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意晴只覺得腦中很亂,居然是什麼又說不上來,接着好幾天,她都半夜驚醒,百里修見她白日裡精神不濟,便提出陪她一個晚上。
冷意晴沒有拒絕。
入夜之後,百里修沒有直接吹燈睡覺,而是拉着冷意晴聊天,“那日你和若溪還聊了什麼?我看她後來有些不高興了麼?”
冷意晴仔細回想了一下,將思緒停留在了佳玥長公主的身上,而她的眼睛着盯住了百里修。
“怎麼,不能和我說?”百里修眸如燦星,熠熠生輝。
冷意晴思量了很久,才決定說實話,“我讓若溪姐姐幫我打聽我母親的死因了。”
“然後呢?”百里修淡淡一問,沒有逼她太急。
“在我母親之前,衛容已經娶了妻子,然後不知怎麼得又休妻再娶,然後我母親死了,那前妻帶着兒子回衛家了,這……這些……,”冷意晴忽然哽咽了,“這些看起來很正常的事情可我覺得中間沒那麼簡單。”
“怎麼複雜了?”
“我孃親若是鬱鬱寡歡而離世的話,爲何會口吐鮮血?爲何我失蹤了十幾年,這衛府就沒人尋找?再則,路叔叔說過,我孃親不願意我回衛府,這一點纔是最重要的,我一個女兒家若是個孃家當靠山,以後肯定是找不到好婆家的,難道我你請親就不擔心嗎?”
冷意晴看着百里修,希望她能給自己一個答案,可是她知道,就算是百里修再聰明也不會知道十幾年前的事情的。
“不要想那麼多了,晴兒,要是睡不着,我每晚都來陪你,反正過不了幾天我們就要成親了,也不在乎這一日半日的。”百里修說完,吹了燈,拉着簾子,摟着冷意晴睡下了。
第二天一醒來,冷意晴就被眼前的一切給驚呆了,滿屋子的紅色讓她的頭皮一下子緊了起來。
“夏至,這是幹什麼?”
“回小姐,公子吩咐,這裡的東西您都挑上一挑,不好的奴婢給您拿掉。”夏至照着百里修的吩咐行事,指着嫁衣,紅綢,鳳冠,霞帔說道,“這幾樣東西都準備三個款式,公子說挑您喜歡的就行。”
這是百里修的好意,所以冷意晴沒有拒絕,反而還給夏至挑選了一份。
忙綠了一早上纔有得停歇,而這一早上她都沒想起佳玥長公主的事情來。
午後,百里修帶着一身的汗水直接鑽進了淨房,一番洗漱之後,裹着白帕巾出來了,冷意晴見他的頭髮在滴水,便拿了帕子給他擦拭。
百里修躺下時,脖子上的幾道抓痕極爲明顯,冷意晴見了不免一愣,連手上的動作都慢下來了。
百里修有所發覺,擡眸問道,“心情沒有好點啊?午覺我陪你歇息怎麼樣?”
“不……不用,”冷意晴在想那抓痕的由來,眼睛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幾眼,而這小小的舉動被百里修抓了個正着,見她沒問,自己也就不說了。
“小姐,”禧娘在門口看到屋裡的兩人在擦頭髮,便站在門口說道,“劉夫人來了,院門口候着呢?”
“劉夫人?”冷意晴一時間想不起來自己和哪位劉夫人較好,就問道,“是哪家的劉夫人?”說着,冷意晴放下的手中的帕子,生怕客人來了難爲情。
百里修挺身而起,繼續擦着半乾的墨發,冷意晴見他沒有要避諱的樣子,納悶道,“這廂客人來了……”
“阿薩算什麼客人啊,讓她進來就是了,”百里修不以爲然地瞄了冷意晴一眼,見她那發窘的樣子忍不住低聲啞笑了。
原來是阿薩!
“小姐,您這是許久不見就把奴婢給忘記了吧,”阿薩自己走了進來,看到百里修在場,便福了福身,起身時看到他的脖子上的抓痕,略顯一愣,隨後說道,“給公子請安。”
“嗯。”百里修側身提了提衣襟,然後起身去了書房。
“小姐,這才幾日沒見,你真是忘了奴婢了,”阿薩嬌嗔着要賴在冷意晴身邊似得,“不行,這回來了奴婢就不走了,那房子雖大,可以空蕩蕩的,沒個人氣兒,讓人待着難受。”
今非昔比了,現在的阿薩也算是三品夫人了,是比冷意晴這平民女子多了份位的,可是那穿着打扮卻還是如以前一般實在。
“怎麼,劉茂沒給你買幾個丫鬟過來陪着?”冷意晴關切地望着阿薩,是有十來天沒見了,看她那模樣還不如以前來的水靈呢。
“買是買來了,可那丫鬟沒一個稱心的,我這不是在訓練她們麼,您知道她們背後再說奴婢什麼嘛?”阿薩看樣子是氣不打一處來了,滿肚子的苦水要吐。
“怎得了?”
