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負?這話也就秦宓信,轉眸,他道:“程六,去九章王府送點禮。”
樑六會意:“是。”
轉身,才走了一步,聞柒插了句:“哦,順帶替我向九章王妃問個安。”
問安?這要問了,還能安嗎?想來是要鬧得九章王妃不得安生了。樑六不大明白:“主子是要劫了九章王妃?”
聞柒吃得津津有味,說得有理有據:“俗話說,好狗不擋道。”眸子一轉,“爺不覺得那一羣都是會擋道的嗎?”
嗯,在理!進了燕都就沒機會了,那一羣狗一定會擋道。樑六悟了,聞主子是要打狗呢。
爺,要一起玩耍嗎?
秦宓擦了擦聞柒嘴角的糕點屑,幾分無奈,幾分失笑:“一刻也不安生。”他輕嘆,眸光些許癡纏,“聞柒,爺不放心。”
聞柒捏着糕點的手頓了一下:“不放心什麼?”怎麼聽出了一股託孤的味道,不爽,瞬間覺得這糕點都不合胃口了,隨手扔了,抱住秦宓的脖子將一手的髒污擦在他衣上,“說,不放心什麼?”
片刻沉吟,秦宓環着她的腰:“將你留在燕宮。”
果然,是託孤啊。
聞柒眸子一眯,刀鋒似的,皮笑肉不笑:“新婚燕爾的,爺可是要讓我獨守空閨?”
柔柔的涼眸中,全是不捨,秦宓搖頭,揉着她的發,哄騙似的:“聞柒,隨我回北滄。”
因爲捨不得,所以打包帶走?聞柒作驚愕狀:“這是要私奔?”
秦宓點頭。
聞柒一本正經,說教:“爺,不準任性。”
然後,宓爺又任性地咬了她的脣。
且說九章王府擋道的那一羣,這時,王府正是烏雲密佈,緣由是方纔從天而降的一塊塊沾了血的軍令。
那軍令,正是九章王下給那三千親兵的,人在令在……九章王雙拳緊握:“三千人馬,無一生還。”他咬牙,一臉的憤恨,“聞柒,本王和你勢不兩立。”
九章王一拳打在案桌上,茶盞顫了三顫,座上,蘇國公端着茶杯的手抖了三抖,也是咬牙切齒:“這個聞柒,能耐不小,三千人馬都奈何不了她,將來必成大禍。”冷哼一聲,“太后姑母之死,她定是主謀。”
此話,無疑是火上澆油,點着了九章王一腔怒火,眸中盡是火星:“母后的仇,自然要報,這次,本王絕不能讓她有命回燕宮。”
“王爺,可有部署?”
九章王冷哼,整張臉陰鷙得慎人:“護國寺來報,皇貴妃申時入燕都。”
蘇國公立馬會意,驚愕:“不可!天子腳下,若公然刺殺,大理寺卿必定徹查。”
九章王獰笑一聲,眼裡滿覆森寒:“怎是公然刺殺?近來,燕都城外的賊寇越發囂張了。”
蘇國公了然於胸,眼裡精光乍現。
“王爺!”王府管家慌慌張張地跑來,大喊,“王爺,不好了,出事了。”
九章王臉沉如鐵:“何事?”
管家滿頭大汗顧不上擦,一臉戰戰兢兢:“後院那批軍用物資不、不,”牙關顫抖着,道,“不翼而飛了。”
九章王狠狠跌坐在榻,滿臉的陰沉。
蘇國公倒扣茶蓋,摩拳擦掌難消心頭之憤:“一定與聞柒脫不了干係。”
“聞柒,”九章王眼露兇狠,拂袖打碎了茶盞,字字撕咬出喉,“本王要你死!”
馬車停在燕都城外一里,這會兒正颳起了風,聞柒窩在馬車裡鼻子一癢:“阿嚏。”不知道是哪個龜孫子在罵她。
“怎了?”秦宓自一刻鐘前,這眉頭就沒鬆開過。
聞柒摸摸鼻子,睜眼說瞎話:“你看,你還沒有走,就開始想我了。”
秦宓給她把披風繫上。
她不冷,分明是有人在罵她好嗎?
聞柒扭來扭去,就是不給穿,兩隻手掛在秦宓脖子上,就不撒手:“國家大事?”
秦宓頷首,耐着性子給她繫頸間的帶子,語氣隨意:“北滄可能要改朝換代。”
聞柒抓着秦宓的手:“你打算謀權篡位?”
