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夜痕笑了笑:“自然不會。”
洛惠安脣線鬆了鬆,洛夜痕自小就是她選中的棋子。就知道他怎麼都不敢反抗自己。
“姑姑教給我的東西自然是贏不了姑姑的,明知贏不了我又怎麼會用那些本事來對付姑姑?”
所以說,他是準備用洛惠安不知道的本事來對付她?
“你……”洛惠安顯然沒想到他會這樣說,氣的身子抖了抖。
“我是你的長輩,你娘不是號稱天下第一賢后麼?這就是她教會你的禮義廉恥?”
“本來對姑姑動手的確有悖倫常,但想來姑姑並沒有養育過我半分,更是從不曾向天下人承認過我是你的子侄。所以,我以爲對姑姑動手根本算不得不孝。”
玉蒼瀾桃花眼一亮,就知道跟洛大美人鬥嘴,天下間根本就不可能有一個人會是對手。
果然,那傢伙只要一開口就能直接將人給氣的吐血。
四夜裡一片安靜,卻是因爲誰也沒有心思再開口。
卻是突然聽到噗通一聲,之後便聽到飛影叫了聲雨蕎。
段鳴羽皺了皺眉:“我們走。”
雨蕎內力太淺,在冰原上耽擱的時間太久了,儘管有子車霖的丹藥護體,終究還是受不住了。
這種時候,多耽擱一分便多一分的危險。
“想走?”洛惠安冷笑着說道:“我同意了麼?”
段鳴羽眯了眯眼:“你若想死,我同意了。”
“姑姑。”洛夜痕卻彷彿並沒有感受到天地之間的劍拔弩張,仍舊雲淡風輕的說道。
“我有句話想要對你說。”
下一句話卻是用的密語傳音,顯然除了洛惠安這一句話根本沒有旁的人聽到。
眼看着洛惠安在聽完那一句話之後臉上神色一頓,竟是直接扭頭走人了,半刻也不曾停留。
段鳴羽眸色閃了閃,不着痕跡的看了眼洛夜痕。
只見那人如詩如畫的容顏之上人如往昔般帶着淡漠而疏離的微笑,並不曾有半絲的不同,於是便扭過了頭。
“走。”
玉蒼瀾的世子府在蒼穹山的夏相陣,那也是整個蒼穹山上最熱的地方。卻絕對不如尋常地方的夏季那般燥熱難耐,這裡的夏季卻是及清爽的。
蕭若離緩緩收回了手,低頭飛速的寫了張方子。
“老家主看看,晚輩這方子可還能用?”
段鳴羽緩緩靠在軟榻上,冰原之上爲了給洛惠安一個下馬威,她毫不猶豫的給了風長老一巴掌。那一巴掌她幾乎用了五成的功力。
如今又過了半日,她到底是有些撐不住了,整個人都彷彿沒了力氣。只能軟軟的靠在軟榻上,卻也不似以前那般直接暈倒。
她靜靜看着子車霖將蕭若離的藥方從頭看到了尾。
“這一味不好,太過溫和,得改。”老頭子提筆直接劃掉了其中的一味藥又重新添上了一個名字。
蕭若離的眸光一亮:“還是老家主厲害,晚輩就不曾想到用這個。”
“你不是沒有想到。”子車霖擡了擡眼,眼底當中帶着洞悉一切的瞭然:“你是不敢用。”
蕭若離聲音頓了頓,沒有言語。
“人若是有了牽掛,便難免會變得軟弱。所以,在你心裡只怕看她比你的命還重要吧。”
段鳴羽皺了皺眉,蕭若離對她一向是不同的。但是,這看的比命還重要是怎麼個意思?
“加了這一味藥,只怕會變的異常苦澀。小丫頭要吃苦頭嘍。”子車霖卻直接改變了話題。
“丫頭,可要老頭子給你準備些蜜餞果脯?”
“不用。”回答的卻是蕭若離:“即便是再苦的東西,羽兒也是不會怕的。”
春風般和煦的聲音緩緩說着:“我曾用蛇膽果做過試探,羽兒如今……”
他的聲音一頓,帶着毫不掩飾的憂慮:“已經失了對苦澀的感知能力。”
文青羽挑了挑眉,這纔想起那一日雪長老偷襲的時候,蕭若離曾讓她喝過一杯茶。
那茶水分明有些微的泛藍,原來竟是蛇膽果。
子車霖神色微微變了變:“丫頭的心脈受損比我想象的還要嚴重。”
說這話,他便將手指再度按在了段鳴羽脈搏之上。老頭子的面孔漸漸嚴肅了起來。
“丫頭,你老實回答我。你覺得最近的膳食可口麼?”
“淡而無味。”
蕭若離神色一凜,面容上和煦的笑容一分一分黯淡了下去:“羽兒,這情況有多久了?”
