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終究只是個小僂羅,貪生怕死,此時已經是滿頭大汗,他跪在地上,突然猶豫起來,謝一的心情本就不好,現在不想和他耗下去,揮手道:“拉下去你們處理吧。”
處理兩個字讓那人魂飛體外,突然趴在地上說道:“是馬滾子組織的。”
馬滾子?謝七說道:“他是什麼人?”
“井大的兄弟。”這人說道:“我們叫他二哥,他聽到風聲說有什麼《氣運錄》,又聽井大說過,說這個楊老闆邪氣得很,他估摸着和這書有關,所以讓我們上門去看一看,能不能弄到手,不過聽說在我們之前,已經有人進去過了。”
謝七看着謝一道:“大姐,他說得沒錯,楊老闆的家和戲院的辦公室都讓人翻過。”
“聽你這口氣,你知道是什麼人乾的?”謝一說道。
“楊老闆的事南派還不知道,所以這事兒肯定是北派乾的,北派的關中幫,楊老武那夥人先動的手。”這人說道:“馬滾子是事後聽說的,懊惱得不行,本來也思忖着這楊老闆得罪不起,身後有孔家靠着呢,前陣子井大的事……”
他突然發現自己說漏了嘴,趕緊打住不提,“就是讓我們去看看,東西是不是讓關中幫給得了,這還沒有動手呢,就讓你們給抓住了。”
謝一與謝七對視一眼,謝七心中一動:“我問你,你們北派當中可有人和東瀛人攪和在一起的?”
“你怎麼知道?”這人又一次嘴快,這回的話是收不回去了,只有老老實實地說道:“就是這個楊老武,打從關中過來後就和一夥東瀛人攪和上了,據說,他們最近有大行動,可惜,口風太緊,打聽不出來。”
“那夥東瀛人是什麼來歷?”身後的洪門兄弟一拳打在這人的後背心,這人倒抽一口氣,差點沒憋死過去。
他的身子往前一竄,打着哆嗦說道:“不知道什麼來歷啊,就是成天很關心盜墓的事情,對了,這夥東瀛人最近打着北派的人打聽一個人,百江湖,你們聽說過沒有?”
百江湖!謝七的心裡一動,搖頭道:“沒聽說過這個人,是什麼來頭?”
“南北兩派的事情,沒有他不知道的,就連井大當年幹過的事情,他也是一清二楚。”這人倒抽了一口氣:“他知道的這些事情要是報到上面去,後果可是不堪設想,好在這個人從沒有這麼幹過,只要他不動,我們也就算了,他要是動,肯定放不過他,這些東瀛人找他,多半是想知道我們這兩派的事情,至於爲什麼要知道,我這腦袋瓜子也想不到。”
謝七卻心中有數,抓住這些人的把柄,就相當於握住了這些人的命,井大的事情剛剛塵埃落定,表面上看已經平靜下來,可是這些人的心都提着呢,百江湖手裡的信息一下子就值錢了,她的直覺告訴她,那些東瀛人就是井上那夥人,沒有了許豐年和李貴和,現在他們開始打起了百江湖的主意,只要拿到他手上的情報,就相當於控制了南北兩派的人馬,一來可以爲他所用,二來對尋找《氣運錄》也有幫助!
