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個時候,誰都能看出媚夫人的異常;然而沒有人願意追究下去,只想避開。
片刻喧譁之後,人羣紛紛散去。
他們的神情驚惶,腳步匆匆,好似唯恐自己走得不夠快,聽到什麼不該聽到的東西。
穆圖沒走,也無路可走口他用哀求的目光看向十三郎,希望他停下來,不要再與此女糾纏。
十三郎不爲所動。事實上,他的全部心力都投入到這場另類的爭鬥之中,根本看不到穆圖的表情。
他望着媚夫人的眼睛,說道:“燃靈族少族來……爲何會找上我?”
媚夫人回答道:“此事非是少族長授意,妾身看出公子的不凡,自作主張接近你。”
十三郎心頭微鬆,想了想說道:“此處的確不是談話之所,跟我來。”
說罷,他站起身,依舊抱着小紫依,徑直朝裡間走去。嘴裡吩咐的語氣說道:“勞煩老叔照應些。”
穆圖連忙答應,心頭涌起震驚,更有濃濃的擔憂。此時,媚夫人彷彿如夢初醒,身形一陣搖晃,面色瞬間變得慘白。
她意識到自己犯了大錯,心頭不禁生出就此逃離的念頭,又擔心引來更大的禍患,一時躊躇難決。
十三郎回過頭,淡淡的目光看了她一眼,說道:“你可以試試。”
一般雷霆般的壓力直衝靈魂,媚夫人心頭劇震,臉色更加蒼白如紙。她有種感覺對方似在她身上下了某種不知名的禁制只要心念一動,自己即便不死,恐怕也是功力全失的下場。
苦澀一笑,她只能搖搖頭,舉步跟在十三郎身後,進入到內室之。
衆人皆已離去,本就冷清的街面顯得更加冷清,連那幾名“擺地攤”的散戶也消失無蹤。穆大叔望着空蕩蕩的門前,不住嘆息。
四寶園內院一座小樓上,一名白衣青年眺目而望。在他身邊有一名中年男子,生得面容似鐵,看不出絲毫表情。
青年身形健朗,面色紅潤且帶有英武之氣,兩到濃眉斜插雙鬢,如同兩隻振翅欲飛的利劍。他的表情甚爲爽朗,兩隻眸子時刻散發着灼熱之光,彷彿有團火焰蘊含其中。整體看去,此人好似一隻隨時準備撲擊的獵豹精悍異常。
只有目力深遠之人才能看到,在青年的眼神深處,時常會閃過一絲憂慮。雖然它每次出現時,都很快被狠辣決然所替代,然而不管怎麼樣,那抹憂慮都無法徹底消散,不經意間便露出頭,宣示自己的存在。
“有點意思。”
青年望着遠方,自語般說道:“苦叔怎麼看?”
中年男子神色冰冷淡淡說道:“少主不該關注這些。”
青年揮揮手說道:“苦叔難道不覺得,那個少年很有意思?”
苦叔的聲音平板依舊,彷彿刀劍以固定的頻率和力度互擊,沒有半點起伏。
他說道:“不過是隱匿了修爲,或是懂些旁門左道,不值一提。”青年哈哈一笑,說道:“苦叔謬矣!此人不但破了那個那個騷娘們兒的魅惑之眼,還能以神念形成反制。以他的年齡,區區一箇中型部落,如何能養出這等人物。
聽了青年的半斷苦叔冰冷的表情絲毫未變,寒聲道:“既然是外人,殺了便是。”
青年大搖其頭,無奈地說道:“先不說此人底細未明,貿然得罪會不會帶來麻煩;假如見到外人就殺,那怎麼能殺得完?”
這話無疑恨有道理,苦叔卻根本懶得去想,只是冷哼一聲,不置一詞。
青年素知他的脾氣,並不在乎其冷漠的態度,好奇地說:“穆家寨的位置…”苦叔您覺得,此人會不會之前那次異變有關。”
苦叔這次沒有立即回答,認真地思量了一番,說道:“不可能,此人的隱匿之法雖然高妙,連我都無法準確半斷。然而從他與蘇媚的交鋒看,絕不會達到結丹。否則的話,他懷中的女娃不會受到波及。”
青年聽了點點頭,又問道:“會不會是故意?”
