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我沒有責怪的意思,相反,我感謝你們及時通了信息。”楊硯卿說道:“但以後,請離我遠一些,在我沒有獲得任何收穫前,讓我可以有足夠的自由度去做些事情,你們都清楚,一旦我被發現與你們互通消息,結果會如何。”
何大夫的手抖動了一下:“他們是寧可錯殺,不可放過,楊老闆,請保重。”
楊硯卿苦笑道:“把事情變到現在,我們雙方都有責任,現在說保重也太嚴重了,楊某現在對他們來說還有價值,就算他們察覺到什麼,也會考慮到這個層面,至於以後……也只有到時候再說了。”
齊石倒抽了一口氣:“大哥,我們是徹底捲進來了。”
“這也是在所難免。”楊硯卿說道:“接下來,請諸位不要再與楊某互通消息了,應該獲得的情報,楊某也有自己的門道,這樣於你們,於我都更好一些。”
何大夫重重地點頭:“知道了,鐵男,你暫時不要進城,避過風頭再說。”
楊硯卿仍有些疲累,此時突然閉上眼睛,吳老六緊張道:“大哥,怎麼了?”
齊石瞪了他一眼:“等你傷好了再找你算賬。”
楊硯卿站了起來:“既然如此,我們就先告辭,會盡快接老六離開,這幾天,就請何大夫先好好照顧老六。”
“自當盡力。”何大夫的臉色微變,說道:“楊老闆,我送你們出去。”
此時,天剛矇矇亮,病牀上的吳老六看着兩人的背影,眼角溼潤,不願意讓其他人看出自己的脆弱,吳老六馬上將頭扭到一邊,只是聽着他們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何大夫送兩人到了院子裡,面色猶豫起來,楊硯卿停下腳步:“何大夫有什麼話直接講就好。”
“她還好吧。”何大夫終於問出口:“謝一,還好吧?”
原來如此!楊硯卿說道:“洪門折了一位易四小姐,洪三小姐又新婚不久即喪夫,要說好,這便是假話,不過謝一小姐堅毅,已經從打擊中走出來,她是七姝的大姐,自然會做出表率,何大夫不用擔心。”
何大夫微微一愣,突然笑了:“那就好,那就好。”
齊石快言快語:“何大夫既然擔心謝一小姐,我便幫你帶封信好了。”
楊硯卿還未說話,何大夫先擺手道:“萬萬不可,這封信帶不得,會給她帶來麻煩,也會給你們帶來麻煩,只要知道她安好就可以了,就讓她以爲我遠在他鄉吧,沒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齊石看着楊硯卿,楊硯卿似乎十分贊同何大夫的話,他也就不好說什麼了,何大夫又說道:“兩位出去後,從來時相反的方向離開,一樣可以回到十里洋場,回去後也請多加小心。”
“多謝何大夫關心,我們就先走一步。”
兩人走出去沒有多遠,楊硯卿突然懊惱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轉身道:“我們不能就這麼離開。”
何大夫先是不解,待看到兩人的衣服,恍然大悟,兩人衣服上都沾了血,尤其是齊石,兩人這樣子回到十里洋場,怎麼得了?
何大夫立刻找來兩身衣服,爲讓兩人自然一些,還是楊硯卿長衫,齊石短袍,沾了血的衣服立刻處理掉。
楊硯卿與齊石終於走出那個小院子,兩人聽從何大夫的建議,從相反的方向離開,時間尚早,就算是這個小鄉村,也沒有多少人起牀,尤其從這個方向離開,一路上都沒有人家,只是繞得遠了一些,兩人費了些功夫纔到了大道上,楊硯卿一言不發,眉頭深鎖,終於,他想到了一個地方:“陳阿七的舊宅子現在是空着的。”
齊石明白了:“讓老六到那裡去?”
“是的,他對那裡熟悉,在那裡呆着也算是情理之中。”楊硯卿說道:“休息一下之後把那裡收拾一下。”
“好,大哥,你的身子沒事吧?”齊石擔心道。
“不礙事,我們儘快回去,以防多生出波折。”楊硯卿的腳步越發急促起來。
兩人到家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街上人潮滾滾,兩人悄然回到家,身上的衣服雖然不帶血,畢竟不是自己的,穿上顯得彆扭不已,如果是熟悉的人看到了,一定會覺得奇怪,兩人回家第一件事情便是換上自己的衣服,楊硯卿正對着鏡子整理衣衫,樓下的門鈴便響了,他的手頓了一下,便聽到齊石下樓的聲音,他已經先一步去開門了,然後便聽到齊石特意拉大的嗓門:“喲,孔少爺,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
“一起吃早餐吧,你大哥呢?”孔令錚的語調輕鬆。
楊硯卿沉吟了一下,鎮定自若地下樓,孔令錚西裝革履,手裡拿着禮帽,他便笑道:“來我這裡不用如此正式吧,孔少爺一會兒要參加什麼舞會嗎?”
