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天色已經不早,君夜離從座位站了起來,對着韓紹說道:“本王還有要事在身,不能在此多停留,有此別過了。”
他一起身,宮默然和風無邪兩人也沒有留在這裡的道理,也紛紛站了起來,跟韓紹道別。
待到風無邪他們的馬車,慢慢的駛出了視線,韓紹纔有些後怕的摸了摸胸口。
如果他聽從了皇后的話要了兩位皇子的命,那纔是真正的悲哀呢。
兩位皇子微服出巡,竟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如果一旦人死在這裡,第一個倒黴的便是他。
因爲信函上根本就沒有明說是刺殺兩位王爺,而是說逃犯。
到時候東窗事發,皇后一口咬死自己沒有做過任何手腳,一切都是韓紹自作主張。
那楚帝定會讓他的人頭落地。
皇后,好惡毒的心思。
韓紹有些恍惚的往屋內走,誰知走到門檻邊上,腳下一軟,差點兒被絆倒。
虧得一旁的小廝機靈,扶了他一把。
“老爺,您沒事吧?”小廝一臉擔憂的問道。
韓紹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隨即又像想到什麼似的,對那小廝道:“去,告訴高校尉,挑選一隊精銳的待衛,跟上前面那輛馬車,務必要讓那馬車安全的進入寧城。”
小廝見大將軍神情嚴肅,不像是在開玩笑,這才一溜煙兒跑了出去。
韓紹扶着門框,心中鬆了一口氣。
只要把人安全的送到寧城,剩下的事就只能靠他們自己了,反正他是盡了力了。
韓紹的暗衛,很是盡職盡責,直到進入寧城的邊界,才都返了回去。
風無邪看着身後返回的待衛,對着宮默然道:“可算都走了,要是再跟下去,我就要崩潰了。”
說着,便撩起了簾子,看了眼窗外。
只見今夜的天氣正好,明星高懸,雖是已經進入了秋季,但江南這邊的氣溫卻還是很暖和。
在車裡坐的久了,難免身子乏累,風無邪回頭,對着君夜離他倆道:“我出去透透氣,你們不要跟着。”
話音剛落,風無邪便已經閃了出去。
只聽到君夜離的聲音從車內幽幽的傳來:“莫走遠了,這裡已經進入了寧城的邊界,怕是不安全。”
似是知道風無邪要去做什麼,君夜離又加了一句:“馬車就停在這裡,快去快回。”
風無邪沒有在意君夜離的話,剛纔她已經看過了周圍的地形,這裡一片平原。
只有一條滄瀾江靜靜的橫在不遠處,在夜色下,江面上波光粼粼,泛出點點星光。
風無邪運用輕功飛出去了很遠,朝後面看了一眼,只見馬車在身後已經沒有了蹤影,君夜離也出奇的沒有跟來。
這才放心的往一處茂密的草叢裡走去,在一處草叢裡站定,見四下無人之後,風無邪才放心的蹲了下來。
一陣嘩嘩的水聲響過,風無邪剛要站起來,便聽到了一絲動靜。
聲音很細小,很輕微,似是壓抑着自己,從喉間硬擠出來的。
風無邪的心下一驚,四處看了一下,難道這裡有人?
她慢慢的站了起來循着聲音走了過去,隱約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
“那女人已經受了重傷,就算是找到,也活不成了,我看不如換一個算了。”
“那怎麼行,只有這女子的相貌還算說的過去,事情緊急,現在我們上哪兒去找人?”說話的是一個女子的聲音,氣勢明顯的比剛纔的男子凌厲幾分。
風無邪蹲在草叢裡,暗道,這幾個人爲什麼要抓女子?
但她肯定,那些人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現在她有要事在身,不宜多管閒事,正欲轉身離開的時候,卻又聽到那女人說道。
“總督爲了此事已經策劃了很長時間,如果辦砸了,你我誰都別想活命。”
正欲離開的風無邪,聽到總督二字,便又停了下來。
他們說的可不就是蕭天瑞,難道他們是總督府的人?
