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令儀若有所思:“看來我本不用來十里洋場。”
“那倒不必。”楊硯卿說道:“我並認爲要太看中面相或手相的結果,所謂事在人爲,人生際遇隨時在改變,也會對結果造成影響,面相的結果並不是十分肯定的,就算知道結果,也要迎面而上,面相一定,可是人心不定。”
孔令儀笑出聲來:“以前總覺得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太誇張,今天總算是明白這句話的真諦了,是我的,總是我的,有些人可能自認爲不是自己的,可是最終的結果可能出人意料,也罷,我就看看那個姓胡的究竟是個什麼人。”
“姓胡的?”楊硯卿說道:“難道是十三太保中的那位?”
十三太保是武俠中護衛主子武藝非凡的廝殺於江湖中的俠士,可是楊硯卿所說的十三太保,卻是老頭子手下的十三太保,戴局長也是十三太保之一,均是藍衣社的成員,每人都是由老頭子親自欽點,被選上的人都不簡單。
“看來他名氣夠響的,楊老闆也知道這個人。”孔令儀說道:“那楊老闆也應該聽說過,此人好戰,最近正是姨父的心頭好,我雖然不關心時事,可是我在乎我的未來一半是什麼樣的人,我不要求他有多好的家世,卻要求不要只有匹無之勇。”
“親眼看過才知道。”孔令錚說道:“既然是姨父姨媽看中的人,你也要給個面子,誰讓你最受姨媽的寵愛?”
孔令儀白了他一眼,突然伸出自己的手讓楊硯卿看:“我還有一個軟肋,怕死,現在這世道這麼亂,天知道自己能活多久,楊老闆,你幫我看看,我能活到哪一年?”
楊硯卿搖頭:“我們給人看命,從不會精確到哪一年哪一日,此有違天命,會遭到反噬,也就是所謂的泄露天機不得好死,但看孔小姐的掌心是長壽之人,不用擔心。”
孔令儀眉開眼笑:“長壽就好。”
孔令錚有種想鑽到地底的感覺,他拉了孔令儀一把:“不要丟臉了,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怕死嗎?”
謝七一直靜靜地呆在一邊,安靜得似一朵睡蓮,孔令儀不理會弟弟,看着謝七說道:“未過來前,我就聽父親提過你,我還在想,是什麼人讓我弟弟魂不守舍,甚至與父親衝撞,今天得見,反而覺得理由充足。”
孔令儀踢了孔令錚一腳, 孔令錚反應過來,取出那個包裝精緻的盒子:“這是姐姐拿過來的,從法國帶回來的香水,送給你。”
謝七大大方方地接過去:“多謝孔小姐。”
“何必這麼見外。”孔令儀說道:“以後也叫我姐姐好了,你的三姐我也見過了,性子很合我的心意,我們兩家現在就是姻親,以後就當家人相處。”
謝七微微一笑:“自從我們捲進這事件來,已經不知不覺地成爲家人了。”
好巧妙的回答!孔令儀又多看了謝七幾眼,四人又隨便聊了一些,孔令儀突然說道:“哦,對了,明天我要去櫻花百貨逛逛,聽說那裡換了老闆,又出了不少新貨。”
提到櫻花百貨,孔令錚與楊硯卿交換了一下眼神,孔令錚說道:“我明天沒有什麼事情,陪你去。”
“咦,難得,你可是不喜歡逛街的人。”孔令儀說道:“我這個弟弟啊,平時就清高孤傲得很,這回是怎麼了?”
前田扔到櫻花百貨門口,不知道結果如何,孔令錚不過是想去探查一下,事後,方副官曾經去看過,人沒有了,可惜是生是死就不知道了。
“你要看的姻緣也看了,沒事的話我們就回去吧,楊老闆還有正事要處理。”孔令錚說道:“走吧。”
孔令儀仍未盡興,意興闌珊地站起來:“那我們就先告辭了。”
孔令錚看着謝七:“要回去嗎?我送你。”
“也好,楊老闆的辦公室就自己處理吧。”謝七說道。
楊硯卿微微一笑:“好。”
坐在孔令錚的汽車上,孔令儀不停地打量着前面的兩人,自己可是夠意思了,硬是讓謝七坐在前面,謝七看着手裡的盒子,轉過頭來:“我可以現在打開嗎?”
