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麼近的距離之內與魔狼狹路相逢,對妃憐袖而言是一件非常不妙的事,自己的近身戰能力有多少,不用別人說也是很清楚的,自己已經落入一個很危險的狀況。
不過,要是就這麼被幹掉,多年修行就變成了笑話,這也是很荒唐的。妃憐袖發動法寶異能,以「河圖」進行調律,指尖一彈,音劍透發傳出,射向黑暗中的狼嗥之處。
魔狼正在黑暗中全速靠近,妃憐袖感受得到,這一發音劍的威力雖然不強,卻是針對魔狼而發,只要命中,哪怕只是聽到,甚至能觸動魔狼與生俱來的毀滅密碼,將魔狼誅滅,之前在龜茲王城之中,大批魔狼都是這樣被幹掉的。
音劍發出,準確命中魔狼,能否視物瞄準對妃憐袖而言根本全無意義,這是對她最爲有利的地方,但之後的情況卻出乎預期,魔狼被音劍打中之後,竟是完全不受影響,還因爲痛楚而被激怒,更兇更狠惡地急撲過來。
由於震驚,妃憐袖的反應更慢上幾分,魔狼來勢又快,要再重組音劍擊發已是慢了一步,眼看難以倖免,一道冷冷的勁風從身旁閃電穿過,搶在狼爪落下之前,先一步將狼爪貫穿。
只是緩得一緩,妃憐袖已經爭取到足夠時間反擊,五蘊龍珠閃亮發光,一道威力十足的音劍近身轟發,光虹切割大氣而出,斬鋼破巖,將魔狼的巨軀一分爲二。
阿默茲狼生命力極強,受到腰斬重傷後仍能生存一段時間,尚有威脅性,但妃憐袖深明這一點,再也不敢大意,音劍一發之後,接連發出,將魔狼大卸八塊,一舉擊斃。
後方傳來同伴的聲音,剛纔最危急的時候,正是來自同伴的一記擲刀,貫穿狼爪,這才替妃憐袖爭取到寶貴的自保時間。魔狼的軀體堅固之至,普通兵器難傷,能夠一舉穿爪傷敵的當然不會是尋常凡鐵,若非拓拔小月有祭刀隨身,妃憐袖肯定在劫難逃。
「……沒什麼大事,多謝你了。」
「你、你受傷了?」
拓拔小月來到妃憐袖的身旁,見到她肩頭血流如注,很是吃驚,再仔細一看,卻發現傷口不是狼爪留下,反倒像是刀劍傷。
「沒什麼,不用在意,祭刀太過鋒銳,射來時候的刀氣橫切,難免誤傷。」妃憐袖說得平淡,語氣中卻有一絲訝異,拓拔小月遠距離擲刀破敵,爲了能搶救成功,自然是出了全力,但這全力一擊的效果,雖能傷敵,卻無法將刀氣有效集中,以致誤傷,換句話說,她對力量的控制不好,武藝未臻上乘,實力比自己估計得要差。
「公主殿下,政務繁忙,你辛苦了,但……前路茫茫,強大的實力纔是護國基本,別太倚靠法寶了。」
拓拔小月衷心感謝,她覺得圮憐袖是真心替自己擔憂,以一箇中土人的立場,這份關懷可說是非常難得。
「先不說這個,這裡怎麼會有魔狼的?」
「魔狼神出鬼沒,在什麼地方出現都不奇怪,況且研究所內本就有魔狼,碰到一、兩匹沒死淨的,不用大驚小怪。」納蘭元蝶從旁接口道:「比較奇怪的是,這匹魔狼爲什麼這樣強悍?連我們的殺狼專家都差點要栽了.」
納蘭元蝶感到不解,妃憐袖在王城誅殺魔狼時,所向披靡,所有魔狼不堪她音劍一擊,但剛剛音劍對魔狼無效,若不是自己與拓拔小月心有擔憂,趕來會合,及時相救,妃憐袖大概也完蛋了。
「我想……」妃憐袖略微思索,已經得出了答案:「這裡的魔狼,與那天進攻王城的魔狼不是同一批,這些魔狼並沒有與生俱來的缺陷,音劍無法引發它的毀滅密碼。」
拓拔小月皺眉道:「這代表什麼?」
