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站建材市場是中州最大的一個,像往常一樣熙熙攘攘,上官老闆那輛老舊的本田在這裡一點也不扎眼,就像他本人一樣,給這個市所有人留下的印像都是和靄客氣,但凡有求,鮮有被他拒之門外的,久而久之,良好的聲譽帶來的回頭客,把他這裡的生意烘得蒸蒸日上,年年有經營不善倒閉的,可他經營的這家中原建材,年年都在擴大經營。
“嗨……順敏。”
一位坐在五金店裡的老闆看到他經過了,喊了聲,急急地往外跑。
上官看了眼自己忙碌的店面,腳步慢了,思忖間,被這位老友扯進了店裡,是個年歲相仿的老友牌局酒場生意場上都打過交道,此人緊張地問着他:“到底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事?你說我能有什麼事?”上官順敏攤手道。
“那警察怎麼來打探你呢?”老友不解道。
“警察問你,你還不知道啊。”上官反問他。
這人撓着腦袋,想不明白,嘴裡卻是疑竇叢叢說着:“我真不知道啊,把我給問懵了……問你籍貫,問你經營咋樣,問你和別人有口角沒有,他媽的,要不是警察,我得懷疑是考察選模範商戶呢。”
“那就沒事嘛,瞎操心。”上官表情輕鬆地道。
“不是不是,哥你聽我說,咱們這生意可經不起折騰,不管人當官的、當差的,千萬別惹人啊,別被人整得咋死的都不知道……哎我說順哥,你不是欠下誰的債了的吧?有啥事跟大夥說聲啊,這些年你幫大家也不少,真一時手頭緊,大夥說啥也不能看着啊。”老友關切問,生意人,要出事無非是生意上的事。
上官笑了笑,拍拍老友的肩膀,轉身道着:“活能別人幫着幹,債可得自己還哦……沒事,老楊你瞎操啥心呢。”
安慰了句,上官揹着手,像往常一樣回他的店裡,可那步履、那神態,總讓老友覺得什麼地方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爲什麼不對勁。
哦!表情,他像變一個人,冷峭、肅穆、表情凝重,一點也不像平時笑呵呵的樣子。
這個細微的變化讓老友難思其解。不但他,店裡人也發現了,想向老闆彙報的,笑容僵在臉上了;試圖問候一聲的,話咽回去了,走到櫃檯前時,小會計像害怕一樣,讓開位置離開了。
在那一剎那上官突然怔住了,他看到了鏡子裡的自己,魁梧、挺直、眼光凌厲,面色泛着鐵青,不知道什麼時候,身體裡被封印的怪獸又露出它猙獰的表像,讓一個人的氣質瞬間大變。
那是自己嗎?
他突然感覺很無措,這個樣子現在員工面前、朋友面前,甚至妻兒面前,可叫人情何以堪?
一念而過的留戀,又帶起了一絲不斷的惡念,他突然間泛起了一股子衝動,一股子拼命的衝動,冥冥間四周襲來的壓力快讓他按捺不住了,大不了匹夫一怒血濺五步又如何?
