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他身後的白修煜聽到他的話,若有所覺,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爸,你別再說了,我絕對不會答應的。如果你執意如此,那我寧願不當這個總裁!”司立軒的語氣非常堅定,說的話也很決絕。
“司立軒!”電話那頭的司城顯然是生氣了。
“爸,我可以自己將寧盛經營好,我還不需要靠犧牲婚姻去發展公司。”
“能有捷徑爲什麼不走?”司城恨鐵不成鋼:“爸爸難道沒教育過你要抓住一切有利條件嗎?”
“但我的婚姻不是籌碼,所以我絕對不會答應的。”
不等司城說話,他就飛快說了一句:“就這樣吧,我先掛了。”
司立軒掛了電話揉了揉太陽穴,眉頭皺得緊緊的,白修煜已經聽出了端倪,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什麼話都沒說,這是男人之間的安慰方式。
司城真是太不瞭解他自己的兒子了,司立軒這樣的人怎麼會答應商業聯姻這種事,更何況,他心裡已經有了人。
而彼岸的歐洲某國,司城抓着被掛斷的電話,氣得胸口不斷起伏。
“這臭小子!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簡凝給他遞上一杯水,有些不贊同地說道:“兒子的終身大事,你讓他自己決定嘛。”
“那個臭小子懂什麼?”司城喝了一大口水:“我這不都是爲了他好?”
簡凝知道說不動他,索性不說話了,這父子倆同一個性子,一個比一個倔。
司城冷靜下來,把杯子往桌上一放,斬釘截鐵道:“回國!”
簡凝掐了一把他的胳膊:“你這說什麼就是什麼的毛病能不能改改?你現在回國有什麼用?兒子還受着傷呢,緩兩天不行嗎?再說,我還沒有玩夠呢。”
司城也是心血來潮,聽到妻子這麼一說,趕緊安撫她:“行了,我就這麼一說,等帶你逛完再說,好不好?”
“這還差不多。”簡凝勉強說道。
只是等司城一出去,她就用自己的手機給兒子打了個電話:“立軒,你爸打算要回國,被我拖住了,這事兒你自己想想辦法。”
司立軒在那頭笑了:“行,媽,謝謝你了。”
“跟老媽說什麼謝不謝?”簡凝嗔怪道:“那媽掛了,你自己看着辦。”
掛了電話後,簡凝站在酒店的窗邊看着外面美麗的風景,她自己不是什麼名門望族出生,也是司城喜歡纔不顧家人反對將她娶了進來,當年年輕的司城如此,現在卻有些糊塗了。
小輩的事兒,就該由他們自己去處理,他們跟着摻和什麼?
司立軒掛了母親的電話後,心裡的鬱悶才消散了一點。
但是,他的確沒想到吳小璐會這麼做,看來,他有必要讓她認清楚,他不是她的良人。而且,也該讓司城斷了聯姻的念頭。
想到這裡,他擡頭看向一邊玩手機的白修煜:“去告訴徐鑫瑞,我要出院。”
白修煜去幫他辦出院手續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晚了。蘇語曼早就躺在牀上呼呼大睡,絲毫不知道隔壁的人已經收拾東西出去了。
今晚作陪的人是左譽,他是來彙報《傾覆》劇組最近的工作情況的,然後就順勢留下來照顧蘇語曼了。
只是他聽着蘇語曼平穩的呼吸聲,卻沒有一點睡意。
其實這次的驚馬事件,他已經猜到並不是個意外了,並且在一定程度上,還跟他有關係。
因爲,是他一直在向顏沉厚彙報蘇語曼的所有行蹤和一舉一動的。
所以現在蘇語曼把他留在這裡,毫不設防地在他面前呼呼大睡,說心裡沒有點愧疚感是不可能的。
可是,他沒有辦法,只能唯命是從。
黑暗中,左譽握緊了拳頭,反射着一點光亮的眼睛閃爍着不甘心和聽天由命的矛盾。
第二天,蘇語曼醒來的時候左譽已經醒了,他留了幾句保重身體之類的話就去工作了,蘇語曼照例去隔壁找司立軒,卻見房間裡空空蕩蕩的,牀鋪乾淨整潔,旁邊擺放的東西也不見了。
她站了一會,就趿拉着拖鞋就去找徐鑫瑞了。
“你不知道?”徐鑫瑞也是一臉的驚訝:“我以爲你知道啊,他昨晚就硬是要出院了。”
蘇語曼一愣:“爲什麼啊?”
“不知道。”徐鑫瑞搖搖頭,然後一臉憤慨:“這個傢伙,都不肯聽我的話多住兩天,我作爲一個醫生的尊嚴都沒有了!”
蘇語曼沒有聽到他的話,轉身往回走去。
她邊走邊神遊天外,快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也沒看路,就撞到了一個人的身上。
她還沒來得及道歉,就聽到一個溫和的聲音:“你沒事吧?”
