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琛將商會的決定簡單地跟沈梓喬說了一下,他一邊說,一邊觀察着她臉上的神色變化,她原本冷淡無所謂的神情在聽完他說的話之後,好像一瞬間亮了起來,那雙烏黑的眸子變得晶亮晶亮的,嘴角翹了起來,令她的臉看起來生動不少。
其實她長得很好看,特別是笑的時候,眼睛亮得跟子夜的星星似的,那笑容如驕陽,讓人看了都覺得心裡溫暖和煦。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賀琛不自在地輕咳了一聲,俊臉爬上一絲可疑的紅暈,“你覺得怎麼樣?如果不願意的話,商會不會勉強。”
“將大米捐給西北的大軍?”沈梓喬轉着眼珠子,那不就是捐給大哥嗎?這有什麼問題?
“畢竟二萬兩對一些商行而言並不容易。”賀琛以爲沈梓喬不願意,並沒有勉強她。
沈梓喬急忙擺手說道,“不是不是,我願意啊,二萬兩而已,我們天寶行還捐得出,那……什麼時候運送去西北啊?”
他去了好幾個商行,沒有哪個商行的老闆跟沈梓喬一樣爽快,賀琛愕然地看了她一眼,見她滿眼歡喜,並沒有任何勉強的意思。
“大概半個月後。”賀琛說道。
沈梓喬笑眯眯地哦了一聲,“沒問題,那就這樣吧。”
賀琛怔了怔,才明白人家這是下逐客令了。
“你不考慮一下嗎?”賀琛問道,“雖然將大米捐給朝廷對商行有利,但也要考慮自身商行的能力,不能打腫臉充胖子。”
沈梓喬笑了笑說,“放心放心,我纔不是那種愛面子不要銀子的人,我爹和我大哥都在西北打戰。就當是爲他們打氣加油啊。”
原來是這樣,賀琛嚴峻的臉龐露出一絲微笑,令他看起來溫和了許多。
“那我先走了,其他具體的安排,我會讓人跟你說的。”賀琛起身,跟沈梓喬作揖告辭。
沈梓喬起身相送,將賀琛送走後,她立刻帶着紅玉回了潘家。
“外祖父,外祖父,三舅父要送大米去西北對不對?”回到潘家。沈梓喬在三舅母那裡知道是三舅父要跟賀琛一起送白米去西北,她嗷了一聲就跑到外書房找潘老太爺了。
潘老太爺優哉遊哉地捧着茶盅,眼睛掀開一條線看着像只討好賣乖的小狗在他身邊轉來轉去的沈梓喬。“嗯?你不願意把大米捐給西北?”
“像我這種忠君愛國的良好百姓怎麼會介意那點銀子,捐!必須捐啊!”沈梓喬用力地說道,“外祖父,外祖父啊~”
“我聽得到,不用這麼大聲。”潘老太爺掏了掏耳朵。睜開眼睛瞪了她一眼。
“你讓我也去西北吧。”沈梓喬撒嬌着說道,“我也想去看看大哥啊,不知道有沒有受傷呢,外祖父啊,你別裝睡啊,你醒來醒來!”
沈梓喬見潘老太爺居然閉上眼睛故意打鼾。呱呱叫地上前扯住他的臉頰,“外祖父啊,我很擔心大哥啊。我要去西北,我要去西北!”
潘老太爺被扯得兩頰生疼,外孫女的聲音嘰嘰喳喳跟吵死人的小鳥一樣在耳邊吵着,“行了行了,不讓你去的話。你是不是打算拆了我這副老骨頭。”
“當然不會,我最疼外祖父了。”沈梓喬嗷嗷地摟住潘老太爺的胳膊。一想到可以去西北,她的心已經飛了起來。
“這話讓你外祖母聽到,又要說了。”潘老太爺沒好氣地說,這一年來,但凡老夫人想要給皎皎議親的念頭才稍微出現,皎皎立刻就找他去打消老夫人的念頭,結果他把老伴給得罪了,每天都會念他幾遍。
沈梓喬滿心歡喜去找了三舅父。
三舅父自然是抵擋不住她的哀求,三言兩語就被說服了,答應帶着她一起去西北。
到了傍晚,沈梓喬雀躍的心情被潘老夫人毫無轉圜餘地地打沉了。
“西北是什麼地方?兵荒馬亂的,你一個姑娘家去湊什麼熱鬧,不行,不許去!”潘老夫人反對說道。
沈梓喬蹭到她身邊,“外祖母啊,我這不是爲了去見大哥嗎?難道你不想知道大哥在西北過得怎麼樣嗎?”
