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兒向來都是給言止傳蘇茹薇的消息,只要是巧兒送過來的東西,就能以最快的速度送到言止手上。
言止看着這薄薄的信封,僵硬了一整夜的神色略微有些鬆快,“這是薇兒送來的信?”
身旁的言燦是很有眼力見兒的,看到這副場面,趕緊拱手行禮後退了出去。
言止似笑非笑的看了言燦一眼,等着他退出了屋內,這才擡手將信封打開。
信封本就很薄,捏在手上幾乎沒有什麼重量,裡頭只有一張紙。把紙輕輕打開,言止眉眼中的笑意越來越明顯。
“多謝。”
蘇茹薇並沒有寫什麼天花亂墜的詞語,甚至連開頭和結尾都沒有。但就是這短短的兩個字,彷彿讓言止看到了蘇茹薇提筆伏案的模樣。
自從昨日發生了那些事,言止心中一直就不**定,想着蘇茹薇的後母居然心腸能歹毒到如此地步。
雖然言止也知道蘇茹薇遲早會知道這件事,但他還是希望她能夠不被這些事情所擾。
一直提着的心在看到紙上的兩個字後突然落到了原處。
拿着紙看了又看,言止才輕聲說了一句,“薇兒……”
釋然一笑,言止緊接着說道,“庸人自擾,其實你是看得最清楚的人。”
蘇茹薇從來都不是花房裡頭最嬌嫩的花,她有着不同於那些大家閨秀的堅韌品性,更有着最獨一無二的自信和判斷力。
言止笑着將信好生重新疊好,而後才朗聲喚來言燦,“盯死相府,務必要將那人帶到我面前,若不成,也一定要讓那人把真話吐個乾淨。”
說到這兒,言止又一頓,“記住,證據。”
言止雖然不擔心蘇茹薇了,但並不代表言止對此事完全掀過,無論如何,證據還是要拿到手的。
言燦也是知道言止吩咐的深意,趕忙拱手一禮,吩咐下頭的人去安排了。
而在相府,張氏和蘇劉氏還在緊鑼密鼓的安排着。
蘇劉氏雖然話頭鬆動,但這並不代表蘇劉氏就完全對張氏所行釋然了。
張氏也知道,一時半會兒讓蘇劉氏完全鬆口恐怕是有些難的。
張氏略微一頓,擡眸看向蘇劉氏,“母親,若是家主從那人口中問出什麼不利的……”
蘇劉氏沒好氣的冷哼了一聲,居高臨下的看向張氏,“怎麼,你張氏的本領就只有這些?”
蘇劉氏一甩袖重新坐回了座上,“你若是隻有這個覺悟,只當我當初是瞎了眼。”
張氏趕忙回過神來,臉上款着笑,如今她在蘇秦那兒還不知能得到一個什麼樣的結果,但若是先在蘇劉氏面前丟了臉面,再撿恐怕就難了。
張氏揣度着蘇劉氏的心思,小心翼翼的說道,“是,兒媳知道了,定會讓那人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蘇劉氏聽完這話,臉上雖然沒有什麼改變,但心裡頭還算是勉強接受了張氏的說法,她頓了頓,“你能明白這個是最好的了,也莫怪老身多事,是你自個兒這回太過糊塗。”
張氏哪還敢跟蘇劉氏說什麼不是,滿口應了下來,“是是是,都是兒媳糊塗,能得母親指點,是兒媳三生有幸。”
蘇劉氏看點撥張氏得也已經差不多了,也不想再多說什麼,有些疲憊的揮了揮手,“你自個兒理清楚就好,回去吧。”
張氏擡眸看了一眼蘇劉氏的面色,而後很快垂下了眸子,從地上爬起來退出了房內。
宋嬤嬤把張氏送出了院子,款款回到蘇劉氏身邊。
蘇劉氏合着眼睛養神,聽到動靜也不睜眼,只說了一句,“把她送出去了?”
宋嬤嬤來到蘇劉氏身後,動作輕微的給蘇劉氏按着頭,“是,老奴已經把夫人送出去了。”
見蘇劉氏沒有說話,宋嬤嬤又輕聲加了一句,“夫人這事雖然糊塗了些,但夫人也是個知道是非的,這府裡頭終究還是您的天下。”
蘇劉氏嘴角扯出了一絲冷笑,蘇秦父親娶的女子可不少,她是如何從一個貧寒人家出身的女兒爭到正室地位的,如今活着的人裡頭,恐怕也只有蘇劉氏和宋嬤嬤最清楚了。
蘇劉氏近年來年歲也是越發大了,身上自然也就疲憊不願意多動,但張氏這種小心思,蘇劉氏一眼就能看出個七七八八。
蘇劉氏冷笑着搖了搖頭,明顯是不想再聽到張氏的名字了,而宋嬤嬤也是十分知趣,只靜靜的給蘇劉氏按着頭。
而那頭張氏則是領着嬤嬤往外頭快步的走着。
一邊走,張氏一邊小聲吩咐道,“去跟管家和老爺身邊的那個小廝通好氣,這事兒總是要有個說法的……”
嬤嬤心中一驚,但很快就緩過神來,“是,老奴知道。”
張氏雙目微眯,顯然是已經沒了方纔在裡頭的擔驚受怕,在蘇劉氏的指點下,她已經想好了到底應該如何洗脫自個兒。
張氏這麼想着,突然腳步一頓,而後緩緩轉身看向蘇劉氏的院子。
嬤嬤也是跟着張氏的腳步停了下來,方纔看到張氏出來時臉色不佳,她也沒有敢多問,這下子才小心翼翼的開口說道,“夫人,老夫人可是同您說了什麼不好的了?”
張氏臉上掛着一絲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哪有什麼不好的,她這是在言傳身教,好得很啊。”
嬤嬤聽到張氏這一番話,心裡頭把方纔張氏和蘇劉氏在裡頭髮生的事情猜了個七八。
而張氏還是說着,“這府裡頭到底還是在她的掌心裡頭。”
趕忙環顧四周,見沒有旁人經過,嬤嬤這才趕緊說道,“夫人,隔牆有耳。”
張氏看了一眼跟着自個兒數十載的嬤嬤,雖然忠心耿耿,但到底還是膽子小了些。
張氏掩下眸中的惋惜,只是淡淡說了聲,“走吧。”
張氏走在路上,心裡頭卻在暗暗想着,
“總有一日,這相府終究還是我張氏的。什麼蘇茹薇,什麼蘇劉氏,只是我的絆腳石罷了。”
嬤嬤以爲張氏是聽自個兒的勸了,看着張氏漸漸遠去,她也連忙跟着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