「代表這座研究所裡的魔狼,與心眼宗驅使的不同,兩邊是各自生產,不能混爲一談。換言之,最擔憂的那個猜測,這座研究所與心眼宗相互勾結,應該是不成立的.」
妃憐袖的這句話,着實識拓拔小月鬆了一口氣,阿古布拉王離開之前,曾解釋過研究所內的魔狼存在,只是爲了「知己知彼」,想要曉得魔狼生理之秘,預防日後魔狼捲土重來,這些話言之成理,但在當時聽來,卻讓人難以相信,現在妃憐袖提出的這點,重振了拓拔小月對父親的信心。
回想起那時候父親的話,拓拔小月依稀記得,父親說阿默茲狼是白虎一族的生物兵器,在太平軍國末期被製造出來,因爲失去控制,釀成第一次魔狼之禍,這些事情別說自己不知道,恐怕域外也沒什麼人曉得。
如此機密,要說什麼地方有跡可循,必是在這座研究所,虛穀子逃跑之前特別放火,可能銷燬了一些重要資料,現在只能向生化所的研究人員做調查了,如果真是從太平軍國末期開始,這邊就在秘密研究魔狼,那第一次魔狼之禍,根本就是龜茲所引起的禍端了。
不管這幾年來域外的瘟疫真相爲何,若是魔狼之禍真由龜茲引起,此事的嚴重後果將難以收拾,拓拔小月不敢想象,一旦這件事傳出,龜茲會面對多大的壓力?在這種情形下,別說是與心眼宗對峙,恐怕馬上就要亡國了。
妃憐袖道:「阿古布拉王在域外素來不是主戰派,除非他所謂的謀求和平,只是一個用來爭取備戰時間的掩飾,要不然,龜茲沒理由大舉製造魔狼……會不會是什麼人瞞着他暗中進行的呢?」
拓拔小月只能如此來回應同伴的鼓勵,另一方面,順着魔狼出現方向深入探查的納蘭元蝶,也有所發現,看着一大片狼屍橫籍,彷佛血肉屠坊般的景象,大爲吃驚。
妃憐袖與拓拔小月一看,也頗爲震驚,拓拔小月並不曉得當時疤面大俠如何脫困,可是從現場看來,肯定不會是智取,絕對是以優勢武力技壓當場,將所有魔狼擊斃轟殺.在龜茲王城,妃憐袖能夠誅滅這許多魔狼,是靠魔狼體內存在的先天缺陷,此處的魔狼數量雖不比王城,但每一匹死狀極慘,裂胸、碎骨,還有被硬生生攔腰打成兩段的,出手之人的力量至剛至霸,威猛絕倫,妃憐袖感應遍地魔狼的殘屍碎塊,彷彿都能夠看到,下手者威風凜凜,站在魔狼殘屍中的雄姿。
結論立刻就有了,這不可能是姍拉朵乾的,姍拉朵沒有這樣的力量,妃憐袖察覺到姍拉朵的背後可能藏着什麼高人,助她脫困,這個人假若不是忽然冒出來,那至少此人的存在,瞞過了拓拔小月與任徜徉,武功高絕。
以姍拉朵的爲人,不太可能有什麼情誼深厚的朋友跑出來救人,會跑出來救她的,多半是想利用她的專業技術,現在姍拉朵也下落不明,可千萬不要是落在什麼人手裡,那就很麻煩了。
地下設施裡頭可能還存在着什麼,妃憐袖與納蘭元蝶一起進行搜索,拓拔小月則是離開地下設施,先去上頭看看狀況。
回到地上後,拓拔小月開始查問現場人員,想看看他們整理現場的進度如何,有沒有找到什麼重要對象,結果詢問之下,他們從火場中緊急搶救出的物品裡,並沒有自己所要尋找的東西。
拓拔小月感到失望,正要重回地下設施,看看妃憐袖與納蘭元蝶的狀況,目光忽然一頓,被一件東西給吸引住。
那是一幅被燒去一角的畫像,雖然已經被煙燻得微黑,卻還是可以看出,圖中所繪的是一名高盤金髮、身穿禮服的貴婦人,面容清秀,正姿態高雅地安坐在一張木椅上,睜大眼睛,凝視着拓拔小月所站的方向。