“大中午的沒有什麼舞會。”孔令錚沒好氣地說道:“你就不要嘲諷我了,走吧,請你們吃早餐,我在稻香樓已經訂了房間,早茶要靜靜地喝纔可以,咦,吳老六呢?”
“我差他出去辦事了。”楊硯卿淡淡地說道:“孔少爺要請,我們就不客氣了,走吧。”
孔令錚毫不懷疑吳老六的去處,楊硯卿一直以來都是自作主張,做事也不與他們商量,鬼曉得他又派老六幹嘛去了,他聳聳肩,轉身走出去,齊石倒是驚出了一身的汗,趁孔令錚轉身的空當,抹了抹自己的汗,吐出一口氣,這纔跟了出去。
孔令錚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事情到了現在,陷入了僵局,沒有進一步的發展,姨父時不時地打個電話過來,話裡皆是對他的關心,雖然隻字不提《氣運錄》的事,但孔令錚知道這背後的深意是什麼。
楊硯卿喝着茶,吃着點心,十里洋場的早茶極具特色,稻香樓的更是其中絕妙,孔令錚見楊硯卿不說話,終於等不及了:“你辦的事情如何了?”
“曲老大正在安排,不用着急。”楊硯卿說道:“倒是你們那邊的情報,瞭解得如何了?”
“我來就是爲了這件事情,戴局長那邊已經摸到一些可疑的線索。”孔令錚說道:“北龍按你說的嚴加看守,東瀛人沒有下手的機會,現在似乎轉移了目標,到了南方,比江南更南方。”
“奇怪,無名不在了,他們如果還是以國脈走向來行動的話,必須還有軍師。”楊硯卿說道:“他們這麼快就找到無名的替代?”
“我也是這麼想,可惜,戴局長的人雖然盯住了他們,可是中間又被甩掉,現在不確定他們在南方的哪個城市,等,又是等,最近真沒有什麼順心的事。”孔令錚懊惱道:“再見到鈴木香織,一定要下手快,先要了她的命再說。”
“南方,南方。”楊硯卿喃喃念道:“動了就好。”
“你們這麼早就來了。”謝七的聲音突然響起,她快步走進來,齊石便樂呵呵地站起來:“謝七小姐,許久不見。”
謝七嘴上帶着笑,卻是一臉疲憊的樣子,楊硯卿關切地看過去,謝七坐下來:“不好意思,來晚了。”
“沒有睡好嗎?”孔令錚問道。
“是,沒有睡好,身子有些乏。”謝七說道。
桌上的氣氛有些微妙,謝七也同樣問道:“老六沒來嗎?”
“楊老闆已經另有安排了,不需要我們操心。”孔令錚酸道:“倒是我們,事事都要向楊老闆彙報才行。”
楊硯卿淡淡地一笑:“恰好相反,以後還要請孔少爺多多關照,還有謝七小姐,尤其是戴局長那邊,沒有他的情報網,我們會格外艱難,既然知道對方在南方行動,等解決了手上的事情就去南方吧,希望可以儘早鎖定對方的所在。”
“手上的事情是指曹先生嗎?”謝七問道。
“曲老大已經在安排了。”楊硯卿說道:“這件事情請交給我全權處理,百根金條,這個價格足以引起江湖廝殺了。”
“交給楊老闆自然放心。”謝七說道。
早餐結束,楊硯卿的氣色也好了一些,出門後,孔令錚狐疑道:“你和齊石臉色都不太好的樣子,不會昨天晚上也沒有睡好吧?”
謝七啞然:“你不會認爲我們三瞞着你一起行動了吧?我倒是真的沒有睡好,就是不知道楊老闆和齊石是爲了什麼。”
好個冰雪聰明的女子,一早就看出自己與齊石的面色不對勁了,楊硯卿淡淡地說道:“每個人皆有每個人的煩惱,睡不着這種事情很平常,孔少爺倒是氣色不錯,昨天晚上睡得不錯?”
“這都什麼和什麼呀。”孔令錚一揮手:“得了,這件事情我不問了,我送你們回去,謝七,你要到哪裡去?”
謝七略想了一下,說道:“我有事想和楊老闆談,只有我和楊老闆。”
孔令錚啞然:“有什麼事情我不能知道?”
“令錚。”謝七隻是眉頭微皺,孔令錚便無可奈何了,只有攤攤手:“好,我送你們過去 總沒有問題吧?”
孔令錚送他們三回去,目送三人進門,大門關上的一刻,孔令錚懊惱地低下頭,自己好像被排除在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