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戰船在天空中急速前行。
任北和蕭山並肩立於船頭,目光掃過大地,“蕭師兄,馬欄山還有多遠?”
蕭山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張地圖,研究了一會後擡起頭來,“以朱雀戰船現在的速度,今日傍晚應該能夠抵達!”
任北點了點頭,椅着船舷坐下,隨口問道:“蕭師兄,你晉升骨胎境九重多久了?”
蕭山也坐了下來,從儲物袋中取出一碟肉脯放到兩人中間,“快五年了罷。”
任北抓起一塊塞到口中慢慢的咀嚼咀,“五年?時間不短了,可曾嘗試凝結法身?”
蕭山點點頭,無精打采的回道:“怎麼沒有,俺試了兩次,都失敗了!俺現在都不敢再試了,再失敗,俺這輩子,估計就止步骨胎境了!”
“兩次?”任北有些疑惑,“按蕭師兄你的根基來說,應該不至於失敗兩次啊,難道是你脫胎換骨出了問題?”
縱觀修士的一生,其實就像是建閣樓,修士一個境界、一個境界的往上攀爬,境界越高,突破越難;閣樓也是一層一層的往上修建,樓層越高,便越難再往上繼續修建。
但無論是個修行還是建樓,最重要的都是根基!有的人根基打的深十丈,寬二十丈,千錘百煉,牢固無比,那麼,只要他在修建閣樓的時候不出錯,他的根基足以讓他修建出一座九層閣樓;而有的人因爲偷懶或者是材料不足,根基打的深幾尺、寬幾丈,這種根基,建不了閣樓,只能建茅草房。
正是因爲這樣,任北在凡人境的時候寧可多花一些時間,多花一些精力和財力將根基打牢,務求將根基夯實到凡人境的極致,最後雖然因爲《陰陽逆轉血魔大法》中斷,沒能達到他預期的高度,但根基仍然比九成九的修士要牢固,直接的體現便是他現在可以憑藉骨胎境二重的修爲硬拼骨胎境九重!
蕭山的實力,在骨胎境九重當中都是不折不扣的強者,至少也是三花境的底子,凝結法身雖難,但也不至於兩次失敗。
蕭山臉色略顯暗淡的點了點頭,“晉升骨胎境七重的時候取了巧,煉骨沒有圓滿,現在凝結法身的時候,幾根骨骼會泄漏真氣,無法凝結成法身!”
蕭山一說,任北就明白了。骨胎境顧名思義,脫胎換骨,將凡軀煉成一個封閉的容器,好將真氣散到全身各個部位,熔鍊出一個法身,例如閻王的鬼王真身。蕭山煉骨未圓滿,這就相當於一個水缸的腰部破了幾個洞,一旦缸裡的水超過這個位置,水就會從這個幾個洞漏出去。
任北思量了幾息後,輕聲道:“我記得有一種名叫‘玉骨丹’的靈丹可以彌補煉骨未圓滿的缺憾,蕭師兄可曾去神農堂打聽過?”
蕭山回道:“問過,神農堂沒有此丹,需要俺自己去尋靈藥煉製,其他靈藥也就算了,雖然稀罕,俺好歹還有法子弄到,唯有一味名叫九色花的靈藥,俺跑遍嶺南所有坊市都沒尋到……此路不通啊。”
九色花的築基神效天下皆知,一出現,但凡有價兒,都被那些個世家、門派弄走了,哪裡還能留到蕭山去買。
任北聞言,臉色泛起猶豫之色。
他還有一朵九色花,原本是準備晉升骨胎境九重之後,再煉化,將骨胎境的根
基也夯實一遍……蕭山正直壯年,是凝結法身的最佳年紀,若是再過個十來年,再想凝結法身就真難了。
“叫你吃多了撐的多嘴,叫你腦抽了多嘴!”任北在心底罵了自己幾聲,一咬牙,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個貼着法符的玉盒遞給蕭山,“此有九色花一朵,蕭師兄你便先拿去煉丹!”
蕭山算得上他的朋友,對他也多有幫助,他既知道了蕭山有困難,而他又幫得上忙,他就沒法子裝作不知道。
蕭山的雙目的睜大,看了看任北,又看了看任北遞過來的玉盒,雙脣略有些顫抖的輕聲道:“任兄弟,九、九色花太貴重了,爲兄受之有愧。”
拿都拿出來了,任北心頭那點兒猶豫也就煙消雲散了,“大老爺們別婆婆媽媽的,不就一朵花麼?此戰過後,你多替我訓練訓練庚字旗就行了!”
任北都這樣說了,蕭山也就不再遲疑了,接過玉盒放到儲物袋裡,起身朝任北拱手道:“任兄弟,大恩不言謝,以後但又吩咐,言語一聲兒,俺蕭山要是遲疑一息,就不是個九尺爺們!”
“聊什麼呢?這麼激動!”謝紫夜端着一盤還帶着晶瑩水珠的靈果依依走過來,清清淡淡的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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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山站直了聲音,粗獷的笑道:“聊謝仙子你和俺任兄弟啥時候擺婚宴呢,俺老蕭好去討杯酒水喝。”
謝紫夜將靈果放到任北身旁,捋了捋額前的秀髮淺笑道:“要喝酒隨時都可以,爲什麼一定要等到婚宴?”