“也許。”秦宓俯身親了親聞柒的指尖,繼續伺候她穿披風。
聽聽這語氣,跟討論天氣似的,還當不當天下是一回事了?這會兒,聞柒還真沒那個心思,她扯着秦宓的袖子,可憐巴巴地問:“你非回去不可?”
秦宓想了想:“嗯。”
國家大事,還是挺重要的。聞柒扯着秦宓不撒手,思前想後,覺得自個像無理取鬧耍無賴,她是這麼扭捏的人嗎?
當然不是!聞柒很大度,很識大體,手一鬆,揮了揮,大赦了:“准奏!”
真爽快!秦宓眉頭皺得更緊了,將聞柒裹了個嚴嚴實實,她哼哼唧唧,不知道是舒坦還是不爽,反正語氣不太歡:“多久?”
“少則一月,多則,”秦宓頓了頓,將聞柒拉到懷裡,垂着眸子看她,語調很輕,“聞柒,隨我回北滄好不好?”俯身,親了親她的臉,“嗯?”
他有心蠱惑,哄騙。
秦宓大抵捨不得了,誒,她自個也不是滋味,擰着眉頭冥思苦想着,還是搖頭:“名不正言不順。”
秦宓咬她的耳垂,不高興:“藉口。”
爺英明啊,確實是藉口,名正言順在聞柒那頂多算個屁!歸根結底,是她不願去。
秦宓好看的眉宇都陰鬱了。
聞柒用指尖點了點他的眉,緩緩揉着,一遍一遍撫平了才說:“秦宓,北滄我會去,會昭告天下大大方方地去,得讓你北滄臣民十里相迎纔好,現在還不是時候,大燕如此動盪,怎能缺了我這佞妃?”
秦宓扣着她的手,語氣涼涼的:“大燕比爺還重要?”
聞柒搖頭:“不。”她笑了笑,邪肆的眉眼,“我只是清楚,大燕需要我去強取豪奪,而我家爺,明明白白是我的人。”
精打細算的狐狸!偏偏,都叫她料準了。秦宓咬她的指尖:“你都不挽留爺?”
聞柒反問:“我是那般無理取鬧之人嗎?”
她分明是!
可是,作爲女子,作爲秦宓的女子,她理智又聰明,或者,她信誓旦旦:“何況沒有必要,我敢篤定,在我家爺心裡,我比北滄重要,而且,”她笑着縮回手,湊上自己的脣,“我覺得,不需要一個月,這相思之苦,爺熬不住,爺覺得呢?”
精打細算,秦宓的心思,她摸得透徹。時而無理取鬧,時而聰慧剔透,情之一字,她拿捏得精準。
秦宓束手無策:“你,你算的很準,爺熬不住。”
聞柒抱着秦宓的肩,拍了拍,一臉寬慰:“我等爺來尋我,以慰相思之苦。”
無疑,這相思的滋味,秦宓怕是要嚐盡了,他神色怏怏:“聞柒,你怎就不心疼爺?”秦宓擁着她,緊緊地。
還未分離,便已相思,大概如是滋味。
聞柒微微後仰,擡起眸子看着秦宓,緩緩搖頭:“傻瓜,我精打細算,可是一直在算着那一天,我能帶着大燕去北滄安營紮寨、鳩佔鵲巢。”
聞柒啊,會攻心,在不經意的時候,便是一句話,就能讓人束手投降。秦宓慶幸,她說與他的,是動人的情話。
“可有話給爺?”
聞柒點頭:“就一句。”勾着秦宓的脖子,笑得明媚溫柔,“爺,家有悍妻,你掂量着點。”
一句話,什麼花花草草狂蜂浪蝶,一鍋端!哦,還叫秦宓醉了眸光,笑顏美豔:“這話爺很喜歡。”
前半句是鋪墊,後半句纔是重點好嗎?聞柒翻了個白眼,捧着秦宓的臉可勁地蹂躪:“什麼喜歡,要謹記,謹記!”
看吧,她居然好意思說自己不是無理取鬧之人。
秦宓卻歡喜,應着:“好。”
又想起一茬:“還有一句。”眸子深邃,似乎要將秦宓的模樣印進去,她字字鄭重,“秦宓,我等你。”
秦宓端着她的下巴,深深地吻。
然後……很久之後,大概半個時辰,至於這半個時辰兩人在馬車裡做什麼,可以根據聞柒的人品可勁地往邪惡裡想。半個時辰之後,秦宓下了馬車。
“你們都留下。”
程大等人不驚訝,請示:“那暗衛?”
