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終於到了左峰村,馬車一停下來,齊石與吳老六便好奇地過來,掀開布簾子,看看這昔時的刀客長什麼樣子。
見到陌生的臉孔,又是年輕人,秦一刀越發緊張起來了,身子便往裡面縮了一下,齊石將袖子一卷:“原來就是這個傢伙啊,得,交給我了,大哥的癢粉許久沒有派上用場了。”
秦一刀的臉抽動了一下,隨即,他被扛下車,扔到了村口,連進去村子的機會也沒有,秦一刀如死魚一般躺在地上,舒易跳下來,看着他的臉:“我好歹也是你曾經要殺的人,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呢,當年和你一夥的人,現在還有多少人在世?”
“什麼一夥的人?”秦一刀仍在死扛。
舒易嘆了一口氣:“本來想事情簡單一些,可是你不配合,我也無可奈何了,草藥可以有很多種用法,是藥也是毒,我來看看,給你用點什麼好呢?”
秦一刀的臉倏地白了,張於開口:“你是江城四傑中的舒易。”
“終於肯認我了。”舒易蹲下去:“秦一刀,故人相見,真是令人感慨啊。”
秦一刀說道:“舒易,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看看,我們倆都已經老了,老得連說話走路偶爾也會費勁,晚上的覺也是越來越少,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咱倆之間的這筆賬就算了吧,當年我也是奉命行事,拿命橫在刀口上混口飯吃而已。”
“我問你,當年我嫂子和侄媳是你們殺的嗎?”舒易一腳踩在秦一刀的肚子上,老一派的人更習慣了江湖風雨,行事風格更加直接,這一腳,齊石都認爲很疼。
“不關我們的事,我們到達江城的時候,你們已經逃了。”秦一刀捂着胸口說道:“後來的事情你不是也在嘛,你們過河離開,我們只開槍打中了納蘭謹,你們逃了,爲了這個,袁大頭可是沒少整我們,不過,袁大頭死了以後,這件事情就這麼了了,當年的一批人已經四散而去,各種討生計,誰還理會這種事情?”
“既然沒人理會這種事情,爲什麼,我舒易還總是被人找上,一直被人盯着?”舒易冷眼相待:“難道不是你秦一刀的所爲嘛。”
“舒易兄弟,我冤啊,自從我結婚生子以後,就過自己的日子去了,哪裡去弄這種事情?”秦一刀說道:“當年的刀客也已經失去了聯繫,還有殺楊三年妻子和媳婦的事情,我們更是不知情,也是事後知道的,聽說十分利落,我們也懷疑是不是另有人接了任務,進行了暗殺,結果也是證實沒有這回子事,總之不是我們的人乾的。”
秦一刀說的時候,青筋都要迸出來了,舒易與楊世間交換了一下眼神,這傢伙好像說的不是假話,蘇梨淺與白宛眉真不是袁大頭手下刀客殺的。
楊世間說道:“我問你,關於《氣運錄》,當年知道這東西的人一共有多少個?”
“除了袁大頭,手下的刀客裡知道這個的不超過五個人。”秦一刀突然變痛快了,問什麼說什麼,反應的速度相當快:“我還以爲是綁匪呢,原來是算舊賬來了,這事和我兒子無關,有什麼衝着我來就是了。”
“這五個人,除了你,還有哪四個?”舒易問道。
“除了我,剩下的四個裡面,只有兩個還活着,一個姓胡,叫胡風,還有一個姓葉,叫葉洪。”秦一刀說道:“知道這件事情的就只有我們三個人了。”
“胡風,葉洪。”吳老六若有所思:“胡風沒有聽說過,可是葉洪,一年以前,十里洋場曾經到處通輯一個叫葉洪的老土匪頭子,不知道是不是一個人。”
“就是同一個,我也聽說他成了土匪頭子。”秦一刀說道:“只有胡風不知去向,可是我五年前曾經見過他,不過那傢伙居然沒認出我來,他還活得好好地,五年以後是不是還在世上,我就不知道了。”
“你在哪裡見過胡風?”舒易問道。
“江城,是在江城!”秦一刀急於撇清自己的關係:“我去江城是事出有因,不是因爲其它,沒想到在那裡也見到了胡風,想着舊人相見,想和他打聲招呼,結果他很快就離開了,我說的都是千真萬確,舒易啊,時過境遷,現在已經不是以前了,我只想和兒子在南方守着自己的家業好好地過,前陣子他捲進事端裡,我也是勸他全身而退,不要再惹事,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舒易說道:“我問你,這些年我總覺得有人在盯着我,追蹤我,是不是你所爲?”
