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市廣播電臺,寬大的會議室裡有個憤怒的聲音:“湯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連續三天,節目不停的出現失誤,作爲一名老主持人,你可要好好反省。
看到臺長真動怒了,大家紛紛低着頭,誰也不吱聲。第一次看臺長髮這麼大火,並且還是對湯彥,這讓很多人在害怕的同時,也有幸災樂禍的喜悅感,其中一人就是谷雪,她憋着嘴,就差點樂出了聲,心道,你湯彥還有這一天啊,真是罪有應得。
面對臺長的斥責,湯彥神情黯淡,她無話可說,雖然他們是情人關係,但畢竟節目出錯了,他發火也是應該的,所以,她沒有辯駁,只是悶聲坐在那裡。
朱永琛餘怒未消,他將頭又轉向策劃部的元一:“下個月《名人訪談》欄目籌備的怎麼樣了?”
元一在旁邊點點頭:“臺長,具體的策劃方案我們已經制訂出來,下面的事情應該是確定主持人,策劃部再和主持人做進一步的溝通,以達到最好的節目效果。”
朱永琛點點頭:“嗯。”稍頓,他沉聲說道:“鑑於湯彥最近狀態不佳,把她的名字先從候選人列表中除掉。”
聽到這話,谷雪一陣竊喜,湯彥在旁邊一愣,聲音裡透着委屈:“臺長……”
“不要說了,我要爲節目負責,這事就這麼定了。”朱永琛說話豪不留情面,湯彥心裡一陣難過。
朱永琛聲音略提高一些:“元一,你們策劃部再把具體的細節商訂一下,至於主持人嘛,就從谷雪和夏桐之間選。”似乎想起了什麼,他眉頭微皺:“這個夏桐也真是,怎麼好幾天不來上班?”
谷雪在旁邊插嘴:“哦,臺長,夏桐生病住院了。”
朱永琛非常意外:“住院了?”
谷雪點點頭:“嗯,我也是昨天剛剛知道的,還沒有來得及去看她。[wzdff貼手打團]”
朱永琛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知道了。”
朱永琛又說了一些具體安排,便宣佈散會,大家都走了,諾大的會議室只有湯彥還呆坐在原處。她低下頭,將手狠狠插在頭髮裡,難過地趴在了會議桌上。雖然心裡對朱永琛剛纔的話非常惱火,但她卻非常清楚,這幾天自己的確不在狀態。
接聽熱線時答非所問,說話前言不搭後語,導致很多聽衆投訴到臺裡,影響非常不好,一時間,湯彥處在了艱難的境地。其實,只有她自己知道真正的原因,事情來得過於突然,這事將她一下擊垮,甚至都沒有任何思考的餘地。
三天前,她還是那麼自信與張揚,湯彥和小雨約好了,倆人一起吃飯。這讓湯彥感到非常興奮,她穿了一身紅色的連衣裙,將長長的頭髮稍稍束起來,又用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才把臉上的妝畫好,開了自己的紅色小跑車,湯彥興致勃勃的在約定地點等待。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夜幕深沉,已經晚上十點了,小雨還沒有來。湯彥失望極了,她正準備離開的時候,發現小雨來了。哦,不對,應該是她的晟野,在內心深處,湯彥早已經把他當作了自己的初戀情人。
湯彥跑到他面前,故意地撅起嘴巴:“晟野,哦,不,小雨,你來了?”
對面的男人穿了一件灰色的襯衣,但款式已經非常陳舊,尤其是顏色,由於清洗次數過多,已經有些泛白。街道兩旁是明亮的燈光,夜市亮如白晝,對面男人的臉色有些陰沉,眼睛中的憂鬱愈加深沉。
湯彥一愣,好熟悉的目光,晟野,當年的他,每當不開心的時候,他總會這樣看着自己。[wzdff貼手打團]湯彥有些虛幻了,她甚至感覺眼前的人就是當年的初戀情人,她忍不住上前,並抱住他的身體:“晟野,我知道,你就是晟野,你會回來找我的,都是我的不對,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懷裡的男人無動於衷,甚至是毫無生機,湯彥忍不住揚起美麗的下巴,她期盼地看着對面的男人:“晟野,不要不理我好嗎,你知道嗎,如果這樣,我真的非常痛苦,晟野……”
“我今天來就是要告訴你,晟野死了。”聲音冰冷異常。
湯彥觸電般縮回了手,她疑惑地問道:“你,你說什麼?”
“晟野死了。”
“那你是誰?”
“你看我像誰?”長着和晟野一樣臉龐的人突然欺身過來,和湯彥的臉近在咫尺。她一愣神的功夫,卻見他牙齒打着冷顫,突然惡狠狠地低吼:“你說呢,你好好看看,我是誰?”