“都放在爺家貓兒身邊。”秦宓懶懶站在馬下,視線瞧着馬車,怎麼也看不夠。
程大弱弱地:“爺,這不,”不太好吧……
秦宓不由分說:“她若傷了一分,爺不輕饒。”
程大立馬俯身:“屬下肝膽塗地,鞠躬盡瘁。”心裡默默盤算,應該沒有誰有能耐能傷了那祖宗吧,極有可能是……被傷!
“去告訴千禪月,爺家貓兒若想玩,就給爺護着,要是吃了一分虧,爺便從他身上討十分回來。”
語氣很冷硬,爺絕對是說真的,不過——
爺,您確定,那位祖宗是會吃虧的主?程大誠懇地點頭:“是。”
秦宓還是看着馬車,眉頭微微蹙了:“莫讓你們主子夜不歸宿。”
程大連連點頭:“是是。”誒,這管得住嗎?爺,您家貓兒可是個夜貓子啊。程大有點憂傷了,其他一干人都憂傷。
“不準讓男人靠近爺家貓兒。”想了想,冷冰冰地補充,“女人也不準。”
男人女人防得住,只是爺家貓兒防得住嗎?程大抹汗,還是點頭:“是是是。”
可想而知,這一個月爺難熬,他們幾個也會難熬的。
秦宓臉色還是沉着:“爺還是不放心。”
程大眸子一亮:“那?”求把貓帶走!求爺留下
眸子一冷,秦宓緩緩啓脣,冷森森的:“若出了差錯,爺便剝了你們。”
程大一頭的汗,低頭,整個人都不好了,一臉沮喪:爺,求帶小的回北滄吧。但是,他不敢求。
然後,秦宓又回了馬車,又是折騰了好一陣,才抱着聞柒下了車,那時,聞柒滿臉緋色,秦宓抱着他,捨不得放下,在她耳邊一直喃着:“便是爺不在,你也要念着爺。”
光是這句,秦宓說了不下十次。
聞柒敬禮:“小的遵命。”答得太快,多沒誠意。
秦宓扯着她的袖子,微微搖晃,神色怏然:“聞柒,爺捨不得你。”
“我知道。”這一句,好像也說了好些次。
秦宓摟着聞柒的腰,伏在她肩頭:“聞柒。”
“嗯。”
“聞柒。”
“我在聽。”聞柒眨巴眨巴眼,覺得她家爺越來越粘人了。
“聞柒……”
他喚得輕,一聲一聲,很繾綣,有股纏綿悱惻的溫柔,可惜……聞柒打斷:“爺,天快黑了。”
秦宓微微惱她:“你這不解風月的傢伙。”
聞柒呵呵地笑着,不否認,她一向不懂情趣。
快申時,天是淡淡的杏黃色,暖暖的光,照着人影溫柔,風輕輕地吹,像極了離人的氣息。
秦宓攏了攏聞柒的披風:“爺還是不放心,先送你回宮。”
那怎麼行,回去了,她不確定自個是否還能爽快地放人。聞柒果斷地搖頭:“不用了。”
秦宓眉宇一沉。
不遠處,有馬蹄聲,漸進,聞柒瞟了一眼,頓時笑了:“真及時,接我的人來了。”
秦宓望去,是常湘殿的馬車,頓時不想走了,聞柒卻擺擺手:“去吧去吧。”秦宓懷疑,他家貓兒真會念着他?有些氣惱,也顧不得人多,捧着聞柒的臉就吻。
半個時辰後……
天暗了,風越刮越大,捲起了風沙,眯了聞柒的眼,她覺得眼睛酸酸的,連同心窩子都酸酸的,站在風裡,有點冷,遠處的方向早便看不見秦宓的馬。誒,她後悔了,應該挽留的。而且,她很糾結,要不要現在騎馬去把她家爺拽回來呢?
聞柒眉頭越皺越深,身後涼涼的一個聲音過來:“你站在這做什麼?”
聞柒眼皮都懶得擡,有氣無力地問:“望夫石聽說過沒?”
