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恩寵到天明,誰知肖郎竟不識。
馮雅倩整個人呆怔在牀上,反應不過來當這些記者衝進來的時候,她的牀上,怎麼會是另外一個男人?
從昨天下午,一直到今天天明,那幾乎不曾間斷的恩愛,她傾盡所有所承受的,怎麼可能不是她心心念唸的男人?
一顆癡心空交付,此時此刻,她彷彿才清楚的認知到她執着的愛了這麼多年的男人,到底有多冷漠,有多殘忍。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喃喃低語,在嘈雜的環境中,不過是脣瓣翕合而已,可是於她自己,卻冰冷的感覺到,自己唯一還能依靠的一面牆,在她沾沾自喜時,給了她重重一擊。
肖朗仿若沒感覺到身旁女人的異樣,只是故作羞臊的拉了拉裹在身上的牀單,堪堪只遮住了腰際線下的重要部位,上半身堂而皇之的任由鎂光燈不停的記錄,風情風種的接收來自男人和女人不屑與曖昧的打量,挑着眉,渾不在意的說道:“我姓肖,是健身教練,各位記者同志,這種時候,你們是不是要回避一下?”
這種時候,能當着鎂光燈和記者的面把自己的身份曝出來的男人,也真算是男人中的極品了。
男記者們心裡極爲不屑,卻又擋不住對八卦新聞帶來的經濟效益的追逐,鍥而不捨的追問道:“肖先生,請問,你和馮小姐,這是……”
撲哧。
肖朗看着提問的記者,好歹也有三十多歲了,就算是初涉行,這問題也太白癡了吧?
嘖嘖兩聲,搖了搖頭,單臂一展,便攬住了還處於混沌狀態下回不過來神的馮雅倩的肩,微微一個用力,便把人靠到了自己的胸前,然後挑了挑眉,意味深長的看向那位提問的記者,輕笑道:“您覺得呢,記者同志?”
呃——
男記者被肖朗你是男人你該懂得的眼神看的面色漲紅,耳邊傳來同行噴笑的聲音,可是他並沒有得到當事人親口承認的答案,總覺得這條八卦還缺少點勁爆的賣點,忍着尷尬,再度出擊,只不過這次換了對象,目光轉移到被埋首在肖朗胸前的馮雅倩,試探着問道:“馮小姐,你和肖先生這樣,你未婚夫知道嗎?”
全場靜默。
連之前偷偷記錄下馮雅倩罪證的相機都停止了拍攝,心裡默默的等待着一直未開口的馮雅倩,如何回答。
室內一瞬間的安靜,到是突顯了仍在那喃喃自語不停的馮雅倩口中不斷重複的那句話,“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八卦、新聞、劇情,記者們心裡燃點着沸騰的小火苗,燒灼在眼睛裡,讓瞳仁散出的那抹光都變成了熠熠燦然。
肖朗挑了挑眉,胸口因爲馮雅倩的喃喃自語時時有熱氣撲上,撫在馮雅倩肩上的手就那般不顧廉恥的滑進了裹着她的牀單裡,那一層薄薄的白色的遮羞布下凸起的那一片手掌,上下浮動的遊移在她的背上,縱然是想要安撫,可是落在這些記者眼裡,卻是實實在在的曖昧,而且還是大庭廣衆之下的曖昧,這樣刺激又香豔的畫面,幾乎充斥着每一個記者的大腦,與這個畫面並存的,便是那紅紅的票子。
頓時,剛剛還熠熠灼灼的目光,彷彿又加了層雞血,每個人的興奮值都達到了暴表的狀態,目光切切的緊盯在馮雅倩明顯透着歡愛痕跡的後背上,一邊鄙夷着高門名媛私生活糜爛,一邊等待着從她嘴裡挖出更有價值的賣點。
“馮小姐,請問你和肖先生是第幾次開房了?”
有人心急,耐不住,便又多追問了一句。
“馮小姐,你未婚夫是有爲的青年才俊,你這樣做,是想尋找婚前刺激,還是因爲你未婚夫也有同樣的經歷,你這算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呢?”
