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小城信仰的冬天,湖水從來不會結冰,就算會結冰,李赫也不會把車直愣愣的開到湖面上去。
如履薄冰是什麼滋味?
李赫不想去嘗試。
所以開着車衝到湖邊一個飄逸之後,李赫把車停了下來。回頭看看,兩臺麪包車裡少說也有十來個人跑了過來。但是沒有那個矮個男人,李赫竟也不是那麼害怕。那個矮個男人估計還沒有把臉上的石灰清理乾淨,否則的話李赫還真有拉着趙金珠跳進湖裡的衝動。
“李赫哥,我不想說謝謝,行嗎?”趙金珠站在李赫的旁邊,看着越來越近的追兵,伸手拉了一下李赫的手,憂傷的說了一句。如果說抱歉就不用把李赫牽扯進來,她會對李赫說對不起,如果說謝謝就能平安無事,她也會好好的感謝他。可現在,除了和他並肩戰鬥,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放心吧。最多挨一頓打,死不了。”李赫倒是一臉不在乎的樣子,他這麼說可不是盲目自信,事實上,在找到趙陌以前,他和趙金珠就是最好的籌碼,龍建華不會輕易殺了他們的。當然如果趙陌也被抓住了,這些人喪病起來是不是會把他們一起殺掉,這個李赫不會去賭。這個時候他也沒有打算赤手空拳的和追兵肉搏,在車上的後備箱裡,備着兩根一回到信仰市就準備着的鋼管,兩尺長,管壁厚得就跟實心似的,拿在手裡格外的有份量。
然後追兵上來了,也就是開幹。對方有11個人,而且幾乎都是成年人,李赫和趙金珠只有兩個,都未成年。
天空中飄着冷冷的凍雨,遠離道路的湖邊光線很暗,一切都像是一個悲劇的背景,然而這個時候,李赫卻有一種想唱歌的衝動。不是在裝逼,只是有一種不唱不痛快的感覺。
可是唱什麼呢?
突然間,李赫就想起了林子祥的那首《長路漫漫伴你闖》,想唱就唱,他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扯開嗓子一邊唱,一邊緊緊的握着鋼管和趙金珠一起迎上那十來個混混。
“長路漫漫伴你闖,帶一身膽色與熱腸,尋自我覓真情,停步處視作家鄉。投入命運萬劫火,那得失怎麼去量,馳馬蕩江湖,誰爲往事再緊張,江湖中,英雄漢。開心唱……”
在這樣悽風冷雨的深夜裡被一羣小混混圍攻,想想都心塞,不扯開嗓子吼一首歌,又怎麼能發泄自己心中的鬱悶?而他畢竟得到過已經在娛樂圈火速躥紅的劉麥莉的親自指導,又堅持不懈的練了幾個月,別說,他以扯開嗓子吼起來,在這個清風冷雨裡,竟生出格外的一份豪情來。而且這一次唱別人的歌不用假裝是自己寫的,唱得也格外暢快。
而李赫這麼扯開嗓子一吼,突然間就把幾個小混混嚇了一大跳,而只是爲了給自己打氣的李赫因爲這首歌太應景,唱着唱着,竟也有一種小宇宙爆發的感覺。畢竟矮個男那樣的高手還是比較少見的,和趙金珠一道,面對着十來個小混混,李赫還真的不虛。
雙方的距離也就是一兩百米,很快也就短兵相接了。
一個照面,小混混就發現他們手裡的傢伙不是那麼好使。這些小混混只是最初級的小混混,手裡拿的是比較大路貨的西瓜刀、自來水管,現在是冬天,大家都穿得比較厚,除非直接砍到頭上,那種劣質的西瓜刀要砍開厚厚的衣服傷到人並不容易。相反李赫和趙金珠拿的鋼管非常的厚實,砸在身上,即便衣服厚一點,殺傷力一樣可觀。
而且李赫發現了,他在枯榮武道館學的功夫不是沒有用,而是遇到矮個男那樣的高手沒有用,面對着這些年齡和他們也差不了多少的小混混,李赫發現自己好像一瞬間變得厲害了,要力量有力量,要準頭有準頭,進退之間,隱隱還有一種套路。
而趙金珠就更不用說了,就像最開始李赫和她對戰的時候那樣,那些小混混往往都看不清她怎麼出手的,就發出了一聲慘叫——
“艾瑪臥槽!我的手段了,啊啊啊啊……”
“臥槽你打架就打架,你唱的什麼鬼?啊!尼瑪你偷襲老子!”
“臥槽!這算是特麼的雌雄雙煞嗎?”
