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東宮。
太子身穿素服,端坐在正殿的太師椅上,太子妃已經出殯了,小皇孫在皇后那裡,他覺得整個東宮好像失去了生命,再也恢復不到以前那種溫馨了。
“殿下。”盛佩音走了進來,心疼地看着瘦削了許多的太子,她手裡端着參茶走到他身邊,柔聲說道,“您已經幾天沒有休息了,不如……”
“你出去吧。”太子殿下沉聲說道,這時候不想看到盛佩音。
盛佩音眼角微溼,自從那次她被故意冷落之後,她一直沒有再接近他,直到太子妃病重,她才重新找到機會讓他注意到自己。
爲了讓他相信她,她讓他看到自己被宮人欺負,被打得滿身都是傷,那時候,當他抱着她回到屋裡的時候,她的心是雀躍的,心想他終於又 心疼憐惜她了,可僅僅是這樣,他根本沒有讓她到身邊服侍,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
她明明感覺得到太子對她的動心,爲什麼卻忽然就沒了?
盛佩音不甘心,她爲了他已經捨棄太多東西了,她一定要得到自己想要的。
“殿下,您別這樣,太子妃在天之靈,定也捨不得見到您不吃不喝,您的身體要緊啊。”盛佩音跪在他面前,雙手扶住他的膝蓋,眼神溫柔,語氣低柔,一副心疼不已的模樣。
太子本是想揮開她,看到她含淚的眼睛,手勢頓時停了一下,“你起來吧。”
“殿下,您別這樣,佩音看了真的……真的……很心疼。”盛佩音難過地低泣,臉頰伏在太子的腿上,哭得好不可憐。
太子輕嘆了一聲。“我問你,那些死士是怎麼回事?”
他是喜歡盛佩音,但他絕不允許一個心思深沉,心狠手辣的女子留在他身邊。
“什麼?什麼死士?”盛佩音心頭一跳,一臉茫然地問道。
太子皺眉,盯着她姣好白皙的臉龐,“皎皎那時候遇襲,跟你有沒有關係?”
又是沈梓喬!
盛佩音咬了咬牙,將心頭那點不悅強壓了下來,驚訝地問。“皎皎什麼時候遇襲?我爲何不知道?”
太子心裡唯一的期待都破滅了。
若是她實情告訴他,或許他還會原諒她,畢竟那些人都是九王爺的人。他會相信不是她派人去殺皎皎,他可以相信是九王爺所爲。
她卻說不知道……
盛佩音感覺到太子瞬間變化的態度,她有種預感,這一次她是再也挽回不了他的心了。
“殿下!”盛佩音猛地抱住他的腰身,“皎皎那件事……我是知道的。可是我不能說,我不能說。”
太子殿下厭惡地皺起眉心,用力推開她,“滾開!”
“殿下,小皇孫在皇后那裡大哭不止,正鬧着要找您呢。”寧尚宮的聲音在外面傳了進來。打斷了盛佩音的下一步動作。
盛佩音被太子推開,“寧尚宮,把盛佩音給我攆出東宮。不許再踏入宮裡半步。”
寧尚宮的身影出現在盛佩音的視線中,“是,太子殿下。”
“殿下……”盛佩音驚叫,怎麼會這樣?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不應該是這樣的啊?盛佩音驚慌地想着,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被改變了。
這不是她應該有的結局。
太子殿下大步離開大廳。任由盛佩音在背後大聲叫着。
她不甘心,不甘心啊!
