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佳繡在半年前已經出閣,嫁的是同時在東越的馮家,馮家的商行雖然比不上賀家和潘家,但子啊東越也算是有聲望,潘佳繡嫁的是馮家的二少爺,小夫妻兩人恩愛非常,馮二少爺爲人溫和知禮,沈梓喬見過一次,覺得人還不錯。
“冬筍燴糟鴨子熱鍋,野菌野鴿湯,清炒蘆蒿……哇,都是我愛吃的,繡表姐你真是我的知音。”沈梓喬進了包廂,見潘佳繡已經點好了菜,迫不及待地坐了下來,筷子已經拿着往嘴裡送菜了。
潘佳繡不客氣地嘲笑她,“就你這吃貨,哪樣不是你愛吃的?”
“別這麼說,我也有不喜歡的啊。”沈梓喬塞得臉頰像個包子,含糊不清地說道。
“你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潘佳繡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她的親妹妹不用她操心,反而這個表妹讓她總是沒能放心。
沈梓喬喝了一口湯,滿足地喟嘆了一聲,“這樣的人生纔有意義啊,繡表姐,你是怎麼訂到這包廂的?我找人訂了幾次都訂不到。”
“你表姐夫跟這錦繡樓的老闆認識,這才訂到的,聽說這兒的老闆想在二十四行街開商行呢。”潘佳繡說道。
“誰是這兒的老闆啊?”沈梓喬好奇地問,想在二十四行街開商行沒那麼容易吧,這段時間,她接觸了商行的事才知道想要打理一見商行,不讓它倒閉破產實在需要很多精力。
不但要看準市場的物價,還要跟外商保持良好的關係,熟知海外各種流行的趨勢,比如前段時間外商就很喜歡大周的茶葉,她就得讓人到福建去找到茶商進貨,已經快要兩年了,她雖然沒有潘氏那麼聰明能幹,但她感覺得出,張掌櫃和範掌櫃對她已經是沒有懷疑,這對她來說就足夠了。
她又沒有什麼野心,只要天寶行好好的別倒閉就可以了。
“別人都稱他九爺,至於是何方人物,倒是沒人聽說過。”潘佳繡說道。
沈梓喬哦了一聲,沒什麼興頭問下去,隨意地和潘佳繡說起家長裡短,潘佳繡看着臉上已經脫離稚氣,眉宇間多了幾分嬌媚俏麗的表妹,含笑說道,“皎皎,過幾天該是你的及笄禮了。都要成爲大姑娘了啊。”
“別打我歪主意啊,我纔不要跟你去見什麼三姑六婆,讓那些人對我指指點點的。”沈梓喬立刻就明白她是什麼意思,最近潘老夫人又開始熱衷給她選什麼東牀快婿了,沈梓喬各種想逃避。
潘佳繡笑了笑說,“我及笄的時候已經定親了。”
“那是你,反正我不要。”沈梓喬叫道,腦海裡卻浮現齊錚那張英俊霸道的臉,俏臉不自覺地燒紅起來。
潘佳繡沒有繼續說下去,反正這種事情由不得這小丫頭,老夫人和母親自然會爲皎皎打點。
姐妹二人吃過飯,沈梓喬還想去天寶行一趟,兩人從包廂走了出來,看見走廊對面走來兩個年輕男子,一個身穿寶藍色淨面杭綢直裰,長得英挺俊朗,身材高大,不是賀琛還能是誰?至於另外一個穿着藕荷色紗衫偏襟直裰的男人……沈梓喬一臉黑線地發現,這人不是失蹤已久的九王爺麼?
大概沒有想到會見到沈梓喬,賀琛神色有些複雜地看着她,九王爺則是一臉厭惡,好像深怕沈梓喬會撲向他似的。
兩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沈梓喬撇了撇嘴,眼睛往旁邊移去,假裝沒有看到他們。
潘佳繡不認識九王爺,但卻是熟悉賀琛的,既然相遇了總不能連個招呼都不打吧,“賀大少爺。”
賀琛給潘佳繡還禮,視線卻看向沈梓喬,“馮二少奶奶,這麼巧。”
沈梓喬將臉撇向另一邊。
她跟賀琛雖然沒有結怨,但她纔不會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他一開始就覺得她是個不學無術只會消費潘氏對別人的恩情的刁蠻千金,後來她開始接觸天寶行的生意,他又覺得她不務正業,反正每次見到她都是冷嘲熱諷,沈梓喬對這個男配已經完全沒興趣了,更別說拯救他不被盛佩音荼毒了,他還是該幹嘛幹嘛去吧。
賀琛此時的心情卻很複雜。
她在沒有見到沈梓喬之前,就已經聽父親說過了,將來他要娶的人就是沈梓喬,因爲賀老爺 差點就能夠跟潘氏結爲連理,結果半路出現個沈蕭,他只能飲恨至今,聽說潘氏的女兒來了東越,賀老爺就打起想要聯姻的想法,茶樓一見,更讓賀老爺堅定了決心。
不然賀琛都這個年齡了怎麼可能還沒成親。
賀琛在沒見到沈梓喬的時候,已經打聽過她的爲人了,簡直是劣跡斑斑,讓他只要想到將來跟這樣的女子在一起,就覺得滿心的厭惡,有了先入爲主的觀念,他自然很難對沈梓喬有什麼好印象。
他以爲她對天寶行也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態,所以就算張掌櫃和範掌櫃到他賀家商行做事業不會太在意,沒想到她居然會那麼在意天寶行。
已經快要兩年了,他也沒聽說過她有什麼不好聽得話傳出來,二十四行街的商行老闆提到她都是滿臉會心的微笑,好像每個人都很喜歡她。
聽別人說,就是當年的潘氏,人緣都沒有她這麼好。
難道是他誤會她了?
