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皇后一句“絕無問題”。厲奚容的眼神,開始變得不同尋常起來。要知道,皇后用這麼明顯的方法,要了小皇子的命。她自然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他倒是好奇,她接下來會怎麼做。
“絕無問題?呵呵……”厲王冷笑,厲聲呵斥,“太醫在裡頭查出了劇毒的砒霜。你還真敢放,你知道那孩子慘死的樣子嗎?他七竅流血……”
厲王還在不停地形容,小皇子死的慘狀。見慣了殺戮的厲奚容聽來,無關痛癢。可是皇后就不同了。他這麼說起來,她就止不住一陣難受。她伸手按着胃部,臉色都開始有些蒼白起來,甚至都快要吐出來了。
正在此時,厲奚容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一瞬間,皇后覺得自己好多了,心口暖暖的,也不那麼難受了。厲王再說起什麼來,她似乎都聽不見了似的。
厲王見狀,不再繼續說這些話了。他不再說話,而是開始打量起兩人來。似乎發生了這件事之後,他們兩個人彷彿是走到了一起。自己原先的打算,已成了泡影。頓時覺得眼前一黑,一時間沒了主意。
可也就是他遲疑的時刻。一個人影從後殿衝了出來。
明晃晃的長劍,就在她的手上,直直地朝着皇后過去了。皇后一時間沒有留意。及至到了她眼前,那長劍被厲奚容一手抓握在手裡。厲奚容的鮮血,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她的眼前。她纔回過神來。
她感激地看了厲奚容一眼。厲奚容一手抓住利刃,另一隻手,抓住了其美人的手腕。一個利落的甩手,她就撲在了地上。皇后厲聲喊道:“來人!還不快抓住她。居然膽敢刺殺本宮!”
在下人來之前,厲王已經跑下來了。他一把攙扶起其美人,將她攬入懷裡。其美人恨恨蹬着皇后,片刻後失聲痛哭。她的哭聲,聞着落淚。厲王更是感同身受,他的聲音嘶啞,低嚎着:“美人,美人,你別這樣。身子要緊。”
自打小皇子出事以後。其美人就沒有閉過眼,更別說是睡覺了。即便是閉上眼,也是因爲眼淚模糊了眼睛,她睜不開。
“啊……”其美人看着皇后,厲聲嘶喊。那聲音尖銳,似要穿透雲霄。那種痛楚,讓厲奚容有點不忍,別開了眼。這下子,皇后倒是鎮靜了。她淡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聲音冰冷的,讓人如墜冰窖。“小皇子橫遭厄運,焉知不是你素日裡爲人太過。你知不知道你刺傷的人是誰。他可是我們天厲王朝的太子,千金之軀。你居然這麼大膽,拿刀來刺。你是不想活了嗎?”
“混賬!”厲王厲聲呵斥。可是此時此刻的皇后,早就已經不再畏懼他。她已經打算好了,今天這個事兒,是不可能善了了。既然選擇和厲奚容站在一起了,她自然要拉上厲奚容。畢竟他的身份,擺在那裡,不用白不用。再說,他流的血,怎麼也不能白流。
“陛下,你別再袒護這個賤
人了。我們天厲王朝,尊卑有別。她一個小小的美人,居然膽敢傷害我天厲王朝的太子。你的矛頭針對錯了。”皇后說着去查看厲奚容的傷勢。“傷口很深,馬上叫人來處理。”
奚容低頭看看自己的傷口,一點兒也不在意。他只是拿了錦帕一裹,手掌攥緊成拳頭,阻止血再流出來。皇后穩了穩心神,繼續面對厲王。在厲王那雙狠厲的眼睛裡,她看到了自己破碎的模樣。可是她毫無畏懼。她厲聲道:“來人,將這個賤人,拖下去!”