盛佩音被趕出皇宮。她看着好不容易纔能進去的宮門,一股恨意在心裡涌起。
太子來到皇后的宮裡,小皇孫哭着要找娘,誰哄着都沒用,一見到太子,立刻撲到他懷裡嗚嗚地哭着。
“乖,今晚就能看到你娘了。”太子苦澀地哽咽道,這幾天晚上他都騙着才牙牙學語的小皇孫,告訴他,他母親變成了天上的星星。
小皇孫被太子哄了半天,終於在他懷裡睡了過去。
“殿下,奴婢抱小皇孫到裡面睡吧。”小雨上前在太子殿下懷裡抱過小皇孫。
“盛家那丫頭你怎麼處置?”皇后看着難掩疲倦之色的太子,低聲問道。
連皇后都看出太子對盛佩音有意,只是那女子心思不純,若是她妄想替代太子妃的位置,那就不要怪她手狠了。
太子說,“盛家如今不同以往,只是讓人將她趕出宮。”
說到底,還是不忍對盛佩音下手。
皇后心裡哼了一聲,對太子說道,“西北如今戰事吃緊,你主動請纓去西北吧,也不知道錚哥兒如今怎麼樣了。”
……
……
出賣朝廷的奸細還沒找出來,太子已經領兵出征西北的消息很快就傳到東越,同時,沈梓喬也收到了沈蕭的書信。
沈蕭爲了尋找沈子愷,決定隨同太子出征,此時應該已經在路上了。
沒有提到關於奸細的事,也沒提到盛家。
沈梓喬是從羅昭花那裡知道盛佩音被太子攆出皇宮的事。
“我最近一定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連老天爺都聽到我的祈禱,盛佩音被趕出來了,以後就不會威脅到沈家了,嗷嗷。”抱着羅昭花的信,沈梓喬在牀上滾來滾去,只差沒跳起來歡呼。
孟娘子和紅玉掩嘴笑了起來。
“太子殿下目光如炬,定是一眼看穿盛佩音心術不正的真面目。”孟娘子說道。
“你們不懂。”愛情是盲目的。
愛一個人的時候,不管她做什麼都是對的,不管她做什麼都是好的。
她雖然不知道太子爲什麼會趕走盛佩音,但既然他下得了手,就證明他還不夠喜歡盛佩音。
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跟自己的出現有沒有關係呢?沈梓喬不知道,她現在也沒興趣知道了。
只要沈家沒有被害得家破人亡就行了。
“我們去老夫人那裡,告訴她我爹已經去找大哥了,免得她還擔心。”沈蕭是大周的大將軍,有他出徵去西北,會讓很多人的心安定下來。
沈梓喬來到正房的時候,卻發現三個舅母都在屋裡,每個人臉上都愁雲慘霧,好像在擔心什麼。
“外祖母,大舅母……”沈梓喬進門一一行禮,在潘老夫人身邊坐下,“外祖母,我爹去西北了,很快就能跟我大哥匯合,我大哥不會有事的,您可以放心了。”
潘老夫人聽到這話,終於微笑地鬆口氣,“愷哥兒福大命大,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二舅母撇了撇嘴說道,“金人來勢洶洶,還不知道我們大周能不能打勝仗,如今百姓們都擔心打戰買不到米糧,滿大街都是買米買糧食的人,再這樣下去……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都在搶米了?” 沈梓喬詫異地問,怎麼回事,又不是沒打過仗,大周是泱泱大國,什麼時候懼怕過金人了?
“可不是,就怕再過些天,那米價都漲得不像話了。”二舅母說道。
大舅母瞪了她一眼,“胡說什麼,西北距離我們這裡遠着呢。”
“不知道是誰傳的謠言,說遲早金人會打到我們這來。”二舅母忙反駁。
“這都是有人在故意搗亂,想趁亂擡價賺錢,有商會在,米價是擡不起來的。”潘老夫人說道,“你要是想勸老二去屯米,小心讓老太爺知道了,看他會不會打斷老二的腿兒。”
二舅母被潘老夫人看穿心思,臉頰一紅,支支吾吾地說自己沒那個想法。
果然,沒多久,東越差點亂起來的米價就被壓了回去,不過數日,又恢復了以往平穩繁榮的生活。
很快過去了三個月。
西北終於傳來了大家久違的好消息。
太子和沈蕭兵分兩路打算偷襲金兵,沒想到金兵卻似乎看穿了他們的意圖,早已經有所準備等着他們,就在太子他們差點不敵之時,忽然一支奇兵出現,不但救了太子,還將金兵侵佔的其中一個城給奪了回來。
帶領這支奇兵就是齊錚,沈子愷跟他在一起。
聽說齊錚跟沈子愷都安全無恙,沈梓喬徹底地鬆了口氣,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了。
“……三小姐,天寶行明明有資格加入商會了,憑什麼賀家說不允許就不允許啊?”這邊紅玉在她耳邊抱怨着,這一路來都不知說了幾回,沈梓喬聽了半天才聽進去這句話。
“不進就不進啊,有什麼啊,反正又不會少賺一毛錢。”沈梓喬無所謂地道。
對她來說,加入商會只是個虛銜,有沒有都一樣。
“三小姐!”紅玉嘆息,這些日子以來,她們幫着沈梓喬打理天寶行的一些瑣事,所以天寶行吃虧,她們覺得比自己吃虧還難受。
“到了到了!”沈梓喬叫道,“繡表姐在裡面等我們呢。”
紅玉姐妹相對無言,攀上個吃貨主子,有時候真是覺得淚流滿面。
“這錦繡樓好不容易纔能有位置的,繡表姐還能包廂真是了不起,不知道能不能認識他家老闆,到底在哪裡請的廚子啊,做的東西這麼好吃。”沈梓喬笑眯了眼,一想到有機會吃到傳說中的天下美味,她覺得人生真是美好。
錦繡樓是這個月纔在東越開張的酒樓,纔開張第一天就門庭若市,來吃過的人都說這裡的美食天下第一,把沈梓喬的饞蟲勾引得嗷嗷叫,只可惜這家店不能外賣,不然她早就讓人來打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