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北,接着!”
突然,旁邊傳來謝紫夜的聲音,任北沒時間回頭,只用眼角的餘光瞄了一眼,見一道紫光朝他射來,便毫不猶豫的伸手一把將這道紫光撈在掌心裡。
一入手,任北就知道這是什麼了,影蝶鈿!
瞬間他就明白了謝紫夜的意思……厲鬼是沒有視覺的,完全靠氣息鎖定人!
“山崩地裂!”任北側過身,掄起萬鈞戰刀就劈向離他最近的一個手持鐵鉤的中年修士。
中年修士臉上沒有絲毫慌亂之色,舉起鐵鉤格擋。
“嘭”一聲響亮的爆炸聲,中年修士手中鐵鉤斷裂,身軀倒飛了出去。
而一刀解決了身邊敵人後,任北快速將影蝶鈿別在領口,注入一絲混元真氣。
“吼!”下一刻,血影尖叫着從任北身邊掠過。
任北轉過身,向實力最高的那個冥聖白骨山修士迎去。
血影衝出一段距離之後停住了,有些迷茫的在原地盤旋了兩圈,仇人消失了,但仇還沒報!
“吼!”血影仰天長嘯,聲音之中的怨毒之意讓在場的所以人都不寒而慄,然後便見血影轉過身,朝着離他最近的那個冥聖白骨山修士掠去,仇人的氣息沒了,這些冥聖白骨山修士身上的活人氣息就特別的明顯。
“哧”,血影實力太強,兩合便將這個參與圍攻任北的倒黴冥聖白骨山修士撕成了兩半。
“撤!”領頭的冥聖白骨修士見狀大喝了一聲,第一個轉頭向樹林裡奔去。
其他冥聖白骨山修士那還有不撤的道理,轉過身連滾帶爬的就朝樹林奔去,血影跟在他們身後,追上一個,便將其撕碎,追得一幫冥聖白骨山修士只恨爹媽少給了兩條腿。
連蕭山都沒敢下令追擊,他能擋得住那道血影,其他的甲字旗弟子擋不住。
任北收了萬鈞戰刀,走向蕭山,“蕭師兄,你收兵罷,這次夠那羣半人半鬼的雜碎狠狠的喝一壺了!”
蕭山的目光掃過一地冥聖白骨山修士的屍體,一臉暢快的大笑道:“全靠任兄弟逼得那個雜碎自爆成厲鬼,不然今兒咱們的損失可就大了!”
……
“旗主,冥聖白骨山那羣雜碎撤了,我看見他們的飛舟了!”一個甲字旗弟子一臉喜色的衝進來高聲大叫道。
上方的蕭山的臉上卻沒有什麼喜色,臉上反而有些陰沉,“飛舟向什麼方向去了?”
“西方!”
蕭山的臉上越發的陰沉了。
坐在一旁的任北見狀,好奇的問道:“蕭師兄,有什麼不對麼?”
蕭山沒應聲,捏着額頭思忖了良久,突然轉過頭望着任北道:“任師弟,你駕朱雀戰船回山罷!”
任北一挑眉,低聲道:“蕭師兄,何事不能說與小弟聽?”
蕭山想了想,嘆氣道:“有山河堂的師兄弟在一處名叫馬欄山的地界發現了一條上品靈脈,消息走漏,冥聖白骨山正在往馬欄山集結大軍,這批雜碎,應該就是趕向馬欄山的!”
任北皺起眉頭,“這是什麼時候的戰報?”
蕭山如實回道:“一個月以前!”
“一個月?”任北想了想,那時候他似乎是剛接到雷豪的調令吧?
如此說來,雷豪是有意讓他避開這場
大戰的?怪不得這段時間聯繫他,他每次都是在和人交戰;怪不得甲字旗都傷亡過半了,雷豪也沒個給蕭山一個援兵。
“打起來了麼?”
蕭山沉着臉搖頭,“馬欄山那個地界兒是一片被某個門派遺棄的無主之地,現在明面兒上咱們仙山正在和冥聖白骨山扯皮,暗地裡都在往那個地方增兵……不開戰則已,一開戰,怕就是驚天動地的大戰!”
隨着蕭山的描述,任北很快就明白了馬欄山的局勢。
上品靈脈對一個宗門有多重要,只看連冥聖白骨山這樣的龐大的宗門都爲了靈脈像瘋狗一樣到處咬人就知道了。
現在的情況就是,冥聖白骨山需要上品靈脈吊命,絕對不會放手;累土仙山無論是從削弱冥聖白骨山還是從增強自身底蘊的角度出發,也絕對不可能相讓。
更關鍵的是,遷移一條上品靈脈,需要十多日時間緩緩的用陣法之力包裹靈脈的靈根,這期間不能受到任何外力干擾,所以必須先確定了靈脈的歸屬,才能夠遷移靈脈,否則,誰都別想把偌大的一條上品靈脈給弄走。
無解的矛盾,只怕唯有你死我活!
任北道:“甲字旗也要奔赴馬欄山?”
蕭山慢慢點了點頭,“俺駐守此地,本來就是防着那幫半人半鬼的雜碎進入仙山腹地去搗亂,現在他們都離開了,俺再駐守在此也沒多大意義……任兄弟,你接到的命令是回山整頓庚字旗,沒必要去趟馬欄山這灘渾水。”
任北嘆了一口氣,聲音緩慢卻堅定的道:“我若不知也就算了,既然讓我知道了,又怎能臨陣脫逃?只怕逃了,我的武道也就廢了!”
武修最重心中一口勇猛精進、寧折不彎的氣,若是沒了這口氣——就如同現在的向震山,什麼修行資源都不缺,可要想提升修爲,千難萬難!
