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想不到啊,此時此刻,我是該叫你杜若好呢,還是該叫一聲堂妹呢?”馮雅倩高傲的倚着‘門’框,半環着雙臂,上挑着眉眼,挑剔的打量了一眼屋裡的擺設,最後的譏誚的斜睨向杜若,語帶奚落,面‘露’鄙夷的說道。
時隔兩年多,再見馮雅倩,身份上的變化,讓杜若有一種恍若被代入戲的感覺,那些劇本里纔會出現的故事竟然在她的生活裡上演了,不過對於這位不請自入的客人,她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你可以叫我莫太太。”
“……”
眉眼滿布‘陰’霾,馮雅倩高傲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皸裂,最想躲避的,偏偏被她輕描淡寫的說出來,那樣的口‘吻’,比閃着寒芒、染了毒液的匕首戳在心窩還要痛,還要狠,痛的讓她多年來的求而不得,變得鮮血淋漓。
環臂的手指隔着寶石藍的羊絨大衣,狠狠的摳進自己的手臂,下頜高揚,目光倨傲而嘲諷的看向還歪在‘牀’頭,捧着書裝知識分子的杜若,嗤然一笑,“還是算了吧,沒準,用不了多久,這個稱呼就要另換她人了,你這麼鳩佔鵲巢,不太好吧?”
越說到後面,眼神越篤定,語氣越言之鑿鑿,馮雅倩摳進大衣的手指竟然主動鬆開了力度,眉眼間有着勝利者的殊榮與張揚,看到杜若仍然是一副不以爲然,不爲所動的樣子,又諷道:“有個小秘密,你應該還不知道吧?”
杜若手上的書依然穩穩的握着,靠在‘牀’頭的肩膀隨意往上提了提,身上搭着的薄被也被她往上拽了拽,目光清冷的睨向馮雅倩,任由她自說自話。
對於杜若明顯的冷淡,馮雅倩一點也不在意,瞳仁反而還閃着興奮灼人的光,說話的時候,更是透着幾分幸災樂禍和失望並存的矛盾情緒,“其實,你的命也蠻大的,g城那場車禍竟然沒撞死你,聽說後來你躲到g城下面的縣城裡,爺爺安排了那麼多人手,連累的賈峰那個白癡都受了傷,偏偏你還能活蹦‘亂’跳的回來。”
“你說什麼?”皺着眉頭的杜若縱然想裝聾作啞,可是在她曾親身經歷過的事情面前,依然無法裝作無動於衷,尤其那場車禍,她是親眼所見的,那樣的力道,被撞的人,她心裡其實一直都有內疚在的。
賈峰,賈峰又怎麼了?
這句話,杜若雖然沒問出來,可是她眼神裡的意思,已經清楚的表達了她的心思。
馮雅倩眸光裡被妒‘色’浸染,打量杜若的目光更是充滿了審視,她其實真不明白,這個‘女’人看着一副清湯寡水的樣子,到底有什麼好的,值得那幾個男人爲她趨之若鶩,若是單身到也罷了,偏偏還是嫁作人‘婦’的,難不成現在男人的眼光都變了,玩‘女’人都喜歡找有夫之‘婦’?