眼看着說話人的聲音越來越遠,風無邪情急之下,將草叢扒拉出聲響,轉身就往草叢深處跑。
剛沒跑兩步,便感覺到身後襲來一股勁風。
風無邪猛然回頭,卻已經晚了,來人出手非常迅速,只一招便打在了她的昏睡穴上。
在倒地之前,風無邪看到了一雙精美的紅靴,上面的花紋很是精美,朦朧中看到一個女人,正低頭看着她。
女人拿腳踢了踢倒在地上的風無邪,仔細的看了她的眉眼,朝着身後一招手,立馬有兩名黑衣人上前,將風無邪捆了個結實。
隨後便扛了起來,迅速的消失了。
君夜離和宮默然倆人在車內呆的實在無聊,許久不見風無邪回來,便有些心焦。
剛開始倆人還很淡定,但隨着時間的流逝,君夜離臉上的神情也嚴肅起來:“不對,那丫頭出事了。”
風無邪雖然性子孤傲,但她在大事上卻一點也不含糊,知道孰輕孰重,去了這麼久也沒有回來,八成是遇到了麻煩。
倆人跳下馬車,施展着輕功往前追去,杜淳和白梟也緊隨其後。
可是方圓十里都找不到風無邪的身影,君夜離的眉頭緊蹙,暗暗自責有些大意了。
正在這時,身後的草叢裡傳來一陣微弱的聲音:“救,救命……”
幾人急忙奔了過去,扒開草叢一看,不由的驚呆了。
草叢裡面躺着一個渾身傷痕的女人,身上佈滿了鞭痕,已經奄奄一息。
杜淳是醫師,急忙跑了過去,將女人的上半身扶起,這才發現她的胸前插着一支箭羽。
顯然已經快不行了。
“你是什麼人?”一想到這四周暗藏殺機,風無邪又下落不明,君夜離的心就揪在了一起,急聲問道。
那女人睜開眼睛,看了他們一眼,虛弱的說道:“救,救救我們。”
“我們?難道你還有同伴?”宮默然抓住了女人話裡重要的字眼,追問了一句。
女人眨了眨眼,胸膛劇烈的起伏着:“好可怕,他們,他們殺人,不停的殺。”
“誰?誰在殺人?你說清楚。”
可是女人受傷太重,再加上受驚過度,說出來的話,也不全:“我,我是好人家的姑
娘,他,他們抓人,要把我們全殺了。”
“你說的他是誰?”君夜離簡直都要瘋了,這個女人半天都沒有說到點子上。
可是女人現在已經是油盡燈枯,血水不停的從她嘴裡吐了出來,急喘了幾口氣,便斷了氣。
杜淳伸指在她的頸間摸了一下,對着君夜離搖了搖頭道:“死了。”
君夜離的眸中黝黑一片,他暗自發誓,如果風無邪少了一根頭髮,他會讓整個總督府陪葬。
馬車骨碌碌的行駛着,風無邪感覺到身邊沒有人時,這才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入眼漆黑一片,只能隱隱的看到車簾在晃動間,露出外面的一抹夜色。
她試着動了一下手腳,發現四肢被繩索捆的非常緊,只好動了一下身子,調整了一個舒服點的姿勢。
剛剛她被人偷襲時,一轉身便看到了那人身上的服飾,竟是總督府特有的黑色飛鷹服,用金線繡的異常精緻,外人是模仿不出來的。
而那女子腳上的紅靴更是隻有校尉以上的官職纔能有的,風無邪當時只是一念之間,便作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等到風無邪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一縷陽光透過簾隙射了進來,照的人身上暖洋洋的。
馬車嘎然而止,停了下來。
隨後便有人掀開車簾,一個婆子朝裡面看了一眼,風無邪與那婆子對視了一眼,沒有動彈。
光看身形就知道,就連這婆子都是有功夫在身的。
那婆子看着風無邪點了點頭道:“模樣兒還算不錯,現在也只能這樣了。”
“來人,把姑娘攙進去,小心伺候着。”婆子對着外面的丫鬟說道。
然後又看着風無邪,臉上露出一絲譏諷:“你是自己下來,還是想讓我老婆子扶你下去?”
風無邪很乖巧的道:“我自己下去。”
說完,便挪到了馬車邊上,被兩個丫鬟扶了下去。
那婆子冷笑了一聲:“不錯,還是個上道兒的。”
隨後便轉身走了,因爲風無邪的手被捆着,兩個丫鬟只好扶着她跟在那婆子的後面。
似乎很害怕那婆子,連頭也不敢擡一下。
兩個小廝擡着一副擔架,迎面走了過來,見到那婆子後,便站在了道路的一旁,等候她們過去。
風無邪與那擔架擦肩而過,正巧一陣風吹來,吹開了覆在上面的白布,露出了一個滿臉是血,瞪大着雙眼的女人。
那婆子似是見慣了這種場景,回頭冷冷的看了她們一眼,罵道:“下賤的胚子,進了這裡還想跑出去,簡直是癡心妄想,你們都給我好好看看,這就是逃跑的下場。”
風無邪感覺到身側的兩個小丫鬟,明顯的抖了一下,卻死死的咬住了嘴脣,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只低低的應着:“奴婢知道了。”
風無邪只感覺心底的憤怒和恨意,瘋狂的滋長,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竟然把人命當作草芥。
只因爲這些被抓來的女人,不聽從他們的話,便要遭到如此對待。
最該下地獄的,便是他們這些掌握着權勢的劊子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