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彷彿感受到了蘇慕錦火熱的視線。
微微側過身來!
蘇慕錦倒抽一口涼氣。
她的正面比側面更加的耀眼,彷彿是上天最完美的傑作,如遠山青黛,滿山的精華都匯聚於一人之身。
垂眸的時候眉眼清淡,好似一幅淡淡的畫卷,不顯山不露水,如同皎潔的月亮,清透到恰到好處,不會太過濃烈,也不會太過淺淡。
而她一擡眸。
江山所有的美便凝聚於她一人之眉眼,她眼睛清亮,她從未見過一個人有這樣的眼睛,初看時彷彿一片山巒,起起伏伏飄忽不定,充滿了令人探究的神秘,可仔細一看卻又發現什麼都沒有,清澈的宛若初生的嬰兒……她站在那裡渾身就是一個發光體,像是天邊的太陽,灼熱的令人無法忽視。
這一刻偏殿裡所有人都忍不住屛住了呼吸。
徐夫人站在不遠處,得意的瞧着衆人晃神的模樣,脣角彎起一抹愉悅的弧度來,她也不開口不打擾她們,盡情的享受這一刻屬於她的傑作。
蘇慕錦見過的那麼多人裡面,不乏出類拔萃樣貌出衆的男女,可卻沒有一個人能和眼前的女子相提並論……她先前瞧見楚離容貌的時候以爲楚離的容貌已經無人可比擬,可這一刻才知道什麼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眼前這個女子的容貌,比起楚離也絲毫不遜色,甚至還要更加出色幾分。
她輕輕舒了一口氣,緩緩的回過神來。
究竟是心底裡沉靜些,面對這樣的女子她也只是微微晃神,便已經回過神來。
蘇慕錦環目四顧,就發現衆人還都沒有回過神來,她側首瞧着身邊的長公主和寧淺雪,長公主年紀不小了,閱歷也不少,這會兒瞧見了這樣出挑的女子也是忍不住驚了一驚,而長公主身邊另外一側的寧淺雪眉宇間也閃過一絲驚詫,不過很快就回過神來。
蘇慕錦心道,果然都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要不然光是那女子一個眉眼就足能夠讓她們失神了。
她輕輕扯了扯長公主的衣袖,壓低了聲音,“母親,這女子面生,怎的從來都沒有見過,也不知道是哪家的閨秀……”
“我也沒有見過。”長公主深深的笑笑,已經一手扶着一個緩步走向偏殿,她笑的若有所思,“我寧熙從出生到現在在京城中已經待了三十多年,可從來也不知道京城中竟然出了這麼一個傾國傾城的女子,呵呵……還真是,有趣!”
蘇慕錦秀眉一挑。
今兒個的宴會是長公主親自給舉辦的,燙金的帖子也是她讓人去派發的,可是前來赴宴的這個女子竟然連長公主都不認得……還真的是,值得讓人深思啊。
寧淺雪哼笑一聲,“等會兒不用我們問她也是要自己報上身份的,到時候是騾子是馬,還不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騾子?馬?!
蘇慕錦無奈的瞥了寧淺雪一眼,說話間三個人已經進了大殿。蘇慕錦一眼瞧見了立在廊柱旁邊和人正在說話的大舅母,大舅母也看到了她,她忍不住對大舅母眨了眨眼睛。
因爲三個人的到來,屋裡的人有些已經回過神來。
蘇慕錦的大舅母吳氏帶頭行禮。
“臣婦參見長公主,長寧公主,清遠郡主!”
被吳氏這麼一提醒,屋裡的人連忙回過神來,一側首就瞧見了長公主已經到了殿裡,而她們竟然還沒有行禮,所有人心中都是一驚,連忙福身行禮。“參見長公主,長寧公主,清遠郡主……”
“起來吧。”長公主含笑,面上看不出絲毫不悅,她做了個起身的手勢,笑的溫和,“大冷的天兒讓衆位還到公主府裡聚聚,也是勞煩各位夫人小姐們了。”
勞煩?
衆人頭皮頓時一麻,連連說不敢。
長公主也不追究,由蘇慕錦和寧淺雪扶着含笑坐上了主座,然後才輕笑着道,“本宮也就是太閒了纔想着弄出了這麼一個宴會來,也就是想熱鬧熱鬧,各位今兒個來了可不要太過拘禮。”
“是,長公主!”
