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的馬蹄聲,響起。在寂靜的深夜裡,這樣的馬蹄聲,讓人的心,無端端地一陣又一陣的揪緊。馬背上的人,一身的汗。他已經很累了,可是他不能停。他一刻都不敢停留。他不敢相信,自己如果遲一步,將會發生什麼遺憾。
南洪烈手上的鞭子,一刻都不曾停下。他的心裡,全是那個笑靨如花的小女子。她回眸一笑,喊他的名字,“南洪烈……”
她生氣地喊他的名字,“南洪烈……”
她撒嬌地喊他的名字,“南洪烈……”
她賴皮地喊他的名字,“南洪烈……”
南洪烈,南洪烈,南洪烈……
她的聲音,在他的耳邊不停地盤旋。此時此刻,他恨極了自己,平日裡沒事爲何這麼不關心她。總覺得她什麼都厲害,什麼都不用人操心。卻忘了,她孤身一人,總有不小心的時候。她什麼都好強,也只怪她太好強。沒成想,居然栽在了聶老狐狸手上。
自從他收到消息,說宜歌被下藥,迷暈在聶府。不日將和聶家少主大婚。他遠在千里之外,收到消息之後,立馬就騎馬往回趕了。他沒日沒夜地往回跑。途中不停地收到飛鴿傳書。當他知道厲奚容沒有一點行動的時候,一邊竊喜,又一邊擔心。萬一他要是趕不及,宜歌會不會發生意外。
現在,當他越來越接近聶府的時候,他的心,也越來越緊張。身後跟着他的小廝,也是焦急萬分。這樣沒有任何準備就闖到聶府。那不是去送死嗎?再說他們的大少爺要是有什麼好歹,南大人絕對不會讓他們有好日子過。
可是眼瞧着是阻止不了的。後頭的侍從也是奮力追趕。想着,趕在他前頭攔一下,也好想想辦法。
“主子,主子……”一大幫人的吶喊聲,和着馬蹄聲。這讓的喧囂,太過引人注目。南洪烈不得不勒馬停住。
“我說過了。你們不要再追上來了。你們這麼大張旗鼓的。我怎麼好混進去?”
“主子,雖然我們的人,已經摸到了柏小姐所在的位置。可是你一個人進去,我怕你人生地不熟的,不一定能找得到。再者聶府戒備森嚴,你要是被他們給發現了。恐怕是很難出來的。我想我們還是先等等,看裡面是什麼消息。再做打算。”
黑衣侍從,膽敢說出這番話,也是冒着生命危險的。可是,南洪烈,根本就不可能聽進去一星半點。
眼見着,那些人,勢必是不會放他走的。他只是淡淡一句,“命可以不要,她絕對不能出事。”
“主子,請三思。”侍從們,一一跪下。可是南洪磊,心意已決。他翻身下馬,提氣向着聶府跑去。他的武功,也算是數一數二的。進入聶府自然是輕而易舉。
再者,此時此刻的聶府,衆人都在前院喝酒寒暄。極少數的人,在後院守着。南洪烈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宜歌。當他抱住她的那一瞬間,整個人都鬆懈了下來。他的淚水,不由自主地落下。連日來的擔心,終於有
了結果。她沒事,幸好她沒事。南洪烈,緊緊地抱着她,像是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
“咳……咳……”睡夢中的宜歌,輕輕咳嗽出聲。南洪烈猛地回過神來。他低頭看着懷裡的人,突然想到,他要是再不走的話,就來不及了。他抱着不省人事的宜歌,一路狂奔。高大的院牆,他一個人上去,尚且可能,但是帶着她,是絕無可能的。他只能朝後門而去。後門,有人把守。
自然,打起來了。抱着人,打起來,自然是不佔優勢的。因此,不過是一些下等人,他也費了好大的勁。弄出的聲響,吸引了守院的護衛。兵甲的聲音,響起。南洪烈的心,跳得越來越快。
當聶東亮帶着衛兵到來的時候。看見的是困獸猶鬥的南洪烈。他站在一旁,冷眼看着殺紅眼的南洪烈。而此時此刻的南洪烈,早已沒有往昔風流倜儻的模樣。他一直裝作不理世事,一直裝作紈絝子弟。如今這身手,足以讓人震驚。聶東亮看着眼前的一切,想起馬上就要前來的老爺子。他吩咐道:“放他們走!”
