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果淑慧的警告,周鬱出門的時候,心情多少有點影響,原本以爲今天出了一趟門,明天就可以肆意妄爲的人,這會兒顯然被打激到了。
凌晨不動聲色的看着她一張小臉上鬱郁的表情,心裡想笑,臉上,偏偏又半絲痕跡都不露。
“怎麼來這兒”
周鬱不知不覺被凌晨帶到了一處兒童遊樂園,她茫然四故的看着原本該鼎沸熱鬧的遊樂場,此刻竟是安靜的有點不正常,一雙眸子兜轉一圈,轉而,又落到了凌晨的臉上,不明所以。
兩人雙手交握,這會兒凌晨牽着她,佔據了主導權,步子緩步輕移,不緊不慢的接近了一處遊樂設施,待到近前,凌晨拉着她的手略往前推,把她按坐在坐椅上,然後,拿了一把遊戲用的小錘,遞到她手裡。
呃
周鬱嘴角一抽,剛想說,不會讓她來吧
顯然
男人不慌不忙的從口袋裡拿出一枚硬幣,微彎下腰,手指略蜷,順着投幣口送了進去,“打地鼠,會不會”
周鬱:“”
“呵,不會這麼笨吧。”
男人輕描淡寫的聲音裡,除了笑意,還帶了幾分調侃,彷彿周鬱不做點什麼,那便承認了他口中的笨。
“幼稚”
似嗔非嗔,在男人努着下頜的指示下,周鬱忍笑嘟囔了一句,順從的接過了男人遞給她的小錘,一下一下,砸向不斷蹦出又藏匿回去的小地鼠們。
“這個”
“還有這個”
“那個又出來了”
“要不,你用兩個錘子吧”
男人時而指揮,時而帶着幾分失望的聲音嘈雜的響在自己耳邊,周鬱連番失利之後,啪的一聲,把錘子扔到了地鼠的機器上,咬着脣,偏側着頭,悶悶的盯着男人,還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凌晨嘴角一抽,瞧着她癟着嘴,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只覺得這姑娘自欺欺人也忒明顯了些。
“好了,不玩這個,咱們換一個吧。”
不管周鬱情願不情願,凌晨都半抱,半拉的,把她從坐位上帶了起來,然後,轉戰下一個遊戲項目。
“騎上去。”
呃
獅子模樣的投幣騎行電動車,這會兒,周鬱被凌晨半推半拽的塞了上去,然後,男人在她旁邊聒噪着,“兩隻手抓緊,想往哪邊拐,就把車把子往哪邊偏,注意,看看周圍是否有障礙物”
周鬱嘴角幾番抽搐,想回擊一句,這麼幼稚的玩具,難道還怕她不會開
不過,比起用嘴回擊,顯然直接開動起來,才更有效果。
所以,凌晨話還沒說完,周鬱已經利落的人他褲子口袋裡掏出幾枚硬幣,塞了進去。
“不要再猶豫,不要再徘徊,青春的腳步一去不復返”
電動車一路唱着歡快的歌,揚長而去。
好在,速度不比機動車,凌晨擡手撫了下額,看着回頭朝他擠眉弄眼笑的一臉得意的周鬱,故作擔心的說道:“看路,看路”
周鬱得瑟的輕哼一聲,瞧着男人一副懊惱的模樣,心裡覺得有點小得意,轉過眸子,挑了個彎路拐了過去。
電動騎行車提前有預設時間,五分鐘。
周鬱因爲第一次騎,並不知道,在繞着遊樂場大半圈以後,她得意的朝着還等在原地的男人騎了過去,只是,騎到一半,車子突然就不動了
“這種車也拋錨不會吧”
她自言自語的嘀咕着,嘀咕過後,從車上下來,有些爲難的左看看,右看看,說實話,對這個東西,她還真不在行。
隔着幾米遠的圍欄,大腦自動開啓求助模式,幾乎沒什麼猶豫的把目光投向男人的方向,她努着嘴,帶着幾分倒打一耙的架勢,“你怎麼挑了個壞的”
凌晨:“”
擡腕看了眼時間,眼底笑意深濃。
他單手抄在口袋裡,玩味般的時而抓起幾枚硬幣,時而鬆落,讓它們墜回原地,與口袋裡原本的硬幣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伴隨着他緩步走動的聲音,像一曲伴奏的音符,爲他鋪路。