可是不行,他捏着已經鬆軟的拳頭,看着已經發福的小腹,想着視他爲崇拜的妻兒,那一股子血勇又悄無聲息地退下了。
那或許不叫勇氣,叫戾氣,安逸日久,連它也退化了。
於是他又在這裡頹然而坐,都不知道該去哪兒,該幹什麼,就那麼發呆地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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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尹白鴿正踱步在醫院的走廊裡,同樣被一種莫名的煩惱困撓着,她開始明白大兵所說“槍對付不了”的含義,別說審上官順敏了,恐怕就審這一對母女都會很困難。
不是審不下來,而是根本沒法審。
女兒文雨欣此時正躺在病牀上,頭微側地躺着,鄧燕已經很多次試圖和她交流,可惜的是,她連眼珠子都不會動一下,整個人像行屍走肉一樣。
抑鬱、貧血,加上營養不良,醫生給出了讓人無法理解的診斷,不過一夜加上一個上午可以判定了,這位姑娘已水米不沾了,別說警察,就連她媽媽也勸不住。
又一次門響,尹白鴿匆匆走上來,鄧燕輕輕合上門,迎着尹白鴿徵詢的眼光,默默地搖搖頭。
“這可怎麼辦啊?”尹白鴿看了眼,全靠營養液撐着了,那姑娘眼神滯得叫一個生無可戀。
鄧燕想了想,出了個沒辦法的辦法:“要不,把她在津門的閨蜜找來,開導開導。”
尹白鴿愁容滿面地想了想,搖搖頭道着:“病根不在那個上面,這個樣子,本就是躲開以前的生活圈子,包括以前的熟人。”
“可怎麼辦啊?話都不說一句了。”鄧燕爲難道。
尹白鴿又發愁地巡梭了兩圈,卻是計無所出了,文英蘭可以慢慢查,上官可以慢慢查,而這個受害者,不是查不查的問題了,是這一系列的事件的直接受害人,不管該誰負責,都輪不到這麼一位柔弱的女子。
正發愁着,兩人的手機同時響起來了,一看是專案組的,立時翻查消息,一看兩人匆匆離開,直奔樓下的護理室,這裡也是被警方控制了的地方,唯一的用途就是給文家母女創造一個清靜和易於談話的環境,而兩人收到的消息是,詢問有了重大進展。
“怎麼回事?”進了一間標着醫護間的房間,尹白鴿直接問,監視談話的女警回放着錄像,開播了文英蘭和女警的談話內容:
“……文阿姨,這是第四次談話,我們可能還要問同樣的內容,麻實超的情況,你知道了吧?”一位女警問。
長久的沉默,屏幕上的文英蘭一言不發,低着頭,另一位女警提醒着:“他是您女兒的前男友,被人槍殺,在津門,這個事情,你應該清楚了吧?”
沉默,依舊在沉默,這個時間很長,監控的女警拉快的進度,第二位女警又說道:“我們現在有目擊證明,你和華登峰、牛再山、牛鬆,是舊識,這三個人已經證明是津門槍殺麻實超的嫌疑人,要說一點關係沒有,好像說不過去啊。”
沉默了片刻,突然間峰迴路轉了,文英蘭擡頭,下嘴脣咬着煞白,神情變得有點可怖,她一字一頓道着:“我…幹…的!是我乾的,你們抓我吧。”
兩位女警怔了下,一位問道:“怎麼幹的?”
“我讓華子殺了他。”文英蘭咬牙切齒道。
“就這樣?”女警問。
“難道還要怎樣?我就這麼一個女兒,我含辛茹苦把她養大,指望她成龍成鳳,別像他娘一樣沒出息,我做到了,我女兒那麼乖,那麼聽話,大學畢業總想着回中州陪我,我都沒同意,我知道她比我強,有一天她會像好人家的女兒……”文英蘭抽泣着,悲傷和仇恨讓她的臉變形了,她抹着一把淚道着:“可有一天我卻接到了醫院的電話,說我閨女要自殺,我去了才知道,有個畜牲糟塌了她,那個畜牲家裡人還把她堵在大庭廣衆之下往死裡打,還扒她衣服……從小到大,我連一根手指頭捨不得動我閨女啊,他們算人嗎?你們也是女人,要是你的女兒被人糟踐成這樣,你們受得了嗎?”
