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意晴忽然覺得廚房這塊地太過於狹小了,讓她壓抑得很,於是淡淡一笑,說道,“不如在院子坐坐。”
“噯,”張小剛應了下來,跟在冷意晴的後頭來到院子,此時,月照高空,院子裡一片晴朗,到處是蟲鳴之聲。
冷意晴仰頭望月,腦海裡全是百里修棲宿牆頭的那些日子,要是朗月當空,她便會從窗戶縫裡偷偷打量他,也正如此時,只不過圓月依舊,物是人非了。
“妹子,我……”張小剛剛要開口說話,就看到冷意晴望了過來,靈動而清澈的眸子讓他忽然開不了口,月光下的女子安靜地如天上下凡的仙女,神聖不可侵犯。
“哥,你知道我爲何會來南洲嗎?”
“呃,你說過是爲了找路克儉幫你報仇。”
“這只是一個原因,”冷意晴按着自己打好的腹稿繼續說道,“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是我喜歡上了一個男子,而他早有了未婚妻,我爲了不破壞他們的婚事所以躲到這裡來,但是我誓這輩子都不會再中意別人了。”
冷意晴說完,久久沒了聲音。沉寂之後,張小剛忽然開口,清秀的臉上滿是落寞之色,“既然他有了未婚妻,那你這樣值得嗎?”
“值得,”冷意晴無比堅定,就如自己心裡所想的那樣,“他值得我這麼做。”
“嗯,”張小剛不敢看冷意晴,彷彿自己再看一眼都會褻瀆了她似地,又默了默,他才說道,“娘說劉大夫這人挺好的,要是你沒婚嫁許配的話,想幫你撮合撮合,這下子可以省了,我讓我娘回了他去。”說完,張小剛急着就進了屋。
“娘,您別多事了,妹子……”
“你個蠢蛋兒子,真是太笨了,我怎麼就生出你這個兒子出來啊……”
冷意晴聽了直搖頭,但是不後悔這麼做,只有把話挑明瞭纔會讓自己在這屋子裡住得更舒心,不然,唯有離開了。
第二天天不亮,冷意晴便起牀了,經過堂廳時,驚醒了張小剛,“妹子,我來幫你。”
“好啊,”冷意晴心無芥蒂,反而大大方方地接受了張小剛的幫忙,多個人多分力,這梅花糕做得也是極爲順利。
紅豆泡好之後放在加了糖的鍋裡煮着,煮到軟爛如沙,將煮不爛的壞豆隔掉之後再進行慢慢熬着,最後用兩層紗布將水分擠出,這樣出來的紅豆沙就可以用了。
糯米和梗米混合後磨蹭的米粉加水後放在蒸籠裡煮熟,再加入紅豆沙便可,只是沒有梅花模子,這令冷意晴有些犯難,總不能時候叫梅花糕而沒有梅花的樣子吧。
思來想去,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讓張小剛幫她用鐵絲掐出一個梅花花瓣的輪廓,讓後將其架在包好的米團上,輕輕壓下去就出來一個梅花糕了。
對於這樣的成果,冷意晴是喜出望外了,留了幾個給張大娘吃以外,剩下的她便拜託張小剛拿到街上幫她賣了。
張大娘因爲冷意晴沒有中意張小剛,因此悶悶不樂了好幾天,冷意晴裝作不在意,隨她去了。
梅花糕賣得還算順利,雖然每天都有剩餘,但是總歸有幾個銅板到手。
這一天,張小剛纔出門沒多久就回來了,將一錠銀子放在冷意晴的眼前,興奮道,“妹子,今天的梅花糕賣光了,喏,這是今天的銀子。”
“這麼多?”冷意晴吃驚之餘,着急問道,“一個梅花糕才賣兩文錢,就算全部賣掉也就六十文錢,誰出手那麼闊綽?”
“我也不認識,但是那人這梅花糕做的極像他吃過的味道,因爲喜歡,所以都買下來。”
那人吃過自己做的梅花糕?不可能,她冷意晴做的梅花糕除了百里修和張若心吃過之外,還有琪王和凌書桓,難道是他們兩個中的其中一個?
“哥,那人長什麼樣子啊?”冷意晴納悶了,她時刻提醒自己保持警惕之心,若是琪王或者凌書桓,她還得想個兩全之策。
“八字小須,穿白色長衫,年歲約莫五十不到,”張小剛仔細回憶後說出了自己今天碰上的那個人。
快四十來歲的人?冷意晴腦中並無印象,她又問道,“那他說的什麼口音啊?”
