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鳶兒也不推辭,示意如意將大包小包抱着,笑笑說道:“大娘,那鳶兒就先回去了,大娘也路上小心些。”
說完之後,不等柳煙煙答應,木鳶兒竟然扭頭就要走。
“二姑娘,外面天色已經有些暗了,不如我送你一程?”南慕臨站起身來,彈了彈並不存在的灰塵,瑰麗眼眸中閃過誠懇,姿態優雅出塵。
“四王爺,今天多虧你出手相助。不過,我自己可以回去,就不麻煩四王爺了。”淡淡福了福身子,木鳶兒並不多看南慕臨,反而徑直繞過他,跟如意一起走出了含香閣!
她知道南慕臨的用意,但是她不想跟他有任何交集!
雖然知道跟南慕臨聯盟,或許很多事情都會容易很多,但是一想冷然的木鳶兒,寧可什麼事情都自己一個人承擔。
而且,憑着南慕臨的性格,她知道他想要的,絕對只會更多!
“鳶兒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怎麼可以辜負四王爺的一番好意。”一旁看的真切的木蘿兒,款款走到南慕臨身邊,精緻臉上有着淡淡嗔怪,卻憑空給她增添了幾分風情。
南慕臨並沒有開口說話,他只是淡淡負手站立,靜靜看着木鳶兒緩緩離去的窈窕背影,似乎陷入了深思之中。
他雖然出身於皇宮,但是母妃只是一個低賤的宮女,從小他幾乎受盡了冷眼和屈辱,但是他卻將這些冷眼和屈辱深深藏在心底,拼命的去討好那些可以決定他命運的人。
恐怕很少有人像他一樣,能如此真切的體會到權勢帶來的安全和滿足,也沒有人會像他一樣對權勢有着蝕骨的慾望。
所以,他將所受到的一切都暗暗埋在心底,化成了前進和拼命的動力。
可是,他知道,僅僅憑着他一個人的力量要想爬上他內心渴望的位子,恐怕還遠遠不夠,他需要有更強大的靠山!
丞相木江州固然可以成爲他最大的靠山,而且長女木蘿兒也長的傾國傾城、國色天香,只要他跟木蘿兒聯姻,就可以爭取到這個強大無比的靠山。
可是,在冰雪聰明而且自信從容的木鳶兒面前,第一美人木蘿兒竟然失去了所有色彩,牢牢吸引了她!
想到得到這個無比聰明女子的決心,越來越牢牢控制住了他的內心。
“四王爺,你……”見南慕臨遲遲沒有說話,木蘿兒更加尷尬,緊緊咬着嘴脣,拼命撕着衣裙的下襬。
誰知,她一句話都還沒說完,南慕臨已經邁步走了出去!
“四王爺……”木蘿兒一愣,不死心的追在他的身後,卻見南慕臨似乎像是沒有聽到一樣,只是鑽進了自己的轎子,接着揚長而去!
冰冷的風順着木蘿兒的衣領鑽了進來,讓她感覺到了徹骨的寒冷,她死死咬着嘴脣,臉色雪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又是木鳶兒!
都是因爲她,這些皇子們都像是着了魔似的,一個個忽略了她,把她當成了空氣!
“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咱們現在得趕緊回去,想辦法阻止她!”就在她恨恨看向南慕臨背影的時候,柳煙煙已經站到了她的身邊,嫵媚眼中盡是無奈,“只有把她徹底絆倒,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
她又何嘗不知道女兒的心思,可是她比木蘿兒想的更長久、更復雜。
機械的跟着柳煙煙上了轎子之後,木蘿兒還是回不過神來,恨恨撕着手裡的帕子,牙齒幾乎要將下脣咬出血來,“孃親,我真的很不明白,爲什麼現在全變了?爲什麼都開始圍着木鳶兒轉?我不甘心,我真的很不甘心!”
輕輕嘆了一口氣,柳煙煙沒有再勸木蘿兒,只是疲憊的閉上了雙眼,思考着下一步該怎麼做。
不僅木蘿兒,就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以前軟弱到幾乎一根手指都能掐死的木鳶兒,居然也會有一天逼的她喘不過氣來!
自己的寶貝女兒美則美矣,但是機智和能力遠遠不及木鳶兒,而且心高氣傲,根本意識不到,在皇子們的眼裡,權勢纔是最重要的東西!
對於岌岌鑽營,一心想要滿足自己的野心和慾望的南慕臨來說,或許木鳶兒對他更有幫助!
在木蘿兒抱怨間,轎子很快就到了丞相府門口,柳煙煙這才倏然睜開了一直閉着的雙眼,眸底閃過一絲冷意。
看來,要想阻止木鳶兒,只能這樣做了!
