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末路窮寇

一個雪藏十八年的謎,對於想解開秘密和保守秘密的兩方,壓力是對等的。

隨着上官順敏的信息浮現越來越多,專案組也開始進入了慣常的焦慮,社會關係、身份信息、財務狀況等等,包括從昨天開始一舉一動,都落在警察的眼中,專案組甚至請來了審訊心理學的高手,對他的錄像一幀一幀分析,試圖由表及裡,去尋找一個最佳的突破點。

可惜查到的越多,事於願違的地方就越多,專案組很驚訝地發現,上官順敏是中州市評定的十大誠信經營商戶,排名第三;他經營的中原門窗廠,在郊區是納稅大戶,別說違法亂紀的事,就偷稅漏稅都找不到一丁半點,查訪區派出所、工商及其他單位,口碑出奇的好。以手機信息查到的社會關係脈絡,口碑一致,也是出奇的好,暗訪的刑警帶來了很多讓專案組匪夷所思的故事,比如有家商戶欠債的,他沒有追債而且還給對方繼續供貨外加提供流動資金,那位感激到直把上官當親哥了;比如郊區民政上,數年來給他的工廠接收了十數位殘疾人就業;比如公益捐贈,這位上官老闆歷年來捐給各種公益的款項,有上百萬之多,從他的公司賬戶無聲無息地捐出去了,別說作秀,連個名都沒留。

種種跡像,讓枯坐在指揮部裡的孫啓同摩娑下巴了,下午剛開了個會,專案組組長定了紀總隊長,他是作爲顧問身份參案的,省廳一衆大員的口氣相仿,但凡這種社會影響巨大的案件,要麼懸着別辦,要麼就中規中矩辦得妥妥貼貼,因爲你無法阻擋公衆對這種積年大案的關注,將來所有的細節不但要經得檢察的審覈,而且要經得起公衆的挑刺。

這是警示,警示專案組別有任何小動作。

“幾點了?”孫啓同終於擡頭了,伸展着腰,又看了一遍上官順敏的個人情況。

紀震看看錶道:“晚八點了,該吃飯了……這幾個傢伙怎麼一個都沒回來。”

“刑警辦案那還有個點,哎,老紀,你怎麼看?下午你們廳長指示的。”孫啓同問,帶點戲謔的味道,他的身份很尷尬,最起碼讓同行尷尬,彷彿是督察本案的,可偏偏又明面上不好拒絕。

“都怕沾上事啊,出過幾起冤案,現在命案的審覈都給經高院,萬一證據不足,或者連起碼的口供也取不到,到時候判不下來,就得把我們懸起來了。”紀震道,現在有點慶幸沒有貿然先把這個重點嫌疑人抓起來。

“dna鑑定有結果了嗎?文雨欣和作案現場的生物證據比對?”孫啓同問,現在唯一期待的就是那個結果,如果吻合,那最起碼可以鎖定上官順敏。

“正在做,省廳高度重視,估計得比對幾次才能下定論,這個定論可是要蓋棺的。”紀震道。

“我現在有個想法啊。”孫啓同欠欠身子,思忖道着:“十八年前的春暉路搶劫案,肯定是證據不足,但津門發生的這起槍擊案,我們可以做做文章,如果這件案子能釘在上官順敏身上的話,那順藤往下查,可能困難係數就要小很多,說句不好聽的話,殺一個、多殺一個,判無期加死刑,其實沒有區別。”

“我也這樣想過,可這樣的話,那首先得文英蘭這對母女開口,就下午這樣子,您覺得能行不?”紀震問。

又難住了,一個貌似自閉,一個情緒失控,這種口供怕是連詢問室也出不去就能判斷出是假的。

“總有辦法的啊,我就不信這能是鐵板一塊?”孫啓同喃喃道,又看上資料了。

很直觀,甚至有面對面攝下的,他翻到一幀叫着紀震道着:“老紀你來看,這一段,他回家發現我們的人查訪到家裡了,這個瞬間的表現像什麼?”