呃?
衆記者被同行一個新高度的提問又帶動的熱血沸騰起來。
這裡面的信息量實在太大,不管馮雅倩怎麼答,估計最後刊登出來的,都是人前秀恩愛,人後冷如冰,婚前婚後各精彩,又一對利益同體演雙簧。
不過出乎衆記者意料之外的是,馮雅倩竟然能在這個時候,自欺欺人的喃喃自語,“我沒有未婚夫,我沒有未婚夫,我不愛他,我不愛他,我愛……”
“好了,乖,你愛我,我知道,咱們不是說好了,就算你嫁他,以後每個月,我也陪你一次,乖,別急,反正他圖你們家的錢,不像我,只愛你的人,不過我的地位、身份都配不上你,所以,能每個月和你在一起一次,我也是心滿意足的。”
“……”
衆記者皆默。
這麼濃烈的深情告白,怎麼越聽,越有一種噁心到想吐的感覺呢?
可是不得不說,這每月一次的信息量,又足夠這些記者們在以後的每一個月有一份漂亮的八卦稿件用來交差了。
記者們拿到了自己想要拿到了信息,便主動先撤離了,別的記者自然也趕着發獨家,不被別的報社,雜誌搶了先,所以也都紛紛撤離,一瞬間,嘈雜的房間又變的安靜。
只不過,坐在牀上的馮雅倩,卻安靜不下來。
她雙目猙獰的奮力推開剛剛死命把她的頭抵在他胸前的男人,她不認識這個男人,甚至連一面都沒見過,可是這張臉,又真特麼有幾分像莫驕陽,讓她想大發雷霆,都覺得喊不出口。
“你……”
重重的磨着後槽牙,如果她手裡有把刀,那一定是毫不猶豫的捅向對面的男人。
沒有了看戲的人,肖朗也不再惺惺作態,而是半歪着身後,靠着軟枕,疲憊的打了個呵欠,說了句極爲不要臉的話,“馮小姐,昨天晚上的嫖資,是不是要結一下。”
“……”
馮雅倩的咬牙切齒在肖朗眼裡連半分威脅力都沒有,不過他身上現在還真沒有多少力氣,這女人嗑的藥也太多了點,這一下午,連着一晚上,折騰的他都快精盡人亡了,所以他爲自己討點補品錢,有什麼大不了的,“馮小姐,所謂有來有往,你也別覺得不好意思,你昨天扒在我身上又親又啃的,還讓我的小兄弟給你瓊漿玉液,那股子熱情勁,要不是我小兄弟常年操練,估計真滿足不了你熱血澎湃的勁頭,看在我這麼辛苦也達到你滿意的份上,給點酬勞,總不過分吧,不然,傳出去,你一個高門名媛,嫖個男人都不結帳,是不是無賴了點?”
“無賴?”
嗤喝出聲,馮雅倩從來不知道無賴嘴裡說出無賴兩個字是什麼樣的,可是她現在看到肖朗的嘴臉,真真就特麼一個最大的無賴。
可是這男人的臉,怎麼會跟莫驕陽的臉長的三、四分像?