有些年輕女子瞧着長公主一副好說話的樣子當即就含笑入了座,嘰嘰喳喳的和相熟的女子們坐在一起嬉笑聊天。
“淺雪和錦兒你們也入座吧。”
蘇慕錦想着要問問寧淺雪蘇韻錦在宮裡的情況,所以就拉着寧淺雪兩個人坐在了一處,這一次的宴會和先前寧王府的壽宴不同,不需要按照身份入座,也就是圖個開心熱鬧,所以大家都是隨意入座的。
有些小姐們入了座也忍不住把目光投向先前那個容貌出挑的女子。
那女子身邊三尺之內依舊一個人都沒有,她彷彿也沒有收到什麼影響,依舊含笑靜靜立在那裡,這麼冷的天,她竟然也只穿了一件單薄的月白色的襦裙,手臂上挽着一根菸色的軟羅輕紗。偏偏月白色的襦裙是鏤空的樣式,上面開着一朵朵素色的花蕊,透過那微微鏤空的衣袖能清晰的瞧見她雪一般白皙的碧藕,胸前的煙色抹胸和手臂上挽着的輕紗交映成輝,有了這一點點的煙色,把她從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給拉近了一點距離,看上去有了些人味兒。
長公主似乎纔剛剛注意到她一般,驚訝的道,“這是誰家的姑娘,竟然生的如此標誌?本宮竟然從來也沒有見過……”
徐夫人聽到長公主的問話,得意的上前一步,她走到徐粉黛的身邊,眉宇間都是自得。
“回長公主,這是臣婦膝下的幺女,身子骨太弱了,所以就養在深閨中,一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養了這麼些年身子骨纔好一些,想着再不把她給拉出來讓大家認識認識,恐怕以後出了門誰都不認得,這孩子文靜,也不怎麼會說話……”說着她輕輕扯了扯徐粉黛的長袖,“粉黛,快給長公主行禮!”
身子不適?身子不適會在這樣冷的天裡穿的如此單薄?!
有人不以爲然。
“徐粉黛見過長公主,長公主萬安!”
蘇慕錦注意到徐粉黛行禮的時候先端正姿勢,如“立正”的樣子。然後向前邁左腿,左手扶膝,右腿半跪,略微停頓;眼平視,雙肩平衡,腰身直挺。左右腿的間距很近,保持左腿向前邁的自然距離,動作幅度很小。標準的大家閨秀行禮的姿勢。
長公主顯然也注意到了這個小細節,她眸子微微眯了一下,似乎被徐粉黛的容貌所震懾。
讚歎道,“粉黛?可是取自六宮粉黛無顏色的粉黛二字?!”
徐夫人得意,沒錯,當初小女兒生下來的時候就比平常孩子更加靈秀,當初培養這個女兒就是要把她給送進宮裡的,取名爲“粉黛”也正是這個意思。她剛要開口回答,卻感覺到長袖一動,身側的粉黛輕輕的拉住了她的長袖。
只不過因爲兩個人並肩而立,長袖又十分寬大,倒也沒有人注意到這個細節。
徐夫人就聽到粉黛清凌凌的聲音響起,“回長公主,聽母親說當年粉黛滿月抓週之時,滿桌子的物事粉黛只抓了胭脂水粉,故而才取名爲粉黛。”
“哦?”長公主笑的更深,“竟然是這般,不過小姑娘家家的喜歡胭脂水粉倒也是極爲正常的,我瞧着粉黛姑娘今兒個臉上可沒有塗水粉,剛好本宮的手裡有一盒上好的水粉,就賞賜給你了罷。”
徐粉黛不卑不亢的福身,“多謝長公主賞賜!”
“呵呵,不要客氣,坐吧。”
蘇慕錦眯起了眼睛。
這個粉黛還真是謹慎啊,如果真的說了她的名字取自“六宮粉黛無顏色”那豈不是要把後宮的娘娘們全都給踩了一腳?