繞了大半圈的扶欄,還有幾步,就走到周鬱的跟前,他眼裡的笑意,傾瀉進了嘴角,這會兒,脣瓣勾動,另一隻垂在身側的手臂緩緩一揚,不輕不重的敲擊在周鬱的額頭,揶揄道:“樂極生悲了吧。”
“你是故意的吧”
周鬱輕巧回擊,半點不認錯。
對於她的嘴犟,凌晨顯然有更好的方法整治,比如,這會兒他輕巧的掏出五枚硬幣,再度塞進騎行的獅子電動車裡,然後,挑眉後退,示意周鬱可以繼續。
周鬱:“不騎了。”
一張臉不知道是窘的,還是臊的,這會兒從顴骨向四周擴散着紅暈。
她扁着嘴,一副不爲所動的模樣,轉了目光,開始看向其它的玩樂項目。
過山車,挖沙子、太空船,還有旋轉木馬,這些相對安全,基本上等同於坐着不動的項目,凌晨都批示了周鬱,可以嘗試玩一玩,至於她躍躍欲試的飄移,碰碰車,海盜船,太空飛行,這些不適合孕婦嘗試的項目,凌晨果決的否掉了。
差不多四十分鐘,玩轉了能玩的項目之後,凌晨突然拉着周鬱走到了一處比較安靜的區域畫畫。
展架上,一排排的石膏塑像正承待選擇,周鬱看着上面各色形狀的動畫塑像,正琢磨着是選個小女孩的好,還是選個財神爺的好,那邊,凌晨已經不知從哪兒,挑了一對男女的塑像,擺到了畫桌上,招手叫着周鬱,“過來,畫這個。”
呃
桌上就一個塑像,一對男女心心相映的模型,兩個大人,畫這一個
“我再選一個吧。”
周鬱還是沒放棄自己畫一個的想法。
不過,顯然,某男的獨斷又開始發揮了,“就這個,要麼畫,要麼走。”
要麼妥協。
周鬱自動加了一句腹語。
癟了癟嘴,她不算太情願的朝着男人走了過去,坐到了他拉開,在他身邊的椅子上。
兩人都是右手添色,到也不衝突。
沒有原圖可以對比,在色彩的選擇上,凌晨到是都應了周鬱。
頭髮是黑的,心是紅的,兩人相牽的手是接近肉色的,女孩的臉蛋是粉嫩的,男孩的嘴脣,是緊抿的,有點生硬的感覺,不過,塑像展現的男孩的眼底,卻是濃濃的笑意。
周鬱覺得,自己可能是眼花了,怎麼會覺得,這男孩跟身邊的男人越來越像呢
圖像成形的過程中,她心底一直帶着這樣的疑問,一邊添色,一邊默默的關注着。
及至,圖像成形,男孩的部分完結,她忽然驚訝的指着添好色的塑像叫了一聲,“怎麼跟你那麼像。”
“這個呢”
相比於她的驚訝,顯然,凌晨的聲音更加淡然,語帶輕笑的指了指自己筆下的女孩,揚眉看向周鬱,示意她自己來分辨。
“這個,跟我”好像。
周鬱顫了下脣瓣,忽然就明白了什麼,眸中有瞬間的酸意上涌,在她還來不及壓制的時候,眼眶就泛起了紅意。
“等一會兒幹了帶走。”
凌晨擡手揉了揉她的發心,語帶寵溺的輕言。
“嗯。”重重的點頭,帶着鼻音的回覆,周鬱這會兒目光貪戀的凝在一對被塗好了顏色的塑像上,真是覺得,越看,越好看。
從遊樂場離開,差不多到了晚上七點,兩人逗留了兩個多小時,這會兒,重新溶入霓虹璀璨的夜色,周鬱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她忽略了一個問題,“那裡怎麼一個小孩也沒有”
非但沒有孩子,連個工作人員都沒有,全程都只有他和她。
凌晨像是早就預防了這個問題,隨口說道:“設備檢修,拒絕開放。”
呃
那他和她
周鬱忽爾失笑,側眸看着男人好看的臉,之前消了紅暈的眼眶,不知不覺間,又泛起了潮意。
不得不說,這一場隸屬於童真的歡快,把周鬱這幾天呆在家裡的無聊,打消的無影無蹤。
像是得到了某種提示,在接下來的幾天裡,周鬱因爲懷孕而困守在家的日子,似乎,又變得精彩起來。
凌佳蕊,果淑慧,申軼敏,老爺子,每天換着法的給她研究新節目,除了一日三餐,早晚兩湯不耽誤以外,外出的時間也開始頻繁起來,雖然在外面逗留的時間不長,可每天都因爲新的活動,認識了不同的人,而讓生活,變的多姿多彩。
差不多,這樣悠閒自在的日子,又過了一個月,天氣漸漸恢復了春意的復甦,冬雪消融,淩氏做的第一期高端訪談節目,正式入駐本市電視臺黃金時段,當晚八點,周鬱興致勃勃的坐在沙發上,掌控着搖控器,在節目開播前,定好了臺。