“啊”
面前的男人突然變得兇惡無比,晟野的臉龐瞬間扭曲起來,湯彥嚇得忍不住向後退。對了,湯彥終於記起來了,這件襯衫,這件襯衫是晟野的,這是當年他剛入大學時穿過的衣服
“天啊,這是怎麼回事?”湯彥睜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這是活生生的晟野,可他卻說晟野死了,晟野怎麼會死?
湯彥捂住耳朵,她有些嘶啞地喊道:“晟野,三年前是我的錯,我不該拋棄你,可是不要這樣對我好不好?你怎麼了,爲什麼不承認自己是晟野,爲什麼卻又擁有他曾經的一切物品,爲什麼你和晟野有着一模一樣的臉龐?”湯彥一股腦兒喊了出來。
沒有回答,對面的男人看着自己,片刻之後,卻聽到一聲聲的怪笑,有些毛骨悚然,湯彥不禁又是一愣。晟野的面目變得更加猙獰,聲音沙啞異常,他幾乎神經質地一遍遍說着:“晟野死了,早死了……”
湯彥終於感到了害怕,這個男人是如此熟悉,又是如此陌生,她選擇了逃離。湯彥幾乎一口氣跑到汽車旁旁,並迅速開車離去。她有些失魂落魄,幾次和別的汽車擦身而過,終於,她停到路邊,頭靠在方向盤上,嚶嚶的哭起來。
又想起剛纔的話,湯彥撥通了一個同學的電話。他們已經好幾年沒聯繫了,不知道電話還能不能打通,而她知道,他是晟野最好的朋友,從他那裡,也許有自己想要的答案。
沒想到,電話很快接通了,湯彥故作鎮定:“老同學,還記得我嗎?”
對方似乎有些疑惑,良久之後才答道:“你是誰?”
“怎麼,不記得了,我是湯彥啊。”
對方沉寂了足足有三秒鐘,而後語氣更加冰冷:“你找我什麼事情?”
“那個,我想問問晟野……”湯彥欲言又止。
對方一聲冷哼:“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女人,還好意思提晟野”
對面赤luo裸的喝罵,湯彥不爲所動,依然小聲說道:“我就想問問晟野,他怎麼樣了?”
又是沉寂了足足有三秒的時間,對方突然反問:“怎麼,你還不知道?”
湯彥的呼吸頓時急促起來,她有些緊張地問道:“知,知道什麼?”
“晟野早死了,三年之前就死了,幾個要好的同學都去參加了葬禮,這事你居然不知道。”
“啊”
晟野果然死了,那,難道那個小雨真的不是晟野?可是,晟野的錢夾,晟野的衣服,甚至一些生活習慣都是一模一樣,這又該如何去解釋,湯彥的身體一陣冰冷。
“那他是怎麼死的,他,他怎麼會死了?”還是不相信這個事實,湯彥幾乎帶着哭腔問道。
對方嘆口氣,這才狠狠擠出一句話:“還不都是因爲你”有些咬牙切齒,湯彥的身體不禁一顫:“因爲我?”
對方的聲音變得哽咽起來:“三年前,你拋棄了晟野,這個傢伙整日精神恍惚,我們幾個都很爲他擔心。一天,他獨自一個人出去了,可就在過馬路的時候,卻突然被疾馳而過的汽車撞飛,拋出十幾米遠後,又摔倒在地上,還沒送到醫院,人就沒氣了。”
“什麼?”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徹底把湯彥擊垮了,對於晟野,她一直心存內疚,沒想到他卻因爲自己死了。天啊,怎麼會這樣?湯彥的手機幾乎拿不住,她有氣無力地問道:“你們,爲什麼你們都不告訴我?”
聽到一個憤怒的聲音:“晟野一輩子不會原諒你,他的好哥們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你”
湯彥急急的聲音:“可是,可是你知道嗎,我看到了晟野,剛纔還和他說話,他長得和晟野一模一樣。”
對方愕然:“這怎麼可能?”
湯彥更加焦急:“這是真的,千真萬確,我送給晟野的錢包,晟野剛入學時穿過的襯衫,還有,還有晟野是左撇子,一模一樣,我一直以爲他就是晟野,是因爲恨我,所以才故意裝作不認識我的,可今天,他居然對我說晟野死了,我這纔想到給你打電話。”
對方冰冷異常的聲音:“晟野的屍體,當年是我親眼看着焚化的,如果你看到了晟野,那說明你見到了鬼。”說完這話,對方不由分掛斷了電話。
湯彥的手機瞬間滑落在車裡,她感到了一絲害怕。鬼?她在喃喃自語,她想給小雨打電話,可是撥通後,話筒裡卻出現了一個毛骨悚然的大笑聲:“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