如果不是對方有十多個人,人數對比實在懸殊,李赫和趙金珠幾個回合下來都可以打完收工了。而且這些小混混嚎叫得讓李赫覺得喜感,但他們倒也不慫,就算被打翻在地,滿頭是血的,吭哧吭哧的又爬起來繼續了。
所以場面上看李赫和趙金珠以少打多還佔上風,但雙方實際上膠着在一起了。場面膠着,李赫心裡也就焦灼,他知道趙金珠剛纔和矮個男打的時候似乎受了點內傷,小混混們看不出來,但他發現趙金珠的出手速度和力度都比平時要差一些,一旦時間拖長,就算小混混們給不了她致命一擊,但她自己可能就頂不住。
李赫也不唱了,改成破口大罵:“特麼的!你們這麼多人打我們兩個,還被打得鬼哭狼嚎的,混到這個程度,你們不覺得丟人,老子都爲你們感到丟人!乾脆不要混了,回家拍小電影去吧!”
這個,說起來是有些丟人,都是血氣方剛的,一言不合就動手,但也有自己的自尊心,被李赫這麼一罵,再加上本來就被打得有點痛,有幾個混混捂着被鋼管悶到的地方,站在一邊沒有接着撲上來。也有幾個根本不鳥李赫,但少了幾個,李赫和趙金珠瞬間就輕鬆一半,這時候李赫是真的發了狠,好吧你們死都不肯停手是吧?那就沒必要給你們考慮後路了。、
他手上握緊了厚重的鋼管,正面對上一個滿頭是血,但依然面目猙獰,目露兇光的混混小頭目,用自己的左臂硬生生的擋住了對方砍來的一刀。這傢伙的刀材質要好一些,李赫清楚的感覺到這一刀是砍開了他的衣服,進到肉裡,甚至還砍在骨頭上了,卻也顧不上痛,右手使盡全身的力氣,一低頭鋼管狠狠的砸在這傢伙的髕骨上,幾乎所有人都聽到了“喀拉”的一聲響,然後這個混混小頭目就慘叫了一聲,仰天倒在了地上,嚎叫着再也站不起身來。
這尼瑪以後也站不起來了吧?或者至少站不直了。
李赫也顧不上去同情那個小混混,他的左手袖管已經被血浸溼,甚至還有血順着手掌往下滴,而他也瞪大了眼睛,一隻腳踩在那個滿地翻滾的混混頭目身上,腳落地的時候,又“咔”的一聲,顯然是踩斷了混混頭目的胳膊,這兩個骨頭碎裂的聲音極具威懾力,不用他扯開嗓子吼,剩餘的那些小混混一個個面露懼色,一時當場就愣住了。尼瑪大家就是打架,你這是有多大的仇打斷了別人的腳,還要補上去踩斷一隻手?這又不是戰場上跟鬼子拼刺刀,至於嗎?
而對於左手還在滴血的李赫,小混混們一時間還真的是怕了。
回頭想,冷兵器時代的戰場其實也滿公平的,只要你夠勇猛,你就會贏得別人,包括自己人和敵人的敬畏;如果你不光勇猛,還很厲害,那麼你肯定能夠得到別人的擁戴;如果你不光勇猛、厲害而且還善於動腦,會點謀略什麼的,就算當不了主公,想必也能當個將軍什麼的。
前世?前世已經很遙遠了,現在的李赫,不再去想自己曾經是個什麼樣的人,也不去想自己會成爲什麼樣的人,就是在每做一件事的時候,但求做到極致,做不到的,也就罷了。
這時候李赫明顯的鎮住了這些小混混,但他知道這並不是什麼霸氣側漏,誰特麼的見到這麼一個狠角不會發憷的?
當然,如果有更狠的角色那就另當別論了。
李赫提着鋼管,清楚的感覺到自己左手的血再在往下滴,然而好不容易鎮住了這些混在最底端的小混混,他卻在肚子裡罵了一聲娘。因爲他看到那個一頭一臉都是石灰,貌不驚人的矮個男正不緊不慢的走過來,李赫心裡一陣拔涼,你妹的,看到自己的手下被打成這個樣子,這貨該不會也來個依葫蘆畫瓢吧?如果是他,他可能都會。而面對這個矮個男,連趙金珠都傷到了,李赫不認爲自己有機會完好無損。
轉身跑?那也要跑得掉啊。
轉眼間矮個男就走到了李赫和趙金珠面前,被石灰燒過的眼睛一片血紅,原本貌不驚人的臉上沒有猙獰,卻有一股是個人都能感覺得到的殺意。這樣的人,看起來越是平靜,也越是讓人恐懼。
李赫心裡就咯噔了一下又一下,尼瑪今天是玩大了。
李赫想了很多矮個男可能會說的話,反派不都這樣嗎?當主角陷入絕境的時候,反派要麼會仰天大笑,要麼會面孔猙獰的說一大通廢話,甚至還會心血來潮的不把主角直接殺了,打斷他的手腳丟在地上等女主啊,或者絕世高人來救什麼的,經典的臺詞比如“我xxx今天終於如願以償”,“你叫破了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之類的。
李赫想了很多矮個男可能會說的話,然而這個矮個男根本一句話都不說,突然就向他撲來過來。
李赫在心裡喊了一聲臥槽,他就很想知道,老爸你的援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