談話中斷,文英蘭泣不成聲了,兩位女警沒往下問,她自己開始講了:“……所以我發誓要殺了他,我拆房賣地也要讓他死,讓他全家都死……華子是我找的,窮人也要有幾門惡親戚,別以爲誰好欺負,要抵命你們衝我來吧,我女兒成了這樣我也沒什麼盼頭了,乾脆都一起見閻王爺,能碰上那個畜牲,我作鬼也再咬他幾口……”
沉默,顛倒過來了,文英蘭在情緒失控地說話,而兩位女警卻相視無語了。
“情緒失控了,往回放,你快進的地方是什麼,她受了什麼刺激?”尹白鴿問,突然間變成這個樣子,必有原因。
女警回放過去,在她失控之前的一段,是詢問的女警詳細地告訴她的文雨欣的病情,抑鬱加營養不良,心因導致失語,有可能自閉。
“這就是了。憤怒到失去理智了。”鄧燕幽幽道,真相擺在面前卻是意外的結果,該同情的,既是受害人,可能同樣是嫌疑人。
尹白鴿卻是一言不發,拔腿就跑,鄧燕一下子沒跟上,她從屏幕上看到了進到隔壁詢問間的尹白鴿,打斷了這個無法進行下去的詢問,尷尬的女警,淚雨滂沱的文英蘭,尹白鴿像沒有同情那根神經一樣,粗暴地打斷了她的哭聲問着:“嗨,哭什麼哭?你在這裡所說的一切都要負法律責任的。”
“我負,我負,我全負。”文英蘭擦着淚,悲慼地道。
“你確定是你找的華登峰?”尹白鴿問。
“是,是我,是我。”文英蘭頻頻點頭。
“那你是怎麼知道他會殺人的?這可不是工地上能學到的本事。什麼時間?在什麼地方?是你目擊的,還是他告訴你的?”尹白鴿問。
文英蘭一怔,無法自圓其說的爲難,讓她止住哭聲了。
“她可殺了不止一個人,如果知情,已經構成了包庇罪。”尹白鴿道。
文英蘭眼圈睜大了,驚怖之色漸濃,看錶情根本就是頭回聽說。
“你在包庇其實我們很清楚,如果不是顧忌你女兒成這樣的話,我們早採取措施了,還由得着你在這兒信口雌黃?”尹白鴿怒容滿面道。
文英蘭的瞳孔漸漸放大,就在女警們覺得不對勁時,她咕咚一聲,順着椅子倒下去,昏厥了。
兩位詢問的女警忙着接人,叫醫生,幾人手忙腳亂的救治文英蘭,那怕是中州的同事,此時也像尹白鴿投向了詰難的一瞥,似乎覺得這位太過沒有同情心了。
僵在這兒了,連一對母女都對付不了,別說她們背後的人了,尹白鴿出門,又和鄧燕相視爲難,這個簡單任務,這個簡單任務,實在是無處下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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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裡僵持的情況傳到大兵手機上時,他正和剛來的兩位民工兄弟吃着,草草看了一眼,微微皺眉就舒展開了,一裝手機,又是勸着這哥倆喝酒,酒是中州白,六十度那種燒酒,這種酒唯一的好處就是,悶葫蘆也能給灌成話癆,這不,志高和志大這倆哥們,齊齊舌頭大了。
坐陪的盧剛不住勸着酒,挾着菜,大卷的粉條、大塊的豬頭肉,油重抗餓價廉美味,是工地待客的必需品,酒去了一半,兩人已經把上官順敏的故事給講了個七七八八,和高王宏的印證相符,在民工蒼桑的人生經歷裡,上官老闆確實算得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當年窮成那樣還砸鍋賣鐵給湊了一半工錢,這事不是什麼人都能辦到的。
聽到此處,盧剛都頗有深意地看了大兵一眼,瞭解的越多,似乎對那位上官老闆的同情越甚,他小聲湊到大兵耳邊道着:“聽這音聲,上官不算個孬人啊,是不是搞錯了?”
