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麼也不知道。”
八條突然轉身,然後甩手抓住了上方的管道,跳回了高臺之上。
“八條大爺,我工資還沒發呢。”
劉正喊道。
“我又不是老闆,給你發什麼工資?”
八條翻了個白眼。
“我剛剛給你幹那麼多活呢。”
“我這又不是你們按摩部,伱還想白待啊?”
“那運煤的費用也抵了。這些金糰子是另外的價錢。”
他指着腳邊的黑糰子說道。
“就腦袋上面那一圈,算什麼金糰子。”
八條撇了撇嘴。
“你別怪多不多,你就說金不金吧?雖然我不懂裡面的門路,但這些金糰子對你的幫助應該不小吧?”
劉正問道。
“也就那樣吧。”
八條嘴硬道。
其實他心中清楚,這些金糰子對他來說簡直價值連城。
有了它們,以後大川流這樣的大客戶來的時候,他就不用再拿命燒火了。
當然了,金糰子們該死還是會死。
不過這本就是它們的工作,倒也無可厚非。
如果不是這樣,八條也不會選擇放劉正離開。
可惜,劉正既然來了,就沒打算這麼灰溜溜地走人。
“你想要什麼報酬?”
八條糾結一下,還是問道。
人情債難還,尤其是敵人的人情債。
“八條大爺您人情老辣,自然知道怎麼給我報酬最合適。”
劉正把問題拋給了他。
“.負一樓有一條廢水排放管。”
八條猶豫了許久之後終於開口。
“直通浴場街外面嗎?”
“不能。不過離入口也不遠了。”
八條搖頭道。
“您說的入口是說那個牌坊嗎?”
他問道。
“沒錯。”
“OK。”
劉正直接拿出了電話,結果一看信號直接一格。
“鍋爐房信號不好,你要打只能出去打。”
八條有些幸災樂禍地說道。
雖然他和湯姥姥不是一夥的,但當着他的面大聲密謀還是有些過分了。
“小事情。那我怎麼找到那條排水管?”
劉正收起手機問道。
鍋爐房不能打,那他就去電梯裡面打,無非注意點說話藝術就行了。
八條聽完,原地跳了兩下,從褲腿裡掉出了一塊東西。
“拿着。”
他撿起那塊東西,朝劉正扔了過來。
劉正抓住一看,原來又是一塊煤渣,而且看上去和十三幺給他的那塊沒什麼區別。
“先拋開這是從哪兒掉出來的不說,那條排水管不會是八條大爺你自己留的後路吧?”
他挑了挑眉頭問道。
“要你管。”
八條朝他吹鬍子瞪眼。
“管什麼?”
一個聲音忽然插進了他們的交談。
三人一起向門口望去,正看見十三幺單手推門而入。
“喲,今天挺熱鬧啊。好久不見了,幺雞,你長得越來越漂亮了。”
十三幺看見洋子,眼前一亮。
他之所以能在浴場發展出那麼多“人脈”,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他總能發現那些雌性身上的優點。
長得美是優點,身材好是優點,活兒好是優點,氣質好是優點,心靈美也是優點,就連種族稀有也是一種優點。
雖然十三幺的審美肯定有側重,但只要他想要追一個雌性的時候,他就能從各個角度發掘出對方身上的優點,而且都是真心的。
因此,他在泡妞這件事情上幾乎無往而不利。
不僅僅是浴場的員工,就連來浴場的客人很多也落入十三幺的魔掌。
聽說,就連湯姥姥也曾經和他開過一次耗時很長的私密會議。
也就是在那次會議之後,十三幺部長就從中立派變成了反對派。
“喂,你們兩個當着我的面說我壞話,未免也太不禮貌了吧?”
十三幺看着說悄悄話的兩人,麪皮一抽。
“我只是在給新人科普一些職場須知而已,十三幺部長您未免有些敏感了。”
幺雞不卑不亢地說道。
縣官不如現管,她是侍奉部的員工,又有後臺,所以並不是很怕十三幺。
“這算什麼職場須知,他又不是母的。幺雞你也不要這麼拒我於千里之外嘛,上次你被客人騷擾,還是我替你解的圍呢。”
十三幺笑嘻嘻地說道。
“然後您就說我運氣不好,要給我看看手相,後來又說要給我摸骨。”
幺雞呵呵一笑。
“老員工關心一下新員工,也很正常嘛。”
十三幺厚着臉皮說道。
“可是你摸得比那個客人還用力,而且最後也沒告訴我到底看出來了什麼。”
幺雞面無表情地說道。
“噫~”
劉正算是知道爲什麼幺雞那麼嫌棄十三幺了。
“嗯,八條大爺,我這新人沒給你添麻煩吧?”
