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秦身邊的小廝本就同張氏院裡頭的人親厚,再加上嬤嬤一番威逼利誘,他終於是把言止同蘇秦說過的話同嬤嬤說了。
嬤嬤把一番話原封不動的說給了張氏聽,張氏聽完後很是頓了一會兒,而後恍然大悟般的開口說道,“原是如此!”
嬤嬤看着張氏的模樣,有些驚訝的問道,“夫人,您可是想到什麼了?”
張氏臉上的神色淡淡,到聲兒卻是拔高了不少,“我……”
突然想到這事兒不能大聲宣之於口,張氏趕忙壓低了聲兒,“既然言大人同相爺說那男人是同一小丫頭聯繫的,那……”
張氏的目光落在了嬤嬤身上,“那咱們就去找一個小丫頭出來,另外的事情咱們咬死不認就好。”
嬤嬤有些心驚,她想了片刻後追問了一句,“老奴同那男人曾見過幾回,若他開口指認老奴,恐怕會引火到您身上。”
張氏輕輕一笑,“那就要看相爺到底是信這外男的話,還是信言大人了……”
多說無益,張氏手一擡止住了嬤嬤的後話,只去吩咐道,“去找個經常往蘇茹薇那兒走動的小丫頭,遞出去就是。”
說到這兒,張氏略微一頓,再擡眸時眸中盡是深意,“什麼樣的人最能保守秘密,嬤嬤恐怕要比我清楚得多。”
嬤嬤抿了抿嘴,雖然有些艱難,但還是堅定的應了下來,“是,老奴明白。”
張氏臉上的笑意更加明顯了,她攙扶起了嬤嬤,“那就有勞嬤嬤了。”
只要事情定下來,實行起來總是很快的,相府家大業大,府中奴僕更是數不勝數,找到個家中沒有雙親的丫頭最是容易,再讓她無聲無息的消息,恐怕也沒有人會記得。
而蘇秦那頭則是在對那個男人進行詢問。
男人本一開始什麼都不願意說,但當蘇秦說要把他送去官府,那男人神色明顯就有些慌了,但但倒也是堅持了幾日。
當蘇秦的循循善誘眼看就要有效果,那男人幾乎已經要把真話說出來,只聽到外頭小廝來傳消息,“相爺,夫人求見。”
蘇秦正在氣頭上,本是不想讓張氏進來,但小廝又補了一句,“夫人說大事不好……”
蘇秦蹙了蹙眉,倒也是真沒有對張氏不管不顧,吐出一口濁氣,“罷了,讓她進來吧。”
這麼說着,不出片刻,張氏已經領着嬤嬤從雜貨鋪進來了。
那男人這幾日本就沒有受什麼好待遇,正垂頭喪氣,偶然一擡眸就看到了張氏後頭的宋嬤嬤。
他正想驚呼出聲,但看到旁人稱這老嬤嬤身前的人是夫人,他話堵在嗓子眼又勉強嚥了回去,想看看這到底是個怎麼回事。
嬤嬤站在張氏後頭膽戰心驚,生怕那男人突然開口,但正如張氏所意料的那樣,男人並沒有陡然開口。
而張氏則是施施然向蘇秦行了一禮,蘇秦問她有何事大事不好,她這才換了一副有些後怕的神色,一福身說道,“妾今日醒得早,卻聽到房裡頭有個小丫頭自個兒縊在了房裡頭……”
“妾心裡頭惶恐,趕忙就來您這兒了。”張氏說了這一句,很滿意的看到蘇秦的臉色微微變僵。
的確,這丫頭死得有些太過恰好,而說者有意聽者無心,張氏這話還是把那外男嚇了一跳。
蘇秦明顯也是想到了什麼,他冷着臉看向張氏,“是個什麼樣的小丫頭?”
張氏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樣,小心翼翼的開口說道,“妾同這小丫頭也不甚相知,嬤嬤,你來說。”
嬤嬤吸了口氣,在張氏的目光下走了上前,“回相爺的話,這小姑娘來府上不久,但手腳十分靈巧,奴婢常讓她往大小姐那兒送些東西去……”
張氏雖然和蘇茹薇面不和心也不和,但總是藉着“送東西”的藉口,在蘇茹薇哪兒做威一番。
所以蘇秦雖然心中是不喜歡嬤嬤這番說法,但也並沒有什麼駁斥什麼。
蘇秦頓了頓,“那丫頭呢?”
張氏面上保持着鎮定,但回答的時候有些哆哆嗦嗦,努力維持着一副大驚失色卻強裝鎮定的樣子,“妾想着此事定是要老爺來定奪的,已經讓人擡着過來了。”
蘇秦點點頭,沉聲說道,“讓人擡進來吧。”
張氏擡着小丫頭招搖過府,動靜自然是不會太小的,蘇茹薇聽着小丫頭的回稟,巧兒上前問一句,“小姐,此事恐怕不妙。”
不用巧兒說這話,蘇茹薇心裡頭自然也是清楚的,略頓了片刻,蘇茹薇說道,“走,咱們去瞧瞧,這件事她到底想要怎麼結果。”
彩蝶卻在旁邊攔到,“小姐,此事明面上同咱們沒關係,您又何必去瞧那些不乾不淨的。”
蘇茹薇笑着拍了拍彩蝶,“我不看,就由着她們隨意編排?總是要去看看的,無礙。”
彩蝶想想蘇茹薇的這番話,也覺得有幾分到底,但終究還是感覺有些奇怪。
蘇茹薇沒來得及等彩蝶想過來,徑直起身說道,“彩蝶,你要是不想去,那我就領着巧兒去了?”
巧兒也配合着蘇茹薇,作勢走到蘇茹薇身後,“那彩蝶就好生照看院子。”
彩蝶這下可不幹了,趕忙也站到蘇茹薇身後,“奴婢跟小姐去!”
主僕三人這才笑開了,一道往蘇秦書房裡去。
自縊而亡的人,模樣是最容易變醜的,蘇秦只看了一眼就蹙眉叫人把白布重新蓋了上去。
蘇秦沉聲說道,“這丫頭爲何自縊?”
張氏看了一眼身後的嬤嬤,嬤嬤上前一步,“老奴斗膽,恐怕這丫頭就是聯通外男的人,挨不住心裡頭的愧疚感,故而才走了這一條道。”
蘇秦沉着臉聽完嬤嬤這番話,轉眼看向跪在一旁的外男,“你上前來認認。”
這幾日通過不斷的審問,這外男也算是知道這府裡頭對這件事是怎麼樣認爲的了,至少這位蘇相是怎麼想的,他一清二楚。
面前這個“夫人”,則是把事情中另一個“當事人”直接帶到了他面前,還是個早已經涼透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