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105】Vip你不後悔?不悔V
“王爺,王妃在房內等候。”
林世頭低低的,沒敢看馬上狼狽的雲煙,心中驚駭。
“嗯。”宣涼沉聲應道,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屬下幫王爺把馬牽回馬廄吧。”林世上前一步。
“不必,”宣涼甚至都沒再回頭看一眼,他說,“讓煙兒一個人靜靜吧。”
說罷,便走進了客棧,徑直朝着自己房間的方向走去。
林世尷尬的等在原地,沒有出聲。
許久,伏在馬背上的雲煙纔開口,那聲音不再婉轉,滿是灰敗之色:“把馬牽走吧。”
說罷,身子一歪,便要從馬背上倒下去。
林世大驚,卻 不敢上前接住,誰知雲煙看似踉蹌的步子,卻穩穩的落在了地上,抱臂似是很冷似的,往日可人兒的小臉卻帶着冷厲,比之宣涼不可及,卻如出一轍般的死寂。
林世不敢多言,沉默着牽走了馬。
終是忍不住回頭,卻見往日乖巧的雲側妃,背脊挺得很直很直,緩緩走進了客棧大門。
……
希泠等待時,不禁覺得有些睏倦,實在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不知多久,她像是忽的身子下墜。
失重的感覺忽的襲向她,她杏眸驀地睜開,卻發現映入眼簾年的是一雙玄色錦靴:“王爺。”
她緩緩擡起頭,卻見宣涼拿着一件玄衣,似是要給她蓋上的樣子。
見希泠醒來,宣涼的動作僵在原地。
希泠見狀,心下微凝,忙起身似是沒理解他的動作似的:“我給王爺沏一杯茶,王爺想必有些渴吧。”
宣涼看着她背影,面無表情的收回的衣裳,沒有任何波動的鳳眸,看着她:“辛苦王妃了。”
希泠的動作沒有停頓,如行雲流水般的:“不辛苦。”
她將沏好的茶,放在了宣涼的面前。
“好茶。”他接過,輕抿了一口,就沉默。
希泠見他沒有一絲要開口的意思,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只是也沉默,看着他斯文到了極致般的品茶。
“王妃,可曾聽說過國師穎離的故事?”宣涼從未如此心平氣和。
“不曾,”希泠心中一凜,說,“願聞其詳。”
宣涼坐在椅子上,像是陷入了回憶:“那時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殷奚的史書上有記載。”
希泠這才起了一些興趣,她對那個紫發的、自稱是她師父的男子,有着一種發自心底的保護欲。
宣涼就像一個歷經滄桑的說書人,帶着低沉華麗的男子嗓音,緩緩說出了那一段故事。
“穎離是魅生的人,他所在的家族是魅生最爲特殊的,天命家族。他們的讖言,從來都不會出錯,但後來,他們從不爲自己的國家預言,因爲魅生後來的主人,傳說中的君上,足夠強大,毋須用讖言去取巧。”
希泠心中一冷,這是她第一次從宣涼口中說出氏淵的身份,她知道宣涼不可能平白無故的跟她說起這個,但她卻琢磨不透其中原因。
宣涼依舊說着,沒有看希泠,平淡的陳述着。
“所以,天命家族在日漸衰落,直到有一年家族一個孩子的誕生,讓家主看到了家族振興的希望。因爲那個孩子出生之時,星象異變,家主抱着不似其他出生幼嬰哭泣的孩子,走到了院子裡。那一剎那,頭頂上的天空流星如雨,劃過天際,平常的像應時的紛飛柳絮,但那時難得一見的流星啊,就因爲一個男嬰的出生。”
希泠莫名有些難受,卻想像的出那時怎樣的壯觀。
或許是宣涼的語氣,少了平常的盛氣凌人,少了許多狠厲,卻多了很多滄桑。
“後來,那個男嬰如衆人所望,自小才華似是與生俱來,凌駕於家族所有人之上。直到他七歲那年,一紙讖言中有一條,說的是有一個一個女子會出生於雪山谷,赤色雪蓮環繞之地,她會讓殷奚、魅生千百年來的和平相處,化爲烏有。”
宣涼說道這兒,那雙鳳眸終於從希泠頭上掃了過去。
“後來呢?”希泠耐着性子的追問。
“後來?”宣涼帶着淡淡的嘲諷,“那讖言中所有的事情,都成真了。”
希泠眨了眨眼:“我問的是,穎離後來呢?那位君上後來呢?”
宣涼鳳眸驀地狠厲,像是方纔的平和俱是幻覺似的,那眼神讓希泠心中一凜,幾乎忘記他身份的記憶全數回籠。
“若是希泠有逾越之處,還請王爺見諒。”她嗓音清冽開口。
“魅生那時的君上,依舊是此刻的君上,不過他當時剛剛即位,便聽說了穎離的盛名,自然也聽說了那道讖言。但在殷奚的史書中,他沒有任何表示,好像對其不屑一顧,直到穎離背叛了魅生,投奔了殷奚後,他也沒有在關於預言上的時多問一句。”
“那穎離,爲什麼要背叛魅生,投奔殷奚呢?”