十三幺果斷轉移了話題。
“呵呵。”
八條給了他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不是,幺雞呵呵我也就算了,怎麼八條大爺你也呵呵我?”
十三幺一頭霧水。
“那就你就問你這個新人了。”
八條在新人兩個字上加了重音。
“人和,你幹什麼了?”
十三幺看向劉正。
“我就是幫八條大爺做了點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可能八條大爺被我的勤奮能幹感動到說不出話來了吧。”
劉正一臉無辜。
“你小子好好說話,小心我給你換個比石甜甜還難搞的客人。”
十三幺威脅道。
收拾不了他們兩個,我還收拾不了你了。
“好吧,可能是我過於能幹,把八條大爺嚇到了。”
劉正聳了聳肩。
“哼。”
八條哼了一聲,卻沒有反駁的意思。
“你小子,到哪兒也不消停。既然你這麼能耐,來大活了你敢接嗎?”
十三幺白了他一眼道。
“啥活啊?部長。”
劉正問道。
“大川流閣下需要個幫它刮痧的。”
“大川流?八條大爺剛剛不是把水都燒好了嗎?”
他疑惑道。
“對啊,這會兒把身子泡軟了,可不就要刮痧了嗎?”
十三幺回道。
“所以您是專門接我去刮痧的嗎?”
“那倒不是。本來我是來找八條大爺借他那些黑糰子的,但是你不是挺能耐嗎?那我再給你一個表現的機會。”
十三幺說道。
“又找我借人?還有別的貴賓來了?”
八條皺眉道。
每個貴賓的需求不一樣,有些不需要燒大火煮藥浴,也就不會通知他。
“嗯,昆古那也來了。”
十三幺的語氣突然低沉下來。
“你確定是昆古那,不是少名昆古那?”
“祂那玩意兒都露出來了,我能認錯嗎?”
十三幺的語氣突然暴躁起來。
“這兩個人居然同時來了。你不是會算命嗎,怎麼沒算到今天?”
八條沒有生氣,只是揶揄了一句。
“我會個屁,那不是騙小姑娘用的嗎?再說了,就算我真會,能算得到這兩位嗎?”
十三幺沒好氣地說道。
“少名昆那古和昆那古是什麼關係?”
劉正有些好奇地問道。
“祂們是同一個神明的一體兩面。”
“少名昆那古是神之幼子,也是醫療和驅邪之神。祂是位善神,脾氣很好,基本不會爲難浴場的員工。如果服侍的好,還會給予賞賜。”
“而昆那古是個雙性神,也是姓欲和滑稽之神。祂是個惡神,最喜歡爲難浴場的員工,對他們進行惡作劇和那方面的虐待。每次祂一來,侍奉部和按摩部都要元氣大傷。”
幺雞代爲解釋道。
“這麼麻煩的客人,不能不接待嗎?”
“說的倒輕鬆。你小子不是浴場街的人吧?”
十三幺斜了他一眼。
“我確實不是。”
劉正坦誠回道。
“你以爲浴場街是怎麼建起來的?”
“不是因爲有市政廳的官員和議員持股嗎?”
他說道。
“嗯?你小子知道的不少啊。清老頭跟你說的?”
十三幺有些意外。
“想在浴場街混,當然要多瞭解點情況嘛。”
劉正沒有正面回答。
“你說的那是白道上的原因,我說的是嘿道上的原因。”
“怎麼說?”
“浴場街開門迎客,四面八方的妖魔鬼怪、山精野神,還有那些不方便進城的人想要洗浴都得來這裡。”
“這麼一個日進斗金的地方,誰不眼紅,誰不想要?”
