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日他個仙人板——阿嚏!闆闆啊!”
我們聽到冬爺在裡面咆哮了一聲,他的噴嚏打的好重。
門縫根本不足以窺見冰室內的全貌,我的好奇心大於一切,咬着牙跟在耗子和怪人的後面就鑽了進去——
我也忍不住要日一下仙人闆闆……太他媽冷了!
我的腿在狂抖啊!冰室內的冷氣縈繞到腿上,居然有一種冰天雪地還尿了褲子的感覺!拔涼拔涼!
大家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室內中央靠後的位置上,那裡從地上延伸出了第二間冰室,然後,第二間冰室中還嵌套着更小一些的第三間!
這算什麼?房中房?而且是冰層做的房中房中房啊!
在幾隻手電和火把的照射下,兩層疊加的冰房反射着讓人有些眼暈的白色光芒,我們只知道大概有個陰影藏在最中央,但具體是啥誰也猜不出來。僅僅從外表可以看出的是,這兩個小間是完完全全的密封起來的,耗子哥滴答着鼻涕繞了一圈,根本就沒有發現任何機關和房門可以開啓這個奇怪的玩意。
我們四個人面面相覷,一開始大家都聯想到了之前見到的凍屍冰塊,可是仔細的一比較,這兩種東西又大相徑庭:首先它不是實心的,裡面分出了幾個空心的層次來;其次它的體積非常大,這間山洞中的冰室幾乎都被它佔滿了,就留下了只供我們幾個人站腳的幾步寬的地方來。
模模糊糊看到的那個藏在其中的影子,也不像是個孩子。冬爺招招手讓我們把聚光手電都關掉,然後就留着火把那種大範圍又柔和的光芒均勻的籠罩着四周。
在這樣的天然光線下,怪人終於不再揉眼睛了,多層冰屋也不再過分的晃眼,我們強忍着寒冷湊近了再一看——第三層冰屋裡居然還有第四層!只不過那第四層只有下半部分,最中心的陰影一半被覆蓋在其中,上邊半截是伸了出來的。
那絕對是個人形,因爲頭部到肩部的人體形狀變得很明顯,而且那還是個從塊頭上就區別於童屍的高大成年人!
剪刀一路打着噴嚏跟進來,我看看冰屋,又轉頭看看她,突然想起來我們倆在那個小村子的樹林中第一次相遇的場面:
光線微弱,一口漆黑的棺材中發出了動靜,我正害怕着,她就披着一身古老的壽衣從棺材中直挺挺的坐起來了!
當時的那個場面、她當時的那個姿勢,不是和眼下層層冰屋中的陰影輪廓一模一樣嗎?
我拍了拍自己冷的有些麻木的臉,又按照自己的身體比劃了一下,得到了一個結論:禹陵山洞中有一間大冰室,冰室中又蓋起了疊加兩層的密封房中房,藏在最內層的,是一具平放在地面的冰棺,這具冰棺是半打開的,有一個成年人類從中半坐了起來,並且一動不動的就那麼定住了!
“無論換了誰都得動彈不得……”冬爺牙齒打顫的聲音超級明顯,他往手上呵着白氣說道,“這裡還不是最低氣溫,幾層冰屋應該是像北極一樣,是密封之後起到隔絕溫度的效果的,在裡面應該是一層比一層冷……人不僅得凍僵凍死,還得凍脆生了,一碰就碎……”
“先把火也熄滅了吧,我看到裡面還亮起了另一種光,不過太暗了。”怪人走到了另一個角度對冬爺說道。
我都恨不得把火直接抱進懷裡暖着了,他竟然還要把這可憐的一丁點兒溫度給熄滅!剪刀和冬爺都很配合的滅了火,我有些捨不得動手,剛想問問站的遠一點行不行呢,就看到從房中房的最內層隱隱的顯現出了一個人的輪廓來!
那光有些發藍,和熱烈的火焰一比較就顯得暗淡的很,我只好戀戀不捨的烤了最後一下手,將火把頭朝下摁到了地上去。
外面的林醫生把小叔栓在了門邊,也跟着擠了進來,摸索着又站到我旁邊來了,我急着看看冰屋裡的東西,便也沒有推搡。
我們在剛進入冰室的時候就朝裡丟了一根火把,之後的手電頭燈什麼的完全遮掩住了來自它本身的光芒。現在整個禹陵中重新陷入一片黑暗,一團冰藍色的柔光從我們的視線中逐漸顯現了!
被封閉在最內層的果然是一個人,還是個男人!
他正如我剛纔描述的一樣,以半坐的姿勢上身從冰棺中露了出來,然後他的脊背略有些彎曲,雙臂形成環狀向前傾斜着,他低着頭抱住了一個東西。
而這個被他束縛在懷裡的東西,正是那團光芒的所在!