燕湘荀不說話,神情有些詫異,有些迷惘,聞柒用不可思議地眼神看他,一臉滿滿的鄙視:“沒文化真可怕。”
沒文化是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很顯然,聞柒是個有文化的流氓。
燕湘荀省得和她扯,陰陽怪氣地說:“還有一刻鐘城門就要關了。”都快站了半個時辰,她就這麼捨不得?他想罵姦夫淫婦,忍住了。
聞柒神色懨懨:“不是還有一刻鐘嘛。”眸子,炯炯盯着秦宓離開的方向。
無可救藥!燕湘荀扭頭就走,他要再管聞柒的閒事他就,就……
一刻鐘後。
“要關門了!”燕湘荀又是惱又是急,恨不得劈暈了她拖走!
聞柒轉身,好似驚了一下,一臉的不可置信:“哎呀呀,湘荀皇兒怎麼來了?可是來接本宮的?想本宮了沒?”
這般雀躍,與剛纔判若兩人,仿若……久別重逢,那麼剛纔算什麼?燕湘荀的臉黑了透,扯嘴,很僵硬地說:“本王已經來了半個時辰。”
聞柒一臉迷茫:“是嗎?嘿嘿,剛纔風大,本宮眯了眼沒看見。”她笑得歡快,很討喜的模樣,“湘荀皇兒是來接本宮的嗎?”
燕湘荀冷着張秀氣的臉,惡聲惡氣:“不是。”
聞柒眨巴眼,好奇:“那是?”
他來做什麼?爲何剛聽到她回宮的消息便急着出城?燕湘荀越想越惱,狠狠道:“路過。”
“路過啊……”聞柒笑眯了眼,一臉揶揄,“我懂!”
燕湘荀俏臉忽白忽紅的,甩甩袖就轉身,涼颼颼地扔了兩個字:“回宮。”
聞柒眉眼慈祥:“這孩子,叛逆呢。”
片刻後,常湘殿的馬車進了城,程大他們也駕着車進城,與前頭的馬車漸進拉遠了距離。
“齊三,這樣真的好嗎?”程大懷疑。
“你攔得住嗎?”
程大搖頭:“攔不住。”
齊三加快的速度:“別忘了主子的任務。”
“可是爺說——”不準男人靠近。
齊三直接打斷:“剛纔,聞主子說了什麼?”
剛纔啊……趁着常湘王轉身的功夫,聞柒左顧右盼偷偷摸摸欲鑽進常湘殿的馬車,程大緊隨其後,遵從爺的指令。聞柒一臉同胞愛地看他:“程大啊,你聽誰的?”
程大毫不猶豫:“爺。”所以,孤男寡女絕對不能共處一車。
聞柒一臉欣慰:“哦,忠心耿耿好樣的。”話鋒一轉,又問,“那你家爺聽誰的?”
程大想了天,沒有剛纔那樣的底氣了:“主子。”
“真乖。”聞柒很友愛,笑得也有愛,“剛纔風大,沒聽清,你再說一遍來聽聽,你聽誰的。”
他聽爺的,爺聽聞主子的,歸根結底……聞主子纔是太歲爺!程大改口了:“聽主子的。”不得不申明,不是他方太弱,是敵方太強,爺,求原諒。
聞柒滿意了:“乖乖噠。”揮揮小手,“去吧,好好做一回護花使者。”然後鑽進了常湘殿的馬車。
然後,程大就屁顛屁顛地回了自個的馬車,這會子他有點心有餘悸了,這種陽奉陰違的感覺,很驚悚啊,擡頭,常湘殿的馬車已經走遠了,不由得感嘆,這日子真不是人過的。驅馬前行,去當‘護花使者’去了。
再說常湘殿的馬車上,不過一個轉身的功夫,燕湘荀掀開車簾,就見軟座上躺了個人,大搖大擺地翹着二郎腿,一個人佔了幾個人的位置,撐着腦袋悠閒自在地喝着案桌上擺放的茶水,手裡還捏了塊糕點,見燕湘荀進來,她才挪開腿讓出一小塊地方,熱情地招待:“來,坐,別客氣!”
登堂入室!鳩佔鵲巢!
燕湘荀便從未見過這般沒臉沒皮之人,真想將她扔出去,他忍了,一腳踢開聞柒的裙襬坐下:“你什麼時候上來的?”
