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姨娘,你怎地能這般做呢?樑嬤嬤可是你的娘啊!”
玉琅進屋許久,樑煙雲仍舊是沒有要管重傷的樑嬤嬤分毫的意思,而奴良自然是聽從主子的話,立於牀榻一邊負手冷冷地瞧着房門之外。
“樑姨娘,你怎麼了?要不要讓府醫前來瞧瞧?”
玉琅總歸是覺得不妥,但是自家主子好似都出了問題,自然是將心思也留意在了她身上。
重傷的樑嬤嬤“哎呦”幾聲之後,便是有巡視的丫鬟與侍衛經過,瞥見這般狀況連忙是將她扶了起來。
“扶我,扶我到凌月閣……樑姨娘,樑姨娘瘋了……”
房門已然關上,侍衛與丫鬟皆是不便打攪有孕的樑姨娘,便是僅是聽從樑嬤嬤若有若無的一句話語而離。
樑嬤嬤定然是不知樑煙雲爲何會突然這般模樣,且根本沒有懷疑到她應當是察覺了飯食有毒纔會這般,如今,她只怕此事會驚動還未歸來的王爺,府醫會前來驗毒。
“樑姨娘,樑嬤嬤被一行巡視侍衛帶走了,玉琅猜着應當是去了藥廬,樑姨娘,你這是怎麼了?”
玉琅自始而終皆是困惑地瞧着仍舊是縮在牀榻一角的樑姨娘,甚至於自個兒的雙手都不知該如何擺放,生怕驚動了她好不容易安穩下來的心。
“樑嬤嬤走了,走了就好,走了就好……”
樑煙雲暗自呢喃着,便是纔鬆下抱着雙膝的手,對上玉琅的目光勾脣一笑,頃刻間就安然躺在了牀榻之上休息。
奴良同樣是不明所以,只不過,既然任務是保護樑姨娘,自然是要祛除一切不妥之處,若是樑嬤嬤與王妃無意之中傷害她,或是自己應當還是站在樑姨娘這一邊。
“奴良,你瞧得出來姨娘如何了嗎?是否要喚個府醫前來看看?”
玉琅輕巧了步履行至奴良身畔,垂首緊緊盯着自家主子看似平和的閉眸模樣,不禁是哀嘆一聲,只得是小心翼翼將她枕下墊高的棉枕取出。
奴良淡淡瞥過玉琅一眼,並未回答,卻並不是因爲她本就不愛同他人言語,而是因爲她自個兒都是不知曉。
主子身邊既然是有奴良,那玉琅便是安心出門喚了兩個丫鬟前來打掃凝結的鮮血同粥混合之物,瞧着令人心悸得很。
樑煙雲細細聽着身邊之人的一舉一動,卻是如何都不睜開雙目。
此刻該是要好好歇息,待會兒恐怕是有大事兒要發生呢!
樑嬤嬤被扶至藥廬也好,凌月閣也罷,左曉月定然是會前來討一番說法,這個機會,她若是丟了,那樑煙雲之前可真的是高估她了呢!
也不知過了多久,躺於牀榻之上的樑煙雲果真是不小心墜入夢鄉之中,只是夢中的一切皆是那般模糊,絲毫不似之前那般看穿所有。
“樑姨娘,樑姨娘!”
奴良略是驚愕的話語在夢之中格外清晰,樑煙雲思量一瞬,便是知曉應當奴良真的在喚她了。
惺忪的雙眸微微睜開,樑煙雲緩緩自牀榻之上而起,一切好似天旋地轉一般。
體內的毒未解果真是有着影響,看來,自個兒得多注意着解藥了!
“奴良,怎麼了?”
奴良見樑煙雲醒來便是淡然而告:“回稟樑姨娘,奴良聽見小院不遠處有錯雜的腳步之聲。”
“腳步聲而已,應當是王妃前來瞧我了吧,玉琅,你有何慌亂呢?”
樑煙雲無所謂一般瞥過扶自個兒下牀的玉琅,她的臉色不知爲何忽地蒼白,嘴脣微啓,卻又是猛然間合上,欲言又止。
“樑姨娘,你不知曉,奴良說,應當是王妃攜着侍衛前來了,玉琅想應當是因爲樑嬤嬤一事,玉琅纔是會這般,樑姨娘,這可如何是好?”
玉琅扯過她的衣袖,猛然間跪在了圓紋硃色雜墨地毯之上,擡首便是已然抹出了地幾滴淚水。
樑煙雲瞧着她這般模樣也是不知該喜還是該悲,這個結果難道不是意料之中嗎?反倒是奴良,果真是見過大場面之人,即便是知曉也是絲毫不擔憂,方纔僅僅存有的一絲驚愕也已經是消散無痕。
“無事,難道你還不信你主子嗎?”
樑煙雲緩緩將她扶起,便是自顧自地撩撥簾帳,在玉琅憂慮的目光之下打開了房門,的確,那一行人已然是到了圓形拱門之前。
左曉月未現,倒是兩列侍衛各自左右而入,猛然間將小院包了個徹徹底底。
清風苑中圓形拱門略窄,因而轎子定然是無法而入,夕月所扶的左曉月只得是一步一步而入小院。
“王妃這般早前來清風苑,難道是來瞧瞧煙雲身體是否安康的嗎?”
