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呼嘯,吹過狹長山谷,發出讓人毛骨悚然的鬼哭神嚎之聲。
這裡,是進出喀爾巴阡山脈的重要通道之一,人們稱之爲惡靈谷。
相傳在達契亞時代,黑女巫給這處峽谷,下了惡毒詛咒。
死在這裡的人,靈魂會化作惡靈,永遠困在山谷中,不停發出淒厲的嚎叫。
當然,採佩什心知肚明,所謂傳說純屬扯淡。
但這並不妨礙他,藉助古老的傳說來做文章。
山谷兩側,豎起三百根削尖的木樁,保加爾人的屍體,十分規整的穿在木樁上。
由糞門穿入,從口腔穿出,死掉的保加爾人,看起來就像是正在痛苦的仰天嘶吼。
他們的靈魂,從此將被困在山谷中,隨着凌厲的狂風,永遠的慘號下去。
這,是採佩什釋放的一個信號,讓土匪強盜知道爲非作歹的下場。
至於收押的保加爾人,會被帶到塔爾戈維斯泰,接受正義的審判。
卡爾男爵領地內一座村莊,遭到過保加爾人血洗,採佩什準備讓他,當這個正義的審判官。
畢竟,卡爾帶隊掩蓋傭兵信息,成功偷襲尼科堡,有他一份功勞。
讓他審判保加爾人,出一口惡氣,權當是給的獎賞。
以卡爾的性格,經過審判能活下來的保加爾人,估計連屬於瓦拉幾亞的螞蟻,都從來沒踩死過一隻。
當然,採佩什會事先敲打他一番,讓他不要趕盡殺絕,給真正無辜的人一條活路。
貝爾巴率領的這一支保加爾人游擊隊,被連根拔起,山脈其他隱秘位置,還有十幾支游擊隊正在潛伏。
眼下采佩什有許多事情要做,不可能留下來,一一去對付他們。
後續清繳工作,交給瑞士傭兵,他和阿曼達等人,繼續帶領兩千波蘭士兵,返回塔爾戈維斯泰。
關於保加爾人的大計劃,採佩什並不瞭解。
親自帶兵上山剿匪,目標非常明確,就是要將這羣強盜剷除。
整個過程中,沒有和對方高層,有任何的交流,甚至不給他們說話求饒的機會。
正是因此,使得外界都認爲,殺回保加利亞的保加爾人,是受到採佩什的威脅才這麼做的。
將來得知這個結果,採佩什沒有解釋,厚着臉皮默認下來,這讓伊凡鬱悶的只想吐血。
本來,他可以成爲解放祖國的民族英雄,結果卻被流言,說成是被脅迫的膽小鬼。
而什麼都沒幹的採佩什,卻在保加利亞地區,收穫許多支持者,以至於產生一系列連鎖反應。
……
兩天後,採佩什已經在百里之外,而伊凡沒能意識到未來會發生什麼。
大山深處的天然山洞內,十四位頭領只剩下十三位,對信仰天主教的保加利亞人而言,這可是個極爲糟糕的數字。
他們絲毫不同情貝爾巴,反而恨不得將這傢伙千刀萬剮,但兔死狐悲,一個個都眉頭緊鎖一語不發。
許久之後,纔有人咬牙說道:
“反正已經決定回保加利亞,我們不必發愁,反倒是更應該堅定信心纔對!”
“呸!瓦拉幾亞是我們的後路,如果在保加利亞不成,還能夠再逃回來。
結果卻讓貝爾巴那個蠢貨,徹底將我們的後路給斷了。”
“哼!先商量一下,要怎麼回保加利亞吧,別剛剛出山,就被人家給全殲!”
實力弱小,處處都要受牽制,十幾位頭領你一言我一語發着牢騷。
沉默許久的伊凡,則是在最後,語氣堅定的說道:
“諸位,我們確實已經沒有後路,所以必須要傾盡全力往前衝,在保加利亞立穩腳跟!”
伊凡不配被比作項羽,但他這番類似破釜沉舟的說辭,對在場十幾人,非常有說服力。
這羣烏合之衆,如果真的破釜沉舟,還是有那麼些許可能,在保加利亞攪動風雲。
衆人不再糾結,拿出他們自己繪製的山脈地形圖,開始尋找起安全的出山路線。
……
塔爾戈維斯泰,阿帕卡走下華麗的金色車廂,在兩名高大修士的保護下,微笑着走進城門。
守門士兵和路上平民,或許不認識阿帕卡,但認識他那身宗教服飾。
於是,這些虔誠的信徒,紛紛向阿帕卡拜倒,牧首大人到來的消息,也在城中傳開。
緊接着,一羣宗教人士,穿着自己特有的長袍,跟隨阿帕卡一同進城。
人羣之中,有兩個人未穿宗教服飾,衣着還算講究,但從袖口、領口等一些細節,不難看出他們的經濟狀況很糟糕。
再後面,是十幾個衣着寒酸的傢伙,如果不是與阿帕卡一路,估計守城士兵,要好好盤問一番纔會放他們入城。
與宗教人士走在一起的兩個男人,都是在君士坦丁堡,小有名氣的制炮大師。
可惜的是,君士坦丁堡根本拿不出錢來讓他們開工,兩個人已經好長時間沒有收入。
如果不是阿帕卡找到他倆,估計兩個人,就要靠幹零活謀生。
歷史上,烏爾班火炮,給君士坦丁堡帶來巨大的打擊。
而他的設計者烏爾班,是個匈牙利人,並且曾想把所有知識,售賣給羅馬皇帝。
就是因爲資金問題,烏爾班只有一份微薄薪金,製造巨炮的夢想遙遙無期。
於是,這傢伙離開君士坦丁堡,投靠奧斯曼人,造出恐怖而非凡的怪獸,轟向君士坦丁堡的城牆。
阿帕卡帶來的兩個傢伙,沒有烏爾班有名,但歷史總是相似的,他們沒有投靠奧斯曼,而是來到瓦拉幾亞,避免了成爲勞工的命運。
至於最後,十幾個衣着寒酸的人,說好聽點,他們是造槍工匠,實際上則是已經淪爲勞工。
此時的槍械,實用性極差,在戰場上起到的作用,遠遠無法和火炮相比。
因此他們的身份地位,遠遠比不上造炮工匠,即便有鑄造槍管的手藝,也根本就接不到生意。
大多數時間,他們都受僱,鑄造一些常用的生活物品。窘迫的時候,甚至需要去當裝卸工貼補家用。
總之,這是一羣被忽視的人才,在瓦拉幾亞,他們將實現自己的價值。
而此刻,他們一個個心情忐忑,跟着大隊伍緩緩前行。
在君士坦丁堡這種巨型城市居住過,即便生活潦倒,塔爾戈維斯泰也沒什麼他們能看得上的地方。
然而走了一陣,他們有所察覺,整座城市居然格外的乾淨。
不只是他們,就連阿帕卡和一衆宗教人士,都在驚奇與塔爾戈維斯泰的環境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