“之所以能夠像現在一樣井然有序、歌舞昇平,一是因爲浴場街自身夠硬,對外團結,二是因爲建立之初和八方神明簽訂了契約。”
“不能輕易拒絕爲神明服務,就是契約中的其中一條。”
十三幺說道。
“那些官員和議員不會允許錢袋子被人拽掉吧?”
劉正質疑道。
“果然還是個愣頭青,這都不明白。我問你,浴場街和錢對他們來說哪個更重要?”
“都不重要?”
他下意識地回道。
“八嘎目落(白癡),當然是都重要。但是,他們要的只是浴場街和錢。至於誰掌控的浴場街,他們無所謂。明白了嗎?”
“明白了。”
劉正點頭道。
也就是說,那些幕後持股人只會幫浴場街解決官面上的問題,至於市井上的問題,浴場街的人自行解決。
而光憑浴場街的人,肯定是幹不過城外的一羣餓狼的,必須要依靠八方神明的庇護。
同樣的,也要承擔八方神明的索取。
“所以,我們沒得選擇。”
幺雞嘆了口氣。
“到哪兒的活也不好乾啊。”
劉正也陪着嘆了口氣。
“這次我幫不了你。”
八條搖頭道。
黑糰子借出去就是有借無還,要是以前那些也就算了,這些金糰子他可捨不得。
“這些小東西是你弄出來的?”
十三幺和他也是老相識了,目光掃了一圈,馬上就發現了簇擁着劉正的金糰子。
“我只是做了一些微小的工作而已。”
後者謙虛地說道。
“你小子怎麼到哪兒都這麼不安分,你上一份工作不會是因爲闖禍了被開除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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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幺懷疑地看着他。
“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我只是能幹了一點,難道能幹也是我的錯嗎?”
劉正委屈地說道。
“能幹是吧?既然你這麼能幹,那你就去給大川流刮痧吧。”
十三幺冷笑道。
“啊,其實八條大爺還有很多活要我幫他幹呢。”
他趕緊說道。
“沒有,我這兒已經忙完了,你現在趕緊把他帶走。”
八條的聲音從高處傳來。
“喂,八條大爺,不帶這麼過河拆橋的吧?”
劉正抗議道。
“聽到沒有,你小子老老實實跟我走,不然我就要執行家法了。”
十三幺朝他捏了捏拳頭。
“那我也走了。”
幺雞說道。
這兩尊大神一來,按摩部不好過,她們侍奉部更是壓力山大。
就算她現在不走,一會兒她們部長也該來叫人了。
“那正好一起走,一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十三幺嘿嘿一笑。
“等一下。”
八條說着,伸長手臂從藥櫃裡取出了一顆拳頭大的藥丸。
藥丸呈土黃色,表面溼潤,還有不規則的凹陷,看上去就像是用溼泥隨手搓成的。
“感覺撐不下去了就吃,能救你一次。”
他把藥丸遞給劉正。
“八條大爺,你也太偏心了吧。我還是新人的時候你都沒給我這個。”
十三幺抱怨道。
“這是我最近才研製出來的。而且,你小子那時候不過幫我整理了一下藥櫃而已,憑什麼給你這麼寶貴的東西。”
八條理所當然地說道。
“那些小東西有那麼寶貝嗎?八條大爺,這些黃毛黑糰子是人和生出來的,要說起來的話,也有我們按摩部的股份在。我都不說要,你好歹借我幾隻意思意思吧?”
十三幺轉了轉眼珠子說道。
“沒有,一隻也沒有。趕緊滾蛋,不然以後你們按摩部的人都別想來這兒躲清閒了。”
“嘁,摳門的老頭子。走了,人和。”
十三幺朝劉正招了招手。
“哦,還有幺雞。”
他換上了一張笑臉。
“呸。”
幺雞啐了他一口。
“嘎吱~”
三人出了鍋爐房,鐵門在他們身後關閉。
“說吧,你想去給昆那古按摩,還是去給大川流刮痧?”
一邊走,十三幺一邊問道。
“不是吧,部長,真讓我去啊。”
劉正苦起了臉。
“你以爲我想。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浴場流連不利,不僅來了兩個神明,貴賓也來了一堆。連我都得親自上,何況是你。”
“那部長你去哪一邊?”
他問道。
大樹底下好乘涼,跟着十三幺走,有事也是他先頂上。
“我哪邊也不去。”
十三幺幽幽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