京都最奢華的酒樓雅間內。
一身閒散衣袍的南慕宸慵懶的倚在暖榻上,一隻修長的手懶懶託着頭,另外一隻手閒閒端了一隻通體碧綠的杯子。
旁邊站了兩個花容月貌的女子,曼聲開口,輕輕彈唱着,聲音婉轉流暢引人入勝。
她們的目光,卻不由癡纏在暖塌的男子臉龐上,隨意披散的墨發散落在瑩白的肌膚上,南慕宸便有了十分的妖嬈絕代。瑩白修長的手指中碧綠的杯子,隱隱透過來的光線照在上面,便成了凝固的畫卷。
不知道,這天下有多少女子仰慕於他,但是卻偏偏驚駭於他身上渾然天成的高貴和清冷。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頎長的身影走了進來,依舊閉着雙眸的南慕宸擺了擺手,彈奏聲便戛然而止,那兩個女子恭恭敬敬行了禮,輕手輕腳走了出去。
“你來了?”南慕宸淡淡開口,卻依舊沒有睜開雙眸。
頎長身影的南風點了點頭,“主子,屬下剛從外面回來,含香閣似乎出了事,二姑娘教訓了裡面的人一番,身手不凡,一看就有底子……”
“這個本王知道。”南慕宸沒有過多的反應,木鳶兒身手不錯的事,他在城隍廟救下她的時候就知道了。
“主子,四王爺當時出手了,似乎跟二姑娘走的很近。”微微垂下眼眸,南風聲音依舊恭敬,卻嚴謹分寸,沒有過多窺探的意思。
“哦?”南慕宸終於睜開了一雙眼眸,黑如琉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漣漪,“四哥也坐不住了?按照四哥的性子,無利的事他絕對不會摻和的。她果然有些本事,讓四哥也主動出手幫忙了。”
南風垂着眼眸,“主子,恕屬下斗膽,四王爺現在被封了王爺,不僅暗中籠絡了朝中一些大臣,而且還在暗中培養了一批勢力,他做事頗有城府,而且隱忍力十足。要是他跟丞相府結了親,娶了二姑娘的話……”
“你放心,若是換做別的女子,倒有可能嫁給四哥。”南慕宸微微眯起雙眸,將寒潭眯成了月牙兒形狀,“她絕對不會!”
南風疑惑擡頭,不知道爲什麼南慕宸爲什麼這麼有把握,卻也不敢多問,只能跟着點頭,“這樣最好……可是,主子,你喂二姑娘吃下寒骨丸的用意是……”
“現在還不到時候,時候到了,你自然會知道的。”擺了擺手,南慕宸又輕輕閉上了雙眸,“好了,你出去吧,有什麼事隨時報告給本王就可以了。”
張了張嘴,南風似乎還想說什麼,卻終於沒有說,只是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丞相府內。
“夫人,請您下轎!”外面伺候的婆子早就替她掀開了轎簾,恭恭敬敬站在轎子旁邊伸出手,打算扶着她下轎。
沉思了片刻,柳煙煙像往常那樣換換伸出手搭在婆子手上,一隻腳先邁出了轎子。
就在婆子攙扶着她,打算將她攙下轎子的時候,柳煙煙忽然鬆開了婆子的手臂,眼睛一閉,直直朝地上摔去!
“哎喲……”身子跌在地上的疼痛,讓柳煙煙忍不住呼喊出聲,而且很快就趕到一陣鑽心的疼痛從腳脖子處傳了過來,她拼命按住了腳脖子,一張保養得宜的臉龐上,立刻疼的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那婆子沒有料到會出現這種意外,竟然一時愣住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跟着鑽出轎子的木蘿兒也先是愣了愣,這才尖叫起來,飛快下了轎子,撲倒在柳煙煙身邊,着急問道:“孃親,你怎麼了,是不是傷着了?”
“夫人,我……”那婆子這才反應過來,急忙就要過來攙扶柳煙煙。
“沒看到夫人疼的臉色都變了嗎,還不趕緊去找大夫過來!”將柳煙煙摔倒的怨氣一股腦都發泄到了婆子身上,木蘿兒平時溫柔的聲音也變的尖利起來,“還有,把相爺也請來!”
木蘿兒不笨,剛剛在含香閣發生了那樣的事,柳煙煙又好好的從轎子上摔了下來,她自然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讓木江州看到這一切!
那幾個丫鬟這才猛然驚醒,急急忙忙朝府內跑去,神色慌亂的去找木江州和大夫。
等木鳶兒帶着如意匆匆趕到的時候,柳煙煙早就被擡到了她的房間。
“爹爹,我來了!”走進房間之後,見柳煙煙一臉蒼白躺在牀上,李大夫正小心翼翼在給她檢查腳脖子,木蘿兒滿眼噙淚站在一邊伺候着,顯得楚楚可憐。
“混賬,還不跪下向你大娘認錯!”木江州本來就一臉陰沉在房間內不停的踱步,在看到木鳶兒之後,終於忍不住冷喝一聲。
他剛纔正在處理政事,卻聽到小丫鬟來報,說柳煙煙竟然從轎子上摔下來了,這讓木江州大大吃了一驚。
他到底跟柳煙煙有將近二十年的夫妻之情,而且這柳煙煙對他一向柔順異常,如今聽說她摔傷了,木江州自然心疼。
環顧了一下房間,示意如意先出去,木鳶兒不慌不忙開口,“爹爹,女兒剛聽說大娘摔傷,這就急忙趕了過來。可是,爲什麼一進來爹爹就要讓女兒認錯,難道女兒做錯了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