一想到壞了她好事兒的賈峰,心裡的怨懟滿滿的幾乎承載不住,不過現在想想,也好。
妒‘色’收斂,一抹惡毒的笑爬上了臉龐,馮雅倩鄙夷着杜若的目光帶着幾分悲天憫人的虛僞,說出來的話,更像是她心底猙獰咆哮的野獸有了出口,“我說什麼也都是過去的事兒了,不過杜若,爲了能得到馮家長‘女’的身份,你也是蠻敢拼的。
好不容易脫離了虎口,竟然就敢這麼明晃晃的撞到老爺子手裡,你怕是不知道吧,爺爺的脾氣,這麼多年都是這樣,但凡他心裡動過殺意的人,怕是這世上還真沒誰能好好的活下來,所以,關於莫太太這個頭銜,你還是別妄想了,哈哈——”
馮雅倩痛快恣意的笑聲就像是被積壓在心口多年的一塊大石突然被搬走了,那份輕鬆與暢然讓她越笑,越收斂不住。
整間屋子裡被她暢快的笑聲所籠罩。
杜若垂眸斂思,並不去看馮雅倩得意張狂的眉眼,還有一副認定了她活不長的表情,她知道自己是困獸,馮雅倩說這番話,無論是真是假,都不會存了幫助亦或是安撫她的心,或許,她只是想看她的笑話。
她不算堅強,可也沒有脆弱到禁不起半點風雨,任由悲傷被別人拿來當作取樂的工作,肆意踐踏,尤其這個人還是馮雅倩,一直對莫驕陽求而不得的馮雅倩,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她看到自己柔弱一面的。
此時此刻,杜若頭腦無比的清醒,冷靜,她清楚的知道,如果馮雅倩說的都是真的,那麼,她得自救。
她初初以爲的虎毒不食子,原來真的是她天真了,她應該從感覺到馮志存身上那股殺氣凜然的時候,就該想到防範。
只是這樣的環境,人爲刀俎,我爲魚‘肉’,她防不勝防。
甚至她都不知道馮志存想致她於死地,到底會用什麼方法。
明天是約定的第五天,她心中有一線希望的以爲,馮志存會把致她於死地的方法選到明天,或者今天晚上,以那起車禍來看,馮志存或許更想要速戰速決,可是這裡是馮家,速戰速決他真的能收的了場嗎?
杜若矛盾的糾結着她該怎麼去走下一步,對這些權貴高‘門’的把戲,她真是知之甚少,可是逆境求生又是人的本能,不管如何,總要嘗試一、二吧。
低斂的眉眼再度撩起,依然是淡‘波’無痕,看向馮雅倩時,如意料中,清楚的捕捉到了她眉眼間的不置信和惱怒,心裡明白,她的方法找對了,眉眼不動卻有了計較,說話的時候,雖然是不急不躁,不緊不慢,卻又暗暗夾藏着挑釁,“不管如何,至少莫太太這個稱呼還在我身上存在過,縱然真如你所說,莫驕陽以後娶了別的‘女’人,他的結婚證書上也會標明二婚,而我,每年清明掃墓,相信他一定會拿着我最喜歡的‘花’,出現在我的墓碑前。”
“你……”
太過理直氣壯的口‘吻’衝擊的馮雅倩瞳仁不斷的收縮,她從來不知道眉眼淡然的杜若還有這般言語犀利的時候,她以爲杜若只是被莫驕陽護在腋下禁不得半點風雨的溫室小‘花’,可是現在,她才發現,原來這個‘女’人是用清淡的外表掩飾了心裡的惡毒。
還好,還好,她帶了錄音筆,要不是視頻不方便,她一定會用手機記錄下這一刻,她的表情,還有她的語言,這個虛僞至極的‘女’人,她一定要把這個東西記錄保存下來,然後給莫驕陽看看,看看他心裡面純潔的小白‘花’不過是披着羊皮的狐狸‘精’。
雖然沒有記錄到杜若狼狽失魂的樣子,可是有了這些,也足夠讓她在莫驕陽的面前理直氣壯的揭穿杜若的真面目了。
此時此刻,馮雅倩心裡期冀着想要嫁給莫驕陽的火苗,如死灰復燃般,越燒越旺。
她自認自己的‘性’子最是表時如一了,大大咧咧,沒什麼心眼,她跟莫驕陽也算是青梅竹馬,他該知道的。
之所以從前他選了杜若,應該只是被杜若的假象所‘蒙’蔽了,誰讓現在的‘女’人都這麼賦有心機呢,杜若的心機又是那種隱藏很深,連得道高僧都未必能識破的層次,更何況莫驕陽這樣一個凡夫俗子呢?
馮雅倩帶着志得意滿的想像離開了杜若的房間,還未來得及走出馮家庭院,就已經迫不及待的把電話撥到了莫驕陽的手機號裡。
她,從來都是知道莫驕陽的手機號,哪怕她不敢撥打,卻一直都有關注。
杜若目光亦是複雜的看着馮雅倩因爲急切,而變的一瘸一拐的背影,她是醫生,從馮雅倩走路的姿態,輕易就能辨別出她的‘腿’出了問題,只是以馮家的人脈和財力,到底是什麼問題,讓馮雅倩在情急之下,會有這樣難堪的一面?