老爺子每天晚上雷打不動要看一段軍事節目,這個時間,平時搖控器都是由他掌控的。
不過,這會兒見孫媳婦一雙眼睛鋥亮,一眨不眨的緊盯着電視上的廣告,嘴角一抽,搖了搖頭,揹着手,轉身去了廚房,吩咐阿姨給他沏壺茶。
果淑慧從廚房拿了阿姨切好的果盤,讓過老爺子,走向周鬱,“來,吃點水果。”
“謝謝媽。”
周鬱笑着接過果盤,一邊拿着果叉叉着吃,一邊目不轉睛的盯着電視。
果淑慧看的好笑,嗔怪一句,“不就是一個訪談嗎,瞧把你激動的。”
周鬱不置可否的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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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她不是激動,是緊張。
害怕由她提議的節目在浪費了財力、物力,人力之後,收效不好,從而引起公司高層的質疑。
唉,明明之前還信心滿滿的。
或許,這就是事到臨頭,誠惶誠恐吧。
今天晚上凌晨依然沒有準時回來,不過,提前打了電話,說是在公司有事兒。
八點,秒針跳動兩個零的時候,節目的片花便層遞出現。
聽說,光製作這個片花,就花了不少心思。
周鬱原本拿着果叉的手,因爲緊張引起的顫抖,竟是一時沒拿住,將果叉掉進了果盤裡。
叮的一聲。
果淑慧眼眸一閃,忽然明白了什麼,笑着上前接下了周鬱手裡的果盤,“媽忘了,一會兒還有湯喝,這會兒少吃點水果。”
周鬱縱使遲鈍,也不會感覺不到果淑慧的周全,眸光裡感激一笑,不過瞬間,便又盯到了電視屏幕上。
“大家好,我是主持人姚佳,從今天開始,每週的這個時間,這個時段,我都會在這裡,陪着大家一起傾聽,每一位成功人士的背後隱匿的故事,今天,我們有幸邀請到一位尊貴的客人,他是一位老將軍,老司令,他親自參與指揮的戰役不下百場,戰功赫赫,軍功彰羅列的一整個書櫃還猶顯不夠,他手下帶出來的兵,即便現在,依然活躍在各大軍區的重要崗位,他盛年退休,只爲一個約定,哪怕與他相約的人,早已逝去,可他,依然信守承諾,不貪權勢,不慕富貴,他,就是我們s市人人稱頌的革命前輩,莫司令,莫偉天。”
在一片熱烈的掌聲中,周鬱透過電視屏幕,看到了那個年過花甲,卻精神矍爍的身影,莫偉天,莫家的頂樑。
天啊,竟然邀請到了莫偉天
周鬱眸中一瞬間的不可思議,還有幾乎可以斷定這一場邀約絕對會是一場漂亮的開場的驚喜,讓她整個人的都跟着神彩奕奕起來。
“不緊張了”
果淑慧像是早就知道一般,語帶打趣的揶揄着周鬱,擡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小晨做事兒有分寸,莫老爺子在咱們s市老百姓的眼裡,是一豎旗幟,是一杆標杆,也是咱們s市榮譽的代表,這樣的地位,不是外面那些遙不可及的人可以比擬的,你明白嗎”
周鬱連連點頭,怎麼不明白
所謂走心,便是這般。
沒有觀衆的節目,存在的壽命不會過長,而節目想吸引觀衆,走心,便是必備條件,莫老爺子,真是再適合不過的人選了。
只是,她真是從未敢這般想過。
“媽,莫老他”
周鬱聲音不掩激動,這會兒,即便是顫抖,卻不是因爲擔心。
她抓過果淑慧的手,緊緊的握着,那眉眼間呈現的喜不自禁,情不能自已的泄露出來,“媽,成了,對嗎”
“你這孩子”
果淑慧哭笑不得的點了點頭,像是怕她不信似的,又點了兩下,隨即,眼角的餘光瞄見了正拿着茶水走過來的老爺子,連忙說道:“你爺爺過來了,問問你爺爺。”
呃
凌老爺子被兒媳婦指使上了,到是沒推辭,笑容藹藹的點了點頭,“小晨到是有法子,我還以爲,莫老得給他打回來呢。”
以莫偉天現如今的身份,出現在這樣的節目了,可算是異數了。