知道徐粉黛出自徐家之後她心裡對這個女子容貌的好感立馬消失殆盡,她對徐家的人實在是沒有任何的好感,試問,一條污濁的小河能長出白蓮花一般的女子?當然了蓮花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可是她可不覺得這個徐粉黛是蓮花。
徐粉黛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竟然就落座在了蘇慕錦和寧淺雪旁邊的小桌子旁邊,這一小段插曲就此結束。
長公主也真的是挺閒的,這一次宴會也的確沒有什麼事兒,不過收穫了這個徐粉黛她也不算是沒有任何的收穫。
簡簡單單的開場白之後,宴會就正式開始了。
吵吵鬧鬧說說笑笑的,氣氛十分的好。
蘇慕錦和寧淺雪坐一個小桌子,左側就是大舅母,右側是寧淺雪,寧淺雪的右側就是徐粉黛。
每個桌子之間留了容下一個人站立的小縫隙,蘇慕錦就隔着小縫隙和大舅母聊天。
吳氏抿了一口水暖了暖身子,環顧了一下四周,讚歎道,“長公主真是有心了,竟然想到在偏殿裡舉行宴會,還給燒了火盆,暖融融的倒是十分舒服的。”不止如此,鼻翼間充滿了淡淡的桂花香,不濃烈,恰到好處的和焚着的香料匯成一線,若有若無的令人精神大振。
“偏殿裡地方也大,也能活動開,聽適合做設宴的場合的。”蘇慕錦含笑附和了一句。
吳氏和她閒話家常,她壓低了聲音。
“你外祖母這兩天一直唸叨着你呢,昨兒個知道長公主要設宴就知道你肯定也會來,讓我給你帶個話,說等你閒暇了去瞧瞧她,她想念你的緊。”
“外祖母的身子骨還好嗎?”
她好一段時間沒有去看過了。
“好好!”吳氏提起婆婆眉開眼笑的,“你外祖母身子骨利索着呢,天兒也冷了,跟她一般年紀的老太太都在暖房裡不肯出來動彈了,你外祖母精神頭兒倒好,房間裡說什麼也不讓現在就燒地龍,每天和你幾個表哥表弟們坐在一起說說話,開心的很吶。就是心裡放心不下你……”
蘇慕錦抿了一杯熱茶,心裡暖融融的,她知道外祖母是擔心她剛剛嫁到楚王府,不知道楚離待她好不好,所以纔會如此擔憂的。
她想了想,湊近了吳氏,在她耳邊低聲道,“舅母,錦兒這兩天就抽時間去瞧瞧外祖母,您回去跟外祖母說錦兒很好,楚離……待我也好……”說着想到楚離的溫柔體貼,一時間面上竟然浮起了淡淡的羞澀。
吳氏一瞧她這樣,一顆心頓時就放了下來。
眉眼彎彎的打趣兒她,“小丫頭,竟然還知道害羞了……”
“舅母……”
“好好好,我不說了,不說了還不成嗎?”吳氏眯着眼睛笑,“你啊你,當着舅母直接喊楚世子的名字可以,不過當着旁人可不能這樣喊,會讓人說閒話的。”
“錦兒都知道的。”
這時候寧淺雪也探過頭來,她難得的收斂了豪放的一面,笑不露齒,雙手置膝,一派溫婉之態,“楚夫人,您是錦兒的舅母,也是淺雪的長輩,淺雪能冒昧喚您一聲舅母嗎?”
“哎呦,那可使不得,公主身份高貴……”
寧淺雪臉上的笑容頓時拉了下來,故作委屈道,“舅母這是嫌棄淺雪嗎?淺雪的長輩除了姑姑和叔叔就沒有幾個了,又離京這麼多年,也沒有個能說得上話的長輩,可瞧見您就覺得一見如故,舅母您真的忍心瞧着淺雪傷心嗎?”
“這……”
蘇慕錦惡寒的退開身子。
這個說話溫溫柔柔,委委屈屈的女子是她認識的那個性格豪放行爲奔放的寧淺雪?
大腿忽然一痛,蘇慕錦一轉頭就瞧見寧淺雪對她使眼色呢。
這丫頭……爲了討好舅母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她桌子下的手狠狠的掐了寧淺雪一把,算是還回來了,瞧着她疼的呲牙咧嘴卻不敢露給舅母看,忍不住放下了手,側首瞧着舅母,柔聲道,“舅母,您就把淺雪當成錦兒看待吧,這丫頭性子好的很,肯定能和您合得來的。”
“是啊是啊。”寧淺雪連忙露出燦爛的笑容來。
一轉眼瞧見蘇慕錦拼命給她使眼色,她連忙抿住了嘴脣蓋住牙齒,羞澀的扭捏着,“舅母,您就答應了吧……”
“那……好吧……”
寧淺雪頓時眉開眼笑。
舅母好歹跟母親搭上了點兒邊兒,現在開口喚舅母,那離叫母親還遙遠嗎?