不解在心中擴散,‘交’織着她‘欲’脫離困境卻只能選擇等待的不安,讓她的眉頭越蹙越緊,目光忍不住懷疑的在房間裡四處打量,傢俱擺設安靜的沒有半分威脅,隔着一道‘門’,客廳裡的擺設也映入腦海,甚至連廚房的每一把菜刀都被她拿來比較,哪一把更有殺傷力。
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掀開‘腿’上的薄被,趿拉着脫鞋直接走出了臥室,進入了客廳,推開客廳的‘門’便是室外,杜若的動作是直接落鎖,又來回推了幾次,確定裡面不打開,外面縱然有鑰匙也沒用,才放心一些。
然後扭頭看到四處可見的窗戶時,她又快速利落的檢查一遍,每道窗戶上的鎖都牢牢的緊扣着,也正是因爲冬天,不必像夏天那樣需要開窗通風,這會兒縱使‘門’窗緊閉,也不會覺得透不過氣來。
做好了這一切,杜若暗暗的舒了口氣,整個人像是癱軟了一般歪倒在沙發上,腦子裡忍不住勾畫着可能被她遺忘的工具。
等待是最折磨人心的事情。
無論是等待黑白‘交’替的杜若,還是坐在酒店客房裡,等待莫驕陽的馮雅倩,此時此刻,心境竟然出奇的相同。
莫驕陽接到馮雅倩的電話,本來不‘欲’理會的,只不過,馮雅倩聰明的在電話裡提到了杜若,又調足了胃口說如果他不來,那麼,杜若的死活,她就不管了。
網絡圍攻,馮雅倩失寵是在所料之內,不過莫驕陽還是不敢大意的錯漏了馮雅倩那句話裡的信息,聯想到g城馮志存的所作所爲,他不得不走這一趟。
來之前,莫驕陽通過自己的途徑,在馮家得到了一個信息,早上,大小姐給老爺子送了碗麪條過去。
單手抄兜邁進酒店的大堂,這是馮雅倩選的地方,自然是她自以爲穩妥的地方。
只不過如今的b市,馮雅倩這個名字幾乎等同於瘟疫漫延,以前若有人還心甘情願的爲她跑‘腿’,必是看着馮家的面子,可是如今在她成爲衆矢之的的情況下,還心甘情願跑‘腿’的,那特麼就是傻x。
b市是政權集中的城市,這個城市的人從一出生,就懂得如何給自己披一道虛假的外皮,見利忘義從來不被他們所不齒,反而會大張旗鼓的宣揚成識時務,所以,當莫驕陽清冽凜然的身影飄過酒店的大堂,上了電梯,直接進入馮雅倩所在的房間時,這一套流程非但沒有半分影像呈現在酒店的監控視頻上,反而,在二十分鐘以後,另一道與他身高相似,樣貌氣質卻大相徑廷的男人出現在了酒店的監控視頻內,而且,這個男人或許是因爲容貌出衆,也或許是因爲走路的姿勢太過娘炮很容易引起人的注意,所以,在他進入酒店大堂的時候,還引來了幾道老中青不一的目光。
男人顯然對自己的容貌很自戀,看到自己‘迷’倒層次不同的‘女’人,只覺得魅力無限,兩手抄在兜裡,停頓了步伐,站在酒店的大堂,就那樣無所顧忌的做了一個‘脣’瓣‘舔’舌的勾人畫面,看到對面幾個‘女’人都瞬間紅了眼眸,更加不知臉恥的走上前去發起了名片,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健身教練,要是有什麼需要,只管打上面的電話聯繫,包教包會,親力親爲。
現代社會,連十二、三歲的少‘女’都在生理課上接受‘性’啓‘蒙’教育,更何況已經年過中年的‘女’人們,對於這個男人嘴裡的包教包會,意味深長的親力親爲,真是再瞭然不過了。
這樣的酒店,層次至少也是五星,要說沒有***,‘女’人們到也不信,只不過把***做到這份上,也的確是夠讓人醉了。
男人不急不緩的做完了這一切,又跟大堂的‘女’人們來了一個goodbyekiss,然後才扭着妖嬈的腰胯,一擺一擺的走向電梯,期間,他停留過的時間,都被一一記錄到了監控錄像裡。
馮雅倩沒想到自己這麼輕易就能讓莫驕陽就範,她還以爲在揭‘露’了杜若的真面目以後,她需要費些‘脣’舌,才能讓莫驕陽相信,甚至重新發現她的好的,可是不需要,真的不需要,莫驕陽竟然就那樣相信了她的話。
她以爲他是誆騙她的,可是看到他聽過錄音時,一副受傷與失望並存的神情,那副被打擊到的樣子,讓她心疼的忍不住把他攬進了懷裡。
那一刻,他沒有推開她,她真是高興的差點死掉了,這麼多年,她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聞到他身上的氣味。
那種熟悉又想念的味道幾乎在一瞬間就決堤了她的眼淚。
那一刻,她是不假思索的把他的頭,圈在了自己的‘胸’前,用自己的柔軟包裹着他,又痛快至極的把在爺爺那兒聽到的話,一五一十的跟他說了一遍。
或許,男人真的是經不起撩撥吧?