“我說舒易兄弟,我說了這麼多,你怎麼就是不相信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秦一刀說道:“多少年了,我一直都在南方呆着,一年也出不了幾次門,這一點你們可以去查證。”
舒易悶哼一聲:“你放心,這一點一定會查清楚的,我再問你,當年是什麼人告訴袁大頭《氣運錄》可以幫他坐穩江山的?”
這一點是大家最關心的事情,一時間,空氣都如同凝固了一般,秦一刀也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狠狠地吸了一口氣,眼神卻變得迷惑起來,舒易催促道:“怎麼,想不起來,要不要我幫忙?”
舒易說着,就打開自己的盒子:“我這雙手有改變人面目的能力,按着現在通輯的人犯給你弄一個如何?保管你自己去不掉,走出去,沒有人認得你是秦一刀。”
齊石便樂了,薑還是老的辣,三爺爺有奇招。
秦一刀的臉“唰”地一下白了,他倒抽了一口氣:“我想想,我再想想。”
他是真的很認真在想,手腳都繃得直直地,人在處於精神緊張的時候難免不同,終於,秦一刀說道:“的確有人來見袁大頭,和他進行了密談,結束以後,袁大頭就讓我送了一封信給楊老闆,信的內容我不知道,上面有蠟封,又有紅印,我是沒有資格打開看的。”
楊硯卿看着舒易,舒易點頭:“沒錯,袁大頭曾經威脅大哥替他設計墓穴,有了那一回就自我感覺良好,以爲大哥會無條件聽從,居然送了一封信過來,讓大哥親自送《氣運錄》上門,也託了那封信的福,大哥趕緊計劃逃走,以袁大頭的生性,一定會死咬不放,到時候就是血流遍地,這一點算你沒說假話。”
秦一刀嘆了一口氣,突然說道:“我要喝水。”
楊硯卿說道:“齊石,拿水來。”
齊石說道:“這老人家真是事多,痛快點說完算了,又要喝什麼水。”
楊硯卿白了他一眼,他終於取來水,秦一刀一口喝下去,說道:“那人來的得突然,以前和袁大頭也沒有交情,聽說進來的時候差點被當成刺客,一番密談以後,那人就突然消失,這纔有了後來的事情,說起來,舒易,這人才是罪魁禍首啊,要不是他跑來提起《氣運錄》的事情,哪有我後來的難爲?”
難爲?楊世間冷笑一聲,秦一刀不敢吭聲了,只是看着舒易,楊硯卿說道:“我之前曾經瞭解過,陳阿七暗投袁大頭,會不會是他?”
“陳阿七暗投袁大頭?這是怎麼回事?”舒易氣得握拳道:“大哥早瞧出這小子不對勁了,偏偏鵬飛下不了狠心,還是死在他的手裡了。”
“當年孫軍閥找不到慈禧的地宮,急得焦頭爛額,因爲入地宮的路徑非常隱秘,匪兵們一時無法找到。陳阿七出面找到了一位曾經參與建陵的老人,說出了地宮的門路。地宮的入口找到了,但十分堅固,普通器械根本無法打開,最後,他們搬來炸藥,這纔打開入口,陳阿七功成身退,因爲他抽身及時,沒有給自己引來什麼災禍,一幫人還對他佩服有加。”楊硯卿說道:“要不是上次在曲老大家的集會上有位老前輩,這件事情還不會流傳出來。”
舒易若有所思:“跑去告密的難道是陳阿七,他倒是偷聽到了《氣運錄》的存在,也算符合條件,可是……”
秦一刀慘嚎了一聲:“哪裡還有什麼可是,說不定就是他了,舒易兄弟,你藥也下了,人也綁了,問也問了,現在應該放我走了吧?”
舒易不理他,徑自說道:“陳阿七隻不過是個小人,去見袁大頭還被當作刺客,這不像他這種小人的行徑,我認爲不是他。”
楊硯卿也是若有所思,陳阿七偷偷愛戀自己的奶奶,爲了尋得一絲安慰,居然還偷來了奶奶做給爺爺的衣服帽子,這種行徑沒有勇氣,怎麼會冒險去見袁大頭?
秦一刀一頭撞到地上:“放了我吧。”
“不,請你寫封信給你的兒子。”舒意說道:“你要和我們一起走,去找胡風和葉洪。”
秦一刀的額頭冒出汗來:“我又不亂箭他們在哪裡,去也沒有用啊。”
“不,你們三人都是當年的見證者。”楊硯卿說道:“三人的口供是否一致很重要,現在你一個人口說無憑,三爺爺,我去拿紙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