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了拍手上被馬思哲踩過後的土,坐在地上呆呆的回味着剛纔做的夢。真的是在這下面呆的太久,都開始自己腦補了?不過那個神秘人又是誰呢?
我餘光看見旁邊坐了一個人,嚇得往後跳了一下。背後好像又撞到了什麼東西,回頭,我竟然看到了自己的臉。
我伸出右手在面前擺了擺,面前的人也跟着擺了擺,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多的銅鏡?
‘這怎麼回事?這麼多鏡子都哪來的?’我看了看四周的墓道,全部都鑲滿了足有兩米高的銅鏡,經歷了幾千年的時間,依然光可鑑人。在銅鏡的反射下,整個墓道都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黃色。
馬思哲走到我身邊蹲了下來‘剛纔你在後面走着走着就倒了下去,嚇了我一跳,我還以爲你死了呢,然後我就過去扶你’
原來,剛纔我暈倒之後,馬思哲和霍英過來扶我,程叔和蔣六也過來看情況,我估計是以爲我死了,纔過來看看。剛走到我這邊,發現墓道兩旁的牆壁開始微微抖動,有了之前的經驗,程叔估計會不會又是什麼火山噴發之類的。於是趕緊讓馬思哲架起我趕緊往前跑。
邊跑,兩邊牆上的灰邊往下掉,奇怪的是,這次的墓道很平穩,並沒有之前的晃動,只是兩邊往下不停地掉灰。程叔伸出一隻手,示意他們先停下。轉頭看着兩邊的牆。
牆上的土慢慢的剝落,整個墓道像開始集體脫皮一樣。程叔走近,發現墓牆後面開始露出金燦燦的東西。沒有過多的等待,拿起手中的刀把泥土一層層的剝落。沒過多久,墓牆後面的東西露出了個大概,那是一片銅牆。
衆人看了看四周的牆壁,待泥土全部剝落才發現,原來整條墓道都是用銅牆圍住的。令人驚奇的是,銅牆上一點銅綠都沒有,依舊光亮如新。看着銅牆上映出的自己,大家都震驚的說不出話。
馬思哲也把我放下,細細的研究起銅牆。幾個人都疲憊到了極點,也都藉機歇了歇,我就是在這個時候醒的。
看來我也沒睡多長時間,怎麼感覺像暈了好久一樣。我撐着身子慢慢地坐起來,發現身上沒有之前那麼疼了,就是鼻子裡依舊一股鐵鏽味,被那鬼藤蔓摔慘了。
我慢慢的走到銅鏡前,伸手摸了摸,沒發現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就是普通的銅鏡,最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地方,也就是至今依然光亮這點。
‘沒什麼不同的,就是普通的銅鏡’
馬思哲把鞋脫下來倒了倒裡面的沙子‘奇怪的就是剛纔我們走的好好的,它抖什麼抖’
程叔推了推眼鏡走了過來,清了清嗓子‘墓牆裡封什麼的我都見過,只是從未見過墓牆裡封銅鏡的,這是什麼用意呢’
我看着程叔牙齦直癢癢,真想一掌把他拍牆裡,摳都摳不下來。還想攛掇馬思哲把我丟在這,缺大德的。
馬思哲這時候把鞋子裡的沙子倒乾淨了,慢條斯理的穿上了鞋‘別在這研究什麼用意了,咱們也不是來科考的,什麼用意跟我們也沒太大關係,孫乙現在也醒了,大家也歇夠了,收拾收拾繼續走吧’
程叔被晾在那,也沒覺得尷尬。霍英喝了口水站了起來,蔣六看大家都動了起來,也不好再坐着,跟着不情願的慢慢騰騰的站了起來。
我撿起地上自己的揹包,剛要往身上背,被馬思哲一把搶走,背在了胸前。我也沒推辭,跟在了大家的身後。
剛擡腳要走,墓道兩旁又開始抖動‘怎麼回事,這怎麼還有餘震呢?’