聞柒抿了口茶,不甚在意地說:“就在你剛纔去吩咐守城官不要關城門的時候。”
燕湘荀臉頓時就紅了:“你偷聽?!”他惱了,惱聞柒無賴,更惱自己多管閒事,他就不應該管她死活,這個狡猾傢伙怎麼可能會虧待自己。
聞柒很不虧待自己,吃光了一盤御用點心,然後擦擦手,不疾不徐地伸出手指:“我冤枉。”吃飽喝足了往軟榻裡一躺,懶洋洋地蹬蹬腿,小痞子似的,“還用偷聽嗎,本宮掐指一算就算出來了。”
燕湘荀臉青了,他什麼心思自己都拿不準,倒讓聞柒算得精準,不由得惱羞成怒:“你上來做什麼?”
聞柒理所當然:“蹭車啊。”
他當然知道是蹭車,只是爲什麼要蹭車。很顯然,她是打算揣着明白裝糊塗。燕湘荀沒耐心,霸王性子上來就喊:“聞柒!”
聞柒打了個挺,坐起來,立馬一臉嚴肅:“雖然本宮長你一輩,但是皇兒,本宮不耳背,皇兒,咱細聲細氣地,別驚動了外面。”說着,她掩着嘴,細聲細氣地,“偷偷告訴你,今兒個外頭鬧賊寇,咱不能招賊。”
燕湘荀冷哼:“胡言亂語。”
話纔剛落:“咚!”馬車忽然就顛簸了一下,燕湘荀大喝:“怎麼回事?”
外頭駕車的侍衛回道:“回王爺,道上有賊寇逞兇,驚了馬。”
聞柒立馬笑笑,輕手輕腳地掀開車簾瞟了一眼,對着燕湘荀聳肩:“看吧,咱趕緊閃人,免得殃及無辜。”
燕湘荀一言不發,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侍衛又問:“王爺,要不要出手相助?”
丫蛋!找抽啊這是!聞柒扯着嗓子罵人:“丫的,閒得蛋疼嗎?繞道!”
外面的侍衛手都抖了,弱弱地喊:“王爺。”這道繞不繞啊?
“聞柒。”燕湘荀只是喊了一聲便沒有再說話,一臉深意地看着聞柒,“你是來蹭車的還是來避難的?”
喲呵,這孩子頭腦真好。
聞柒很坦蕩:“說哪裡話,當然是來找皇兒敘舊的,我們趕緊繞道,這裡賊宼猖狂,不好說體己話。”
燕湘荀一臉懷疑,他可不認爲這傢伙能有一句真話,更別說體己話。
聞柒乾笑,繼續循循善誘:“呵呵,皇兒啊,多管閒事可不是什麼傳統美德,老祖宗也說了,走自己的路,吃自己的飯,誰的坑誰下蛋!”
老祖宗真的說了這話嗎?那老祖宗都要哭了。
燕湘荀高深莫測地笑笑:“本王怎麼覺得和你逃不了干係?”他敢篤定,外頭的賊宼是衝着聞柒來的,也敢篤定,她早有張良計。
聞柒堅持不懈地拿老祖宗的話來說事:“本宮是隨便下蛋的人嗎?”又對着車外趕馬的侍衛吆喝,“仁兄,快繞道,本宮還沒吃飯呢。”
侍衛還在猶豫,然後便聽得他家王爺說:“繞道。”馬車繞開了賊宼猖狂的那條街。
燕湘荀倒了杯茶:“你怎麼知道會有賊寇?”
試探啊!聞柒一臉神秘莫測,賊兮兮眨眼,說了四個字:“掐指一算。”
裝蒜啊!燕湘荀不疾不徐:“那你再算算來龍去脈。”
聞柒往軟榻裡一窩,軟綿綿的樣子,有氣無力:“剛纔發功耗了本宮的元氣,本宮得養精蓄銳。”眸子一笑,她瑩瑩看着燕湘荀,挑眉,“皇兒,聽說香滿樓的白斬雞不錯。”
罷了,明日誰倒黴,便是誰偷雞不成蝕把米着了這小狐狸的道。燕湘荀道:“去香滿樓。”
就這樣,聞柒吃香的喝辣的去了,那條繞開的道上,血雨腥風,上百個‘賊宼’圍着一輛馬車奮力廝殺,好似要拼個魚死網破,護着馬車的程大齊三他們砍了一個又一個。
程大抹了一把臉上的血:“齊三,夠本了吧。”
齊三看了看地上橫躺的屍體,道:“撤。”聞主子臨行有交代:玩玩可以,不動真格,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了,不貪心,逃爲上策。
然後,一行幾個人收了劍,棄車走人。正殺紅了眼的‘賊宼’們傻了,只覺不對勁:“怎麼回事?”