雖然有消息傳來說沈子愷沒事,但究竟有沒有受傷,還真的是不清楚。
潘老夫人有些意動。
沈梓喬再接再勵地說,“而且路上不是有三舅父嗎?我一定會平平安安地回來的,回來之後,外祖母您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絕不讓外祖父搗亂了。”
我搗亂?一旁的潘老太爺眼睛一瞪鬍子一翹,不悅地瞪着賣祖父求去西北的沈梓喬。
潘老夫人猶豫起來,隨即立即說,“要知道你大哥的情況,不是有你三舅父嗎?你不用去了。”
“三舅父粗心大意的,他怎麼知道大哥哪裡受過傷,萬一大哥有意隱瞞,不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嗎?”沈梓喬繼續哀求地說道。
我粗心大意?三舅父瞪圓了眼睛,他在商行做事是出了名的細心,怎麼到外甥女嘴裡就成了粗心大意了?
大舅父忍不住大笑起來,“娘,你就讓皎皎去吧,反正到時候她去不了軍營更去不了戰場,就只是在城裡,不會有什麼事的。”
沈梓喬感激地看向大舅父,果然是大舅父最好了。
潘老太爺哈哈笑着,“就讓她去吧,平時也沒個姑娘家的樣子,說不定去一趟西北迴來會變成大姑娘。”
“就是,娘,就讓皎皎去見識見識,到了西北說不定就嚇得以後再也不敢亂跑了,乖乖地在家裡當個深閨姑娘,到時候您想把她嫁到哪裡去就嫁到哪裡去。”三舅父笑着說。
沈梓喬嘴角抽了抽,“別說得我好像很野似的,我明明就是個溫柔嫺淑人見人愛的大姑娘!”
……
……
祥福小巷的一處三進宅子裡,一個身段綽約,容顏嬌媚的女子站在二門,含笑望着剛回來的男子。
男子身穿藕荷色紗衫偏襟直裰,生得面如冠玉,見到女子,臉上露出溫柔如水的笑容,“佩音……”
這女子正是盛佩音,男子除了九王爺還能是誰?
“今天這麼晚纔回來,可是商行和酒樓有很多事忙?”盛佩音迎了上去,溫婉地挽住他的手,“九爺,讓你替我忙這些庶務,我心裡實在過意不去。”
九王爺緊緊握着她的手,“別說胡話了,爲了你,我什麼都願意做,佩音,我對你的心意,你還不懂麼?”
盛佩音感動得眼眶微溼。
兩人相攜回到屋裡,盛佩音親自服侍九王爺更衣沐浴。
“對了,剛纔在錦繡樓遇到沈梓喬了。”九王爺說道,解開腰帶,長腿跨入浴桶中,背對着盛佩音說道。
盛佩音微微眯眼,看着他光潔的後背,“哦?沒想到會遇到皎皎,她又纏着你了?”
九王爺的手頓了一下,語氣有着連他都沒有發覺的懊惱,“沒有,她就像換了個人一樣,才兩年沒見,沈梓喬變化很大。”
一雙柔若無骨的手從他肩膀慢慢地撫摸着,“說不定是她已經心有所屬,所以對你不在意了呢?”
“哼,她還能屬意誰?不過,我聽賀琛提起她的時候,似乎很袒護她,但凡我說一句她不好的,他都能找十句反駁我,還說天寶行在沈梓喬的打理下,比以前還要好些,倒沒看出那丫頭有這才能。”九王爺回憶着沈梓喬那張明媚燦爛的笑臉,覺得和兩年前的那個瘋丫頭差別甚大。
盛佩音聽着聽着,臉色越發地陰沉下來,她的眼神充滿怨恨,九王爺從來沒像今天這樣,開口閉口都是沈梓喬,他從來不屑提起這個女人的,今天卻說個不停。
好像在可惜沈梓喬已經不再戀慕他似的。
爲什麼每個人都覺得沈梓喬好?一個草包有什麼好的?盛佩音恨不得將沈梓喬挫骨揚灰!
“九爺!”她收起所有的怨懟,聲音嬌媚地嗔道,“你是不是對皎皎改變心意了?”
盛佩音咬住他的耳垂,往他嘴裡輕輕地吹氣。
九王爺全身一個激靈,小腹燃起一股邪火,很快就將沈梓喬這個話題拋到腦後,他將盛佩音抱着進了浴桶,迫切地吻住她的雙脣。
“我心裡怎麼還裝得下其他女子,佩音,你是知道我的心意,除了你,我誰也不要……”九王爺一手探入她的衣襟裡,揉捏着她柔滑如脂的肌膚,浴桶的水好像變得更加滾燙了。
盛佩音滿意地微笑,雙腿纏綿地圈住他的腰,似有似無地挑逗着他的慾望。
她絕對不會讓沈梓喬搶走她的東西。
沈梓喬毀了她在京城的心血,她就要毀了沈梓喬在東越的一切!
就算她們兩個人都重活了一世又如何?她絕對不會輸給一個草包的!
九王爺粗喘了一聲,將她的裙裾扯了下來。
窗外,月華皎潔,正打算送宵夜進來的丫環滿臉羞紅地聽着裡面傳出粗喘和呻吟聲,急忙將門簾放了下來,躲到隔間去了。
翌日,沈梓喬正高高興興地準備去西北的事項,一個讓她心情跌入谷底的消息卻傳到她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