苦叔有些不耐,說道:“不太像,此人與那個女娃的感情極深,不會冒這種風險。少主如果擔心,乾脆我找他談談,一切自然知曉。”
“不必,不必,還是不要勞動苦叔。”
青年連連搖頭,顯然對他所講的“談談”甚爲擔心,隨後說道:“還是等等吧,等那個騷蹄子的回報再說。”
苦叔冷聲道:“說不定他會殺了她。”
“殺了她?那樣也好呀。”
青年一臉無所謂的表情,淡淡說道:“殺掉也是一種信號,至少多一些半斷的依據。”
那抹憂慮再次出現在青年的眼中,他的聲音帶些不甘,說道:“如今的我,一舉一動都需謹慎行事,哪裡像大族之主。”
苦叔心有所感,冷冰冰的聲音有了一絲起伏,說道:少主身系全族,萬不可鬆懈自棄。”
體會到苦叔冰冷麪孔下的關懷之意,青年放緩聲音,說道:“苦叔放心,飛兒心裡有數。”
溫馨的氣息同樣只持續了片刻,青年擡頭看向遠方,一字字說道:“此次秋獵,我會親自帶隊,務必要成功。”
苦叔大驚,鐵板一樣的面容爲之展開,說道:“少主不可,夢離之地何等兇險,且此次暴動非比尋常,若有閃欠……”
青年揮手打斷他的話,斷然說道:“苦叔差矣!此次秋獵不僅僅爲了消除蚊災,還關係到聖子選拔。據我所知,魔魂、角蚩、天狼三族皆有候選進入其中。如果被他們獲得聖子資格,我燃靈族……難以自保。”
苦叔焦聲說道:“可是魔王宮限定了進入者的修爲,且不準帶入直系族人,如何能夠保證少主的安全。”
“此事怪不到魔王宮頭上,夢離之地本就是寶物所化,早已出現殘缺的跡象。如果進入者的修爲太高,一旦發生激戰,難保不會就此崩潰。正是因爲此點,魔王宮纔不得不以人數取代,意圖將低階魔蚊大量滅殺,從而減輕壓力。”
談到大局,青年顯得更加沉穩,說道:“反之魔蚊雖然強悍,卻不懂什麼道法,也沒有什麼天賦神通可以施展。因而它們只能靠巨大的數量慢慢吞噬魔力破除封印,只要將其數量控制在一定範圍內,便形不成致命之災;那隻沉睡的蚊王也不會真正甦醒。”
“依照我的猜測,魔王宮未必不能將夢離之地徹底封印。之所以做此安排,根本就是一次試煉,專門用於選拔聖子。”
眼裡閃過一絲明悟,他說道:“其真正的用意,只怕還與靈域有關……,”
苦叔聽得連連搖頭,說道:“少主說的這些,我又何嘗不知。可是要在夢離之地生擒或是滅殺一隻紫色蚊王,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不要說它有千萬子民,即便單獨面對……”
青年傲然一笑,說道:“苦叔看着飛兒長大,就這麼沒有信心麼。”
聽了這句話,苦叔的臉變成了苦瓜,苦笑着說道:“少主天縱之才,只不過身邊沒有得力之人相助……,”
“所以我纔會親自前來,不然區區一個年會,有何吸引我之處。”
苦叔若有所悟,試探道:“少主是想…?
青年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冷意,說道:“燃靈族內憂外患,幾已面臨生死:這些族人爲之獻身,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說到這裡,他沒有再詳談下去的意思,說道:“我意已決,苦叔不必再說了。”
望着青年決然的表情,苦叔唯有長嘆一聲,再不言語。
內室中,十三郎與媚夫人相對而坐。
他並沒有爲難這名女子,聽她講出實情後,說道:“你是說,燃靈少主麥少飛命你私下查找天賦出衆之人,或是一些隱藏的高手,以魅惑之法測其心性,從而培養自己的班底?”
“妾身對此也有猜測,少主之所以如此,怕是爲了對付某位長老,也就是怒使者背後的人。”
媚夫人摸不清十三郎會將她如何處置,怯怯地說:“妾身爲求道業有續,不得已才爲麥少主效力。況且少主求賢若渴,絕無加害之意。此前妾身多有冒犯,但並無私心,還望公子體諒一二。”
聽了這番話,十三郎低頭回味了一番,心裡不禁爲之苦笑。媚夫人如何他不關心,他想的是自己的處境。
不用問,那位麥少飛也是個苦命人,族中的位置並不穩固。而涉及到宗門內鬥,他剛剛纔從宗鳴身上看到過,怎會不知其殘酷。一旦十三郎沾染進去,非但自己難以脫身,只怕還要牽連穆家寨,可謂後患無窮。
如果是孤身一人,十三郎大可一走了之,及時脫離這場漩渦。然而此時此地,他還要想辦法得到上品寂滅丹,怎能說走就走,就此不管不問。
換個角度想想,一方是少族長,一方是某位長老,孰優孰劣,又哪裡是外人所能知曉。就算十三郎有心虛與蛇尾,也無從抉擇。
如今之計,十三郎唯有寄望於此次意外不要被那位少主知曉,好歹矇混到拍賣結束。只要得到寂滅丹,進退都多出許多餘地。
他仔細地想了想,最終想到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擡起頭說道:“無需我說你也知道,此事當不能與任何人提起。那些看到的人,你可有辦法處理?”
媚夫人心中微寒,試探道:“公子的意思是……殺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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