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留?”漫不經心將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木鳶兒眸光冷冷的掠過眼前這個精明無比的中年男子,“當含香閣的大掌櫃,是多大的恩惠,你居然只說是收留,大娘要是知道了,恐怕會傷心吧!”
如果她猜測的不錯,恐怕不止含香閣,丞相府其他的店鋪掌櫃恐怕都已經被柳煙煙換成了自己的心腹。
這含香閣在京都是數一數二的大店鋪,收入卻僅僅只有幾年前的五分之一,這其中的緣由,想必只有柳煙煙才知道吧?
掌櫃的渾身一顫,剛要請罪,卻見如意已經挑簾走了進來,將手裡的玫瑰盒子遞給了木鳶兒,“二姑娘,這是在顧公子家找到的玫瑰膏,上面還刻有含香閣的字號,應該是不錯的。”
“二姑娘,我夫人用的就是這玫瑰膏……”顧彥跟着走了進來,看着木鳶兒滿眼期盼,“二姑娘看看,這玫瑰膏可有異常之處?”
自從他夫人死後,他就把懷疑的重點放在了含香閣的玫瑰膏上,也曾讓大夫看過,卻什麼都沒有查出來,索性便來含香閣質問。
誰知,他每次到來之後,剛張嘴就被拳打腳踢,根本絲毫都不給他詢問的機會。
現在,他所有的希望都在木鳶兒身上了!
“喲,這是怎麼了?”一個拖長的嫵媚聲音傳來,幾個人一起擡頭,卻見一身大紅色狐麾的柳煙煙和一身純白色貂絨的木蘿兒已經站在含香閣門口,而柳煙煙正用一雙嫵媚眼眸直直看着木鳶兒,脣角掛了淡淡的譏諷和質問。
“鳶兒,你怎麼會來店鋪的?”外面面前,木蘿兒永遠都是一副溫柔善良的樣子,她款款走到木鳶兒面前,輕輕握住她的小手,“你一個女孩子,這麼冷的天出來,孃親和我都會擔心的。”
掌櫃的小眼猛然一亮,趕緊恭恭敬敬迎上前去,將柳煙煙迎了進來,“夫人,您怎麼來了,快請坐!”
“大娘不是正病着嗎,怎麼也來了?外面天色不好,大娘也得小心身子纔是呢!”對於柳煙煙爲什麼會趕過來,木鳶兒心裡雪亮,卻裝作渾然不覺的樣子,捕捉痕跡的躲開木蘿兒伸過來的手。
扭頭看到南慕臨居然也在含香閣內,木蘿兒尷尬笑了笑,趕緊見禮,柔柔開口,“四王爺……”
“夫人,大姑娘,我只是路過,你們不用管我。”淡淡笑了笑,瑰麗眼眸中並沒有絲毫感情,南慕臨彬彬有禮衝柳煙煙和木蘿兒點了點頭,並不顯得熱絡。
感覺到南慕臨的不冷不熱,木蘿兒小臉上飛起兩片紅雲,卻趕緊攙扶着柳煙煙坐下,很好的掩飾了自己的尷尬。
嫵媚豔麗的眼眸掠過南慕臨,柳煙煙也照例行了禮,這才微笑着看向木鳶兒,“只是覺得好久沒有來過店鋪了,這幾日又閒的慌,這才順道過來看看,沒想到鳶兒你也在。怎麼,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她接到掌櫃報信之後,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卻不知道木鳶兒到底看出什麼端倪了沒有,只好隨機應變。
其實,她也暗暗懊惱,暗暗罵柳大成不中用,居然出了這樣的岔子,而且還被木鳶兒正好碰到了。
如意在一旁戳了戳顧彥,顧彥立刻明白過來,深深施禮說道:“夫人,前幾日我家夫人在含香閣買了玫瑰膏之後,身子就一日不如一日,而且前不久已經離開了人世,小人這番過來,只是想問個究竟,還請夫人還小人一個公道。”
“你的意思,是含香閣的玫瑰膏中有毒?”猛然冷了臉,柳煙煙一雙嫵媚眼睛微微眯起,給人一種森然冷意,“你可知道,你說這句話的後果是什麼?”
木鳶兒接過話說道:“大娘,鳶兒也不是想多是,只是想來含香閣看看,碰巧就看到了顧公子,又聽說出了人命,這才隨口問問的,沒想到就驚動了大娘,實在是罪過!”
“鳶兒,這話可不能亂說,大娘和姐姐都是用含香閣的胭脂水粉,也沒見出什麼問題。若是外人聽到了,還以爲咱們含香閣的胭脂水粉有問題呢。就算鳶兒你對大娘有不滿,也不能偏向外人,跟大娘過不去啊!”柳煙煙一臉震驚和痛惜,緊緊握着胸口,一副無比心疼的樣子。
柳煙煙不愧是老狐狸,一張嘴就把一頂忤逆長輩,串通外人誣陷含香閣的大帽子扣在了木鳶兒的頭上!
剛纔一直沒有開口的南慕臨,此刻卻悠然開口,尾音依舊帶着淡淡的旖旎,“夫人,我倒是覺得,既然出了事,還是像二姑娘一樣,趕快解決了爲好。要是傳出去的話,含香閣恐怕就再也開不了門了!”