蘇語曼擡頭一看,疑惑地挑了挑眉。
眼前的人,好像有點眼熟。
何晚晴聽說吳小璐主動讓吳老與司家聯姻的時候,也被嚇了一大跳。這個吳小璐,也太心急了些,竟然不管司立軒的意思,善作主張!更讓她擔心的是,以吳家的勢力,這樣的聯姻對司家有益無害,這樣下去,恐怕她下一個要對付的就是吳小璐,可是吳小璐有吳老一天,她就動不了她。
何晚晴在家裡簡直是坐立不安,她想了好久後,突然福至心靈。
她倒忘了,最重要的一關在司立軒這裡,她好歹跟他青梅竹馬這麼多年,她瞭解他。所以以後會怎樣先放下不提,至少現在,她可以將計就計。
於是何晚晴氣定神閒地打扮了一番,然後提着水果去醫院探望病人了。
她微笑着在蘇語曼牀邊坐下:“你可能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你。”她頓了頓,迎上蘇語曼疑惑的目光,笑得更加溫柔:“我是司立軒的朋友,我叫何晚晴。”
城市一隅的咖啡店裡。
司立軒一出院就將吳小璐約了出來。
兩人約在這裡,司立軒早早就等在了那裡,靠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吳小璐滿心歡喜地以爲這是一場約會,於是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還遵照着身邊的富家小姐們經常掛在嘴邊的約會經驗,故意遲到了一會兒。
她坐到司立軒面前,抿着嘴脣笑得很矜持:“軒哥哥。”
司立軒這才睜開眼睛看向她,坐直了身體,表情冷淡:“吳小姐,我想跟你說一件事情。”
吳小璐眨着大眼看他。
“我是絕對不會跟你結親的。”
醫院病房裡。
“結親?”蘇語曼語氣驚訝地有些失控。
“怎麼?”何晚晴做出疑惑的樣子:“你不知道嗎?看來立軒還沒來得及說,他這次出院就是去處理這件事情了。”
“是麼?”蘇語曼發現自己的喉嚨有些乾澀,不過下一秒,她就揚起了嘴角:“那挺好啊!恭喜他,終於結束了光棍生涯!”
何晚晴盯着她的眼睛,不動聲色地挖掘着她的真實情緒。
蘇語曼這樣心性單純的人怎麼能掩藏住自己眼底流露的真實感情呢?何晚晴看到了滿意答案,於是便找了個藉口離開了。
蘇語曼在牀上又躺了一會兒,摸出手機在通訊錄翻了半天,最後給顏沉厚發了個短信:“表哥,我要出院。”
顏沉厚辦事雷厲風行,很快就趕到了醫院。
一起來的,還有屁顛屁顛的沐傾天。
蘇語曼一邊換鞋一邊瞪着他:“你怎麼又來了?”
沐傾天很不滿她的語氣:“什麼叫又?”他餘光瞥到顏沉厚去辦出院手續了,於是湊過來,盯着她的巴掌臉,嘴角一斜:“親愛的曼曼,你的救命恩人呢?”
蘇語曼涼涼地瞄一眼他,沐傾天嘴角照舊掛着一抹邪魅至極的笑,一雙眼眸裡全是惡作劇般的笑意,哪壺不開提哪壺,這個人絕對是故意的!
蘇語曼也不客氣,一巴掌拍到他的臉上:“沐傾天,你不撩閒會死啊!”手小力度可不小,他挺直的鼻樑頓時就被拍紅了。
沐傾天捂着鼻子低聲咆哮:“你這個野蠻的女人!就不能輕點?毀容了你負責啊?!”
蘇語曼嗤笑一聲:“毀了正好,我幫你整一整,順便連性別一起整了,咱們就做好姐妹。”
沐傾天簡直氣急敗壞,可是又有些不甘心。
“喂,你怎麼都沒反應,司少可是要跟別人結親了。”
蘇語曼又翻了個白眼:“你是八卦太太團的資深成員嗎?連這種事情都管了起來,不然我給你頒個獎盃,就刻上‘八卦之王’的稱號,怎麼樣?”
面對此刻格外伶牙俐齒的蘇語曼,沐傾天真是被氣得都沒脾氣了……
不過他知道,蘇語曼是最口是心非的人。她看起來越不在意越輕鬆,內心就越在意越焦急。
所以,在回去的路上,她也變得格外沉默,一直看着窗外不斷倒退的景物,眼神放空。
他們很快就會到了顏家。
顏忠很高興,已經讓家裡的大廚做了一桌豐盛的大餐慶祝蘇語曼痊癒,沐傾天也死皮賴臉地留了下來。
飯桌上,蘇語曼跟外公談笑風生,還不時損沐傾天兩句,氣氛再和諧不過。
但沐傾天看着她的笑臉,卻彷彿能看到她背後空洞的眼神。
而沐傾天也在胸腔中的撲通聲裡,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