“嘿嘿!”蕭山粗獷的低低笑道,“那可不一樣,平日裡的酒水太劣,哪有你們婚宴上的酒水來得甘冽!”
謝紫夜挑了挑嘴角,道:“那蕭旗主可有得等!”
蕭山回道:“有得等也得等啊!”
任北只是笑。
當天邊的火燒雲爲天地鍍上一層如血的色彩之時,朱雀戰船抵達了他們此行的目的地。
一望無際的帳篷、閣樓映入眼簾之時,蕭山大吃了一驚,失聲道,“那來的這麼多修士?”
按照這些帳篷的數量,此地至少雲集了十萬修士!
任北站在蕭山身旁,眼中也有驚疑之色,“我看到了烈山劍派的火焰道袍和日月神派的日月宮衣了,此地應該不止咱們和冥聖白骨山。”
蕭山聞言一拍船舷,怒聲道:“這羣鬣狗,仙山爲何不驅逐他們?”
任北轉過頭,無奈的說道:“你覺得,這樣形式下,咱們驅逐這羣牆頭草,真的合適麼?而且此地是無主之地,嚴格說來,這些大派都有爭奪的權力!”
頓了頓,任北再次說道:“先找到咱朱雀營的駐地再說罷!”
……
當任北和蕭山聯袂踏進朱雀營中的議事大廳,其他八位旗主已經依次列坐。
見到二人,廳內的八人紛紛起身迎向蕭山,“蕭師兄你終於來了!咱們可是等你好久了!”
“你不在,咱們都沒了主心骨,有事兒都不知該找商量!”
“昨兒咱們幾個老兄弟還商量着,把麾下的人馬拉到陽常山,幫你弄死輪轉殿那羣作死的王八蛋!”
被衆多旗主晾在一邊兒的任北微微皺了皺眉頭,也不多話,面無表情的轉身走到屬於庚字旗旗主的大椅上,閉目養神。
他知道
這些個旗主是爲何排擠他,不就是覺得他藉助了雷豪的關係,爬得太快了?
就這點胸襟,連讓他覺得煩心的資格都沒有。
蕭山慢慢轉頭掃視周圍的八位旗主,心裡也有說不出的感覺。
他甲字旗的困境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他先前也不是沒向這些人求援,結果一個個不是戰事吃緊、就是麾下弟兄急需休整,沒一個願意前往陽常山,反而是他最不抱希望的任北,丟下部署,萬里援手,替他甲字旗解了陽常山之圍。
愛惜羽毛不可恥,畏戰也可以理解,但不援手也就罷了,事過之後還來說三道四,未免就有些令人齒冷了!
蕭山表情生硬的敷衍了幾句,隨手分開八人,大步走到左邊首座前坐定,閉口不言。
八位旗主暗中交換了幾個眼神,立刻就有人走到任北身前,笑容滿面的拱手客套道:“任兄弟不是回山了麼?怎麼會和蕭師兄一道抵達?”
任北睜開雙目,拱了拱手,輕聲回道:“沒什麼,順路而已。”
其他七位旗主正準備圍上來的時候,一道血色遁光掠進大廳內,一股濃郁的血腥味迅速瀰漫開來。
衆人連忙轉過身,撫胸行禮,“參見統領!”
血色遁光消散,露出雷豪雄壯、英偉的身形來,只見他長髮散亂,臉上有一道血痕,手中的鋸齒戰刀還在“滴答滴答”的往下滴着血。
他環伺大廳,一身白袍的任北在一羣身着玄甲血披風的朱雀營旗主中格外的刺眼。
“師弟,你怎麼來了?”雷豪無視了衆多給他行禮的旗主,望着任北微微皺起了眉頭。
任北起身,神色肅穆回道:“朱雀營全體將士雲集馬欄山,屬下怎能缺戰?”
雷豪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過了好幾息才輕聲吐了一個“罷”字,然後大步行至上方的大椅坐定。
一落座,任北卻有感到有好幾道異樣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他面色如常,雙目直視前方,只當沒察覺到這些目光。
“蕭山,你甲字旗還剩下多少弟兄?”
蕭山起身迴應道:“回統領,甲字旗還剩下三十四人,已盡數抵達馬欄山。”
雷豪點了點頭,甲字旗的傷亡情況他心中有數,“倪康,加上甲字旗三十四人,吾朱雀營還有多少弟兄?”
乙字旗旗主倪康起身迴應道:“稟統領,吾朱雀營除去庚字旗一部,共還有師兄弟三百八十七位!”
任北聞言,心中暗道:“如此看來,自前番‘雷公塔之戰’後,只有甲字旗所駐守的陽常山坊市戰鬥最爲激烈。”
他庚字旗折損的人手比甲字旗還多,但那不是他們所面對的敵人實力最強,而是庚字旗的實力着實太弱。
雷豪點頭,喝道:“各旗加緊備戰、缺任何物資儘快上報給吾!”
任北擡頭,疑惑的問道:“諸位長老和白骨山那羣老殭屍扯淡扯出結果了?”
雷豪微微冷笑,“大刀片子才能出結果,嘴皮子,只能拖延時間!”
頓了頓,雷豪接着說道:“據中原傳來的消息,道源聖宗有插手嶺南戰局的意向,此戰很可能是重新劃定咱們嶺南修行界勢力範圍的終極一戰!諸位都要做好破釜沉舟、背水一戰的準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