拓拔小月的目光像是被磁石吸住,無法離開,身旁自然有人員過來解釋,說這是從大火中搶救出來的機密物件,本來收藏在研究所的密室中,也沒人知道爲什麼這張圖會是機密,但大火燒起來的時候,負責搶救機密物件的人員進入密室,就把牆上燃燒中的這張圖給救了出來。
話聲入耳,拓拔小月卻是充耳不聞,腦海裡突然憶起童年時,有一次見到這張畫掛在父親的臥房裡,她詢問父親,父親告訴她,這張畫裡的貴婦人就是母親。當時自己又驚又喜,常常到父親房裡看畫,但不曉得從哪一天開始,畫忽然不見,父親說是遭竊,將整座王宮搜索得天翻地覆,一無所獲,自己傷心大哭,卻已是莫可奈何,年長懂事以後,憑着腦中印象請畫匠重繪,卻總是畫得不像,這件事從此變成了心頭一大遺憾。
不料,那張被竊許久的畫,原來自始至終不曾遺失,一直在此。這樣看來,應該是父親將它從王宮中轉移來此,卻故意裝作失竊,而他所要欺瞞的人,當然就是自己了。
爲什麼父親不敢讓自己看到母親的畫像?拓拔小月腦裡一片混亂,又想到宇文龜鶴說過的話,覺得問題核心一定在這裡,正不知道怎麼釐清思緒,突然聽到旁邊一聲驚呼。
回頭看去,納蘭元蝶正與妃憐袖一同上來,看到自己拿着一幅燒了一角的畫,納蘭元蝶的表情顯得很錯愕。
看了看那幅畫,再看看拓拔小月,納蘭元蝶顯然看出了什麼:「你捧着這幅畫,又一臉這種表情,該不會……畫裡的人,是你的母親嗎?」
不管納蘭元蝶這麼問有何目的,拓拔小月都沒有否認的理由:「是啊,我本來以爲母親的畫像已經遺失,沒想到被我父親藏在這裡,我有很多年沒看到它了。」
「你……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母親的名字?」
「不曉得,我父親每次都只說,她是個好女人,剩下的就……」說到這裡,拓拔小月驀地驚覺:「難道你知道我母親的身分嗎?這幅畫你認得出來是誰?」
略帶遲疑,納蘭元蝶點了點頭,道:「現在我終於知道,爲什麼阿古布拉王要隱藏這個秘密了,他也算煞費苦心,這幅畫雖然與本人的面孔一樣,但髮型、服裝一換,整個感覺都不同,幾乎認不出來了。」
一生最想知道的秘密就在眼前,拓拔小月連聲音都顫抖起來,句子也說不完整:「我的母親……名字?」
「……姍拉朵?伊凱爾。」
拓拔小月等人在生物研究所中得到寶貴線索,撥開迷霧,距離事情真相更近一步,但在域外的另一個角落,孫武等人卻被黃沙給掩埋,還費了不少力氣掙扎才重回地上。
「寶姑娘做的事情是不好,拿我來開這種玩笑,這不是擺明利用我當工具嗎?老爹說,只有好人才會被女人當工具,我可不想當那種好人啊!」
揹着青梅竹馬的同伴走路,孫武說:「當然小殤更不對,一聲不吭消失那麼久,出來了就搞得驚天動地,也不分一下場合,那麼多沙子覆蓋下來,我們差點被活埋了耶!」
「是是是,您的話確實很有道理,但如果能當着小殤小姐的面說一次,我想會更有教育意義的,不是嗎?」
羽寶簪忍笑說話,卻也知道孫武不可能回答,因爲儘管孫武的語氣中含有怒意,但應該要聆聽這些話的小殤,卻早已趴在孫武的背上昏迷過去,不醒人事,當然也聽不到孫武的斥責了。
「寶姑娘那時候早知道她藏在附近嗎?」
「不確定,只是推測而已,我那時是想說,如果小殤小姐在附近,這方法一定能把她引出來,因爲她對你的強烈佔有慾可是衆所周知喔!」
羽寶簪的玩笑,讓孫武不知所措,想了一下才回答:「別亂說,哪有這樣的事?