宣涼淺笑了一句,他說:“陰謀,穎離知道卻深陷其中的陰謀,至今依舊執迷不悔。”
希泠皺眉,見他帶着嘲笑的鳳眸,不禁有些不適:“王爺跟我說這些幹什麼?這難道不是秘史嗎?”
宣涼看了她一眼:“無所謂,反正本王該做的都已經安排好了。”
他的眼神……希泠心中有些不詳的預感,那雙鳳眸方纔看着自己,一片死寂,就像自己馬上要奔赴黃泉似的。
那一眼,竟然似永別。
宣涼沒再說了,像是剛剛的話,都是他隨口胡謅的一樣。
“王妃,來此爲何事?”
希泠看着他,不知爲何,感覺他似乎知道了一切,便淡淡開口:“今晚,我不想和王爺睡了。”
宣涼挑眉,鳳眸多了些繾綣與回味:“嗯?”
“我比較喜歡自己房間的牀。”希泠繼續說。
“然後?”
“沒有其他。”希泠淡淡說。
“那,”宣涼垂眸,纔看向她開口,“本王去找你睡,嗯?”
他鳳眸,如靜水流深。
希泠看着他的眼睛,杏眸通透,沒有拒絕。
她只是說:“告辭。”
“好。”他淡淡的嗓音。
希泠只覺那一字‘好’,甚是刺耳,便走了。
就在她要跨出門檻時,她聽見宣涼滿是深意的話:“未央大典,本王很期待,也請王妃保重。”
希泠腳步一頓,皺眉,不言,離去。
似乎,她聽見了宣涼的笑聲。
……
時間,在逼近要事時,總是過的非常快。
希泠獨臥在房中的牀上,在等待着什麼,終於她緩緩起身,此時的夜,已經全黑,在沒有燭火的房中,她看不見的自己的手指。
她淡定的穿好衣服,出了門,卻正碰上一個急匆匆的身影。
“林世?”希泠忽的出口,試探叫住他。
那人果然頓住了腳步,提着一盞燈,走近行禮:“見過王妃。”
“怎麼如此步履匆匆?是王爺出事了嗎?”
“哪裡的話,”他說,“只是奴才給馬喂草時,才發現王爺系在馬背的弓箭不見了,這才急匆匆的去稟告王爺,還請王爺不要怪罪。”
希泠聽了皺眉:“那弓箭很重要嗎?”
“誒,”林世似是有些猶豫,“那弓箭是……那位主子留下來的。”
雲瑤?
希泠一時,想起來宣涼用那弓箭射殺那頭小鹿的場景,心頭一跳,不知該作何感想。
“你去吧。”
“奴才告退。”
待林世走後,希泠沿着客棧走廊,繞開宣涼的房間,走向雲煙的房間。
“咚咚咚……”她輕聲敲門,卻意外發現門竟然沒有鎖,也沒有丫鬟。
希泠微微一思索,推門,輕聲進了房間。
“希泠?”一聲極其怪異的嗓音響起。
她還是認出這是屬於雲煙的聲音:“你怎麼成了這個……”
她話音還沒落,眼前漆黑的房間忽的一亮,是燭火,一盞一盞的亮了起來。
在搖曳的燭火中,雲煙略施粉黛的樣子,冷冷的鋪展在希泠的眼前。
她說:“像嗎?”
希泠皺眉,良久才點頭:“像。”
很像,雲煙的樣子、打扮、語氣很像希泠。
“你現在是來找我,讓我現在就去你的房間嗎?”
希泠眸子一眯,忽的掛在牆上的一個東西攫住了她的視線——那是林世要找的弓箭,怎麼會在雲煙這裡。
她不動聲色的移開目光,看着她說:“對,你都猜到了。”
“當然了,”雲煙‘咯咯咯’的笑了,她說,“好呆我也是被你的父親訓練了 那麼久,才成功的成爲被王爺選中的雲瑤的替身啊,怎麼會猜不到?”
她話語裡滿是譏諷。
希泠淡靜的聽着她說話。
“希泠,你說,天底下怎麼會有那樣的父親,千方百計把自己女兒嫁給一個王爺,又千方百計的培養出另一個女人,去讓她和自己的女兒爭寵?”
雲煙不顧希泠,自顧自的說下去:“你說,天底下又怎麼會有那麼狠心的男人,對你好的時候你以爲他會給你整個世界,對你不好的時候……咯咯,對你不好的時候,你連他什麼視乎決定丟掉你都不知道。”
希泠對她的模樣,沒有憐憫,卻依舊開口:“因爲,他是玄衣侯。”
他是,殷奚除了皇帝意外,權利最大,責任最重的男人。
雲煙像是被打斷了什麼似的,終於收斂了所有神色,像希泠那樣。
她理了理和希泠一樣的素色衣裳,將燭火吹滅,走到門旁,與希泠並肩。
二人的影子極近。
雲煙冷冷的說:“你不後悔?”
希泠杏眸清冽:“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