光線的強對比度讓我們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這個人身體上的高光部分和重重陰影。幾層密封的冰屋也使得傳遞到我們眼中的畫面有些變形,他的臉埋的那麼低,我們無論從哪個角度都是看不到的。
但是……我們只要能確定這是個男人,而且,確定了他非常有特點的耳朵就可以得到了不少線索了——
他的兩邊耳垂上,分別有一條垂下來的長布條,這個造型不就是我們非常熟悉的“珥蛇”!
耗子皺巴着臉,他以一個當事人的身份確認,在這個人身下的那口棺材,從大小、形式上來看,都像是來自於北極的冰棺森林啊,只不過那些是豎立起來的,而這一具是平放着罷了!
他……他也是一位來自北極的東王公!
怪人在這種環境下,眼睛看的是最清楚的,他靠近了一些向我們描述道,身下的那口冰棺有些奇怪,裡面並不是只蓋着這個東王公的腿而已,從冰藍色的懷抱裡,不斷的有一絲一絲難以察覺的微小光塵掉落進去,然後從棺材裡四散遊動,分成了兩批:一批在密閉的冰屋中游離着,好像最後是漸漸消退了,另一批就直到鑽入了冰棺下方的一個小孔中去。
怪人又繞着走了一圈彙報道,這個人之所以得露半截身子在上面,是因爲這個棺材已經鑽不回去了,裡面全是實心的冰,他的下半身整個是被凍在了裡頭!
這可是個重大的發現啊,我們一直很牛逼的以爲,在耗子哥之前,能逃出安葬在北極這個命運的東王公,就只有留下的空棺的大禹呢,但此時此刻,我們還找到了一個不僅人跑了出來,連棺材都給順走了的傢伙!
不過這個地方可是禹陵之中啊,他耳朵上還帶着象徵着神權的珥蛇,該不會這人就是大禹本尊吧!他找到了在溫帶地區也能造冰的方法,依葫蘆畫瓢又自己做了一個冰棺嗎?
不對不對,又矛盾了,大禹的棺材是厚三寸的桐木材質的啊!我在夢裡還見到過了呢!
大家實在是招架不住殺人的寒氣,紛紛點燃火把從這冰室中逃出去歇了歇,每個人都在抱怨這輩子還沒這麼冷過!
“很難想象要不是那幾層冰屋的阻擋,這個地方還得冷成什麼樣子!”冬爺的山羊鬍子一顫動起來都在往下掉冰渣了,“別看裡面那個冰屋藏嬌好像巴適的很、安逸的很,我看要是打幾個洞洞貫徹進去,這懸崖直接就變北極了!”
怪人跟着連連點頭:“這恐怕就是冷氣的源頭了,我看那些小光絲絲怪嚇人的,還能在冰塊裡遊走,要不是把它們給限制起來,這地方所有的生物都得凍死啊!”
我聽的很蹊蹺,寒氣的源頭是在這裡被煞費苦心的抑制起來的?遊弋的光絲來自這個疑似大禹的東王公抱着的奇怪東西,那這個東西又是啥?不斷產生冷氣的原理又是啥?這兒可是太陽能夠常年照射到的溫帶地區啊!
被封住了嘴巴的小叔掙扎的緊,我們往茶缸中倒點水放到火把上烤,還多少能喝到點熱水暖暖身子,他被那樣拴在不斷噴出一絲冷氣的冰室門口,實在是有點可憐。
能這麼冷酷無情把他拴在那樣一個位置的人,也只有我身邊的林醫生了!而他正很貼心的幫我把頭髮上融化的冰水用乾毛巾吸走。
搞毛啊,你到底是爲毛對我那麼好,而且越來越好,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究竟是在對誰好?
小剪刀是心地單純善良的好姑娘,雖然她幾次恨的都差點殺了小叔,可這會兒,她還是重重的嘆了口氣,蹲過去把小叔的嘴巴解放出來,還給他餵了一口熱水。
小叔的嘴脣都凍成了很嚇人的青紫色,他緩了一口氣,舌頭打結的說道:“通……通向下面的的……管子……是青、青銅……看我的,腿下……”
我們讓他莫名其妙的話繞的一頭霧水,什麼玩意?他的腿下有東西?
耗子走過去,很嫌棄的把他推到一邊,然後照亮了原先壓在他腿下的地面——
那兒乍一看啥都沒有,但耗子把地上的顆粒和冰渣往外撥了一撥,就能看到在凝結了一厚層霜凍的地面下,隱隱的顯露出一截青銅管道,而看這個管道的走向,顯然是從冰室的方向伸出來,一直沒入到後面我們走過的那些地方去的。
這個東西不就是連接着青銅心臟、輸送着營養液的血管嗎?怎麼會延伸到冰室裡去?那裡面的溫度根本就會讓所有的液體都凝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