“將近五日。”
那便是說在進入臨仙村之前,段鳴羽早就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味覺。
“雪域彌陀傷的是心脈,我一直以爲只有你心脈會受到損害。哪裡想到竟然是……”
他俊逸出塵的面龐之上出現了一抹怎麼都無法掩飾的懊悔。
“你怎的,不早些告訴我。”
“又如何。”段鳴羽淡淡說道:“飯總是要吃的,有沒有味道並沒有什麼差別。”
“何況……”
何況那些日子她動不動就會暈倒,而玉蒼瀾則要全力應付蒼穹山的糾纏。實在不需要爲這些小事情去傷腦筋。
“丫頭你真是……”
子車霖本想說些責備的話,到底還是不忍。
“你不知道在很多人心裡將你看的比命都重要,你可萬不能這樣不將自己的身子當回事。”
段鳴羽眸色閃了閃沒有接話,她不將自己身子當回事?這可真是太冤枉她了。
她可得活的好好的,比那些恨不能讓她死的人活的都要長久。
“丫頭的身子本不該惡化的這般厲害,先前可是出了什麼特殊的事情?”
蕭若離略一沉吟,脣畔溫潤的笑容終於半絲不見。
“都是我的錯,若不是我當日行鍼強行封閉了她的五感,今日她的五臟也不會損耗的這樣迅速。”
“封閉五感?”子車霖皺了皺眉:“其反噬之力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當日究竟發生了什麼,居然要這樣做?”
蕭若離抿了抿脣,箇中的原因若是要說起來必然是要牽扯到洛夜痕。
如今羽兒恨洛夜痕入骨,子車霖又跟洛夜痕是那樣的關係,這話他拿不準該不該說。
“也沒什麼大不了。”段鳴羽輕聲說道:“因爲要上刀山下火海,封了五感,能少受些苦楚。”
蕭若離眸色一暗,眼底當中極快的溢過一絲心疼。
沒什麼大不了?
上刀山下火海,她險些就成了炭火之上一塊烤肉。這叫沒什麼大不了?!
子車霖雙眸中飛快的閃過一絲瞭然:“丫頭,你做那些可是爲了痕小子?”
段鳴羽淡然神色之上終於閃過一絲怔忪,之後便冷冷笑了一笑。
“老家主誤會了,原本是爲了我自己。”
“哪裡就誤會了。”屋門一響,雨蕎端着藥碗走了進來:“公子受那麼大的罪過不就是爲了幫榮王拿到天魂令和地魂令麼?”
她咣噹一聲將藥碗放在桌子上,竟是全然不管面前這些人各個身份尊貴,也好似感受不到在這些人面前根本沒有她說話的權利。
雨蕎撇了撇嘴:“結果倒好,他轉眼就將那些東西送給了飛鸞。飛鸞若是想要的話,當初怎麼不去自己拿?就憑着子車世家的出身,就能這麼不要臉麼?”
這話說完,子車霖的臉色徹底黑了下來。
老頭子雪白的鬍子抖了抖,一下子從牀邊站了起來,竟是不管不顧氣沖沖直接出了屋子。
這下子反倒叫雨蕎愣了愣,大眼睛朝着子車霖的背影疑惑的看了過去。
“老爺子這是怎麼了?誰惹他生氣了麼?”
“咳咳。”蕭若離掩脣輕咳:“你忘記了,老家主就是姓子車的。”
“額……”
雨蕎臉色立刻就垮了下來,她真心忘記了那個極其會討人喜歡又沒有架子的老爺子,實際上就是子車世家上代家主。
想想她剛纔說的話,仗着子車世家的出身就能這麼不要臉?
這不是……赤裸裸的作死麼?
“我……不會被殺了滅口吧。”
“他不過是找地方撒氣去了。”段鳴羽緩緩說道:“你一定能活的長命百歲。”
雨蕎眸色閃了閃,顯然對這話表示沒有信心。
“他……能到哪裡撒氣?”
她可不會忘了如今是在蒼穹山的地盤,他們都是不受洛惠安歡迎的人,能到哪裡去撒氣?
段鳴羽勾了勾脣角,清眸中帶出一絲不屑:“自然是誰叫他丟臉去找誰。”
“莫非是……榮王?”
叫子車霖在段鳴羽面前丟臉的還能有誰?除了洛夜痕再不做他想。
這一次,段鳴羽沒有說話,顯然對雨蕎的判斷很是贊成。
至於子車霖會怎麼找洛夜痕出氣,那不是她關心的事情。
“洛惠安沒有找麻煩?”這話問卻是蕭若離。
從進了玉蒼瀾的院子開始,那人便日日都不見人影。龍千嬌和秦煌也不見人影。
她的身子又不大好,一直跟外面有聯繫的如今便也只剩下蕭若離了。
“她比你更麻煩,哪裡有時間來找你的麻煩。”
“恩?”段鳴羽眯了眯眼,洛惠安會有什麼麻煩?
“能叫洛惠安那樣的人有麻煩,天下間大約也就那麼幾個人。你該猜得到是誰。”
段鳴羽垂下了眼,除了洛夜痕還能有誰?
來時她說叫洛夜痕全力對付洛惠安,那人還真就去做了麼?
果真,是個黑心爛肺半絲感情也無的人。爲了自己的利益,什麼都可以犧牲。
“小姐我打聽到一件有趣的事情,你可要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