哈哈!
她甜甜的喚了聲,“舅母!”
“哎!”
吳氏也真的是喜歡這個一看就知道是個爽朗的小丫頭。寧淺雪一瞧見吳氏笑的也開心,一把拉開蘇慕錦,和她換了個位置,就去低頭和吳氏說話去了,她性子爽朗,就挑挑揀揀的把在外面三年見到的趣事兒講給吳氏聽,逗得吳氏笑容就沒有斷過。
蘇慕錦搖頭失笑,這個寧淺雪!
位置一換,她就和徐粉黛比肩了,大殿中暗香陣陣,可卻擋不住身邊徐粉黛身上的芳香宜人,她身上不知道薰了什麼香味,清清淡淡的香味,特別好聞。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眼角的餘光瞧見徐粉黛背脊挺直的坐姿,飲茶時連握着杯子的動作都一絲不苟,這樣的舉動肯定不是一朝一夕的時間能夠養成的。
徐粉黛察覺到蘇慕錦的注視,微微側過頭來,她優雅的放下手中的茶杯,卻沒有看蘇慕錦,只瞧着杯子裡沉沉浮浮的茶葉,輕聲道。
“有時人生便如茶水一般,起初時苦澀難言,可入喉之後卻口齒留香回味悠長,所以……眼下的苦澀也只是暫時的,蘇姑娘,你說是也不是?”
“苦澀不苦澀也只有品茶的人自己才能品出來,徐姑娘興許是飲茶不久纔有這樣一番感慨,慕錦卻飲了十多年了,苦澀也好,甘甜也好,現如今都嘗不到了,喝茶也已經成了一種習慣,倒不是因爲她回味有多悠長……”蘇慕錦輕笑,同樣也沒有看徐粉黛,她端起茶杯飲了一口,攏着衣袖又放下茶杯,舉動從容優雅,她忽然側首看了徐粉黛一眼,笑容淺淡,“令母說徐姑娘深居簡出可慕錦卻覺得不對,要不然爲何徐姑娘哪裡都不坐,單單就坐在了這裡?爲何你我頭一次見面姑娘竟然能絲毫不差的喚出我的身份!”她呵呵一笑,眉眼卻是冷的,“對了,提醒徐姑娘一句,你可以喚我爲楚世子妃,或者尊稱我爲清遠郡主!”
徐粉黛眸子微微一閃,從容的道,“哦,倒是忘記了蘇姑娘前些天已經嫁人了,楚世子好福氣,娶的世子妃這樣的容貌出挑的女子!”
說她容貌出挑?這是拿楚離的容貌說事兒呢。
蘇慕錦眉眼微微一涼,卻抿嘴輕笑。
“姑娘這話就錯了,我家相公別的不說,單單是人品這一點就沒有說的,爲人正派,待本世子妃也很是體貼,能嫁給他是本世子妃的福氣!”
她一個球又踢了回去。
跟她討論容貌,那她就跟徐粉黛說說人品。他們家那個臥牀的大哥,還有今天碰到的徐二老爺,那人品……可真的有待考量的。
徐粉黛眸子一閃,輕笑道,“世子妃所言極是,不過依粉黛來看,什麼好都不如有個好身體,要不然身份再高地位再穩固有什麼用呢,指不定哪天就命歸黃泉了,世子妃說是也不是?”
“姑娘說的極是。什麼好都不如身體好,據說令兄如今臥病在牀奄奄一息呢,姑娘的確應該好好的照料照料的。”
徐粉黛眉宇間怒色一閃而過,“世子妃還是擔心擔心楚世子的身子吧,聽說楚世子自幼便身中奇毒,因此纔會毀了容貌,殘了雙腿,現如今世子妃有楚世子撐腰,所以才能如此輕鬆自在,可若是楚世子哪一天毒發沒了……”
“呵呵……”
蘇慕錦忽然閒適的撐着下巴笑起來,斜着眼睛瞧着坐的筆挺筆挺的徐粉黛,鳳眸閃爍,刻意揚高了聲音,“徐姑娘這話是從哪裡聽來的?我家相公的身子骨好不好難不成我這個做娘子的不知道,你這個外人反而知道了?莫不是……”她眸子眨了眨,似乎是在開玩笑,“莫不是我家相公身上的毒和你有關不成?!”
