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許世堯吃了虧,哪裡就這麼容易算了,他推開扶着他的衆人,蹭的一下,從腰間拔出一柄匕首來,大吼一聲。
“我跟你拼了。”
說着便朝寒夜飛撲了過去,這些貴胄子弟在自己的家內都當寶供着,哪裡受得了這種氣。
現在被寒夜飛這麼一激,當下便怒了,失去了理智。
寒夜飛輕飄飄的躲了過去,許世堯左撲右撲,明明寒夜飛躲的很狼狽,可許世堯卻連他的衣角也沒有碰到過。
窗外隱約出了幾個人影,寒夜飛突然大叫着往外奔去:“救命啊,殺人啦!”
那許世堯已經殺紅了眼,哪裡肯放過,拔腿便去追寒夜飛,只是剛跑沒幾步,腳下一個踉蹌,一個跟頭便摔在了地上。
手上的匕首也飛了過去,公主們個個花容失色,尖叫着跑開。
而那匕首卻直直的飛向了寒夜飛的後心,驚的無邪出了一身冷汗,正要出手時,卻看見寒夜飛猛的一低頭,身後像長了的眼睛似的,那匕首已經擦着他的髮絲叮的一聲,釘到了門板上。
而那匕首的下面,是一張被嚇的近乎於紙色的臉。
護衛總管大人接到譚夫子的報告後,就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
卻沒有想到,一進門就看見一把匕首直直的朝他飛了過來,也虧得他機警,身子往下一蹲,堪堪躲過。
“你們,你們反了你們。”
護衛總管徐朗氣得身子抖成了篩子,將那門板上的匕首拔了下來,扔到了地上。
惡氣惡氣的道:“即然各位小主都很清閒,那不妨今天我們就去野人坡演練吧。”
這徐朗可是出了名兒的嚴厲,早就憋着一肚子氣想要收拾這些嬌生慣養的官二代們。
現在可讓他找到了機會。
天高皇帝遠,院首不在,那這裡就數他說了算,再說了,這些學子的分數可還握在他的手裡呢。
一時間大家都鴉雀無聲,場面一下子靜了下來,個個都對風無邪投去了憎恨的目光。
風無邪鬱悶了,還真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野人坡,環境極其惡劣,現在又正是酷暑,這要往那密林裡一鑽,不死也得脫層皮。
再加上林中多有毒蟲,咬上一口便是指甲蓋大的包,沒有個十天半個月,根本不下去。
而一旦到了夜間,山間的溫差較大,這一冷一熱交替,也夠人受的。
所以護衛總管的話一出,立馬就把這些人給震住了。
幾個嬌滴滴的公主互相看了一眼,撲通一聲便倒在了地上,一旦有人開了頭兒,其餘的公主則都紛紛效仿。
昭平則一下子軟在了風無邪的肩上,壓低聲音道:“快,裝暈倒。”
徐朗的眼神一下子朝風無邪射過來,現在她就是想暈,估計有些人也不會允許了。
徐朗本來就是想懲治那些官二代,一看那些公主們都暈倒了,大手一揮道:“公主們受驚過度,還不快扶下去休息。”
幾名護衛上前,很快將暈倒的公主扶了出去。
那些官二代們氣的鼻子都歪了,也想效仿,卻被護衛總管搶了先:“出發。”
然後指着風無邪道:“你,身爲醫師,一定要保護好他們的安全。”
風無邪深吸了口氣,她就知道,這個苦差事會落到她的頭上。
如果一旦她沒有保護好這些學子們的安全,這罪名扣到她的頭上,怪她保護不力,到時候難免責罰。
也不知道是誰,心心念唸的一心想要置她於死地。
只是怎麼看這個護衛總管,怎麼覺得有些不對勁,可是一時又想不起來是什麼。
寒夜飛剛想上前跟他理論,卻被風無邪制止了。
靜觀其變吧。
再看那四個特招進來的學子,從始至終,都沒有露出過一絲表情,直到護衛總管徐朗說到野人坡的時候,他們纔有了一絲動容。
卻不是那些官二代和公主的抱怨之氣,似是等待似是興奮的姿態。
難道這就是高手不勝寒?
只有在遇到足以讓他們動容的環境,纔會表現出那麼一丟丟的興趣?
可爲什麼又在他們的眼底,會閃現出一絲嗜血的光芒?