是啊,就特麼三、四分,就讓她下不去重手,罵不出重口,三、四分,她就被那個男人染上的毒癮發作的想要把這個複製品收留在身邊。
前前後後,不過幾個心思的變化,她竟然果然的生成了這樣的想法,連她自己都沒想到,平生,她馮雅倩,還有這麼墮落的一天。
可是誰讓她的希望破滅了呢。
誰讓她終於認清了那個男人待她的心狠,認清了縱使她做的再多,也得不到那個男人青睞的目光呢。
那找個替身,就算是滿足自己這麼多年的求而不得吧。
長長的呼了口氣,馮雅倩終於在面對現實的清醒中,緊盯着肖朗,說道:“從今天起,你做我的男人。”
肖朗挑了挑眉,脣角有飛揚的笑意閃動,流露着風情的眉眼連眨幾下,極其自戀的說了句,“我的價碼有點高,馮小姐的金庫怕是養不活我這樣的小白臉吧。”
“……”
馮雅倩被肖朗氣的一哽,恨恨的瞪着他,哼道:“再高也有個價。”
肖朗笑了,點了點頭,的確,再高也有個價,“一千萬。”
“一千萬,你也配?”嗤喝的聲音被馮雅倩陡然拔高一個音階,鄙夷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肖郎,彷彿在說,給你一塊錢都是姑奶奶給你臉了。
肖朗到也不在意,笑容依然盪漾在嘴角,眉眼輕眨閃動着迷惑人心的光芒,單手食指慢慢的在側臉划動,及至下頜,方纔停手,斂了笑,那一瞬間冷凝下來的神情,真的和某人,很像,尤其此刻,他又是壓着嗓子,刻意裝的很低沉的樣子來說話,幾乎是在一瞬間就迷惑了馮雅倩的視線,“於別人,是不配,不過於馮小姐嗎……”
微微挑起的聲線,意味深長的目光,你知我知的心思,肖朗慢慢悠悠的加了一句,“一千萬,一年,想好了,馮小姐可以給我打電話。”
說罷,竟然直接掀了遮在胯間的遮羞布,大大方方的當着馮雅倩的面,光祼着身體隨意的拿起昨天扔在地板上的衣物就往身上套,順便把褲子裡的名片抽出來一張,單膝跪到牀上,任名片的一角滑動在馮雅倩脖頸與胸部之間,黑色的名片紙,與馮雅倩白皙的肌膚形成了視覺反差,就如同此刻他身上的整齊的黑色套裝,與牀上馮雅倩還只裹着白色的牀單一樣的視覺反差。
名片掖到了馮雅倩的前胸,肖朗利落的收回手,欲轉身離開,忽然,馮雅倩的聲音喝止了他的步伐,“我同意。”
肖郎嘴角揚起一抹勝利的笑,當着馮雅倩的面,又開始解開被整理好的衣釦,速度快的幾乎在眨眼之間,就已經恢復到了初始狀態,他壓下馮雅倩的時候,刻意沙啞了自己的嗓音,在她耳邊低低沉沉的說着,“雅倩,愛你,雅倩,愛你……”
即便是逢場作戲,可是這樣的嗓音,與莫驕陽那樣相像的嗓音,還是讓馮雅倩溼了眼角,緊緊的纏裹上了他的身體,不願自拔。
一千萬,在她心裡,莫驕陽豈是金錢能代表的東西,一千萬再多,買來的,也不過是個物件,是個東西,而她心裡的莫驕陽,比這些,要值百倍,千倍。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她可以編織一場美麗的夢。
此刻,沉浸在夢裡的馮雅倩似乎忘了,既然是夢,終歸有醒的時候,在夢醒以後,她所要承載的,絕對比她把自己困在夢境裡要承載的多的多。
現實是殘酷的。
娛記們的報道幾乎成篇累牘的壓在了各自頂頭上司的辦公桌上,報道很精彩,文筆也很犀利,新聞價值更不必說,只是這裡面牽涉的人,讓每個拿到報道的人都恨不得抓心撓肝的想撞牆。
每家媒體都想搶獨家,可是每家媒體的老闆又不敢真的搶獨家,尼瑪,這是不要命的節奏嗎?
雖然這兩天網絡上抨擊馮雅倩言論有如水漫金山之勢也未見馮家有人出面阻止,可是大家心知肚明這裡面的原因不就是因爲馮家現在位置最高的那位默認了這種抨擊嗎。
誰特媽也不是傻瓜,親侄女再親,還能有親閨女親,親侄女裝槍放炮的暗黑親閨女,縱然再大度,再無私,這當爹的也不能不顧自己親閨女的感受不是,尤其這個親閨女又是失散多年機緣巧合下找回來了,這種失而復得的心情還未來得及收整,竟然就被自家人背後捅了一刀,不借着別人的口收拾收拾,真特麼舒不開心口那份鬱氣。
可是這回的報道跟網上那個又不一樣,所謂同愾連枝,這種出軌的新聞,放在明星身上不稀奇,放在名媛身上其實也是大家心知肚明,但是明星與明媛的區別就是,名媛個個都有背景,有後臺,有家族利益相關,這樣的事兒縱使被堵個結實,人家也不在乎,誰敢報,你丫的,腦袋被門弓子抽了吧,在b市不想往下混了吧?