“幹好事的不是一定都是好人,反過來也對。”大兵道。
“能過去就過去了,至於往死裡追麼?”盧剛悠悠道,這位江湖人物的底線,可能要低很多。
大兵笑而不語,沒接這一茬,他給兩位民工又敬一杯,客氣問着:“李老哥,你們記得當年那位文英蘭麼?就是竈上做飯的廚娘,跟前有個姑娘。”
“嗯,記得,老水靈了,不過我們不敢想。”李志高道。
“爲啥呢?”大兵問。
呵呵,志高老哥嘿嘿笑了,狡黯裡的笑着帶上了幾分淫邪,他放低聲音道:“我們就想也白想啊,她是衝着我們老闆去的。”
“哦,那老闆當時有老婆麼?”大兵問。
“有呢,不過不常去工地,一去就吵架,後來我們老闆也成窮光蛋,就離了。”王志大醉意盈然爆着料,敢情那時候,上官順敏正在鬧離婚。
難道是……前妻知道他有私生女?文雨欣的身份是個謎,一個並不難猜解的謎提取dna後,估計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解開,大兵猶豫着,諸多的線索他也不知道該擷取那一根,畢竟是十多年前的舊事了。
那倆喝得稍有點多的可沒注意到這種細節,絮絮叨叨說着舊事,李志高說了,兄弟,你問華子做啥?是不是早死逑了?
這話聽得大兵翻眼了,點點頭,還真死了,就在他覺得這個事偏了方向的時候,李志高說了,看看,我猜着了吧?那娃是個苦命娃,眼瞎了,重活也幹不了,天天就在竈上幫忙呢。
“他連飯也做不了,做的都不能吃,頂多給二老闆娘看看娃。”王志大嚼着豬頭肉,補充了一句。
大兵耳朵一豎,驚訝問着:“你是說,華子和那小姑娘呆在一起?”
“嗯,他也只能幹了那活。”李志高道。
“對,二老闆娘對他可好咧,那時他年齡最小。”王志大道。
“咱老闆對他也不錯,就他那樣誰收留他啊,多張嘴吃飯費錢呢。”李志高道。
“確實不錯,哎……這個,咋有點不好意思呢?總不能真去要工錢吧,都多少年了。”王志大有點過意不去了,不過等他擡頭徵詢時卻發現,那位殷勤招待的“二老闆”已經起身了,像跳大神的一樣在屋子裡轉圈,嘴裡唸唸有詞,看得這倆民工哥們瞠目結舌的。
“來來,喝酒……他不行,喝多了,一喝多就犯神經病。”
盧剛邀着兩人,又浮幾大白,三人時不時地看着大兵那焦慮的樣子,有點緊張了,大兵確實像神經了一聲一直喃喃在說着:
不對,不對……什麼地方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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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
走出店門的上官順敏心裡交織着狐疑、緊張,陌生的行人,他總覺得是警察的便衣;偶而有人向他一瞥,他覺得是在監視;不知不覺繃緊的神經,讓他像做案一樣戒備着,彷彿隨時可能有人撲上來一樣。從店門到停車的距離,他駐足了幾次,每每遇到擦肩而過的陌生人總讓他下意識地躲避,偶而有人喚他一聲,會讓他緊張得全身激靈。
就這樣疑神疑鬼地走到了車旁,他又省悟道是自己嚇唬自己了,他在安慰着自己:不能緊張,不能緊張,安慰好大一會兒卻沒有打開車門,細看時,卻懊喪地發現,他持的是家門的鑰匙在往車門上塞啊。
哎……無法控制的情緒讓他幽幽一嘆,換了鑰匙,上了車,在車上抽了兩支菸,抽到嘴脣發乾,這才把車倒出來,慢慢往回走,心情差成這樣,他估計別想幹什麼事了,如果還有能去的地方,那就只能回家了。
對,回家,他想靜靜地呆着,放下紛擾。
他能預感到時間不多了,而這些年的奔波,給家人留下的時間卻太少了。
在想到家的時候開始,上官覺得自己平靜了很多,可卻擋不住記憶不受控制地在舊事上打轉,華子,大牛二牛、槍聲、搶劫,那種曾經讓他血脈賁張的往事,那血淋淋的過往,那總被埋在記憶深處的舊事,一遍又一遍映在記憶裡,他曾經以爲自己忘得了,可今天才發現,它依舊是那麼清晰。
路上跌跌撞撞,幾次差點撞車,帶這種沮喪到極點的心情回到小區,疲憊地掏着鑰匙開門,可踏進家門的那一剎那,他渾身汗毛倒豎,目眥俱裂地看到了客廳坐着的兩位警察,他下意識地轉身就跑,可踏出門腳步愣生生地剎住了,然後聽到了老婆奇怪地在問:“順敏,你怎麼了?”
