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的第二天。
司立軒也不顧弟弟和何晚晴他們的反對,硬是來到公司上班了。
他住院的這兩天公司已經堆積起了不少事務,他一頭埋進文件裡,工作得忘記了時間。
至於蘇語曼,他已經聽說了她出院的消息,只是事務纏身,一時還騰不出時間去看她,但是等他處理完這些事情,還是要與她一起去跟《傾覆》的進度的。
想到這裡,他微微有些失神,拿着筆發起了呆,嘴角染上了一抹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溫和笑容。
這時,門口響起兩聲敲門聲,他說了請進後,進來的人卻讓他的臉沉了下來。
“你怎麼來了?”
“軒哥哥……”來人正是吳小璐,她提着一個飯盒走進來,放在他面前。
“我給你送便當來了。”她咬着嘴脣怯生生地看着他,然而她的行爲,分明已經把自己當成他的未婚妻了。
“吳小璐。”司立軒盯着他,鋼筆在指尖轉出漂亮的圓:“我想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不會同意你爺爺和我父親達成的協議的。”
“可是我喜歡你啊!”吳小璐被他冷淡的語氣說得想哭:“軒哥哥你爲什麼看不到我?你眼裡就只有那個蘇語曼嗎?!”
“是。”司立軒眸色一黯,索性斬釘截鐵地承認了:“所以你不必白費功夫了。”
吳小璐的眼睛裡很快冒出眼淚,她看着這個她從第一眼見到時就喜歡的大哥哥,伸手抹了抹眼睛:“那麼我也不會放棄的。”
她說完轉身就走,便當依然留在桌上。
司立軒眼神冷冷的,他把夏智修叫進來,讓他把便當提走扔掉,然後把桌上的文件推給他。
“該處理的我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接下來看你這個秘書的了。”他看着他,語氣嚴肅:“不要太依賴我,能自己辦成的事就不必堆上來了,除非你不想幹了。”
夏智修覺得額頭上的汗都要冒出來了。
可是老闆不開心,他這個秘書也必須受着,這是他的職責,否則白領那麼多工資了。
“還有,下午我要去跟劇組,你留在公司。”司立軒一邊說着一邊拿起衣服站了起來。
“司總,你還沒吃飯呢。”
“我去劇組吃。”司立軒說着就拿起鑰匙出了門。
司立軒知道,蘇語曼一整天都在影視城。
事實的確如此。
蘇語曼發現幾天沒來,《傾覆》的進度已經提升了不少,何鵬的效率一向驚人,這樣下去,大概再有一個多月就能殺青了。
蘇語曼坐在那裡看着白修煜和喬芷雙演戲,第一次沒有被帶入,而是怔怔地發着呆,心裡說不出是高興還是遺憾。
沐傾天跟在她旁邊一起看着。
自從昨天起他就老黏着自己,昨晚如果不是她說他不走就就把拉麪牽出來跟他一起睡,他估計會在顏家住下。
然後外公又提到有意撮合自己和沐傾天的話題,卻被蘇語曼插科打諢過去了。
過了一會兒,長腿模特徐夢依撩着自己性感的大波浪捲髮走了過來,她拍完了今天的戲份,剛剛卸完妝出來。
她走到沐傾天身前,指着自己的臉:“傾天,幫我看看,有沒有卸乾淨?”
沐傾天聞言很認真地盯着她的臉看了好一會兒,點點頭:“乾淨了。”然後他搖着頭笑了:“你們女人可真麻煩,又要化妝又要卸妝。”
徐夢依順勢坐在他身邊,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赤裸的胳膊不時就會碰到他。語重心長道:“你以爲我願意啊,我這是爲藝術獻身,不信你看我的臉,我的皮膚多好啊,天生麗質。”
蘇語曼聽到她這話,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
看起來是一個高貴冷豔型的女神,說起話來居然挺可愛的。
徐夢依看了她一眼,眼底閃過一絲詫異。
蘇語曼倒是來了興致,越過身邊的沐傾天湊過去盯着她的臉,然後認真地點點頭:“真的很好啊,光滑細膩,你平時都用什麼護膚品啊?”
徐夢依愣了一瞬,但馬上神色自若:“我一般會用……”
她隨便說了幾個,但蘇語曼都認真聽着,而沐傾天看着身前聚精會神的她,玩心頓起,忽然擡手摸了摸她的臉:“你的皮膚也不差啊。”
蘇語曼反應很快,一把就把他的手打了下來,美目怒視着他:“再敢佔便宜剁手信不信?”
沐傾天死乞白賴地把手伸到她面前:“你剁啊。”
蘇語曼眉毛一挑:“你以爲我不敢?”
徐夢依在一旁冷眼看着。
這個女人真是有心機啊,怪不得剛剛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原來城府居然這麼深。
她想着,伸手抓住沐傾天的手腕:“別鬧了,我想去買點冰激凌給大家,一起麼?”