“當然可以了。”孔令儀說道:“放心,是很溫柔的香氣。”
謝七打開盒子,精緻的瓶子裡果然是淡雅的香氣,孔令儀得意道:“我可是根據人來挑選的禮物,不會錯的,對了,放我在這裡下車吧,好久沒回來,我想好好看看這個地方。”
孔令錚停下車,目送姐姐下車,然後無奈地說道:“她做得很明顯。”
“姐姐的一點心思罷了。”謝七說道:“楊老闆的家和戲院的辦公室都被洗劫,幸好沒有什麼損失,《氣運錄》也還在,從痕跡來看,不是井上所爲,倒像是盜墓界的人乾的。”
“接下來有得亂了。”孔令錚說道:“姨父已經派沈副官前來施壓,再找不到第三本《氣運錄》,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最近連井上也失去了蹤影。”
謝七安慰道:“事情一定會好轉的。”
孔令錚覺得時間過去得好快,一眨眼的功夫,已經到了目的地,見謝七要下車,他一把抓住他:“這個問題我忍了很久了,一直想問你,謝七,你是不是喜歡上了楊硯卿?”
“你怎麼會這麼想?”謝七驚訝道。
“以前總覺得姓楊的隱約喜歡你,他這個人從不在乎別人,卻在乎你。”孔令錚說道:“還有你,你隱約透出對他的欣賞,在登州,因爲他生死未卜,你的表現急切,這份擔心,是不是因爲你已經選擇了他?”
謝七說道:“同樣的問題,三姐和六姐也問過我,坦白講,我對你和楊老闆都有好感,但眼下這份好感仍未昇華爲愛情,你們對我都是一樣的,假如在登州失去聯繫的人是你,我也會一樣擔心,一樣食不能昧,令錚,你不要想太多。”
孔令錚盯着謝七的眼睛,她的眸子清澈透亮,沒有一絲不清明,他突然大鬆了一口氣:“看來,我和楊硯卿還在同一起跑線上,這樣就足夠了。”
謝七莞然一笑:“你呀,還跟個孩子似的。”
孔令錚說道:“也只有在你面前,我纔會如此,謝七,真的不考慮將我們的關係變化一下嗎?我已經迫不及待想娶你過門。”
“令錚,我身上發生了一些奇怪的現象。”謝七說道:“我甚至感覺自己不屬於這裡,我不知道自己是誰,就是奶奶也發現了,我除了謝七和藍依晴會的,還有一些認知找不到出處,我老實地將這些告訴你,是想讓你知道,我現在的迷茫,失憶以前我是藍依晴,可是以前的藍依晴不懂得古董,不懂得英文,可是我懂。”
孔令錚倒抽了一口氣:“這些姓楊的也知道了?”
“是的。”謝七說道:“我不想對你們隱瞞。”
孔令錚說道:“雖然他在我前頭知道,可是不重要了,至少我也是知情人,這種情況要怎麼解釋?”
“楊老闆說過,他的爺爺楊三年測過我們的命格,其中有一人擁有雙重命格。”謝七說道:“他懷疑那個人是我,其中一個命格,楊三年老先生測不出來,是一張白紙,令錚,這件事情像一塊大石壓在我心上,讓我難安。”
謝七掏出懷錶,看了一下時間:“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少了四姐一人,大家好像沉默了不少,若是我再晚歸,氣氛更要差了。”
孔令錚雖然不捨,也只有目送謝七進門,謝七走進院子,就聽到有喧譁聲,快步走過去,見兩名洪門的兄弟正押着一個人,那人嘴裡不乾不淨地罵着,身子胡亂扭動,“他是什麼人,怎麼送到這裡來了?”
“這是大姐要的人,這人帶着一夥人在榮豐戲院和楊老闆家附近鬼鬼祟祟地。”一名兄弟說道:“七妹,大姐讓我們跟着他們兩天了,剛纔,他們又想潛進楊老闆家裡,我們覺得事情不對,就動手了,可惜,就逮住了這一個。”
謝一聽到聲音走出來,她的眉宇間透着一股莫名的憂傷,待看到押着的那人 ,眉心的憂傷盡去:“進了洪門,就沒那麼容易出去,楊老闆是我們洪門的朋友,你們居然敢打他家的主意,不想活了!”
“我,我們……”那人被謝一的氣勢壓住,一時間話也說不出來,一名兄弟踢到他的小腿關節上:“好好說話,大姐說什麼,你就答什麼,不然的話……”
那人就覺得自己的膝蓋像被鐵棍擊打了一下似的,雙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下,那名兄弟又掏出一把刀,比在那人的喉嚨上:“只需要劃拉一下,就取了你的小命。”
刀刃近在眼前,刀光直逼眼睛,那人嚥下一口口水:“我們只是小僂羅,不關我們的事,上面讓我們怎麼做,就怎麼做。”
“上面,上面的人讓你們潛進楊老闆家?”謝一厲聲道:“說詳細點,要是敢錯一個字,你就橫着從這裡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