看着那幾個渾身冷冽的特招生,風無邪感覺,這其中的貓膩不少啊。
一行人只准許帶上少量的水和食物,護衛總管說了,即然是野外生存,就是考驗人的耐性和毅力還有對極限環境的應變能力。
他們是新生,讓他們帶上水和食物,已經是在照顧新人了。
風無邪沒有異議,野外生存對於她而言,已經是小意思。
只是這些官二代們卻都苦着一張臉,跟上刑場似的。
天色越來越暗,衆人沿着羊腸小道,一路往北而去,那裡的林木更加茂密,遮天蔽日。
看起來是一處好地方,但風無邪卻知道,那裡的毒蟲也最多。
一個搞不好,萬一遇上什麼殺人蜂,那就爽了。
再看護衛總管,已經在進入野人坡的邊緣停了下來,讓手下的人找了一塊合適的地方,原地紮營。
“從現在起,你們就開始穿越這片野人坡,經過一天線峽谷,然後從另一個出口出來。”
他看了一眼風無邪又道:“務必要保證學子的安全。”
說完,便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
風無邪掀脣一笑:“這個有些不妥吧,我只是一名新人,也是第一次來這裡,就讓我擔這麼大的責任,無邪可擔不起,難道,總管大人不一起來嗎?”
護衛總管面露難色:“按理說,我是應該陪你們一起的,但後天新院首大人便要來,我走不開啊。”
他這個理由還真是讓人無法拒絕。
遂又看向了寒夜飛,道:“你是學院的老人了,這片野人坡想必你也很熟悉,我看就用不上我了。”
寒夜飛朝着護衛總管嘿嘿一笑:“那是,那是。”
然後趁着他愣神的工夫,上前給了總管一個熊抱:“徐總管,保重,早死早託生。”
徐朗知道這個傢伙的漢語不咋地,只能忍着脾氣不好發作。
待他想要推開寒夜飛時,寒夜飛卻已經大手一揮道:“走了。”
一隊人馬,很快便鑽入了密林,寒夜飛似乎走的有些急,腳步飛快,直到出了一段距離之後,才放慢了腳步。
而風無邪卻聽到身後隱隱的傳來驚呼的聲音,她不禁回頭看了一下,那是護衛總管紮營的地方。
“你在他的身上抹了什麼?”
寒夜飛略顯意外的看了風無邪一眼:“這你都能發現?嘿嘿,不過是看護衛總管有些寂寞,給他招一些東西陪着他罷了。”
果然是夠腹黑。
空寂的山林中,從遠處傳來幾聲野獸的嚎叫,似穿透雲層傳來,似遠似近,這讓那些官二代們頓時縮成一團作鵪鶉狀,緊緊跟隨,生怕當了林中突然出現的野獸的晚餐。
銀月則緊緊跟着風無邪,幽綠的眼睛在夜色下,散發着綠光,這讓那些官二代的心中更加不安。
怎麼看,都覺得像狼呢?有人小聲的道。
夜晚不宜行走,寒夜飛卻如履平地,找了一處背風,地界比較開闊的地方停下。
“原地休息。”
隨後指着那幾個鵪鶉道:“你、你、你,許世堯,李子齊,燕候天去那邊撿一些松枝過來,剩下的幾個人原地紮營。”
這幾個人都是朝中官職較高的後代,現在被寒夜飛派了這麼個活,許世堯第一個就跳了出來。
“寒夜飛,我看你就是在公報私仇,這四周這麼黑,你怎麼不派別人去撿柴?偏偏叫我們幾個去?”
寒夜飛睨了他一眼,指着忙碌的衆人道:“你是會紮營,還是會佈防啊?你不去撿柴,難道一會兒來了野獸,你出去當點心?別忘了,是誰害的大家淪落到這地步?再唧唧歪歪的,小心老子不帶你玩兒,讓你單飛。”
“你……”李世堯被氣的面紅耳赤,拳頭握的咯吱響。
寒夜飛不耐煩的看了他一眼:“還有事嗎?沒事滾蛋。”
最終李世堯在寒夜飛的眼神中,憤憤的和那幾個人走向林中去撿柴。
風無邪看着寒夜飛三言兩語的就把李世堯給打發了,心中對他倒是越來越好奇了。
這個人粗中帶細,看似神經大條,實則做事極其有條理。
只是讓她想不明白的是,這麼聰明的一個人,竟然甘願留在楚國當質子,這可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赫連霆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一個軟墊,遞給了風無邪,示意她坐在那上面。
然後默默的將枯草墊好,鋪了厚厚的一層,又在上面鋪了一層灰布,這才招呼風無邪:“無邪,這裡給你睡。”
風無邪淡淡的看了一他,轉身走開。
她又不是沒有手沒有腳,更何況她可不想讓赫連霆誤會,救他只是自己的本分。
他真的不必這麼在意那個算不上吻的吻。
只是赫連霆的思想實在太迂腐,說白了就是死心眼,一旦他認準了的事,便會做到底。
風無邪只有擺出高冷的架子,想讓他知難而退。
銀月跳上最高的一塊石壁,揚鼻聞了一下,隨後便安靜了下來,只是在看向那幾個特招生的時候,眼神尤其的犀利。
篝火很快就生了起來,火光照亮,驅走了黑暗帶來的恐懼。
那幾只鵪鶉這才放鬆了身體,舒展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