馮雅倩感覺兜頭的熱水就像是男人輕撫着她身體的溫熱手掌,她清晰的聽到了莫驕陽呼吸加重,****被挑起的徵兆,她忍着臉紅,說她可以。
真的可以。
這樣的滋味,她在夢裡嘗過無數遍,從曾經的身體健全,到如今的身體殘缺,她甚至自我安慰的把自己的手想像成他的手來撫‘摸’自己的身體。
熱水淋溼了頭髮,淋開了身上的‘毛’孔,她急於出去,又急於把自己清洗的乾乾淨淨,然後與莫驕陽度過一個讓她難以忘懷的第一次。
是的,第一次。
她是這樣想的。
與趙英傑那次,不是兩情相悅,她是無力反抗的,網上說,不是與心愛的男人身心愉悅的‘性’/愛,都只能稱爲一種發泄。
她不要發泄,她要與自己喜歡的男人身心‘交’融。
她要讓自己的身體做好準備,感覺他的勇猛馳騁。
是的,她相信,她愛了多年的男人,一定會在她的身體裡勇猛馳騁,沒有任何人能比的上他的勇猛。
‘春’‘色’‘蕩’然,就這樣想想,馮雅倩都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被****焚燒。
她好像等不及了。
這樣的迫不及待,讓她不再表現的像個未知****的少‘女’,而是耐不住寂寞空房的幽怨‘女’子,恨不得時時刻刻躺在男人身下添補心靈的寂寞與空虛。
“驕陽……”半閉着眸,微仰着下頜,馮雅倩一手扶穩了浴缸,在費力的挪出浴缸時,嬌媚的輕喚着。
隔着一道拉‘門’,她的聲音不高,卻極盡妖嬈,只可惜,外面的男人,似乎沒聽到。
馮雅倩目光落到架子上的浴袍,此時此刻,她急切的連頭髮都不想吹乾,只是隨手拿着‘毛’巾把溼發絞起,然後有些嫌棄的再次撇了一眼浴袍,扭過頭,扶着牆壁,緩慢的向外挪步。
假肢被她遺棄在浴室的角落,雖然那個冰冷的東西可以代替她的另一條‘腿’,可是她不想在‘牀’上有這個冰冷的東西阻隔肌膚相貼時,彼此感受的那份熱度,哪怕莫驕陽撫‘摸’她雙‘腿’的時候,有一條是殘缺的,可是這樣的殘缺也能讓她真實的感知到莫驕陽的體溫,她需要這樣的體溫,也需要這樣的真實。
臉頰越來越熱,熱的她有些不受控制的‘舔’了‘舔’‘脣’,可是這點口水有如杯水車薪,還未溼潤,便已洇幹。
不管了。
馮雅倩有些羞澀的想着,她一定是心裡太想了,因爲她身體裡的熱度比臉上的熱度還要高,她覺得自己乾渴的就像沙漠裡成年累月暴光在烈日下的白楊,難得遇到一個雨天,恨不得張開每一片葉子去多存留一點水分。
白楊的水分是雨,而她的水分,是等在外面的男人……
單手扶着牆壁走出的時候,有些氣喘,可是她光祼着身體看到房間里拉起的窗簾,還有地上隨意散落的衣袖,‘牀’上鼓起來的一道身影時,那些氣喘,都變了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