“她們說奴婢自己也是丫頭出聲,幹什麼還這麼矯情,您聽聽看,這話說的,奴婢氣得才跑出來了,晚上等夫郎回來就讓他把這幾個給我賣了。”
冷意晴掩袖一笑,勸道,“你啊,氣量怎麼那麼小呢,丫鬟不喜歡就賣了,還過問劉大夫幹什麼呢,難不成還怕他不同意啊?”
“可這丫鬟是他買的呀,”阿薩似乎不想揹着劉茂擅自做主,這一點就可以看出她的出生,做一點點事情都畏首畏尾的。
“你啊,”冷意晴笑着搖頭,拍了拍她的手說道,“你現在可是他的夫人,當家的女主人,丫頭用的不順手發賣了就是。”
“咦……”阿薩看到門口候着的禧娘,問道,“小姐,您這丫鬟哪裡買的,奴婢看着不錯,是個守規矩的人,不如您把她讓給奴婢吧?”
冷意晴瞄了一眼禧娘,真好也看到她轉過頭來,兩人對視了一眼,都笑了,因着沒有冷意晴的吩咐,禧娘便不進來了。
“這丫頭我可捨不得,”冷意晴第一次如此小氣,“不過我可以教你如何選丫頭?”
阿薩泄了氣,只有應道,“那好吧,看來奴婢還得自己出手。”
“那你還偷懶了不成,別忘記了你以前可是百里修的近侍,”冷意晴嗔了她一眼後,拿出紙筆出來,將自己心中挑選丫鬟的標準一一列了出來,“你也是當家的人了,有些事情不能像以前那樣無所謂了,劉茂這家苑安不安寧,還得靠你打理。”
“奴婢知道了,”阿薩接下冷意晴遞過來的紙,然後朝門口一瞥,朝冷意晴輕聲問道,“小姐,昨晚公子可是在屋裡睡的?”
“是啊,”冷意晴在收拾筆墨,聽見阿薩問得奇怪,反問道,“怎麼了?”
“沒……沒多大要緊得事情,”阿薩有些避諱,說話開始不利索了,“那……奴婢先走了。”
“這麼着急?這才留了多少時間啊,”冷意晴拉住了她的手,讓她再留一會兒,“公子的成衣鋪子開了,回頭,你自己去那裡看看,有喜歡去拿就是了。”
“好,奴婢知道了,”阿薩被拉到炕邊,可沒有要上去的意思,“奴婢還是先回家吧,趕緊把那丫鬟給換上一換,否則奴婢連晚飯都吃不下去了。”
冷意晴一看天色,太陽已經下山了,便不再留了,“那好吧,代我向劉大夫問好,他要是欺負你的話,你來告訴我,我替你教訓教訓他,知道了嗎?”
“嗯。”阿薩連忙點頭,剛轉身又被冷意晴給拉住了。
“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孃家,有什麼不順心的,一定要回來找我,我要是做不了主,這不還有公子呢,對不?”
“奴婢知道了,”阿薩的手終於被放開了,可是她走到門檻的時候聽了下來,禧娘也已經伸手給她扶了,誰知她卻一個轉身又折了回來,重重一嘆道,“小姐,奴婢有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說,”冷意晴微微一笑,溫柔似水,“我這裡沒什麼忌諱,你一向都知道的。”
“公子這裡,”阿薩比劃着自己的脖子,指着冷意晴看個清楚,“這裡……有幾道抓痕,您要自己多注意些。”
“幾道抓痕而已,要擔心什麼?”冷意晴的腦海裡浮現出那三道抓痕,心裡亦是奇怪,什麼樣的人能傷了百里修。
“這個……這個……”
冷意晴見阿薩遲疑,而那神情分明是知道些什麼的,便焦急問道,“是不是公子給別人動手被你看見了?那人是誰?什麼來歷?”
“奴婢不知,不過奴婢知道能傷到公子那裡的人一定是個女人,所以才叫小姐您注意的。”阿薩說了一半又留了一半,生怕禧娘聽明白了,到處去傳話,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冷意晴這次是聽明白了阿薩的話,可她不相信還有百里修會找別的女人,“會不會是誤會?”
“奴婢相信公子不是那樣的人,但是公子就算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也要和您說,”阿薩說完,又看了一眼書房的位置,然後悄悄地和冷意晴說道,“沒有哪隻貓不偷腥的,所以……您明白奴婢的意思麼?”
這個時候冷意晴還不明白的話,那就是天下第一大蠢蛋了。
“阿薩,你以前可不會說出這樣的話,嫁了人到底不一樣,是不是?”
阿薩被問得面紅耳赤,貓兒會偷腥這種話只有那種市井小明纔會說的話,今天從她的嘴裡說出來,的確有些不合適,“小姐莫生氣,奴婢也是一時情急才口不擇言的,不瞞您說,奴婢住的那地方,多是熱心的街坊,見到夫郎是御醫,便三天兩頭地望奴婢家裡跑,讓奴婢小心夫郎,奴婢這才……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