“你敢!”厲王一把奪過其美人手上的劍,向着皇后而來。皇后毫不畏懼,就要迎上前去。厲奚容拔下發上的簪子,一個瀟灑地輕甩,一下子就將那劍打飛出去。落在了離厲王十來步遠的地方。
他說:“父皇,一切都結束了。你願意的話,帶着其美人離開。我和母后,都不會阻止。這是我能想到的,對你來說最好的選擇。”
厲王猶豫了。他知道厲奚容說的是真的。現在退出,他起碼還可以保存勢力,讓自己不那麼的狼狽。感受到他的猶豫,其美人發了瘋似的嘶喊。“你休想!你們這羣狼子野心的人,不配爲人。你們,殺了我的兒子,我要你們償命——”
她說着撲上前來。她手上也沒拿刀劍。奚容也不吭聲。任由着她在他身上亂抓亂扯。她的指甲,劃過他的皮膚,留下一道道血痕。
皇后看不過去,也撲上前來,將其美人拉開。一會子功夫,兩個人扭打在一起。厲王無力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其美人的舉動,顯然是刺激到了他的某種神經。他決意孤注一擲。
涌進來的人,將現而今的僵局打破。那些人看着帝國,至高無上的三個人,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厲奚容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笑道:“父皇,你看看你的人,他們不敢。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做。我突然覺得我應該感謝你,i給了我太子之位。名正言順的儲君,他們沒必要,和我作對。”
厲王頹然坐下。大殿之上,只剩下其美人淒厲的哭聲,還有皇后的大笑聲。
“哈哈哈……你也有今天……”皇后指着癱坐在地的其美人,笑得囂張至極。 “自你成爲陛下的女人那一天開始,我就警告過你,總有一天,終有一天,我會讓你生不如死。你卻還是不知死活。這些年,你加諸在我身上的種種凌辱和屈辱,我今天一併還給你。”
“你自己沒有得到的,是以你爲你不配得到。你得不到,就想要拿其他事情來填補你內心的空虛。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看見你現在這個樣子,覺得你更加可憐了。你以爲殺了我最愛的孩子,你就能摧毀我嘛?”其美人一邊哭,一邊笑,“你即便摧毀了我又怎樣?你還是得不到你想要的。你想要的,永遠也不屬於你。你始終還是那個卑微的可憐的女人。不被人所愛……”
皇
後見狀依舊不管不顧地大笑。“你所說的,我想要的,我已經不需要了。從今而後,我成了比你們都高貴的存在。而你。守着那份你不屑一顧的愛,孤獨的老去吧。哈哈哈……”
其美人一時啞了。她傻愣愣地坐在地上,眼淚在她的臉上,無聲無息的,無休無止的,流淌着。
厲王上前,攙扶着她起身,將她攬入懷裡。埋首在她心口,痛哭。
皇后愣愣看着眼前的一切。愣愣地看着,看着,就這樣看着……
她突然間發覺,她的心就像被掏空了一樣,什麼都沒有了。她看着厲王,就這樣像個孩子一樣,在其美人的懷裡,哭泣。驟然間,她只覺得筋疲力盡。
“奚容,接下來的事,就交給你了。”她說着轉過了身,朝着大殿的大門走去。那葳蕤華麗的長裙,拖曳而過。帶走了一些血氣,帶走了一絲蒼涼。她的背影浸透了滄桑。那一刻,奚容彷彿看見了她的背後。她不過就是想要一次華麗的轉身而已。
他再看着眼前兩個抱頭痛哭的人。再看看那些不知道爲何被叫進來的禁衛軍。真不知道他的父皇何時居然變得這麼沒有主張。他更不知道,皇后又爲何突然間沒了鬥志。爭了這麼久,她就只是要奚落幾句就夠了?她肯就此罷休,估計大司馬那邊卻不好對付。
但是收拾了自己的父皇,他的心也就安定下來了。當務之急是調度好禁衛軍。不讓大司馬的人,乘虛而入。不然的話,好容易厲王願意放棄了,大司馬要是鬧起來,不知得損失多少人馬,浪費多少時間和精力。
這麼想着,他也顧不上在這裡抱頭痛哭的兩人。緊隨着皇后,就離開了。真不知道,爲什麼,這個時候,這些人都瘋了一樣的。唯獨他,清醒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當他在自己的宮內,調度着各路人馬的時候。聶家也在如火如荼地進行着,強娶的事情。當奚容忙好一切,終於想起宜歌的時候。聶家的喜事,已經張羅開來了。
聶家原本就不是常駐京都的。如今即便是娶少夫人,這麼大的事。需要請的客人也沒有多少。這樣也省了不少事。及至兩人要拜堂,衆人都不見新娘子。所有人才覺得這場婚禮,很不對勁。
冷冷清清的,客人少,也就罷了。爲何成個婚,連新娘子都沒有。也着實讓人覺得奇怪。可是聶家向來和尋常人家不同。他們也就不觀禮了,就安安靜靜地,吃自己的酒。要知道關於聶家的傳聞是很多的。幽暗的傳說,也是玄乎其玄。因此一般人也不遠深究,他們家不同尋常的做派。
聶東亮穿着大紅的衣裳,心情看上去,並不愉快。甚至還有點沮喪。雖然說,他認爲娶那個小女兒,也不是什麼壞事。可是以這樣的方式,強娶了人家,怎麼說都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更何況,他還被祖父嚴厲地警告過,一定要生米煮成熟飯。真是頭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