那人竹筒倒豆子,一口氣說完了,趴在那裡連連求饒:“我能說的全部說了,一句話也不假,你們就看在我老實的份上,放了我吧,大人有大量,也請那位楊老闆不要和我們過不去。”
謝一悶哼一聲:“我們放了你可以,不過楊老闆那邊不歸我們管,就幫不上什麼忙了。”
那人苦着一張臉,被兩名兄弟架着出去,謝一看着謝七:“七妹,看來你想到了什麼。”
“井上他們終於沉不住氣了。”謝七說道:“這就是他們接下來的想法,利用百江湖手裡的情報控制南北兩派的人爲他們所用,這真是太瘋狂了,大姐,百江湖現在就在十里洋場。”
“什麼?那豈不是撞在槍口上?”謝一說道:“他在什麼地方,我立刻派人去保護他。”
“那倒不必,此人精明得很,喬裝打扮之後根本認不出來。”謝七說道:“一來我們的確不知道他現在藏在哪裡,二來,現在就興師動衆去保護他,一定會惹來注意,反而不好。”
“你說得有道理。”謝一說道:“這夥人的手段越來越精密了,非要在那個圈子裡掀起一番動盪不可,七妹,這事必須馬上通知孔少爺和楊老闆。”
謝七正要回答,就只見謝一的身子搖晃了一下,她趕緊扶住:“大姐,你最近的臉色不好,還有,何大夫也不見了。”
“我已經上報香主。”謝一看着謝七的眼睛,眸子裡的哀傷已經掩不住:“以後他能不能回來,不得而知,七妹,他是那邊的人,身份被懷疑,他不可能再留在十里洋場了。”
那邊的人,謝七馬上明白過來:“大姐,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他上一次要離開的時候,多虧了楊老闆,解了他的圍,他才呆了這麼久的時間。”謝一悽然道:“也是那一次,以爲自己非走不可,才跑來找我。”
“楊老闆是知情人?”謝七驚訝道:“從未聽他提過。”
“七妹,在外界人眼裡,楊老闆和孔家是一夥的。”謝一說道:“但你我都清楚,他是不會爲四大家賣命的,他所做的一切,只爲自己家族的情仇,與國運無關,與立場無關,所以,老何一直想着爭取他,可惜,沒等到成功就離開了。”
這些事情謝七都是第一次聽說,驚愕不已,看着眼前的大姐,又覺得心裡酸楚:“大姐,忘記他吧,他那樣的人,風裡來,雨裡去,隨時可能丟了性命,你可能等不到他回來。”
“七妹你小小年紀,總能輕而易舉地看透一些事情。”謝一說道:“不覺得你和楊老闆很像嗎?”
謝七笑道:“大姐又轉移話題。”
“好了,你說的大姐都明白,大姐會努力去忘記的。”謝一的目光黯然:“我們七姐妹來自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過去,卻無一例外地來到這裡,這就是我們的緣分吧,記得以前二妹說過,我們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因爲死了不值當,我們要好好地活,每個人都要活得好好地。”
“原來你還記得。”許二走了出來,手裡端着一個籮筐,裡放着一些手工的刺繡:“天氣要轉涼了,給你們繡些圍巾手套。”
“你真是的,還是這麼喜歡這些針線活。”謝一說道:“天氣涼了,去買不就好了,又費神又耗眼的。”
“我自己親手繡的怎麼能夠一樣?”許二堅持道:“只是,今年要少繡一個人的了。”
三人站在院子裡,覺得那風莫名地清涼,三人不約而同地打了一個寒蟬,又不約而同地各自回房,卻都坐在窗邊,無法入睡。
再說孔令錚姐弟倆一同回家,剛到家門口,就看到方管家等在門口,見兩人回來,立刻替孔令儀拉開車門,見這架勢,孔令錚有些明白了:“看來方管家有事要和姐姐講。”
孔令儀對方管家相當尊重,畢竟是從小看着自己長大的人,下車後便撒嬌地抱着方管家的胳膊:“方管家,爹又出什麼妖娥子?”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說老爺?”方管家踟躕了一下,還是說道:“後天,那位對象就要過來了,大小姐,明天準備一下吧。”
“正好,明天要去櫻花百貨。”孔令錚有些幸災樂禍:“可以打點一下行裝。”
“櫻花百貨是要去,不過我可不需要什麼打點行裝,先看看那人再說,要是耍滑頭的類型,壓根不需要見面。”孔令儀有自己的一套:“方管家,不早了,我先進去睡了。”
方管家還未來得及回答,孔令儀已經走了進去,方管家無可奈何地說道:“還是老樣子,我看這回啊……”
“懸得很。”孔令錚說道:“方管家,準備好收拾殘局吧。”
方管家處變不驚,只是笑,孔令錚進去沒一會兒,就收到了謝七的電話,約好明天下午見面,他立刻心情大好,一夜睡到大天亮,早晨是被孔令儀闖進房間強行拽起來的,來到櫻花百貨的時候,那裡纔剛剛開門,兩人成了第一批客人。
整間百貨只有自己的感覺自然好,孔令儀被店裡豐富的新款所吸引,孔令錚的心思並不在百貨上,他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那位銷售的姑娘講話,慢慢地朝着關心的話題發展。
“已經一個小時了,客人怎麼還這麼少?”孔令錚故意說道。
這姑娘面露難色:“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客人就少些了,我們着急,可是老闆看着一點也不擔心,成天早出晚歸的。”
“什麼事情?”孔令錚說道:“要是大事件,早就登報了,也沒有見報啊。”
另外一人走過來,扯了扯這姑娘:“不要亂嚼舌根,老闆聽到了會不高興的。”
“有什麼關係嘛,反正客人都知道了。”這姑娘說道:“店門口出現死人,嚇得客人們不敢來了,再這樣下去,我們都要沒飯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