踏出房門,樑煙雲絲毫無懼地對上爲首的左曉月。
拔弩張氣氛之下,身着華服的左曉月擡手間一聲冷笑,一個眼神,夕月便是上前說話迴應。
可是此刻,反倒是樑煙雲站於高位,俯視着他們這些個身份尊貴之人,氣勢凌然。
“樑姨娘,今個兒早上,可是你派人將樑嬤嬤打了個重傷?你可是知曉樑嬤嬤是凌月閣中之人,若非王妃親自下令,任何人都不可濫用私刑?”
夕月伸出右手直直地指着淡然的樑煙雲,一支金釧於嬌嫩的手腕晃晃悠悠。
“夕月,那你又是否知曉,你僅僅是一個丫鬟,而我,纔是這清風苑的主子,難道你來到清風苑中,就是這般和主子說話的嗎?”
樑煙雲迅速在腦海之中想過千萬個招數,纔是一步一步邁下清掃乾淨的臺階,不過若是仔細瞧來,應當是能夠發覺臺階深處仍有隱隱血跡。
“王妃,你可真是教了個好丫鬟呢!可真是懂得規矩啊!”
一聲輕笑出自樑煙雲之脣齒,夕月被回擊個措手不及,左曉月見這般根本佔不了氣勢,便是狠狠斜睨了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丫鬟。
“樑煙雲,你可千萬別逞嘴上的能,樑嬤嬤在藥廬經過府醫把脈,已然是內傷,想必就是你身邊這個會武功的丫鬟奴良所致,無論你如何而說,樑嬤嬤都是在清風苑中受傷,本王妃不管是何原因,還望你可以隨本王妃去一趟藥廬再做決定!”
話語之中滴水不漏,不就是想把她騙出清風苑中,然後再以打傷樑嬤嬤爲名治罪嗎?依照王府之中的刑罰,她腹中的孩子定然是保不下的。
雖說樑煙雲也是不喜這個孩子,還是她如今根本不想令左曉月如願。
“奴良,你也該是瞧瞧你主子的模樣,爲她打傷樑嬤嬤,呵呵,本王妃是否要派人重新教你王府規矩呢?”
眼見樑煙雲一聲不吭,左曉月便是以爲她害怕了,忙是將矛頭指向清風苑中自個兒唯一忌憚的丫鬟。
左曉月緩緩伸出那綴血珊瑚硃色尾甲,輕輕在嬌嫩的臉上劃過,撩撥起一縷墜下的青絲,繼而囂張地瞧着奴良,似是要將她生吞活剝了一般。
“回稟王妃,奴良不知王府規矩,只知曉凌王在出王府之時對奴良的交代,不論是何人,若是傷害樑姨娘以及她腹中的孩兒,奴良可以進行處置,不算濫用私刑。”
奴良這般傲然令左曉月猛然間猝不及防,本是淺笑的面容頓時僵了。
夕月再次扶上左曉月的玉手,卻是被她狠厲打落:“樑煙雲,你的丫鬟倒是挺會說話,只是,濫用私刑就是濫用私刑,無論你這丫鬟如何說道,即便是王爺回來了,本王妃依舊是有理。”
左曉月目光逐漸凌厲,曾經假裝的姐妹之情也已經是消失殆盡,如今,她只是想要樑煙雲腹中的孩兒消失,一旦消失,樑煙雲在墨琛眼中便是再無用處,屆時,她想怎麼折磨樑煙雲就可以怎麼折磨,便不會像現在一般避諱太多。
呵呵,這樣就是有理了嗎?不就是想要把她抓起來嗎?用得着這般冠冕堂皇的理由嗎?
樑煙雲悶哼一聲,倒是什麼都沒有說,侍衛便是像受了命令一般上前抓人,哪裡是請她去藥廬的模樣?
雖說奴良瞬間格擋在樑煙雲身前,可太多的侍衛蜂擁而至,她根本是避閃不及。
一番糾纏過後,樑煙雲便是不小心跌倒在同樣慌亂的玉琅懷中,一時之間,她只覺雙腿一麻,竟是站不起身。
“王妃,既然你要這般趕盡殺絕,奴良定然是會奉王爺之命,誓死保護樑姨娘。”
瞧着奴良在不停地旋身以手爲利器打退一干侍衛,且又發如此一挑釁話語,左曉月哪裡是肯甘心呢?
樑煙雲何德何能要她這般保護?又何德何能奪得墨琛歡心?
“侍衛聽命,本王妃有令,樑姨娘協同丫鬟抗主,今日不論如何,定要將她們等人帶到牙獄之中。”
狠厲的話語而出,樑煙雲也是明白,左曉月果真是要如同奴良所言的那般趕盡殺絕,要知曉,那牙獄是王府之中類似牢獄一般的地方,有專門的侍衛看守,僅僅是犯了重罪的王府之中才會是被關至其中,一旦入了,便是難有機會出來。
樑煙雲微微皺眉,使勁捶打着自個兒沒了知覺的雙腿,雖是知曉這是因爲毒藥暫時的麻痹,仍舊是慌亂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