我爲了保持平衡,把後背靠在了銅牆上。不一會,我感覺後背的墓牆開始往前面移動。我趕緊從原地彈開,看見銅牆真的一點一點慢慢的移動。
我看了一眼遠處,情況都是一樣。整條墓道里的銅牆都開始向中間聚攏。照這速度,不用一分鐘,我們就會被緊緊地擠在這裡。
我們都站成了一排,避免佔用空間。我看着銅牆離我越來越近,慢慢的抵住了我的鼻尖。我纔開始理解爲什麼有人會有狹窄空間恐懼症,以前我一直覺得這是個矯情病來着,現在看來不是這樣的。這種沒有活動的空間的感覺,確實能夠讓人非常焦慮,在心裡上產生壓迫感。
銅牆越來越近,我閉上了眼睛,我感覺到它擠壓我的胸膛,我快要沒辦法呼吸。感覺自己被夾的越來越緊,就在我以爲自己快要死了的時候,銅牆開始慢慢地向後縮。
我睜開眼睛,看見一整塊的銅牆開始出現裂縫,分裂成幾塊銅鏡。銅鏡像訓練有素的士兵,一點一點,不慌不亂的移動着,慢慢的排列好位置,將我們圍在中間。
隊形的排列大概花了一分鐘左右,在一分鐘之後,銅鏡才穩穩的立住。我們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變化。
每個銅鏡都有兩米高一米寬,透過兩個銅鏡之間的縫隙,我看見之前銅鏡後面的牆竟然都是空的。現在銅鏡移離原位,墓道不再狹窄,竟然變成了一個很開闊的空間。
‘這什麼情況’隨着蔣六的一句話,本來已經立住的銅鏡,再一次的變化隊形。時間也是大概一分鐘之後,又停了下來。
我壓低了聲音‘這東西還是聲控的’
馬思哲把手放在嘴邊,小聲的說‘可是它想幹嘛啊’
我們幾個和這些銅鏡就這麼對視着,敵不動我也不動。僵持了一會,本來圍着我們的銅鏡,又開始慢慢移動。
慢慢地聚集在我們面前,把去路給堵住了。
‘原來是這個意思’
原路返回是不可能了,誰知道外面那些藤蔓冷沒冷靜,回去不是送死嘛。可這去路被堵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
就在我糾結的時候,我發現眼前的銅鏡開始發生變化。
本來平滑的銅鏡上開始慢慢地顯現出圖像。‘呀,你們快看,那上面是不是有人’我顫抖着手指着面前的鏡子。
程叔和馬思哲他們聽見我這麼說,都順着我的手看過去。
銅鏡上先是顯示出一圈模糊的人影,然後人影越來越清晰,後來甚至有了顏色。我都懷疑鏡子裡映出的是不是我的影子,可是事實證明並不是這樣的。因爲鏡子裡的人,以一種常人做不到的姿勢,在地上爬行。其實我更想用蠕動這個詞。
他們的右腳放在左腿上,雙臂交叉在身前,在地上一點一點的前進。有一個人爬到了離鏡子很緊的地方。
我站在原地,把身體壓低,也把臉湊到了離鏡子很近的距離。沒想到鏡子裡的人嚯的一下子擡頭,一雙空洞的眼睛正好對上我。
我嚇得跌坐在地,冷汗一下子順着臉頰流了下來,心裡狂跳。
馬思哲把我從地上拎起來,嚥了一口口水問我‘你見過這個人嗎’
我搖頭‘沒有,我不認識這個人’在這個人之後,無數的人開始向這裡爬來。然後我又看到了另一張臉。每次見這張臉的時候我都會受到衝擊,但無疑,這一次比上一次給我的衝擊更大。
‘不,我認識’我拽着馬思哲,指着離鏡子較遠處的一個人。
馬思哲看了一眼,也呆立在那,神色緊張的看着我‘難道那個人是葉華?’
我點了點頭,馬思哲只見過葉華一次,印象不深是很有可能的,但是我不同,我可以確認那個人就是葉華。
在確認那個人是葉華之後,我仔細的看了一圈鏡子中出現的人臉,驚奇的發現好多我在姥爺的葬禮上看見過的人。這些,竟然都是村子裡的人。
反倒是程叔和蔣六一頭霧水‘怎麼回事?什麼葉華?’
我本來懶得告訴他,但是想想沒準程叔能幫上忙,就將事情長話短說講了一遍。
‘所以這個人就是你和馬哲那天看見的那個人’
‘沒錯’
程叔上前摸了摸那銅鏡,‘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往生門’
程叔的手在碰到鏡子的一瞬間,鏡子裡的人突然消失了,銅鏡又恢復了最開始的樣子,彷彿一切都沒發生多。如果這次不是這麼多人都在場,我恐怕又要懷疑是不是自己又做了個夢。
‘嗯?怎麼又不見了’蔣六問。程叔收回了手,面前的銅鏡又慢慢的縮回到了牆壁上。整齊的動作讓墓道里都回蕩着巨大的聲響。
這一切快的像是一個幻覺,我轉頭看向馬思哲‘你看見了吧,剛纔那個人’我迫切的需要有個人來告訴我這不是幻覺。
馬思哲好像還沒從震驚中緩過來,呆呆的點了點頭。
程叔對我們說‘此地不宜久留,咱們還是…’沒等程叔的話說完,墓道再一次抖動。就在我以爲那些銅鏡又要有什麼動作的時候,地上突然裂開一條縫。
裂縫越來越大,我們都像兩邊閃去。裂縫慢慢地裂到了腳下,兩邊的銅鏡光滑,根本沒有地方可以落腳。
我用手死死的扒着鏡子,看着裂縫中的漆黑一片,汗越出越多,手上一滑,還是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