怒容、即將爆發的怒火,怒起來的上官老闆威風凜凜,那種蓄養半輩的積威溢於言表了。

“錯不了,放那兒也應該是個人物,敢跟警察這麼飈,那是不缺豁出去的勇氣。”紀震道。

“對,如果不是家庭和生意牽掛着,我想他成爲第二個華登峰一點問題都沒有。”孫啓同道,點着播放道着:“你看接下來……”

話題被轉移,謝遠航調戲了一把,讓上官順敏自知失態了,可提到文英蘭,他又是陡然色變,由一種極度憤怒,跌到了極度的尷尬,像陡然受到了一個晴天劈靂似的打擊,眼看着精氣神迅速萎縮,既不像那位怒容威風和上官,也不像那位八面玲瓏的老闆了。

“您的意思是……”紀震沒看懂,粗線條的人物,恐怕很難讀慌這其中豐富的感情。

孫啓同再翻出來醫院回傳的東西播放着,卻是文英蘭竭斯底裡的哭喊,他默默地看着紀震,紀震有點明白了,瞠目道着:“她一摸鍋鏟的廚娘,想替上官頂罪。”

“只能是這種情況了,她知道華子,還說她找華子報仇,那問題就來了,她怎麼知道華子會殺人?她是什麼時候知道的?這些問題她根本回答不了,而且在案發後又逃回老家,我想,這裡面的故事就應該有點意思了。”孫啓同道,他起身踱了幾步,似乎在想着找一個合適的,能辦這種事的人,如果是男嫌疑人好說一點,可偏偏是個女人,又是受害人,就有點讓他無法選擇了。

“不好辦啊,孫廳,她女兒成了這樣,當媽的還不得都快瘋了,這個時候,咱們再施壓,有點說不過去了啊。”紀震道。

“這樣吧,咱們去醫院一趟,你讓方處蒐羅蒐羅,到系統裡找幾位女警,能說會道那種,我預感到啊,這是一個關口,這個關口打開,可能就豁然開朗了,要是打不開,到最後把咱們陷進去,還得依法辦事硬來,你說呢?”孫啓同道。

“成,我馬上辦……您跟我來,我帶您去吃點東西。”紀震道。

兩人相攜出了指揮部,一天的追蹤接近尾聲,除了監視居住發來的靜止圖像,暫時不可能再有發現了,現在能查的只有醫院方面了,那一對可憐母女還在屏幕上,一位靜靜地躺着像沒有生機,另一位在抹淚。紀震看了眼,心事重重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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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恢復了小半張的殘照仔細地貼在試紙上,能分辨出來的是一個模糊的下半部,似乎是一位穿方口布鞋的女人站在冬青叢的擺拍。

“我們盡力了。”穿白大褂的技偵愧疚地告訴大兵和謝遠航,他指着試紙上影像道着:“從這個臂彎部看,應該是抱了個小孩的舊照,照片上的女人不超過三十歲,這種中式褲和方口布鞋,是那個年代很流行的市民裝,現在不容易見到了……什麼地方照的,不好推測,時間,應該九*年左右,這種柯達相紙已經停產了。”

這是華登峰的胃內容物,從一堆未消化的食物殘渣裡恢復到這個程度,已經是相當不錯了,大兵擡頭看看疲憊的同行,由衷地道了句:“謝謝你們,辛苦了。”

“dna的檢測怎麼這麼慢?”謝遠航問。

技偵爲難地道着:“不是慢,而是已經出來了,要經過幾道複覈,畢竟茲事體大,我們得對檢測的結果負全責,而那份生物證據又是唯一的孤證,難吶。”

“出來的結果我們能看一下嗎?”大兵道。

“跟我來。”技偵道着,領着兩人進了檢測室,數位同事正在忙碌着,試管、溶液、高倍顯微鏡,那是一個刑警外勤看不懂的世界,稍等片刻,技偵拿着一份滿是技術參數的報告交給了大兵手裡,這兩位一看就齊齊懵逼,根本看不懂。

謝遠航掃了眼道:“您給解釋一下,我們都是外勤出身。”