他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就招來了木蘿兒哀怨的目光。
剛纔她向南慕臨行禮的時候,卻見在及笄生日上還巴巴來看她的南慕臨,此刻卻只是用眼角淡淡掃了她一眼,然後就自顧自喝起茶來,根本沒有了那日的熱情。
木蘿兒生的美貌無雙,從小又被柳煙煙捧在手裡,過的一向是衆星捧月的生活,生日時跟家丁在西廂房的情景被二皇子南慕風碰到,現在又被南慕臨忽視,她自然是忍受不了!
而今見南慕臨一開口就向着木鳶兒,木蘿兒更是又恨又嫉,緊緊咬着下脣,幾乎要將下脣咬出血來。
什麼時候,皇子的目光竟然也落在木鳶兒身上了!
目光從南慕臨魅惑無雙臉龐上劃過,柳煙煙倒是沉得住氣,握緊了拳頭,臉上卻保持着優雅笑容,“四王爺誤會了,妾身只是覺得,這店鋪是鳶兒生母親自創建的,這店鋪裡的每一樣胭脂水粉,都是她親自研製出來的。妾身是想告訴鳶兒,做事之前,一定要先想清楚再說。”
什麼?
這店鋪竟然是木鳶兒生母留下的?
這下不僅南慕臨,就連一向淡然的木鳶兒,眸中也有了詫異,一旁的如意更是吃驚的張大了一張小嘴,久久回不過神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詫異過後,木鳶兒直直看着柳煙煙的雙眸,一向淡然的語氣裡多了些波瀾,“大娘,就算是這店鋪是我孃親創立,這所有的胭脂水粉都是她研製出來的,這麼多年過去了,未必沒有人毀了她的清譽!”
“你,你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在這胭脂水粉中動了手腳,毀了你孃的清譽?”聽出木鳶兒話裡的意思,柳煙煙強自忍住心中的怨氣,胸口劇烈的上下起伏。
其實,她更擔心的是,木鳶兒要查看這玫瑰膏。
這一段時間以來,她將店鋪裡原來忠誠的掌櫃和夥計都找藉口打發走,將自己孃家的親信安排在店鋪當掌櫃,也從中撈了不少好處。
這件事要是被木鳶兒看出來的話,不僅斷了她的財路,甚至還會帶來難以想象的後果!
“大娘,鳶兒可沒有這個意思,您爲什麼要急着承認呢?”柳煙煙氣急敗壞中摻雜着的焦急,讓木鳶兒更加肯定這玫瑰膏中有問題!
甚至,不僅這玫瑰膏中有問題,甚至這裡所有的胭脂水粉都有問題!
見她們母女兩個人劍拔弩張,顧彥心中不忍,低聲對木鳶兒說道:“二姑娘,你的一番好意我心領了。可是,這玫瑰膏我也讓大夫看過了,大夫也看不出來什麼問題,只是我不甘心夫人就這麼死了而已。既然現在還沒太大把握,也不要因爲這件事跟夫人……”
顯然,他不忍心讓木鳶兒因爲他的事跟柳煙煙鬧翻。
大夫看不出玫瑰膏有什麼問題?
“你放心,這件事我會給你個交代的,也會給你死去的夫人一個交代。”知道顧彥的用意,木鳶兒淡淡點頭,“你先回去,有消息我會告訴你的。”
深深看着眼前有着幽冷眼眸的女子,總覺得她身上有一種讓人心安的力量,顧彥竟然不由自主點了點頭,“二姑娘,我相信你,我這就回去,你也多加小心!”
等顧彥離開之後,那邊的柳煙煙也趕緊攙扶柳煙煙再次坐下,蹙眉看着木鳶兒,卻像以往那樣溫柔如水,“鳶兒,你是不是做的有些過分了。孃親已經把掌管丞相府的權利讓給了你,你不心疼她也就罷了。可是,她爲這些店鋪操碎了心,你卻跟外人一起誣陷含香閣的胭脂水粉有問題,姐姐也覺得很寒心!”
木鳶兒不由冷笑,這木蘿兒不愧是柳煙煙的親生女兒,看似柔弱善良,但是一張嘴就把所有過錯都推到了她的頭上!
可是,這顧彥表現出來的種種,斷然不會是騙她,她要怎麼才能找出這玫瑰膏中的問題?
坐下之後,柳煙煙礙於南慕臨在一邊,端莊嫵媚的臉上又堆滿了誠懇和溫柔,“鳶兒,大娘也知道你很想有所作爲,但是你到底還年輕,很容易被外人矇蔽,大娘不會怪你的!”
轉眼,柳煙煙又變成了一副端莊慈母的模樣。
“大娘說的極是,鳶兒這就回去。”出乎意料的,木鳶兒竟然沒有針鋒相對,居然順從的點了點頭,扭頭對如意說道:“如意,我最近缺了幾樣胭脂水粉,你拿些回去吧!”
“這……”見如意立刻就要去拿,掌櫃第一個慌了神,猛然站起身來想要阻止,卻在看到柳煙煙冷冷目光之後,又訕訕收回了已經邁出去的腳。
“你們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給二姑娘包好?”扭頭冷冷吩咐幾個小夥計一聲,柳煙煙又扭頭一臉慈愛看向木鳶兒,“鳶兒,你是應該好好打扮打扮纔是,這些你先拿去用,不夠了再來店鋪拿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