不過要是你猜錯,小殤那時候不在附近,又該怎麼辦?」
「這個啊!也不難啊!早就想好了……」羽寶簪眼珠一轉,柔柔輕笑間,說不出的慧黠嬌媚,醉人更勝春風拂面。
「……那時候就雙宿雙飛了。」
孫武沒有回答,也不曉得該怎麼回答,羽寶簪所開的這個玩笑,自己並不喜歡,但也不至於惱怒,認真來說,自己更不喜歡在羽寶簪綻放笑靨的那一瞬間,自己突然的心跳加速。
不過,現在也沒心情來想這些,羽寶簪的計畫成功,把小殤給誘了出來,但小殤現身以後的情形卻很怪。
引發爆炸,掀起那麼大規模的沙浪,這倒是沒有什麼,那個善於僞裝的破壞神每次出來要是不搞點破壞什麼的,反而不像她了,只要沒有造成實際傷亡,其餘的損傷就無所謂了。
但爆炸之後,衆人從沙礫底下掙扎爬出時,小殤早已昏迷過去,雖然外表看起來沒有什麼傷,卻不停地吐血,怎麼都壓制不下來,孫武焦急不已,卻也束手無策。
「怎麼搞的?小殤最近好像常常吐血……她是跑到哪裡去了?怎麼傷勢又惡化了」
孫武記得,在樓蘭遺蹟裡頭,小殤也是莫名其妙地受了重傷,甚至還危及性命,只不過被遺蹟內的先進設備治療,這才把傷勢穩定下來,現在短短一下子不見,本來已好轉的傷勢突然劇烈惡化,體內臟器還有多處破裂,實在不曉得怎麼會弄成這樣。
小殤失蹤之前,碰到阿默茲狼來襲,孫武在火場中找不到她,害怕她受到魔狼的傷害,如今看她傷重,擔憂的事情成真,可是仔細檢視傷勢,她體外全然無痕跡,似乎不是被魔狼所傷,僅是單純體內一塌糊塗,令人難以索解。
正常來說,這時候最該做的就是去找醫生,但放眼黃沙漫漫,曠野千里,不曉得去哪裡才找得到醫生,即使趕去附近的中小型綠洲市鎮,那邊也未必能有治療小殤的良醫,如果只是尋常大夫,絕比不上羽寶簪的急救手段,找他們根本沒意義。
「寶姑娘,小殤這邊……情況嚴重不嚴重?不會危及性命吧?」
我很想告訴你,以小殤小姐的個性,再怎麼冒險,也不會做出危及生命的舉動……不過,這次的情況比較特別,她似乎是碰上什麼特殊情況,讓她真的拿命去睹一次了。」
羽寶簪的回答讓孫武大爲吃驚,自己是知道小殤傷得甚重,但因爲小殤的狀況一向神秘莫測,本來是希望從羽寶簪的口中聽到,小殤只是貌似傷重,實則無礙,哪想到情況當真惡劣如斯。
「我可以儘量穩住她的情形,至於更進一步的治療……我只能建議,與其盲目亂跑求醫,還不如想辦法讓小殤小姐醒來,她可能有辦法,即使沒有,她身上的法寶運作起來,也比尋常庸醫亂治要可靠。」
羽寶簪在說明的同時,做了兩件事,一是揚手打出火箭煙花,在天上爆開,嘗試連絡可能的援手;一是取出一個巴掌大的金屬圓盤,按下中心部分,金屬圓盤的周圍就開始亮燈,一閃一閃地發光。
「如果是在中土,兩種通信方法用一種就夠了,看到天上煙花、收到電子信號的一刻鐘內,我萬紫樓門人必來援,但來到域外,再加上我們剛從樓蘭遺蹟出來,我也不曉得原本跟蹤在後的安全人員到了哪裡,現在放出聯絡信號,什麼時候有人能接頭上來,我也不知道了。」
「那……我們要在這裡等嗎?」
「如果我們別無要事,這方法也不算差勁,但眼下諸事紛擾,還有其它的重要事務等着我們處理,留在這裡空等,浪費時間,我們可以朝目的地趕路,如果我派門人收到信號,自然有辦法在最短時間內追上我們。」