她這一句話聲音極大,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徐夫人頓時就忍不住了,皺眉怒視蘇慕錦,“蘇慕錦,你胡言亂語些什麼,楚離身上的毒和我們粉黛有什麼關係!你少在這裡危言聳聽!”
蘇慕錦又眨眨眼,無辜的瞧着徐夫人。
“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徐夫人怎麼這般大的反應?呵呵……我家相公剛出生就天生帶毒,那時候徐姑娘還沒有出生呢,怎麼會和徐姑娘有關呢,就算是有關那也只能和徐夫人有關啊!”
偏殿中的聲音猛的消失殆盡。
聽到這樣火藥味十足的話語,衆人愣愣的看看徐夫人,又看了看蘇慕錦,視線在兩個人的面上交錯着。
“你!”徐夫人惱怒的就要起身。
卻被徐粉黛一把拉住,她目光掃過衆人,復又落在蘇慕錦的身上,輕笑道,“世子妃真是愛開玩笑。”
“可不是玩笑哦!”蘇慕錦撐着下巴露出一雙琉璃閃爍的鳳眸,笑吟吟的道,“方纔徐姑娘說我家相公若是毒發了人沒了……這話說的可真叫本世子妃寒心不已,本世子妃成親不過四日,徐姑娘竟然如此說話,讓本世子妃聽了心裡真的太不舒服了,本世子妃不舒服了,就不想讓你舒服了,本世子妃也剛剛好聽說令兄性命垂危……據本世子妃所知,徐家大房裡好像就這麼一個兒子吧,嘖嘖,這如果是不小心兩腿一瞪……”
“蘇慕錦!你給我住口!”
徐夫人聽到蘇慕錦這樣詛咒她的兒子,哪裡還坐得住,當即就不顧徐粉黛的拉扯猛的站起身來,她怒視蘇慕錦,“你什麼意思!”
“呵呵,原來有些話只能你們說卻不許旁人說啊,徐夫人還真是霸道啊,這大周朝可不是徐家的天下哦,徐夫人您暫時還管不了本世子妃呢。”偏殿中人聽到蘇慕錦這樣的話語俱是一愣,瞧着徐夫人的眼神就有些異樣了。誰不知道徐家外戚干政,指不定徐家真的……蘇慕錦面色不變,笑呵呵的道,“不過本世子妃忽然想起來,徐夫人好像沒有品階吧,可本世子妃可是太后娘娘親封的清遠郡主,說起來徐夫人瞧見本郡主是該行禮的吧,不過本郡主一向尊老愛幼,也不忍心瞧着您這麼大年紀了還屈膝給本郡主行禮!不過徐夫人就這樣對本郡主直呼其名還如此不恭不敬,你說真的好嗎?”
她的自稱從本世子妃變成本郡主。
不管是世子妃還是郡主,徐夫人一個沒有品階的婦人瞧見了都該行禮的。
蘇慕錦頭一次用身份壓人,這感覺還真是……不賴啊!
她眯着眼睛笑的柔的能滴出水來。
徐夫人面色發紅,怒瞪着蘇慕錦!
欺人太甚!竟然用身份壓她!
她也是堂堂的國舅夫人,可是該死的不管是先皇還是現任皇帝,竟然沒有一個封她誥命夫人的品階,現如今竟然只能被一個小丫頭用身份欺壓……
徐夫人看向今天宴會上身份最高的長公主,想讓她主持公道。
長公主卻似乎壓根就沒有聽到蘇慕錦的話,正拉着右相夫人低言細語,好不熱鬧。
她恨的牙癢癢,長公主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袒護蘇慕錦!可她有什麼辦法,人家是長公主,這偏殿裡就連她都不管,別人更不會做出頭鳥了,她惱恨的盯着蘇慕錦,久久的說不出話來。
“參見郡主!”
正在氣氛凝結的時候,徐粉黛忽然起了身,笑意盈盈的給蘇慕錦福了一禮,她輕笑,“郡主,家母也是受了刺激這纔會如此口不擇言,郡主大度應當不會和家母計較的對吧!”
她服軟的情況下,如果蘇慕錦還要繼續糾纏,那可就不太明智了。
蘇慕錦也笑,“如果我非要計較不可呢!”
大殿中氣氛又是一冷。
長公主若有若無的咳嗽了一聲,彷彿是在提醒什麼。蘇慕錦卻彷彿沒有聽到一般,笑吟吟的看着徐粉黛。
徐粉黛眉眼一冷,“郡主想怎麼樣!”
