下消失,只怕是有些本事。
急忙上前推了一下寒夜飛:“快醒醒。”
半響,寒夜飛才睜開眼睛道:“嗯?怎麼回事?”
剛從睡夢中醒來,他有些摸不清狀況,明明剛剛自己還在站崗,怎麼一下子就睡過去了?
“有危險,快走。”風無邪現在顧不上跟他解釋那麼多,這林中剛纔還有蟲鳴聲,可是現在卻是死一般的寂靜。
寒夜飛一下子就明白了風無邪話中的意思,他的武功一向不弱,只怕是有人給他下了藥,這才昏睡了過去。
急忙爬了起來,叫醒了其他的幾個人。
被強制從睡夢中醒來的官二代們,很是不情願,白天累了一天,這纔剛躺下沒幾個時辰,又要起來趕路。
不免開始發牢騷:“幹什麼呀?這大晚上的什麼人也沒有,哪裡來的危險?”
說話的是許世堯,也就是被赫連霆一腳踹倒在地的那個,一直以來,他的心中就有一口怨氣。
現在被人從夢中叫醒,更是窩了一肚子的火,哪裡還能察覺到周圍的危險。
林中有沙沙的聲響,灌木叢中的草葉不停的晃動,衆人都察覺出了情況有些不對勁,紛紛聚在一起,做出防備的姿勢。
有的已經拿出了隨身攜帶的短刀,以防不測。
這山中多野獸,誰能想象的出會跑出些什麼東西來。
寒夜飛狠狠的瞪了許世堯一眼:“閉上你的鳥嘴,如果你自己想死,就儘管出去。”
這許世堯打小就習武,在京中也是出了名的小霸王,還真沒有服過誰,也就是今天栽到了寒夜飛的手上。
可是如果讓他徹底的臣服,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他偏要在衆人面前,想要讓寒夜飛出醜。
而至於那個風無邪,更是可惡。
想當初左相上風家想要上門求親,這可是天大的榮耀,可是這個風無邪,卻總是三言兩語的給擋了回來。
當初還覺得這個風無邪只是性子孤傲了一些,沒有放在心上,美人嘛,總會有些自己的小脾氣。
現在一看,許世堯心中冷冷的一笑,只怕這個風無邪不是什麼孤傲,她的身邊圍着這麼多的男人,是不是完壁都不一定了。
心中這麼一想,對風無邪的怨恨更加多了一分。
“我看你們根本就是在聳人聽聞,這林中如果有野獸,早就出來了,哪裡還能讓你們做好了準備,等着野獸上門?”
那些官二代們,先前本就是以許世堯爲首,現在聽他這麼一說,衆人也覺得有些道理。
這都這麼半天了,哪裡有野獸出來?
風無邪冷眼看着興風作浪的許世堯,真是想不明白,那左相許長卿也算得上是一號人物,怎麼養出這麼個廢物兒子來?
“如果你要走就走,千萬別連累我們,只是走之前,先給我們寫一份遺書,如果發生了什麼不測,可別怪到我頭上。”
風無邪本就是要激許世堯一下,他要真的出了事,自己肯定脫不了干係。
果然,風無邪的態度,讓許世堯火冒三丈:“想讓我發生不測,我偏不如你的意,我就是不走,你又能拿我怎麼樣?”
許世堯氣哼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副我就是想要拖死你們的表情,寒夜飛陰森森的笑了笑,大有一副想要把他再痛扁一頓的意思。
赫連霆依舊笑的很儒雅,只是那雙褐色的眸子裡,也染上了一層寒霜。
周圍沙沙作響的聲音越來越多,銀月早已經防備的站了起來,喉間發出低低的警告聲。
風無邪安撫的拍了拍它的頭,在銀月的脖子上掛了一個小藥包,這些藥量足夠對付那些毒蟲蟻獸近不得它的身。
寒夜飛將火把又燃起了幾支,分發給衆人,風無邪則在空中細細的聞了一下,空氣中飄着一些特殊的問道。
一股土腥味頓時在鼻尖瀰漫開來,她的眉頭皺了皺,又趴在地上,以耳貼地,細細的聽了半響。
“周圍很多,漫山遍野全是。”
衆人都被她的動作和語言,搞的一個頭兩個大,皆露出了惶恐的表情,只有赫連霆和寒夜飛依舊面色如常。
“嗯,看來只有快速突圍出去,才能博得一線生機,也不知道是哪個孫子,竟然想出這麼陰損的招。”
寒夜飛恨恨的一罵,目光與赫連霆交織在一起,兩人已經達成了共識。
風無邪擡頭看了眼星空,好在天氣睛朗,這夜晚中的星星很是璀璨明亮,北斗星高懸在蒼穹頂上,很好辨認。
他們身上的藥量,只足夠三個時辰的,三個時辰一過,便會失去藥效,如果在這三個時辰之內。
離開這裡,越過北面山峰上的一道天塹,便可順山而下,到達一線天,可是這麼做的話,也實在是太危險。
那山峰上多有石子,幾乎無處攀爬,這麼多人要想全部安然的度過,有些難。
風無邪看了衆人一眼,道:“一會兒大家一起衝出去,手中的火把千萬不要離身,無論身後有什麼動靜,都不要回頭。”
衆人都被風無邪這麼嚴肅的表情給震住了,如果說剛纔還將信將疑,但現在他們已經完全相信了。
人的感官都是很準確的,周圍沙沙的聲音越來越響,林中晃動的草叢也越來越劇烈。
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草叢中游走,不小心碰到了外圍的銀鈴,便鈴鈴鈴的作響。
只是由於太黑暗,根本看不清那草叢中的東西。
可是越是這樣,恐懼也就越大,對未知物體的恐懼,就像毒液一樣,迅速的遍滿了全身,讓人渾身發麻。
寒夜飛想要走在前面,卻被風無邪拽住了:“你的手上沒有藥粉,我來。”
他猶豫了一下,便退到了風無邪的身後,示意衆人跟上。
手中的火把照亮了腳下的路,地面黑乎乎一片,風無邪將火把往地上一燒,便看到那團黑乎乎的東西散了開去,露出了褐色的地表層。
官二代們驚呼一聲,在火把照亮的那一瞬間,他們分明看到了無數雙黝黑的小眼睛。
人人渾身發抖,就連許世堯也不再吭聲,只是將手裡的藥粉抓的更緊了一些。
原來,剛剛並不是風無邪危言聳聽,在不知不覺中,真的有東西已經悄悄的將他們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