“我……沒怎麼。”上官慢慢地回頭,看到了那兩位警察似笑非笑,而老婆卻緊張地迎上來了,不解地看着他的樣子,關切地問長道短,他回身合上門,在合上的時候,他看到了其中的一位警察手慢慢地伸進兜裡,他緊張地把老婆護在身後,警惕地看着來人。
那位警察掏出來的是錄音機,他笑着大大方方地放在桌上,反而很好奇問上官順敏道:“怎麼了?上官老闆,不認識我了,我是九隊的,我叫謝遠航,這是我的同事,我們有些情況向您瞭解一下。”
“儷儷,你先回房間。”上官接着老婆,不容分說地攆進臥室了,他有點氣憤地拉着張椅子坐到了兩位警察的對面,惡言惡聲道着:“想幹什麼衝我來,我接着,別他媽辦這小人事成不成?”
“喲,這纔是上官老闆的風格。”謝遠航笑着道,另一位警察也樂了,揭下僞善的面具,這傢伙絕對不是一個善茬,他故意問着:“您說我們想幹什麼?”
“不就是華登峰那點事嗎?華子,大牛,二牛,都是我手下的工人,他們做了什麼事我不清楚,你們有證有據,就痛快點,該把我帶那兒就帶那兒,別這樣騷擾家小行不?”上官順敏出離憤怒了。
“您誤會了,我們是在您到家前兩分鐘剛剛進門。”另一個警察道,笑着告訴他:“其實就想等着回來例行詢問,怎麼可能騷擾您的家人?不信您問問夫人,或者我們可以給您回放執法記錄儀,有任何不妥的地方,我們負責。”
碰上了個軟刀子,上官愣了,謝遠航笑着道:“怎麼了?上官老闆,什麼事讓您這心情差成這樣?能跟我們說說嗎?”
“不能。如果不想帶走人,那你們可以走了,想問的就是華登峰的事是吧,我認識,他被人打殘後是我收留了他,至於他後來幹什麼了,我真不清楚,但我想不會幹什麼好事,他被人差點打死,哭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求警察也沒警察過問,他連自己的醫藥費都付不起,您二位說,這樣的人,就幹下什麼事也不應該奇怪吧?”上官憤怒道。
“控制一下情緒,上官老闆,您又誤會了。”那位同來的警察道。
謝遠航又笑了笑,話題轉移了,他提醒道着:“您說的華登峰的事是早上我們同事詢問的吧?嗯,您和早上說得不一樣啊……而且,我們來不是爲這個事,是另一件事。”
啊?上官滿肚子火發錯了地方,懵了。
“文英蘭這個名字您熟悉吧?”那位警察排出了文英蘭的照片。
“說說她的情況,她和一起槍案有關,而且她剛剛承認了,是她僱傭了華登峰在津門殺人報復。”謝遠航幽幽道,眼瞟着上官扭曲的臉。
“我們覺得疑點很多,所以想來諮詢您一下,說說吧。”另一位警察提醒着,眼光不時的瞄來,像犀利的毒刺,刺得上官順敏如芒在背。
過了好久,上官都沒有開口,他的神情沮喪,他的身形佝縮,他的眼光黯淡,像那種像受到了晴天劈靂打擊而變得生無可戀的人,他拒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