才片刻,對方人跑得沒影了,只剩下一輛馬車,安安靜靜地停在那,‘賊宼’頭見此,也不糾結猶豫了:“不管了,先割下聞柒的人頭。”
幾個手下圍住馬車,舉起手裡的兵器,掀開車簾就要下手——
“嗚嗚嗚!”女子哼哼唧唧聲
頓時,‘賊宼’們愣了,定睛一看,大驚:“是、是王妃!”
仔細瞧瞧,那馬車裡坐的女子,衣衫不整頭髮凌亂,被塞住嘴捆成了一團的,不正是九章王妃嘛。
怎麼回事?聞柒呢?不好,偷樑換柱!
“頭,怎麼辦?”
那領頭之人想了想:“擡回王府。”
嘿嘿,就是這麼一擡,擡出事了,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幾個‘賊宼’擡着九章王妃回府時恰巧被一人看到了,恰巧這人是個說書的,恰巧一盞茶後,整個燕都人民都知道了一件事:九章王妃衣衫不整被賊宼送回家了,九章王被戴了綠帽子。
真不巧啊,真就這麼巧?呵呵,天知地知,聞神棍掐指一算就知道了。誒,這羣‘賊宼’攤上大事咯!
九章王府,烏雲密佈,殺氣森然,九章王一掌打碎了茶杯:“一羣沒用的東西!”各個以一敵百的精兵,非但沒有傷聞柒一根汗毛,還讓她反將了一軍,這口氣,他怎麼咽得下!
“王爺恕罪。”
地上跪了一地的,正是那羣‘賊宼’,也是九章王府最爲善戰的隱衛。
九章王冷冷一哼,眸子頓時陰鷙:“九章王府不需要無用之人。”
這是動了殺心!頓時,殺氣騰騰。跪地之人一個個面露驚慌,磕頭央求:“王爺饒命啊,王爺!”
九章王不爲所動:“帶下去。”眸子一沉,陰冷,“一個不留。”
怎麼能留,這可都是‘賊宼’呢,就算是左膀右臂,那也得砍。
次日,九章王妃遭辱,九章王帶兵剿匪,燕都上下皆知,自然,也傳到了長樂殿,聞柒聽了,哼笑一聲:“殺人滅口啊,這畜生!”
林小賤不以爲意:“還有更畜生的呢。”捏了捏嗓子,道,“九章王方纔去了衍慶宮,以九章王妃不守婦道爲由奏請休妃,皇帝準了。”
快刀斬亂麻,動作真快啊!
“糟糠之妻就這麼變成了下堂婦。”聞柒正氣凜然,“此等忘恩負義之人,簡直天理難容。”
林小賤很激動:“就是!”
聞柒順着話問:“那本宮是不是要爲民除害呢?”她沉思了,一臉糾結樣子。
喲,這是要落井下石嗎?還是乘勝追擊?一樣的!林小賤問:“娘娘想怎麼除害?”
聞柒躺在大堂的軟榻上,翹着腿,看了一眼窗外,神色正經極了:“眼下這天氣烏雲密佈,想來晚上是要下雨了。”她嘆氣,“誒,連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是某人看不下去吧!只是——林小賤瞧了一眼,外頭太陽正盛,哪來的烏雲密佈,他俯首過去:“娘娘明示。”
聞柒用手指撥了撥發髻上的金步搖,想了想,菱脣吐出十二個字,不疾不徐不瘟不火:“老天開眼,天打雷劈,後院着火。”
哦,這是要縱火行兇啊。林小賤會意:“奴才明白。”
“記得燒乾淨點。”
聞柒眯眼打盹前吩咐了一句,林小賤代表天打雷劈應了。
門口,程大聽了半天,雲裡霧裡:“聞主子鬧哪出啊?”怎麼又要放火了,這隔三差五的一把,這次倒好,要一次燒乾淨。
樑六道:“請君入甕。”
程大搖頭:“不懂。”他是粗人,不懂聞主子針眼一樣精細的心思。
“軍用物資不翼而飛,若是再被一把火燒了個一窮二白,九章王會怎麼辦?”
幾十萬大軍的吃穿用度沒了,九章王填不上這個坑。程大想了想:“狗急了跳牆。”
樑六神總結:“主子就等九章王跳牆。”
哦,關門再打狗,程大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