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景求對李佐旁邊的人吩咐了一句“把他嘴堵上,我不是很想聽他說話。”我鬆了一口氣,知道局面暫時算穩住了。但是下一步該怎麼辦,我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帶我去找赫奢。”薛景求轉過頭看着我。
我側頭看了一眼摁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放開他。”薛景求說道。
我站直身子“你把我從水底抓過來的,現在還在問我要怎麼回去?”
薛景求好像不是很理解我在說什麼“不是我抓你過來的。”
“啊?”
和薛景求對質之後我才知道,水下抓我過來的那雙慘白的手,並不出自薛景求手下的任何一個人。那我是怎麼過來的?爲什麼清醒之後會出現在這個石洞裡?據薛景求說,他們發現我和李佐的時候,連個人都昏倒在外面的水潭裡。
我走出石洞看了一眼薛景求說的水潭,那是人工修建的一座以荷葉爲形狀的小型水潭。在水潭的底部有一個過水口,此刻咕嘟嘟的往外冒水,看樣子我就是從這裡面過來的。但是那雙慘白的手和那張慘白的臉是從哪來的呢,潭裡的水清澈見底,根本看不出哪裡藏了什麼東西。
薛景求很警惕,生怕我搞什麼鬼,連一點空閒的時間都不給我。指着潭水下面的洞口問我“你們是從另一邊過來的?”
“我當時窒息昏迷了,記不住。”薛景求明顯不相信我說的話,反問我“你總不可能自己昏迷之前在哪都記不住了吧?”
“你要是這麼不相信我的話我也沒辦法。”薛景求見我態度強硬,也不再多問,吩咐身邊的人“下去看看。”那人點頭就鑽進了洞裡。我雖然沒說,但是心裡多少有數,自己應該就是從這水潭的另一邊被人拖了進來。心裡盤算着一會薛景求和赫奢打了照面之後我到底該怎麼辦。
薛景求揹着手立在水潭邊,我漫不經心的問道“所有的人都在這裡了?”薛景求淡笑着看了我一眼“想套什麼話?”不愧是老油條,我心裡到底要幹嘛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我沒反駁自己套話的目的,但仍舊沒說實話。“我這大限將至的人了,就不能讓我做個明白鬼?”
“你就是倒黴催的,怨不得別人。”薛景求一點感情色彩不帶的說。我心裡不爽他這麼說的,但還是壓着火接着問“看來你對我的情況知道的不少啊。”
“豈止是不少,某些事情,我知道的可比赫奢要多的多。”
“比如呢?”
薛景求斜着眼瞟了我一眼“你覺得我會告訴你?”
“交換唄,你說一件我說一件。我知道的未必就比你少,你也別那麼自信。”我現在清楚地知道籌碼握在手裡的重要性,所有的東西都可以用來交換,只是它在被我拿出手的一瞬間就開始貶值,因爲它不再無價。
薛景求好像被我的條件說的動心了,清咳了一下“那我倒要聽聽你知道些什麼了。”
“比如古滇國的滅亡之謎,五大祭坑的秘密,幽女和滇王的恩怨。”薛景求聽完哈哈大笑了兩聲“真是天真,你覺得會有人對這些千百年前的東西感興趣?”
“不然呢,你想知道什麼?”對於我來說無異於驚天的秘密,到了薛景求這裡連聽都懶得聽。“我要知道的,是通天通獄的鍊金方法,還有它控制人慾的方法,以及我到底要怎麼才能得到它。”薛景求越說越興奮,貪婪的皺紋佈滿了他的眼角眉梢。
不過薛景求說的通天通獄倒是提醒我了,我陡然生出一個很好的計劃。古時候皇帝爲了牽制德高望重的大臣,一般都會扶持一個實力相當的人,這樣兩個人互相牽制,互相制約,不至於一家獨大。我現在倒不如模仿前任的君主,幫赫奢把炮火轉移。
“通天通獄,我聽說有一個在馬四野的手裡。”
薛景求聽了我這話覺得很震驚“馬四野?爲什麼會在馬四野的手裡?”
我一看薛景求的表情,瞬間覺得這事好像靠譜。“你不知道?通天可是一直藏在馬家祖墳的。”
薛景求陷入了思考,一臉自己被人算計了的表情,我添油加醋的說道“馬思哲曾經有一次匆匆忙忙的回杭州,就是爲了解決他家祖墳的事,所以我印象很深。”薛景求焦急的問我“之後呢?通天被拿出來之後是不是一直在馬四野的手裡?”