“此次檢測我們用的是熒光定量pcr,以及微流量控生物技術,這兩種技術使以前無法提取的生物證據成爲可能,但是這次送來的樣本,我們對此尚有爭議,準確率,六到七成左右吧。”技偵道。

“六到七成?”謝遠航嚇了一跳。

“dna都確定不了?”大兵也愣了,目標樣本來自文雨欣,僅僅是確定她和上官的親子關係,如果這個也確定不了,那隻能直接對上官採取措施了。

“dna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理論上的準確率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方法不難,一個人有23對染色體,同一對染色體,同一位置上的一對基因稱爲等位基因,一般一個來自母親,一個來自父親,如果某個位點的等位基因,分別屬於母親和父親,那就可以確定了……一般情況下,只要作十幾個或者幾十dna位點檢測,如果全部一樣,就可以確定親子關係,如果有3個以上的位點不同,則可以排除親子關係,有一到兩個位點不同,則應考慮基因突變的可能,這就需要加做一些位點的檢測或者輔之以其他技術進行辨別。”技偵解釋了一大堆。

然後謝遠航不相信地問:“莫非我們送來的樣本,和原始證據,正好是一到兩個位點不同?”

“對,原始生物證據採集的是微量,又過了這麼多年,先後三次檢測,其中有一次還存在疑慮,我們需要更多樣本比對。要比對的不是相同,而是親緣關係,那就不敢打包票了。”技偵道,無奈地指指屏幕上的生物證據,毛髮一根,皮屑若干,技術難度可想而知。

可更多的東西,只能對上官採取措施後提取了,這個就有點事與願違了,兩人鬱悶了片刻,客氣告辭出了檢測室,剛出走廊就鬱悶地泄氣了,謝遠航道着:“大兵,我覺得咱們這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問題是脫了褲子,這個屁都沒放出來,想多都沒有……下午志高和志大那倆民工去他店裡要錢你看了沒有?”大兵問。

“看了,他現在不缺錢。”謝遠航道,那兩位的功效,只能是加深上官的焦慮而已,倒是便宜了那倆民工,一人揣了一萬。

“雖然技術磨嘰了點,不過我覺得確定上官和文雨欣的血緣關係只是個時間問題,這個問題不難,可我今天覺得,似乎我們漏了點什麼。”大兵道。

“漏了什麼?”謝遠航不信道。

“我覺得……麻實超的死,說不定和上官根本沒有關係。”大兵道。

“啊?”謝遠航眼睛瞪圓了,嚇壞了,要是這個嫌疑不在上官身上,那試圖從這兒關聯到舊案的方向很可能就錯了,他驚聲問着:“你別嚇唬我,等了十幾年好容易有點眉目。”

“我是這種感覺啊,從現在的表像看來,上官的家庭觀念很重,老婆比他小得多,有個兒子十七歲了,按年齡算,應該搶劫案發生一年多後成的家,假如是他的話,當年肯定經過很多年的低調隱藏生活,大貨司機就是了……恰恰在這種情況下,他和舊歡可能要斷了聯繫;而文英蘭呢,又是周明老婆,明擺着不可能嫁他,也就是說,這中間有很長一段時間的真空。”大兵比劃着,若有所思了。

“你說的怎麼比技偵的話還難懂?”謝遠航沒聽明白。

“意思很簡單嘛,守一輩的纔是老婆,睡過的也不能就都真當回事吧,那怕是有姑娘了,中原這鬼地方,生女娃很讓瞧不起的,沒準在他眼裡,遲早也是個出門人嘛……否則這麼些年,沒有找到上官和文英蘭更密切的聯繫嘛,誰特麼也說這是個一等一的好人。”大兵道。

謝遠航笑了,直道着:“我覺得你是同情他了,公益、捐款、安置殘疾人就業,還真是個好人,他是在贖罪,想花錢買個心安。當年草莽發家的,多數有這種情結。”