不過,凌晨也算是能取巧的,主持人安排的採訪話題,竟是半句與榮功無關,全都圍繞着他與老伴多年相濡以沫的感情生活相關。
所謂偉人,放到一定的高度,遙不可及,便是讓人仰望,而不敢近瞧。
莫偉天還沒有功高到偉人一列,這樣的採訪,既要不落人口實,不授人以把柄,還要做出亮點,那無疑,感情生活,便是最能吸引老百姓的熱棒的話題。
功績,可以評述,可以流傳,可感情生活,是獨屬於一個人的經歷,一個成功的男人,一個花甲老人,在這個年紀,在當下,說出自己的感情,說給那些與他共同經歷過那個特殊年代的人聽,說給那些生活在當下浮華已不懂真情爲何物的現世男女聽,其意義,自是非同一般。
明明一個高大上的訪談節目,愣是讓主持人連番訪問過後,便成了連接地氣的橋樑,其效果,可想而知。
半個小時的訪談節目剛剛結束,周鬱的手機便嗡嗡響了起來。
第一個來電,出乎意料,竟是張學寬打過來的。
周鬱笑着接過果淑慧遞來的手機,扶着沙發椅背站了起來,一邊轉身往樓上走,一邊聽着對方比她還要激動的口吻,興奮的說道:“周鬱,恭喜你,成功了。”
媒體人自有媒體人的敏感,晨光這期的熱點自然是爲今天的訪談做一番大談物談的後續,不過,張學寬多少還是有點遺憾,“明天一定被那些日出報搶了頭條。”
呃
周鬱失笑無語,學長這是想讓她跟凌晨商量,明天就搶一期出刊
“學長,你不是準備做下一期的預熱嗎”
兩套方案,張學寬之前跟周鬱打電話討論過。
這會兒,他的趁熱打鐵既然失了先機,那就啓用第二套方案,既可以爲下一期的訪談做提前的宣傳,也可以彰顯一下晨光雜誌獨家報道的力度。
當然,同一集團旗下的兩個宣傳途徑,有這樣的先機,也不爲過。
張學寬雖然沒忘了這第二套方案,只是心裡的遺憾,還是
“唉”
輕嘆一聲,他自嘲一句,“知足常樂,周鬱,明天我親自做第二期的提前預熱。”
二期的帶子還沒出來,不過,採訪人物他這邊已經得到了通知,等到二期的帶子出來,就可以成稿了。
周鬱笑着跟他閒聊了幾句,便準備掛電話了。
“對了,你的工作,現在有向東代職呢,我想着,等你生產回來,差不多也要一年左右呢,這個職位,目前向東也挺合適的,等再觀察一段日子,就準備給他晉升了,等到你還能回來的話,給我做個副手吧。”自是非同一般。
明明一個高大上的訪談節目,愣是讓主持人連番訪問過後,便成了連接地氣的橋樑,其效果,可想而知。
半個小時的訪談節目剛剛結束,周鬱的手機便嗡嗡響了起來。
第一個來電,出乎意料,竟是張學寬打過來的。
周鬱笑着接過果淑慧遞來的手機,扶着沙發椅背站了起來,一邊轉身往樓上走,一邊聽着對方比她還要激動的口吻,興奮的說道:“周鬱,恭喜你,成功了。”
媒體人自有媒體人的敏感,晨光這期的熱點自然是爲今天的訪談做一番大談物談的後續,不過,張學寬多少還是有點遺憾,“明天一定被那些日出報搶了頭條。”
呃
周鬱失笑無語,學長這是想讓她跟凌晨商量,明天就搶一期出刊
“學長,你不是準備做下一期的預熱嗎”
兩套方案,張學寬之前跟周鬱打電話討論過。
這會兒,他的趁熱打鐵既然失了先機,那就啓用第二套方案,既可以爲下一期的訪談做提前的宣傳,也可以彰顯一下晨光雜誌獨家報道的力度。
當然,同一集團旗下的兩個宣傳途徑,有這樣的先機,也不爲過。
張學寬雖然沒忘了這第二套方案,只是心裡的遺憾,還是
“唉”
輕嘆一聲,他自嘲一句,“知足常樂,周鬱,明天我親自做第二期的提前預熱。”
二期的帶子還沒出來,不過,採訪人物他這邊已經得到了通知,等到二期的帶子出來,就可以成稿了。
周鬱笑着跟他閒聊了幾句,便準備掛電話了。
“對了,你的工作,現在有向東代職呢,我想着,等你生產回來,差不多也要一年左右呢,這個職位,目前向東也挺合適的,等再觀察一段日子,就準備給他晉升了,等到你還能回來的話,給我做個副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