“這我可不知道,反正我一直沒見過。”
“那我之前提起通天通獄的時候,你爲什麼沒反駁?”薛景求抓住了我話裡的漏洞,反問我。還好我反應快。隨口接了一句“帽兒山下面有個假的銀龜,是那巫做來濫竽充數的,那東西叫通天通獄。”薛景求可能是早就對那東西有所耳聞,我算是矇混過關。
李佐的狀態好像越來越不好,本來食物就不充足,加上他現在受了傷,就更加難熬。我想去看看他傷勢,最後都攥拳忍住了。畢竟我們倆現在最好不要有什麼聯繫。
我對薛景求這個人始終有點搞不清楚,如果是馬四野,我現在乾脆就繳械投降,因爲我所有的小聰明和如意算盤在他面前都打不響。但是薛景求給你的感覺總是,他被你矇住了,又好像沒矇住。但我在搞不清楚他到底有沒有信我之前,還是打算死撐到底。
大概過了好幾分鐘,水底仍然安靜,之前下去的那個人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薛景求看了看沒有波瀾的潭底,讓下一個人也去看看情況。我們在岸上繼續靜默,但空氣中刀光劍影。
五分鐘後,我意識到水裡可能是出了事了。相繼下去的兩個人都沒能再出來,薛景求沒敢讓第三個人下去,生怕他的人都下去了之後拿我和李佐沒辦法。讓我吃驚的是。薛景求在岸邊猶豫了一會,最後決定我們剩下的人一起下去看看什麼情況。
“兩個人都不見了,裡面肯定凶多吉少,何必再去試探。”
“我們來的路已經被石壁裡的石影給堵住,除了水潭另一頭我們沒退路了。”
水潭是人工修剪,岸邊被修成了微微卷起的荷葉形狀,池底佈滿了淤泥。李佐拖着不適的身子,仍然被薛景求摁下了水裡,我們一行幾個人都奔着那個洞口遊了出去。
這一次,我沒看見那雙慘白的手,好像之前來時的東西只是我瀕臨窒息前的幻覺一樣。但是我不知道,當我鑽過那個漆黑狹窄的小洞口之後,在我身後的水中,隱着一個我這角度看不見的東西,兩隻慘白的手從水潭裡面抓了一道,刻出幾條深深的劃痕。
薛景求怕我在水裡搞花樣,所以一路都緊隨我其後。我遊了沒多遠之後,便好像聽到有人小聲喊我“孫乙,孫乙。”聲音幽怨空靈,好像是不讓我離開這裡一樣。我意識到可能是自己出現了幻覺,便沒想那麼多,甩甩頭遊開了。
一直在我前面的一個壯漢,好像看見了什麼一樣,本來有節奏的划水突然變得毫無章法,甚至像一個溺水了的人。我感覺有些奇怪,看他樣子像是腿抽筋了又好像不是。我趕緊兩下游過去,一把抓住他的腳,卻沒想到在水下還被狠狠的踢了一下。
薛景求好像也看見了他不對勁,但是也沒過來查看,只是繞了很大的一圈離開那人猝死的地方。那人的好像已經斷了氣了,停止掙扎,慢慢沉了下去。這點也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爲什麼他死了之後不是飄上去,而是沉了底?
我順着他沉底的方向看了一眼腳下,只覺得這邊的水好像深了一些,因爲已經看不清下面的清靜了。遊着遊着,我好像又聞到了那股酸臭的,東西腐爛的味道。
薛景求的人死了,薛景求一點愧疚沒有,一點心情不悅也沒有,我纔開始覺得這人好像是個可怕的人。我沒跟薛景求打招呼,擅自氣一吐就抻了下去,我想看看到底爲什麼這人死了之後就沒再浮起來,沒準之前失蹤的人就都在裡面。
我發現我輕而易舉的就摸到了潭水的底,跟我之前摸得一樣,除了一堆淤泥之外,就是淤泥下面那塊硬邦邦的板子。這邊有,赫奢那邊也有,這板子下面我覺得一定有奇怪。
薛景求沒給我太多時間,幾秒之後趕緊拎手把我拎了上去。我們幾個撲騰一聲從水裡拔出來,都是四處看着外面的地形。又是一個跟之前水潭裡一模一樣的屋子,確切的說是一個水洞。不過十平米的距離,被水充滿了,我們就在這片小水域的中間。
薛景求暗示我們繼續,所以我在氣還沒喘勻之前,又匆匆忙忙的回到了水底。我根本不記得之前自己是怎麼來的,好像並沒有經過這麼長的路徑。下水之後,就幾分鐘的樣子,不至於吧。
看來那雙慘白的手有些不一樣。
薛景求根本不問我和李佐的狀態,只是一心瘋狂了一樣翻天倒地的找,最後,終於在正前方,明顯能感覺出來水域在慢慢變寬,甚至水面上有光線射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