侍從雖不明白,卻無二話。
看着自動退開的侍衛。南洪烈不解,他看着聶東亮,想要看出個所以然。聶東亮衝着他笑,“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南洪烈低頭看了懷裡的人一眼,再也來不及多想,匆忙離開。
直到他踏進自家的馬車,他懸在半空的心,才漸漸,漸漸地,放了下來。熟睡中的人,靠在他的懷裡。大概是覺得不舒服了,皺了皺眉頭。南洪烈,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你呀,你倒是睡得過癮了。你難道都不知道,我都快瘋了。還好,你沒事……”
他低頭,在她的額上輕輕落下了一個吻。給懷裡的人,挪了一個好位置。讓她睡得安穩些。宜歌似乎是感覺到了,她的雙眉,也漸漸舒張開來。馬車緩緩駛入南府。南湘兒如今忙碌着自己的婚事。南洪烈大大方方地帶了宜歌回來。她一點兒都不關心。
南洪烈也樂得不用和他的妹妹糾纏。給宜歌找了一個舒適安靜的地方。請了 大夫,來給她診脈。大夫一把脈,嘆息道:“吃那麼多蒙汗藥,一不小心,要變傻的。你怎麼搞的?”
“啊?”南洪烈一愣,旋即明白過來。他收到的消息稱宜歌這些天一直昏迷不醒。聶東亮是瘋了吧。居然敢給她吃這麼多的蒙汗藥。萬一要是發生什麼事,後悔可來不及。
“不過,還好,是每天分開來下的藥。藥量還不算多。現在起,不要再給她吃藥。再睡個幾小時,也許就能醒來了。”大夫說着就要整理藥箱離開。南洪烈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大夫,你就要走了?你不給她吃點藥?她會醒過來嗎?”
“放心,讓她睡。不久就會醒來了。”大夫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無奈道:“大少爺,我就在自己的院子裡。你有什麼急事,差人喊一聲就可以了。這位姑娘如果能自己醒來,那就沒什麼事了。在她沒醒過來的時候,我也沒有什麼好做的。你說呢?”
“我不放心,你得守着。”
“大少爺,有你自己好好陪着她,就可以了。到時候,醒了的話。給她吃點東西。估計這些天都沒吃東西,用蔘湯吊着呢。記住一下子別讓她吃太多了。不然要是腸胃不舒服,那可折騰人了。”
說完之後, 大夫不顧南洪烈祈求的眼神,落荒而逃。他還是第一次見自家的大少爺,這個樣子。想來溫文儒雅,又生人勿近的大少爺,突然間這樣熱情起來,還真是讓人覺得怪恐怖的。
南洪烈好容易找回了宜歌,自然是片刻不離地守着她。也因此,他將自己身上所有的任務都給卸下了。這些天,南家對內,忙着籌辦南湘兒的婚事。對外,他們收攏資金,籌備軍姿。既然他們南家已經準備憑藉着和太子殿下的聯姻,重現當年的盛世,他們自然要做好全部的貯備。絕對不可以有萬一。
而身爲南家的長子,他的責任不可推卻。只是他心不在此。做這些事原本就是勉爲其難。如今,他找到了宜歌,滿心滿意都在她身上。他寧願,給自己一點時間,喘口氣,也好好地陪陪她。
相伴的時間,總是那麼短暫。以至於,看着她沉睡,都覺得不容易。當天亮了又黑了之後。宜歌醒了。她在迷迷濛濛之間,在恍恍惚惚之間,看見了眼前的南洪烈。一時之間,都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你醒啦?”南洪烈又開心又急切。宜歌剛想開口問什麼,只見南洪烈匆忙招呼人去給她準備吃的。點心菜餚,很快就上來了。宜歌的滿腹疑問,在見到食物之後,全部給拋到腦後去了。宜歌一手勺子,一手筷子。吃喝不停。
南洪烈焦急道:“宜歌,你少吃點。你都那麼久沒吃飯了。要是一不小心……”
雖然嘴上在念叨,可是看宜歌那副餓慌了的樣子。南洪烈也是在是不忍心。只差給她夾東西吃了。將大夫的吩咐給忘得乾乾淨淨。
直到吃飽喝足了。宜歌放下筷子,倒在椅子上。神色也變得好了許多。南洪烈看着她,這模樣,終於笑了。“瞧瞧你的樣子。貪吃鬼。”
“我覺得,我好像餓了好久似的。”宜歌伸手擦了擦油乎乎的嘴巴。旁邊的侍女遞上了絲帕,宜歌接過,擦了擦手。“我爲什麼會在你這裡?”
“你剛醒來,先休息一下。其他的事,我自會告訴你。”
“我不需要休息。”宜歌蹙眉,她昏迷的時候,分明就是在聶府。她從未想過,自己如此相信的聶老先生,居然會對她做這樣的事。她甚至不知道,聶老先生將她迷昏,想要做什麼。自那以後,每日昏昏沉沉的,也有醒來喝藥喝湯的時候。她隱約聽見,聶家似乎是要辦喜事。聶老先生,想要她嫁給聶東亮。
她直到現在才知道,原來傳言都是真的。只是,那個時候,她已經被人下了藥。渾身無力。自以爲是逃脫不了這命運的擺佈了。如今醒來,人在南府,自然心中多有疑慮。只是,有南洪烈在。她並不那麼害怕,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