沐傾天撥了一下頭髮:“當然,我可是紳士,怎麼能讓你跑腿。”
蘇語曼衝他吐了吐舌頭,徐夢依很自然而然地挽住沐傾天的胳膊,衝她禮貌一笑,兩人便一起出去了。
蘇語曼回過頭繼續看他們拍戲,沒過多久,一個人就走到了她的身邊。
她沒有回頭,繼續盯着場中央隨口問道:“這麼快回來了?”
身邊的人輕輕“嗯”了一聲,尾音上揚表示不解。
蘇語曼身子一僵,轉過頭來,就看見司立軒坐在旁邊扭頭看着自己,額上還有一層薄薄的汗。
“你怎麼來了?”蘇語曼有點驚訝,這個時候他不應該陪着未婚妻麼。
“怎麼?”司立軒敏銳地察覺到了她語氣中的不自然:“我不該來?”
他的眼睛看着他,有種別樣的認真,蘇語曼扭過頭,身子一前一後地晃着:“當然不是啊。”
她又偏頭看了一眼他被衣服擋住的身體:“還沒好全就敢亂跑,徐醫生說你真是他見過最不聽話的病人。”
司立軒輕笑一聲:“你是在關心我嗎?”
“那可不。”蘇語曼難得居然肯爽快地承認:“你是爲了救我,萬一你有個好歹,那我不是就於心不安了嘛。”
司立軒摸了摸下巴:“對啊,我還記得某人說要請我吃飯。”
“你還沒吃飯?”
“對啊,我一直在等某人兌現承諾。”
司立軒看着她,漆黑的眼眸幽深,好像蘊藏着什麼。
她別開了眼睛:“走,請你吃大餐。”
沐傾天和徐夢依回來的時候,蘇語曼已經不見了蹤影,他隨便拉了一個人來問,得到的答案是。
“蘇小姐跟司總出去了啊。”
沐傾天把手裡的東西遞給他讓他分給大家,那人興高采烈地走了,沐傾天卻握着拳頭喃喃哼了一句:“這個臭丫頭。”他的臉上又是無奈又是寵溺。
徐夢依在他身邊,將他的表情盡收眼底。
垂在身側的手,也不自覺握緊了。
蘇語曼帶司立軒來到一家規模不大但物美價廉的小飯館,這是她還在蘇家的時候經常和師兄們來的地方。
雖然說是要吃大餐,但是鑑於兩個人都是病患,所以點菜的時候都撿清淡的點,還囑咐了一番不要加醬油和辣椒。
蘇語曼額頭上的傷口已經痊癒了,不過還是能看出有一道淺淺的疤痕。
司立軒一向話少,他不說話也在情理之中,奇怪的是,蘇語曼也沉默不語。
司立軒手指敲着桌面故意看向窗外:“咦,今天太陽是從西邊出來的嗎?”
蘇語曼下意識跟着他看向窗外:“怎麼?”
“蘇語曼今天居然這麼安靜。”他話裡帶笑。
這招果然奏效,蘇語曼拍着桌子不滿地瞪着他。
“喂,司立軒,我說你什麼意思啊?我一直都是一個安靜乖巧的美少女好不好?”
司立軒點點頭:“沒錯,靜若處子……”他頓了一頓,才又接上下一句:“動若脫兔。”
蘇語曼拿起筷子隔空戳他:“你才兔子,你全家都是兔子!”
“我是兔子,那你是什麼?”司立軒看着她張牙舞爪的樣子,這纔是她嘛。
“我是獵人!”蘇語曼繼續比劃:“把你剝皮抽筋、拆骨入腹。”
“是麼?”司立軒挑眉:“那麼,歡迎品嚐。”
蘇語曼聽到這句不動聲色地調戲了她一把的話,卻沒有反駁,反而默默地放下了手裡的筷子:“纔不要,你已經是別人的盤中餐了。”
司立軒不解地挑挑眉:“這話怎麼說?”
蘇語曼看一眼他,也不說話,扭頭看向窗外,對面正好有個人舉着相機在拍照,因爲這麼熱的天氣,他還穿了不少,所以蘇語曼還多看了一眼。
司立軒聽她不說話,剛想再問,服務員已經端着菜上來了。
蘇語曼忙了一早上,也沒怎麼吃飯,她舉起筷子開始大快朵頤,司立軒則一口一口吃着,看起來又優雅又穩重。
蘇語曼嚥下一口菜:“司少你是在數個頭麼?快吃。”
司立軒還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急什麼?”
蘇語曼咬着筷子在心裡說道:因爲我不想跟別人未婚夫單獨相處太久啊。
可是……
她看着司立軒文雅的吃相和低頭時長長的睫毛,又有些不捨。
她搖搖腦袋。不行!他現在是有婚約的人!她必須把腦海裡的那些念頭壓下去。
蘇語曼一邊吃着東西一邊胡思亂想,過了沒多久,她忽然感覺到桌子邊站了一個人,一個熟悉的聲音再次咬牙切齒地響起。
“蘇語曼!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