蕭山無言以對。
……
剛過晌午、天色卻暗如黃昏,陰鬱的雨雲密佈天空,狂風呼嘯着捲走了樹上的最後一片落葉。
空蕩蕩的凌亂大街,破敗的房屋,飛揚的砂石,陽常山坊市宛如鬼域。
任北心煩意亂的獨自走在大街上,呼嘯的狂風從他身邊流過,卻無法掀起他身上白袍的衣角。
推開院門,一道紫色的驚鴻躍入任北的眼簾。
他的腳步一滯,雙目漸漸發直。
一道紫色的驚鴻在狂風中烈烈中舞動着廣袖流蘇,每一次舞動都宛如拍打在水面的大旗;一柄纖長的寶劍寒光四射,攪動着庭院上空狂風發出一聲聲只有大漠和荒原中才能聽到的嗚咽聲;紫色的真氣光芒就宛如隕星落地時拖着的璀璨尾巴,點綴了昏黃的天空。
紫色的驚鴻就像是遺世獨立的精靈,每一次揮動長劍,狂風破碎,紫光乍現,宛如一朵絕美的紫色蓮花綻放在天空中……
任北已經癡了!
良久,紫色驚鴻才猛地收了手中的長劍,輕輕巧巧的落於任北身前,薄薄的嘴脣挑起一抹淺笑,“傻蛋,回神了!”
這一道聲音就好似天籟之音,直接傳入了任北的心底,將癡呆的他喚醒,“啊,紫夜,你還會劍舞?”
謝紫夜白了他一眼,轉身就朝閣樓內走去,任北連忙跟上。
閣樓門口放置着一尊小小的紅泥茶爐,茶爐上的茶壺正“噗通、噗通”的冒着絲絲縷縷的熱氣。
謝紫夜走到茶爐前,一拍腰間儲物袋,取出一張席子和一方小茶几,席地而坐,繁雜的茶具,洗杯、洗茶、沖茶,行雲流水的動作帶起清清淡淡卻雋永的茶香。
任北接過茶盞,小小的抿了一口,淡淡的苦澀混合着淡淡的甘甜,縈繞口腔……
“嘩嘩譁”,雨終於落下來了,無邊無際的雨幕頃刻間便籠罩了天地。
謝紫夜端起茶盞,卻沒有喝,只是低頭慢慢扣動着盞蓋輕聲道:“咱們什麼時候回紫青洞?”
任北聞言拋去一個疑惑的眼神。
謝紫夜扣動茶盞的動作一滯,擡起頭望着任北道:“那羣不人不鬼的雜碎都已離去了,我們還留在這裡做什麼?”
任北放下茶盞,歉意的望着謝紫夜,“我暫時可能回不了紫青洞了,我必須和蕭山他們一起奔赴另一個戰場……要不然你就此地等我,待這一戰結束之後我來此地找你!”
謝紫夜嘴角泛開一絲嘲諷的笑容,輕輕說道:“我王兄親征冥龍王朝的時候也是這般對我與青青說的,結果,他死了!”
任北的臉色一僵,好久才苦笑着搖頭道:“你用不着這樣咒我罷了?我父親是累土仙山弟子,我母親是累土仙山弟子,我師傅是累土仙山弟子,我也是累土仙山弟子……這是我必須要去承擔的責任!”
“嘭”謝紫夜重重的將茶盞砸在了茶几上,略有些激動的望着任北道:“那我呢?”
任北目瞪口呆。
……
“啪、啪”,空曠的大廳內不時的響起燃火的木柴炸裂的聲音。
“稟統領,除了甲字旗和庚字旗,其他八旗皆已抵達馬欄山!”倪康的恭敬聲音迴盪在大廳內。
身披熊皮大氅雷豪的靠坐在大廳上方的寬大黑鐵大椅上,他那柄巨大的鋸齒戰刀倚在黑鐵大椅上,刀身上還粘滿了血跡,他修長的五指提着一罈酒,慢慢的搖晃着,滴滴躍出酒罈的晶瑩酒液散發着濃烈的酒香。
“甲字旗不日便將抵達馬欄山戰場,至於庚字旗……就罷了吧,一旗凡人境,在這等大戰中連當炮灰的資格都沒有,就當給咱朱雀營留下點種子罷!”
廳中站立的倪康微微擡起頭瞄了雷豪一眼,想了想,壯起膽子道:“庚字旗不來,那任師弟呢?營中的師弟兄都說任師弟乃是咱們朱雀營的第二高手,他若不來,恐會影響營中弟兄的士氣啊!”
“嘭”,倪康剛剛說完,雷豪手中的酒罈就在他的胸膛上炸開,他低低的悶哼了一聲,倒飛了出去。
上方的雷豪面無表情,看都未看倪康一眼,右掌一抓,一罈酒便再度出現在了他掌心中。
幾息之後,一臉不知是酒水,還是汗水的倪康急匆匆的奔進來,垂首彎腰,吭都不敢吭一聲兒。
良久,雷豪才淡淡的說道:“嫉妒?不忿?你們一把歲數都活到了狗身上麼?”
話音剛落,天空中突然響起一聲悶雷般的炸響,一股宛如無邊雨幕的陰霾氣勢從天而降,準確的閣樓包裹了起來。
“宋江王,你找死!”雷豪暴怒的大喝一聲,抓起一旁鋸齒戰刀化作一道血光衝出大廳。
大廳外,一條湍急的大江將一片方圓數十里的沖積平原劃成兩半,大江兩邊都佈滿了一望無際的閣樓、帳篷,天空中停靠的戰船遮天蔽日,四下飛舞的修士多如蝗災過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