“咳,妹子,你還是別問了,改明兒你和我一同去漕運碼頭好了,他估計還會來,”張小剛被問得實在不知道怎麼答了。
“行,”好奇心害死貓,這話說的一點兒都不假,至少冷意晴差不多一宿沒睡,第二天頂着一雙不滿紅血絲的眼睛做梅花糕,又跟着張小剛去了漕運碼頭。
到了之後,她抱着膝蓋打瞌睡,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地吵着,弄得她實在是沒辦法睡着。
“請問,這梅花糕是你家誰做的?”聲音飄飄地如暖風一般鑽近冷意晴的耳朵,她悄悄地擡起一隻眼睛,可是日光太烈,她看不清楚這個人的臉。
“喏,是我家妹子,”張小剛說完,急忙和冷意晴說道,“妹子,快點,他就是昨天買我們梅花糕的老爺。”
冷意晴聞言,頓時來了精神,一個迅起身時,暈眩地險些摔倒。
“小心!”冷意晴的腰肢被人接住了,她急忙挺身離開了,轉身後看到了一箇中年男子,他朗面清風,一派愜意悠閒的模樣,雙眸沉穩堅定,看似爲人正派,更重要的是他蓄着兩撇黑色小須,渾身散的氣質極爲儒雅,好像根本不屬於這紛擾的世間似得。
“多謝,”冷意晴屈膝道謝後,不顧男女有別,將中年男子打量地透透的,直到他一抹自己的小須,笑道,“姑娘,你可是看夠了?若是沒看夠,我可以請姑娘去我漕幫的船上慢慢看。”
他是漕幫的人?冷意晴頗爲猶豫。
“怎麼?姑娘是不敢嗎?”中年男子朗聲笑了出來,“怕我吃了你?”
這副情況的樣子,讓冷意晴想到了一個人,那就是百里修。
“我有些事情問姑娘而已,姑娘大可不必害怕,若是你不放心,讓這位小哥一起上船,這樣你也可以寬心了,不是嗎?”
張小剛朝冷意晴擠眉弄眼,示意她別去,可冷意晴想知道路克儉的下落,便爽快應道,“不用,我一人跟你上船便是了。”
“姑娘果然好膽量,請!”中年男子連連頷,讚賞後給冷意晴領路。
冷意晴絞着雙手爲自己壯膽,其實心裡很確定該男子不是壞人,畢竟她掩藏了美貌,又一身叫花子樣,沒什麼可利用的地方。
冷意晴剛踏上船板,便碰上了船體劇烈的搖動,中年男子一驚,將她拉了下來,隨後,眼前的船立刻被截成了好幾段,三四個黑衣人從水裡飛了出來,將冷意晴兩人圍住了。
而後,一個身穿銀色鎧甲,蒙着面的男子從天而降,落在了冷意晴的眼前。
中年男子背手向前,不悅道,“你們還真是不死心,連我的地盤都敢殺過來,看來今日我不收了你們便對不起自己了。”
“路克儉,今天便是你的死期。”滿面男子聲音極爲尖銳,聽起來極爲不舒服。
冷意晴聽到路克儉三個字的時候,愣在了原地,原來他就是路克儉,還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姑娘,你當心,”路克儉將冷意晴推到了張小剛的懷裡後,一心一意對付着圍攻上來的黑衣人。
冷意晴纔剛驚喜了一下又爲路克儉捏了一把汗,四個黑衣人對付他,還有一個領頭的沒動手,力量如此懸殊,也不知道會是結果。
很快,冷意晴便現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不過幾個回合下來,路克儉就抽身出來了,他的屬下6續趕來,一下子就將黑衣人圍住了,而蒙面人見勢不妙,遁入水中,不見了。
“你沒事吧,嚇着沒有?”路克儉和善地問愣的冷意晴,盯着她的雙眸不禁地蹙起了眉頭,這雙眼睛怎麼那麼像他魂牽夢縈中的那雙。
冷意晴回神,迎上路克儉探究的眼神,緊張地雙脣抖地問道,“你是路克儉?”
“呃?”路克儉眉毛一挑,雲淡風輕道,“老夫就是,剛剛那人就是這麼叫的。”
冷意晴聽了,忽然明媚地笑了出來,她總算是知道哪裡奇怪了,原來他就是路克儉,那就沒錯了,剛剛那熟悉的輕狂可不是和百里修的如出一轍,兩人是義父子,相處多年,肯定會有些相同的地方。
“怎麼,我的樣子很好笑?”路克儉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自己的小須,又看看身上的衣裳別無異樣後才問道,“姑娘這樣盯着我看,我會誤會的喲。”
冷意晴聽了,鼻子一酸,眼裡瞬間盈滿了霧氣,眼睛眨了兩下,眼淚滾落了下來,她等了多日的人終於出現在眼前了,這叫她如何不喜極而泣。
“你幹嘛欺負我家妹子,”不明原由的張小剛握拳便朝路克儉砸了過來,可惜沒近身就給彈飛了出去,疼得張小剛嗷嗷叫。
百里修的武藝已經出神入化了,更何況他的義父。
冷意晴見張小剛起身要再爲她出氣,連忙攔住了,“大哥,你先回家,我還有些事情要弄清楚。”
“不行,妹子,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在外面,誰知道這人是不是心懷不軌?”
“我要是心懷不軌,剛剛你已經在水裡了,哪裡還能站在這裡和我說話,年輕人,我可沒興趣對一個小姑娘下手,你且放心回去吧,等一會兒我把人給你送回家便是了。”
不僅冷意晴有很多疑惑,就是路克儉也是滿腹疑問,剛剛眼前的小女子叫出他名字的樣子,極爲有趣,好像自己是她渴切的東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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