“不,就事論事,在麻實超被殺一案中,作案的方式是華登峰慣用的伎倆,乾得很漂亮;但是文英蘭和她女兒回老家,你不覺得不對勁?以上官當年策劃銀行搶劫的水平,怎麼可能把母女倆藏到鄉下,出國瞧病不很簡單,甚至就原地呆着不動都行,可偏偏這個樣子,讓她們變成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大兵道,似乎抓到了一絲靈感,可那若隱或現的感覺,他卻說不清楚。

“你是籍此判斷,上官順敏沒有支使華登峰作案?”謝遠航道。

大兵點點頭,直道着:“我是覺得如果他做,不會這麼差。”

“那也很簡單啊,華登峰對文英蘭這麼關心,守望這麼多年,她家姑娘出事了,以他的變態水平,我覺得就一毛錢不給他都幹,對了,他可不是爲錢殺人的。”謝遠航道,但是這樣的話,可就摘掉上官的嫌疑了,沒有釘住上官的東西,萬一生物技術的檢測再掉鏈子,那這樁舊案仍然會很難蓋棺定論。

“對,恐怕另有隱情啊。”大兵狐疑道,腦海裡在回憶着那些支離破碎的證據,而聯繫這些證據的,是說不清的親情、友情、甚至姦情,偏偏又是死無對證斷了很多,顯得如此凌亂,想得他頭痛不已。

嘀…嘀…手機的呼叫響起了,謝遠航掏着手機,催着大兵道着:“紀總隊長和孫廳到醫院,召咱們去商議個方式。哦喲,這老孃們真難對付,又哭又鬧又上吊的,沒法正常詢問啊。”

“說不定這就是最後一道門了,打開它就是真相了。”大兵若有所思道。

“大兵,這節骨眼你可別變態了啊,我怎麼覺得你又有點不對勁了,都這份上了,軟的不行硬的,硬的不行橫的,千萬別抱着慈悲心腸。”

謝遠航卻是一把揪着他快走,根本沒有發現大兵已經變態了,變得神經質一般,拿着兩臺手機,開始瘋狂地瀏覽案情從頭到尾的資料,一路上連一句話也懶得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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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局調來了談判專家,一男一女,用時二十分鐘,退出來了,不行,嫌疑人精神狀態紊亂,說話顛三倒四的,受刺激了。

趕緊上醫生,文英蘭卻發作的厲害了,一會兒哭一會兒笑,醫生束手無策了,又換了省廳兩位學心理學的女警,語重心長,安慰加寬慰,疏導加開導,情理加法理,說了半個小時,文英蘭不哭了,改一言不發了,原本還配合的談話開始仇視。

這把孫啓同可難爲壞了,輕了沒用,重了起反作用,不輕不重可找不着那點兒啊,大兵和謝遠航匆匆來時,尹白鴿、鄧燕,正和市局、省廳的一干女警在商議,孫啓同和紀震把下午的會議精神傳達一遍,大兵兩人把檢測的情況一說,兩頭一碰,棘手和頭疼就來了,偏偏這個時候來了個更壞的消息:上官順敏有動作了,讓廠裡的司機把老婆載走了,直到機場,很快技偵捕捉到了確認信息,他老婆是飛首都,他兒子正送在首都一家貴族學校學習。

孫啓同馬上判斷出來了:“這是要死扛的徵兆啊。”

既然敢死扛,那就有所依仗了,那怕依仗的是死不開口,也會讓排查艱難無比,紀震頭疼地道着:“實在不行就刑事拘留,慢慢耗。”

“生物證據是孤證,口供至關重要,很可能是我們能取到的唯一證據了,我們現在掌握的越多,將來可能就越好辦,反之就越難。”孫啓同否決了紀震的提方,招手叫着鄧燕和尹白鴿,這兩位女將上來就是愁苦一臉,一位說再想想辦法,一位講難度很大,這個當媽的怕是解不開這個心結,現在詢問已經起反作用了,暫時不能往下進行了。

“要不,我試試。”