“嘖嘖,我想怎麼樣?呵呵,我倒是想問問徐姑娘和徐夫人想怎麼樣!”蘇慕錦猛的收了笑容!拍案而起,臉色鐵青,厲聲道,“當着本郡主的面詛咒本郡主的夫君毒發身亡!誰給你們的膽子!我家夫君的確雙腿殘疾面容有殘疾,那有如何?何時輪到你在本郡主面前置喙!你以爲你是誰?!我依靠楚王府撐腰?我今天還就告訴你了,不止是楚王府,還有楚尚書府,蘇府,公主府!他們全都是本郡主的後臺!你又如何?!”
徐粉黛沒想到蘇慕錦如此不按常理出牌,被打的一個措手不及。
“你……仗勢欺人!”
“欺負的就是你,如何!”蘇慕錦冷笑一聲,“仗勢欺人你也得仗的了那個勢,總比狗仗人勢要強得多!我能找到人給我撐腰那是我的本事,有本事你也只管找旁人來給你撐腰!徐粉黛,今天在我母親的府邸我不動你!但是我警告你,下一次再讓我聽到你口中不乾不淨的詛咒我夫君,可就不是這三言兩語的警告這麼簡單!你自己,掂量着辦吧!”
到了這個時候徐粉黛都依舊鎮定,面色沉穩,只氣息略略不平。
長公主這時候肯定不能繼續裝作什麼都沒聽到了。
瞧着蘇慕錦眼底裡閃過一絲愉悅,卻瞪了她一眼,笑罵道,“錦兒,你這是做什麼,有的人不懂規矩慢慢教就是了,莫要氣的讓自己各兒心裡不舒服。”
話裡話外都是向着蘇慕錦說話的。
她以前還覺得這個義女性子綿軟,還擔心她心太軟了,今兒個瞧見她這一面就徹底的放了心了。
蘇慕錦撩了撩額前的碎髮,冰冷的臉瞬間就又笑意盈盈了,她起身對長公主施了一禮,嬌笑道,“母親放心,這些個人還氣不到錦兒。”
長公主滿意的笑笑,拉着右相夫人的手繼續去說話去了。
徐夫人眉宇間怒色一閃,拉着徐粉黛的手就要回家。
卻被徐粉黛狠狠的握住,她已經收斂了所有的情緒,輕輕一笑之間令人心折,“郡主教訓的是,粉黛下次會注意言行。”
蘇慕錦挑眉,這個徐粉黛竟然如此能屈能伸!還真是出乎她的預料。
彷彿只是一段無心的插曲,到了這個時候就徹底的被人給遺忘了,宴會繼續進行。
寧淺雪探過身來,對蘇慕錦豎起一個大拇指,用只有她們兩個人聽到的聲音讚賞道,“佩服!果然跟我是一國的,我早就想這麼幹了,可惜皇兄一直讓我忍忍忍!今兒個你可算給我出了一口惡氣!”說着豪放的扯過桌案上擺放的酒壺,倒了兩杯酒,一杯推給蘇慕錦,“來來來,姐姐我敬你一杯!幹了,幹了啊!”
仰起脖子就把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蘇慕錦無奈,只好也飲盡了杯中酒,酒一入腹喉間便火辣辣的,直直的暖到胃裡,口齒間留着淡淡的酒香。
“嘿,這酒也太沒勁了!我當初跑去北延國,在那裡喝到的燒刀子才真是烈酒!那跟這酒似的,一點兒勁道都沒有!”寧淺雪嫌棄的扔開杯子。
都是女眷,當然不可能擺着烈酒放在這裡。
“呵呵……你小心點兒,舅母還瞧着你呢!”
寧淺雪面色一僵,一轉頭果然瞧見吳氏正笑呵呵的看着她,她尷尬的笑笑,把歪倒的杯子又給扶了起來,乾笑道,“手滑了,手滑!”
蘇慕錦忍不住笑出聲來。
桌子下她大腿又是一疼,寧淺雪惱羞成怒了。
蘇慕錦頓時止住了笑,眸子裡的笑意卻沒有消散。
身後忽然有種芒刺在背的感覺。
她一轉頭就瞧見徐粉黛笑盈盈的臉!
------題外話------
對了,上一章寫到徐二老爺那麼色也是一個伏筆,不是白寫的,他還會出現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