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南宮武去世之後,南宮律一直精神不振,和歐墨染的婚事雖然定了下來,可是南宮武剛去不久,此時操辦婚事並不適宜。
蘇芸心已經和南宮明誠分居,住進了南宮明生爲她準備的別墅裡,並派人二十四小時保護她,以免受到南宮明誠的騷擾。
歐墨染時不時也會去別處看望她,陪她說說話,蘇芸心一直悶悶不樂,自從她自殺那次之後,她整個人都沒什麼精神。
這一日歐墨染正帶着小寧來陪蘇芸心玩,小寧講笑話倒是逗樂了蘇芸心,可不過一會她便乏了,靠在陽臺的藤椅上閉上了眼睛。
歐墨染讓小寧自己去玩,陪她一起坐在陽臺上,“阿姨,律也經常問候您的身體,您要好好保重纔是。”
蘇芸心無力的笑了笑,“我沒事。”
“這幾日律沒有空來看您,等他有空了一定會來,”歐墨染知道南宮律的心裡一直記掛着蘇芸心,否則也不會隔幾日便問她的情況,“您要放寬心。”
蘇芸心睜開眼,望着陽臺外天光,淡淡道,“墨染,你和夜……關係很好嗎?”
上次聽南宮明誠說,歐墨染五年前是被南宮夜所救,她隱約知道一些關於南宮夜的事,可是少之又少,她這個做母親的真實不稱職。
歐墨染微微一怔,以爲她聽信了南宮明誠的話,連忙解釋,“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關係,您不要誤會。”
“我知道,”蘇芸心笑看她,“我這個做媽的,這十幾年來,都不知道夜的消息,是我的責任,我根本不配做他的母親。”
“您別這麼說,”歐墨染不知如何勸慰,只能道,“南宮夜不會怪你呢的。”
“他當然不會,”她慢慢笑道,“他只是不關心,不在乎罷了。”
歐墨染不知如何安慰,只道,“您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纔有機會和他見面。”
“墨染,你跟我說說夜這幾年的事吧,我想聽聽。”
蘇芸心開口了,歐墨染只好跟她說了一些,南宮夜這些年如何在黑道打拼,如何成立了令黑道界聞風喪膽的組織,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蘇芸心。
蘇芸心聽着,忍不住又落淚,“是我害的他這麼辛苦。”
歐墨染不知如何開口,只能說,“您不要這麼說,不關您的事。”
“墨染,你知不知道上次我在醫院的時候見過他,那孩子……”蘇芸心想起南宮夜,哭得更加傷心,“那孩子恨我,我知道,他恨南宮家所有人。”
歐墨染不知怎麼開口,南宮夜的恨她知道,這些年她心裡清楚,可是,他無法放下。
蘇芸心伸手握住她的手,“答應我,無論如何,一定要阻止他們兄弟互相殘殺。”
她愣住了,她嘗試過,可她不知道怎麼辦,只能點了點頭,“好,我答應。”
蘇芸心淡淡一笑,望着窗外,“明生和莫如月真的離婚了?”
“是啊,前幾日還是辦了離婚手續,這次莫姨沒有很生氣,離婚之後一個人去了美國那邊。”
“我和明生就算都離婚了又如何,錯過了還是錯過了,根本無法回頭,”她輕輕閉上了眼,“怎麼回頭呢,很多事根本無法朝着你希望的方向走。”
歐墨染不知道說什麼,感嘆了一聲,傭人這時候走了進來,輕聲說道,“南宮敬少爺來了。”
蘇芸心睜開眸子,想了想對歐墨染說,“我現在……不想見他。”
歐墨染明白她的意思,隨着傭人下了樓,樓下大廳裡,南宮敬坐在沙發上,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自從上次在葬禮上,南宮敬護着蘇芸心,可想而知他對這個母親還是有感情的,只是發生了那樣的事,蘇芸心也不知如何面對他。
歐墨染朝着南宮敬走去,見到有人來了,南宮敬擡起頭,一看是她,略微一怔,“怎麼是你。”
“你媽剛睡下,”歐墨染坐在沙發上,“她最近精神不好,你先別上去打擾她了。”
南宮敬點了點頭,道,“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沒事,應該的。”
南宮敬想了想,還是說道,“歐墨染,你真的決定和南宮律結婚了?”
她一驚,擡頭正對上南宮敬認真的眸光,錯愕的點點頭,“怎麼?”