這個提議被採納,衆人便朝目的地趕路,整個過程中,小殤昏迷不醒,羽寶簪的急救雖然有效,讓傷者不再連續嘔血,可是小殤始終蒼白的臉色、微弱的呼吸,着實讓孫武放心不下。
虛穀子對突然出現的小殤很感興趣,提出了嘗試幫忙治療的要求,但由於他表情有異,看小殤的眼神像是看見某種實驗動物,孫武不得不拒絕他的好意,省得急病亂投醫,若是後頭惹出什麼事來,小殤肯定會把自己抽筋剝皮。
一行人匆匆而行,烈日之下,沙漠的溫度極高,但清醒的三人都算武功高強,內力深厚,這點高溫還不至於對他們造成困擾,孫武一路上用布做傘,撐在小殤的上方,儘量不讓她被陽光曝曬,就這麼走了幾個時辰的路,當太陽下山,三人判斷情勢,覓地休憩。
要是這一路上碰到心眼宗教徒,一場戰鬥多半難免,但大漠遼闊,孫武等人又不辨路徑,只顧一路西行,沒走在主要路線上,幾個時辰裡頭別說是人,就算動物都沒見到幾隻.夜晚休憩,三人沒找着市鎮,自然也沒有房屋可宿,就找了一座沙丘爲靠,暫且過夜,雖說沙漠中天氣變化不定,半夜也可能倒黴碰上沙暴,但這種時候也沒得選擇,若真有什麼意外,就只能到時候再來應變了。
宿於野外,滋味自然是不好,但孫武飽經歷練,也不會把這點小小辛苦放在眼裡,反倒是擔心小殤的狀況,令他難以入眠,折騰了好一陣子才勉強入睡。
也不曉得過了多久,孫武驚醒過來,這種非自然的醒來,讓他想到必是周遭有了什麼事,而腦裡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有敵人來襲。
睜眼望向四周,並沒有看到什麼異常,小殤依舊昏迷,虛穀子仍在睡覺,就只有羽寶簪不知所蹤。
(寶姑娘不見了?敵襲?)這個想法很快被否定,因爲以羽寶簪的機警與武功,就算是陸雲樵親至,也不可能在不驚動旁人的情形下,瞬間將她擒走。羽寶簪應該是自行離開的,但這種時候離開,總不會是半夜尿急,跑出去小便吧?
側耳傾聽,隱約聽到一點說話聲,孫武藏起自身氣息,躡手躡腳地循聲走去,爬過了一座沙丘,看到羽寶簪在數十尺外,與一名渾身黑衣、黑頭套的人說話,氣氛似乎有些怪異。
在這樣的沙漠裡頭,一身黑色夜行裝束走路,這應該說是很沒有常識的舉動,看起來非但不能隱匿身分,反而特別顯眼,不過或許那人是堅持專業,無論如何都要穿這一套制服吧!孫武的判斷,來者多半是萬紫樓的人,接到了羽寶簪留下的信息,追蹤來此,要不然羽寶簪與一個這樣行跡可疑的人說話,必定會先通知大家,確保安全。
相距頗遠,孫武的耳力目力也不算特別出色,聽不見那邊在說什麼,但遠遠看去,羽寶簪的表情嚴肅,甚至說得上凝重,顯然黑衣人並不是在報告什麼好消息,孫武心中緊張,擔憂小殤的狀況可能比想象中嚴重。
看了一會兒,羽寶簪與黑衣人不曉得在說些什麼,雙方竟然一言不合,動起手來。黑衣人主動出手,一掌襲向羽寶簪,後者不慌不忙,一指戳向對方手掌,兩人閃電對拆數招,最後黑衣人吃了虧,踉艙後跌數步,相當狼狽。
羽寶簪的實力明顯高於對方,但在剛纔的短暫交手中,羽寶簪也動了真怒,最終震退黑衣人的一指,烈焰飛騰,周身火光耀眼閃動,是相當認真的出手,更讓遠遠偷看的孫武大吃一驚,一度生怕狀況有變,想要衝出去援手,只是看羽寶簪穩佔上風,這又是別人的家事,自己一個外人難以干涉,這才忍耐下來。