“主編,到底什麼時候發稿啊?”之前那個被肖朗堵的啞口無言的男記者已經第三次跑到主編室來問了,這麼重磅的八卦,怎麼還能捂着?
主編窩了一肚子火,看着桌上的電話等着回信,剛剛他已經給上頭打電話知會過了,被下面的人問的胃疼,揮着手攆人,“發稿的事兒不歸你管,要是頭的蛋疼,別跟這兒窩着,出去找個女人散散。”
男記者縱然再遲鈍,也感覺到主編心緒煩躁了,心裡隱隱覺得這篇稿子白跟了,那些紅紅的票子好像也跟他無緣了,失魂落魄扭身的時候,自言自語的嘀咕着,“外面的女人哪有家裡的老婆好,沒紅票子也能踏踏實實的過日子。”
“……”
馮志存今天早上從睜開眼睛就在堵心。
像他這個年紀的人,睡到自然醒也要比一般年輕人早一、兩個小時,那還是指的上班族,可是今天早上,確切的說,從零晨三點開始,他聽門口的警衛員說首長的車和姑爺的車候在大門口,就覺得胸口被氣壓着,緩不過來。
冷笑兩聲,不予理睬,可是這覺卻是睡不香了。
從自己的房間,走到媒體室,他靜默着看到led屏幕上顯示的房間,看着躺在牀上睡的香甜的杜若,目光冷鷙的彷彿看待一具即將沉睡過去的軀體,心裡有一瞬間的遲疑,卻也只如流星一般閃過,不曾駐足。
媒體室的大沙發躺下他的身體絲毫不費力氣,抱枕被他掖在了腋下,隨手拿過搖控器關閉了led屏幕,閉上眼睛想要再憩一會前,他想着,明天讓陳德把那間屋子的監控都撤了吧。
清晨七點,他推遲了早起的時間,等到在院子裡做了一輪晨操之後,才讓陳德通知警衛員,把門外的人放進來。
馮有忠黑沉着面色,一馬當先,重重踏進了馮家主樓。
杜若彼時已經被陳德領了過來。
原本以爲還要客套一會才能離開的,卻沒想馮有忠上前直接把杜若的手腕一拉,轉身就往外走,一邊走,一邊跟陳德客氣的說道:“德叔,我帶杜若走了。”
莫驕陽跟在馮有忠身後,本來可以快一步將杜若攬在懷裡的,可是在馮家,他把自己的主動讓給了馮有忠。
馮志存像是個空氣一般被兩個小輩遺忘,那一刻,他要是年輕二十歲,一定衝上去,直接揮拳就把他們的腦袋打開花了。
“混賬,逆子……”
“老爺子,你慢點。”陳德顧不得去送剛剛邁出玄關的幾人,回身連忙去扶急於起身,卻磕到桌角的馮志存,低聲勸着,“老爺子,你都多大歲數了,醫生不是說了,這脾氣,不能急,不能躁。”
“我到是想不急不躁,可你看看,老大這是什麼意思,不過是讓他閨女來住幾天,我一個當爺爺的和孫女親近幾天就讓他一個當老子的這麼擺臉色,這是擺給誰看的,啊?”
馮志存急切的喝罵帶着粗喘,食指還點着門口的位置,一副氣不平的樣子,到像是多心疼杜若的親爺爺似的。
陳德掩眉沒敢多應,只是低聲又勸了兩句,聽到客廳有電話響,便扶着馮志存重新坐好,轉身去客廳接電話了。
電話被接起的時候,對方知道是陳德,便也不提找老爺子,只是委婉的把今天早上偶然得到的一條新聞說了,不過現在還壓着沒發。
陳德拿着電話的臉色有些難看,雖然壓着沒發,不代表是人家不想發,而是看看有沒有人想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