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點起,烤肉的香味,隨着微風遠遠的飄散出去。
左翼前沿陣地內,八千瓦拉幾亞士兵風聲鶴唳,兩百米外,數萬奧斯曼人則是在悠閒地吃烤肉。
採佩什熟讀歷史,掌握許多計謀、知識,但在眼下這種,硬碰硬的正面對戰中起不到任何作用。
人數比你多,戰鬥力比你強,按部就班的進攻,不露出半點破綻,靠實力平推過去就夠了。
採佩什眉宇間愁雲密佈,奧斯曼人可以鬆懈,但他們不行,緊繃的弦一旦鬆開,會被敵人瞬間擊潰。
午餐時間,士兵們輪流啃起乾麪包,能拿來充當武器的那種,必須蘸着涼開水下嚥。
士兵們被採佩什激勵起的戰意,隨着一口口吞嚥消失殆盡。
幸虧還有隱修士,不停地充當神職人員,給士兵們灌輸天堂是多麼的美好。
只要他們在對抗異教徒的戰爭中,獻出全部力量甚至是生命,就能在美好的天堂得到安寧。
……
聯軍山地要塞,幾名信使,突破奧斯曼人封鎖,騎着快馬狂奔而至。
信使來自前沿要塞,帶着斯坎德培給亞諾什·匈雅提的書信。
內容很簡單,詢問亞諾什·匈雅提,是否有計劃組織兵力,救援左翼前沿要塞。
內容寫的很客氣,但實際上,斯坎德培已經氣的拍了桌子。
如果不是身擔防務重任,他肯定會親自前往山地要塞,指着亞諾什鼻子,質問他是怎麼回事。
在貴族圈子,權力鬥爭是家常便飯,但大敵當前還要搞這一套,實在讓人惱火。
信使親手將封着火漆的書信,交到亞諾什手上,然後便等待這位梟雄人物的回覆。
亞諾什·匈雅提屢屢剩不下幾根的頭髮,很淡定的說道:
“奧斯曼分出四萬兵力,全力攻打左翼前沿要塞,剩下的幾萬人,都部署在其他戰略要衝伺機而動。
我們任何人馬調動,都必須謹慎再謹慎,否則會造成更大的損失,甚至是全線潰敗的局面。
作爲聯軍總指揮,我必須爲所有士兵負責,弄清楚奧斯曼人詳細動向之前,山地要塞、前沿要塞、右翼前沿陣地,不許有任何冒險舉動。”
一番道理娓娓道來,讓人聽起來,好似偉大的親王閣下,又在困難面前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
隨後,亞諾什·匈雅提又作出書面回覆,和之前說的內容大同小異。
他很爲瓦拉幾亞兄弟擔心,但爲了其他兄弟,只能忍着悲痛,做出艱難的決定。
信使返回前沿陣地覆命,要突破奧斯曼巡邏騎兵的封鎖,肯定要再死上幾個人。
……
左翼前沿陣地,採佩什早就清楚,這場戰鬥註定孤立無援。
在他的計劃中,損失掉一半甚至更多的兵力,安全突圍出敵人的包圍,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沒有辦法,註定失敗的戰鬥,就算把古今中外的名將,全部都給請來,對結果一樣無濟於事。
奧斯曼僕從軍是炮灰,面前的這些瓦拉幾亞封臣徵召兵,何嘗又不是呢。
對於眼下局面,採佩什有所預料,自然也有所計劃。
入駐左翼前沿要塞之初,他讓德約侯爵和克拉克伯爵,去營地兩側挖蓄水池和糞坑。
明面上如此,但暗地裡,還有一隊人在開挖逃生通道。
奧斯曼人在進攻前,肯定會把陣地的佈置摸透,左右兩側的大坑,成爲了最好的掩護。
逃生通道不長,大概一百五十米的樣子,指向矮山方向。
一旦逃出,立刻前往矮山,在隱蔽位置,事先藏有馬匹和接應人員,可以讓採佩什等重要人物從容撤離。
指揮官丟下士兵逃跑,是件很不光彩的事情,但與自己的小命相比,那就無足輕重了。
死掉的亡魂,怎麼都怪不到採佩什頭上,想要索命,去找奧斯曼人和亞諾什·匈雅提吧。
無奈的境地,做出無奈的抉擇,雖然結果註定,但過程,採佩什要做的精彩。
瓦拉幾亞人不能白死,必須讓奧斯曼人付出代價,幾千僕從軍遠遠不夠。
……
奧斯曼包圍圈,一個身材略胖的傢伙,正大口地撕咬着烤肉。周圍其他高級將領,也同樣如此。
唯獨庫班魯,陰沉着臉不吃東西,他和採佩什交過手,瞭解這位敵人的詭詐。
“我們應該儘快發動進攻,而不是坐在這裡享受午餐,你這麼做,蘇丹大人允許了嗎!?”
庫班魯忍了再忍,最終還是沒能忍住,當然,他的目的是儘快報仇,和所謂的智慧沒多大關係。
“閉嘴。”
指揮官只吐出兩個字,就繼續吃肉,根本不理睬憤怒的庫班魯,即便是這傢伙,被穆拉德二世,任命爲大軍的副手。
權力鬥爭,還是該死的權力鬥爭,不只是人類,任何一種動物族羣,都無法避免這該死的四個字。
終於,奧斯曼人的午餐結束,幸虧他們沒有睡午覺的習慣,數萬大軍行動起來,進攻開始了。
與以往一樣,遊騎兵先上,每場戰爭下來,這些騎在馬背上搶劫的平民,損失僅次於僕從軍。
但是,他們樂此不疲,因爲每一場戰爭下來,他們的財富將會成倍的增長。
封邑騎兵有封邑產出,爲蘇丹作戰是義務,幾乎不分享戰利品。
蘇丹親兵,有着特有的驕傲,很多戰利品都看不上眼,以至於最後,遊騎兵部隊能收穫大量的‘破爛’。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成千上萬要錢不要命的傢伙,紅着眼睛騎着快馬,衝向左翼前沿陣地。
防線基本已掃清,只剩下最後一條壕溝,不過壕溝通道上的巨馬樁,已經被清理。
通道不寬,只能讓兩匹馬並排而行,奧斯曼遊騎兵馬術嫺熟,距離通道三十幾米,就開始主動變陣,絕不會因爲道路擁擠發生‘交通事故’。
“弓箭手,射!”
雙方距離拉近,奧斯曼弓箭的優勢被忽略,隨着一聲大吼,一組又一組弓箭手,有序的探出頭來向外放箭。
帶鐵頭的箭矢,瞬間穿透奧斯曼遊騎兵的硬皮甲,鮮血如同涓涓細流,從皮肉間的空隙流出。
坐下戰馬,不知主人的生命正在流逝,依舊奮不顧身的向前衝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