(寶姑娘幾乎就是萬紫樓的主人,爲什麼一個手下敢向她動手?是因爲萬紫樓門規特殊?還是我搞錯什麼了?)孫武訝異不解,後來看看兩人談話將終了,不想被誤解,連忙小心翼翼地離開,回到原處,躺着裝睡。沒過多久,羽寶簪就回來,搖醒孫武,告知已取得藥物,可以進行治療。
「喔!太好了,萬紫樓果然神通廣大。」
孫武看着羽寶簪治療小殤,連聲稱讚,心裡卻覺得有點怪異,萬紫樓也未免太過神通廣大了。
(寶姑娘發出信號,只是招來萬紫樓的人,並沒有告知他們這邊的狀況,照理說,也該是剛剛纔把委託發下去,過一段時間會有回報,怎麼我們的求救內容還沒出去,治療藥物就已經到了?萬紫樓怎麼知道小殤受傷?就算知道,他們也沒看過小殤,如何曉得治療的方法?難道……萬紫樓人才濟濟到能夠未卜先知?太、太奇怪了吧……)孫武越想越覺得詭異,羽寶簪也沒有針對這一點做解釋,反倒是虛穀子知道這件事後,「哦」了一聲,笑得非常詭異,奸像明白了什麼,這點讓孫武頗難釋懷。
結果證明,萬紫樓不只是情報偵探無孔不入,甚至還有通天的醫療技術,羽寶簪餵了小殤幾顆藥丸,再以內力輔助藥力化開,一刻鐘過後,小殤便清醒了過來。
解鈴還須繫鈴人,小殤的身體狀況一向古怪,碰到什麼問題、要怎麼解決,也只有她自己最爲清楚。清醒過來後,小殤看來仍是虛弱,但卻立刻提出要求,從她身上取出緊急用的能源磚,跟着就開啓「九龍神火罩」,將她放入神火罩中進行自療。
「九龍神火罩」是小殤的最高傑作,不但具有高防禦性,更能利用高壓狀態來療傷,只不過療傷需時,在小殤進入「九龍神火罩」之前,孫武曾問過她預備要治療多久,得到的答案是:起碼十幾個小時。
「這麼久……我們現在在趕路耶!」
「這是對重傷病患說話的口氣嗎?又不是我希望待那麼久的,十幾個小時是做最起碼治療的時間,還不是完全痊癒,你如果不滿意,可以扛着九龍神火罩走路,我造的機械很有品質,不怕搖晃的。」
「我哪有可能做得到這種事?」
「做不到就閉嘴!或者你也可以把九龍神火罩埋入地底,去忙你的重要大事,等我結束療程,再來想辦法找你。」
「開玩笑,你不見一下子,就差點把命給玩掉,如果放着你跑不見,這次還不曉得要鬧多大的事!」
孫武道:「十幾個小時,我們等你,但你閉關療傷之前起碼也交代一下,到底是爲什麼搞成這樣吧?」
「這個……昨晚在客店的時候,半夜忽然來了一羣野狗……」
「後來發現不是野狗,是一羣野狼。野狼見到東西就咬,我說文明世界的動物不能亂咬,如果要咬我,就要先打贏我,於是我們就開始決鬥比高低。」
「你這種身高與本事,怎麼和阿默茲狼比高低?」
「我們坐一桌打牌啊,大家睹上尊嚴與志氣,誰輸一臺就被咬一口,最後纔來結算,大家打了幾圈,互有高低,最後忽然有一頭母狼跑來亂入,弄得場面大亂,你咬我、我咬你的,亂七八糟,我在混亂中就受了點傷。」
小殤說得很認真,但聽的人就是另一種表情了。孫武道:「姑且不論你這些話的真實性,如果真的是咬來咬去,爲什麼你的傷都是內傷,外表都看不到傷口的?」
「就是因爲咬的傷口外表看不到,所以才叫魔狼啊!」
「是喔……那你可真是魔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