“我就是問問,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我一下子……接受不了,”他苦笑,“爺爺突然去世了,我知道他一直很喜歡南宮律,也知道自己根本比不上他,如果不是爸一意孤行,也許媽不會落到今天的地步。”
歐墨染知道他心情複雜,安慰道,“你也不要想太多,好好過好自己的日子。”
“有時候我想對付南宮律,實際上是因爲我嫉妒他,我嫉妒他什麼都好,可是我……”南宮敬無奈笑道,“只可惜啊,我到底比不上他。”
歐墨染想起當初南宮敬去Y.R財團,和南宮律競爭,他不是沒有才能,而是,南宮律鋒芒太甚,把他的光芒全部遮住了。
“歐墨染,你知不知道我每次看到你,就想起當初在Y,R的時候,你根本無心幫我,對不對?”南宮敬認真的看着她,歐墨染不知道如何回答,良久後才道,“我是不是有心幫你,這不重要。”
“怎麼會不重要,”他笑道,“有時候我挺感謝你的。”
她沒有說話,南宮敬繼續說,“我準備離開A市去美國華爾街發展,我不信以我的力量闖不出一番天地。”
歐墨染看着他,好似重新審視這個玩世不恭的大少爺,點了點頭,“好,希望你得償所願。”
南宮敬站起身,不再說話,轉身大步走出了別墅。
她不知道南宮敬爲什麼突然下這個決定,事到如今,只有南宮夜的事沒有解決了。
她根本不知道怎麼讓南宮夜放下仇恨,南宮武去世之後,她再也沒見過南宮夜,不知道南宮夜怎麼樣了。
她去過組織幾次,都說南宮夜很久沒回來了,他到底去哪裡了,還是正在準備怎麼對付南宮家。
如今的南宮家,已經是一盤散沙,要不是南宮律的強大手腕,恐怕南宮家這個百年家族都要毀於一旦。
這幾日沒事她會來南宮武的墓前祭拜他老人家,一直以來,南宮武對她並不算差,老人家去世了,可是南宮家的名聲還是沒保住。
空蕩蕩的墓地只有她一個人,望着南宮武的遺像,歐墨染嘆了一口氣,“爺爺,你曾說,要我們保住南宮家的名聲,可是,墨染還是
辜負了您的希望。”
她低着頭,隱約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忍不住擡頭一回頭,果然見到南宮夜站在她身後不遠處。
“我就知道你回來。”
她微微一笑,她自認爲對南宮夜還是瞭解一二。
“你怎麼知道?”南宮夜一挑長眉,臉色陰沉,目光緊緊落在南宮武的墓碑上。
“爺爺死之前一直唸叨着你,”歐墨染嘆了一口氣,“他如果知道你能來看他,他一定會很高興。”
南宮夜沉默着沒有說話,走到他的墓碑前蹲下身,手指輕輕拂過南宮武的遺像,卻是嘆了一口氣。
“爺爺死了,你還放不下嗎?”歐墨染凝眉道,“南宮夜,爲什麼要這麼執着呢,爺爺一直惦記着你,當年他真的不是故意不要你的,你還恨他嗎?”
南宮夜擡頭凝着她,“墨染,這不關你的事。”
“我知道,可是,我只想遵循爺爺死前的想法,”她靜靜的站在墓碑前,清風吹起她的頭髮,“爺爺把美國那邊的別墅留給你了,那是你小時候住的地方,有空回去看看。”
她伸手掏出一把鑰匙,塞進了南宮夜的口袋裡,這件事誰都不知道,包括南宮律。
“我想律也不會再和你作對,”歐墨染深吸一口氣,事已至此,很多事都過去了,“律不想違背爺爺的意思,我希望你也是。”
南宮夜沒說話,手卻緊緊握住那把鑰匙。
他站起身,站在歐墨染面前,凝着她良久說不出話,突然伸出手把她抱入懷中,他緊緊的抱住她,恨不得把她揉進身體裡。
兩個人默契的沒有說話,歐墨染沒有推開他,她輕輕的把手搭在他的背上,拍了拍他的背,她知道他很難過,她一直都知道。
南宮夜閉上眼,心痛的無以復加,到最後,他什麼都沒有,連她也失去了。
“我後悔了,”南宮夜突然開口,“如果當年我沒有讓你接近南宮律,是不是你不會愛上他,是不是你還在我身邊。”
歐墨染眼眶微紅,一滴眼淚懸在眼角,搖搖欲墜。
“那年我救下你,我看到你堅毅的眼神,看到你這些年的改變,我知道我不能離開你,”他雙手抱緊她,心痛的無以復加,這些話她不敢聽,他知道,可他還是想說,“歐墨染,我後悔了。”
一滴眼淚終於流了下來,她不再說話,把頭埋進他的肩膀上,眼淚打溼了他的衣衫。
她無法想象一個生殺予奪的男人,此刻放下尊嚴告訴她他的後悔和遺憾,她無法想象五年前那個高傲輕蔑的男人對她說這番話的時候有多心痛。
她的心好疼。
硬生生的疼,疼的厲害,她忍不住開始抽搐,可惜一切都無法回頭。
後悔了,卻無法回頭。
他靜靜的抱着她,真想讓時間永遠停在這一刻,如此一來,她不會回到南宮律身邊,不會成爲他的新娘,不會永遠離開他。
他什麼都不曾擁有過,何來失去呢,他什麼都沒有,也不怕再失去了。
原來這世上最艱難的便是放下,便是放手,原來,他對她的愛,早已超過了一切,只希望她幸福,僅此而已。
守住這一秒,便是永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