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無意觸摸到胸前的玉佩,她的心驀然一暖,這幾年,唯有這份念想,才能安撫她徘徊不安的心,她用力握着玉佩,溫潤的暖意瀰漫在手心,她氤氳的雙眸仿似看到那年的自己。
那年我帶着一顆年輕無畏的心,闖入這個傳說中的天域禁地。
那年我用雪劍斬殺了一條青龍,恍然明瞭原來我也有這份能耐可以馳聘在這天地間。
那年我在這裡,遇見了一個俊逸瀟灑的男子,被他頻頻戲弄......
爲何我總是忘不了那幾天?
我第一次對一個陌生的男子產生了甜蜜的臆想,也是第一次收到陌生男子的禮物。
“這玉佩,可護你安好,你一定要戴在身上。”
“好的,我一定會留着這玉佩。”
這幾年我如珠如寶地珍藏這玉佩,可是,它真的在護着我的安好嗎?
到今天她仍然迷惑不解他爲何沒興趣知曉她的一切,就連輕輕的一句:“你的名字?”
沒有問起,一直沒有。
是因爲那時他有太重要的事情趕着辦,還是因爲他根本沒把我放在心上?
可我問過你啊!爲何你只應我一句:“我不過是一個過路人”呢!
玉佩在她眼前左右搖晃着,她臉色黯然,你說的沒錯,你我這一生的緣分確實只是擦肩而過的陌路人,我早該忘了你。
那年他站在她面前,臉上帶着溫和的笑意:“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地方,一個女孩子,最好不要來這裡。”
她倔強地搖搖頭:“那你來這裡幹什麼?”
他微笑着望着遠方,說:“我有我的使命,我是必須要來的。”
她順着他的眼光望向前方廣闊的曠野,十七歲的她,在風中莞爾一笑:“我也有我的使命啊,我也是必須要來的。”
她苦澀的淺笑,我不該來的,那不過是一場虛無的念想,五年多了,我該夢醒。
外面風聲呼嘯,暴雨狂瀉,她的思潮也如這猛烈暴躁的天氣一樣,在不停的翻滾變化着,一道慘白的閃電在眼前快速掠過,她心抖動了一下,他是誰?他爲何要來這個禁地?使命,他的使命!他有什麼樣的使命?
有莫名的寒意在她全身蔓延着,我又是誰?誰在夢中不停呼喚着我?
她撫着額頭,不敢再往下想去。
朦朦朧朧間,眼前出現了一片流雲繚繞的暗夜,她已是站在長滿長草的高坡之上,兩扇一模一樣的白玉小門泛着清冷的光靜靜橫在她面前,她長長的裙裾正飄拂在迴旋的冷風中。
她的手微微顫抖着,在兩扇門間來回移動着,似乎拿不定主意該推開哪一扇門,風中傳來一人厲聲的呼喊,她回頭望去,卻見一個帶着黃金面具的紫袍男子正向她快速掠來,她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那不正是帝君嗎?
惶恐之下,她手隨意往前一推,白玉小門無聲開啓,內裡似乎是一個瀰漫着冷霧的空間,她不假思索,邁步便要走進去,猛地身上一緊,已被天帝緊緊箍在懷內,他將她整個抱起,隨即一腳踢向身前的白玉小門。
他焦灼的眼眸內帶着深淵般的傷痛,愣愣地望着她,聲音黯啞:“你爲何要這樣做?”
她神智有些糊塗,我不是在廢墟中麼?怎麼回到了天宮了?
這兩扇小門,不正是西望山幽澗內的那兩扇神秘的不詳之門嗎?
媚兒啊的叫了一聲,跳了起來,頭重重撞上了牆壁,強烈的痛楚將她混沌的意識震醒,眼前幻象消失殆盡,撲入眼眸內的依然是外面忽明忽暗的閃電亮光,她的心噗嗤噗呲挑個不休。
她愣愣扶着縫隙出神,回憶着剛纔那個短暫的幻夢,只感到極端的疲累和澀然。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現在不是夜晚,可我卻夢迴天宮,難道我終是要回去的,那裡纔是我這一生的棲息之所?
她垂眸幽嘆,恍然間似有耀眼的光線跳入顫動的眼簾內,她霍地擡起頭,眼前是一片耀眼奪目的金光,跌落在地上的木盒,不知何時開啓了一線,那團絢爛的浮光,正是來自木盒內。
媚兒驚喜莫名,這些年費盡千般心機也無法尋到開盒的方法,想不到在暴雨下的廢墟中,竟然自行開啓。
她俯身正要把木盒拿起來細看,手指剛剛觸及盒面,頭顱內猛地傳來一陣劇痛,她以爲是夢醒時躍起碰撞的傷口在作痛,便伸手輕輕揉捏痛處。
但那疼感瞬間加強,她感到頭上正被鐵線緊箍,那鐵線正被人用力收緊,她喉間咯咯作響,只覺呼吸維艱,忍不住抱着頭蹲下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劇痛將她整個人狠狠拋落在無邊的黑暗深淵內,她眼前金星亂閃,那木盒內的金光依舊流轉在身側,她咬着牙,雙手顫抖着想將盒內的物事取出,但那如剜骨洗髓般的劇痛已將她全身的力氣洗去,她低低呻 吟一聲,再也無法支撐,軟軟撲倒在地。
痛!這一刻她恨不得將頭顱馬上割斷,以絕這噬心的痛楚。
爲何會這樣?
在陷入混沌的剎那間,她想到的只是,我會這樣死去嗎?
忽覺身邊似是多了一人,那人俯下身子,扳動着她的肩膀,輕輕叫喚着她的名字,她已被頭疼折磨得意識迷糊,只是微弱地嗯了一聲。
那人將伏在地上的媚兒扶起,他的手輕輕拂過她冰冷的臉頰,臉上神色微微一變,手繞過她的頭,媚兒嚶嚀一聲,睜開眼眸。
她看不清眼前的人,只依稀看見一抹淡雅的青色着眼前晃動着。
“我好痛!”
一股暖暖的熱流在她頭顱內迴旋着,壓制着那翻滾的痛楚,耳邊傳來一聲柔和的話語:“感覺好點麼?”
她想點點頭,可頭頸偏偏無法動彈半分。
那人迅速將身上的斗篷除下,將她包裹在其中,雙臂一圈,把她抱入懷內,反身躍入狂風暴雨中,身影搖搖,倏地已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