突然一聲的打斷了這個忙亂的商議,衆人齊齊回頭,是一直靠着牆的大兵,他期待地看着衆人,這個詢問由於照顧母女倆情緒的原因,幾乎用的都是女警。

“你?”謝遠航看着大兵,莫名地噗聲笑了,鄧燕也笑了,形象真不怎麼地,追捕臉上的擦傷幾處,現在是狼狽無比,就這樣子,得把文英蘭嚇住不一定。

尹白鴿道着:“她現在情緒很不穩定,不適合再詢問了,我們得換換方式。”

“我就是在換方式啊,別忘了我可是分裂症患者,沒有人比我更瞭解受到刺激後的精神狀態了。”大兵道,這不算個優勢,他語氣有點尷尬。

還是紀總隊長痛快,一揮手道着:“去吧,試試,這把鎖打不開,根本進行不下去。”

“那我試試給你找把鑰匙。”大兵若有所思地道,他像夢遊一樣轉了幾個圈,低着頭在想,想了一會兒,踱步往樓上去了。

“嗨,目標在醫護室,你上樓幹什麼?”鄧燕提醒着。

“上官准備死扛,她死不開口的原因只有一個了,真相在樓上。”大兵道,手指指樓上,頭也不回地上去了。

孫啓同驀地像被醍醐灌頂一樣,眼睛亮了亮,可是卻根本不敢相信,這一行相視愕然,然後齊齊奔向醫護室隔壁的監視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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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了門口的兩位警衛,大兵輕輕地推開了門,是醫院單闢出來的單間,僅爲一人準備,他進門的時候看了看時間,已經指向晚二十二時了,此時醫院的嘈雜漸歇,聽不到護士走來走去的高跟鞋聲音,也看不到那些被病痛折磨的只能在走廊散步的患者,很安靜。

安靜的環境裡躺着一位虛弱的患者,她半蓋着被子,頭側向窗戶,睡着了,大兵慢慢踱向她,那睡着的面容靜謐,一個美麗的臉龐顯得削瘦,顯得楚楚可憐,深陷進去的眼窩看得格外真切,她整個人像失去了生命的光華,正虛弱地等待的命運的裁決。

大兵掃了幾眼,拉了把椅子,坐到了她的牀邊,看了片刻,他輕聲道着:“睜開眼吧,你沒有睡着……你左側的頭髮貼在額上,剛剛是對着門睡的,你是聽到我的腳步聲才側過頭裝睡的。”

沒有反應,試探失敗,那姑娘眼睫也沒有眨一下。

“壓抑自己的感情和僞裝出一個假面,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我比你瞭解,而且曾經我被診斷出精神分裂,我曾經感受過了抑鬱要比你嚴重,你一定很難受,因爲你很累很困,而思維卻很清晰,感覺也很敏銳,根本睡不着,睡覺之於你,現在應該是奢望了。”大兵道。

文雨欣睫毛動動,慢慢地睜開眼睛了,像害怕一樣,開始啜泣,無聲地啜泣,眼睛順着臉頰往枕巾上流。

“麻實超麻總,你的前男友死了,想知道死亡的感覺嗎?”大兵面無表情,看着蜷縮着,一動不動的文雨欣道着:“子彈自左頰射入,射殺他的人是一個用槍的高手,他能讓彈頭留在腦部,破壞他的腦組織……準確地說,那種死亡方式會非常痛苦,腦組織被破壞還會讓死者有15到30秒的掙扎,整個人會因爲痛苦而抽搐、扭曲,掙扎導致骨骼變形,就像你現在蜷在被子裡的樣子,不過是僵硬的。”

嗖……文雨欣像觸電一樣,抽搐了下,腿展直了。

“文雨欣,告訴我,親手要了他的命,你感覺如何?害你的、愛你的,都因你而死,他們一定在噩夢裡等着你,所以你根本不敢入睡吧。”大兵聲音冰冷徹骨地問。

文雨欣卻像被電流擊中一樣,騰地坐起身來了,她驚恐地看着大兵,像見鬼了一樣,兩手顫抖地試圖推走他,可卻沒有勇氣去觸摸這個外像猙獰的人,然後她掩着臉,開始驚恐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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