“沈三小姐……”賀琛看着她低聲叫道,“關於貴行認捐買大米的事,希望能跟你談一談。”
沈梓喬勉爲其難地將臉轉了過來,“你找張掌櫃說就行了,我一個無才無德的小女子什麼都不懂。”
一年前,賀琛在知道沈梓喬插手天寶行的生意後,曾說她無才無德,不要連累了天寶行,被小氣記恨的沈梓喬記到現在。
“畢竟你纔是天寶行的老闆,跟你談比較好。”賀琛說。
沈梓喬終於將視線瞄向他旁邊已經臉色陰雲密佈的九王爺,似笑非笑地說,“賀大少爺該不是現在想和我談吧。”
賀琛才記起他旁邊的九王爺,“改日再找你商談。”
“那就改日再說。”沈梓喬拉起潘佳繡就要離開,“您請便啊,賀大少爺。”
九王爺覺得心口被堵了一口鬱氣,見到沈梓喬的瞬間,他以爲她又是爲了見到他才故意出現的,聽了他們的對話才知道是自己自作多情。
她從頭到尾都沒看過自己一眼。
跟以前一見到他就兩頰發紅,激動興奮完全不同。
好像完全換了一個人,她已經沒將他放在眼裡了,這個認知,讓九王爺覺得很不爽,他準備好的滿腹嘲笑呵斥她的話一句都用不上了。
沈梓喬已經跟潘佳繡離開錦繡樓。
“剛剛跟賀琛站在一起的那個男子,好像就是九爺。”潘佳繡說。
“啊?”沈梓喬詫異地瞪圓了眼,“不是吧,他開什麼商行啊?還開了錦繡樓……”
潘佳繡看了她一眼,見沈梓喬的神情好像認識那位九爺,“你在京城見過嗎?聽說是京城來的。”
沈梓喬翻了個白眼,“他是九王爺!”
……
……
九王爺在東越開酒樓,辦商行?
傻子都知道他是爲了誰!盛佩音在京城的商鋪和生意被潘老太爺讓人擠兌得快撐不下去了,九王爺這個癡情炮灰爲了她來到東越繼續替她的女主之路鋪墊,看來,盛佩音已經在東越了。
不知道跟賀琛見過面沒,沈梓喬惡劣地幻想着他們三個曲折糾結的三角戀情。
很想不去理會盛佩音的事,但這個女人一日繼續蹦躂,沈梓喬就覺得自己的炮灰命運不能解除,她讓人去打聽了盛佩音的消息,看她就究竟在做什麼。
翌日,沈梓喬到天寶行看賬本,還沒看完就聽夥計說賀大少爺來了。
好像賀琛要跟她談一談最近米價的事。
“讓他進來吧。”沈梓喬懶得出去迎接,放下賬冊,一邊吃着玫瑰花糕喝着蜜茶等着。
賀琛很快就進來了,一進來就瞧見沈梓喬一臉滿足捧着茶杯喟嘆,“這麼美好的下午,有一場電影看就好了。”
“沈三小姐。”他低聲開口,眼睛盯着她看。
不出他所料,沈梓喬見到他的瞬間,臉上明媚的笑容立刻就收斂了。
“賀大少爺,真是貴客啊。”沈梓喬皮笑肉不笑地打招呼。
賀琛在她對面坐了下來,英俊的臉龐表情嚴肅,他看了沈梓喬一眼,“沈三小姐,關於東越如今米價的事情,你有什麼看法?”
“商業協會是什麼決定?”沈梓喬問,上次因爲傳來西北打敗仗,大周的米商故意放出風聲,導致米價被哄擡了起來,東越的米價雖然在後來被商業協會壓了下去,但別的地方米價一直高居不下,多少還是影響了東越。
那時候,東越商業協會爲了控制米價,讓二十四個商行各拿出兩萬白銀從海外進了一大批白米,預防東越的米價再次被哄擡起來,到時候百姓的日子就更加艱難了。
賀家和潘家帶頭出了十萬兩,沈梓喬也拿出了兩萬白銀認捐白米。
幾天前,大米已經運到東越了,但米價卻在半個月前已經降了下來,整個大周如今的米價比之前還低,如果他們按照入貨價出售這批大米,不但沒有賺到錢,還會虧本。
賀家和潘家都虧得起,可別的商行就有點困難了。
作爲商業協會的總商,賀琛自然要問一問沈梓喬的決定,他也不希望她的天寶行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