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號,白檀書院招考。因爲白檀書院考中舉人進士的很多,所以凡是想從科考入仕的人都想進裡面去念書。可白檀書院三年招生一次,每次只招一百人,導致每次考試都是人滿爲患。
開考前一晚,軒哥兒有些緊張:“阿佑,你陪我睡吧!”他一緊張就睡不着,所以就想讓佑哥兒陪着他。
佑哥兒也沒拒絕。
到晚上軒哥兒在牀上轉輾反側睡不着,軒哥兒無語:“三哥,你至於嗎?不過就是一個考試,憑你多年所學還能考不進去。”四兄弟裡論做唸書,軒哥兒絕對排第一,連啓浩都比不了的。啓浩雖然過目不忘,但他要學的東西太多了。
“萬一沒考上呢?”說完,軒哥兒擔心地說道:“沒考上,不僅丟人,爹怕也更不待見我了。”
佑哥兒嫌熱將被子一踢,然後說道:“三哥,你真是太妄自菲薄了。不說你,就是我去考,也肯定能考得上。”
軒哥兒可不相信這話。
佑哥兒解釋道:“你想想,教我們的兩位先生可都是當世大儒。這白檀書院的先生還不如他們。所以,這考試肯定不難。”連白檀書院都考不不去,豈不是白瞎了這麼多年的刻苦努力了。
軒哥兒就是太緊張了。長這麼大,他還是第一次參加考試呢!正因爲知道這個理,所以佑哥兒纔會跟他說這麼多。
佑哥兒說道:“三哥,你得想着考個第一回來讓爹孃高興高興。”
軒哥兒不自信地說道:“我聽說很多人考,其中還有不少青年才俊。”
佑哥兒翻了個白眼說道:“那些都是吹出來的。也是爹孃一直讓我們低調,要不然以三哥你的才學肯定是京城第一才子了。”爲了給軒哥兒豎立自信,佑哥兒也是拼了。
軒哥兒高興得不行:“阿佑,沒想到你竟然這麼相信我!”佑哥兒以前總打擊他,還是第一次這般誇讚他。
“你學業一直都很好,連杜先生跟牧大人都經常誇你。所以,你得對自己有信心,相信自己一定能考中第一。”爲了不給軒哥兒太大壓力,佑哥兒又加了一句:“就算不是第一,那也得拿個前三名。”
被佑哥兒這般鼓勵,軒哥兒豎立起了信心:“我一定爭取考進前三名。”
白檀書院開始一共分三場,每日一場。考試的內容涉及面很廣,有四書文五言八韻詩以及經文策問等科考的內容,也有天文地理朝政以及詞曲的這些科考外的。
提前兩個月,牧靜思就開始給他開小竈,就是爲了應付白檀書院的考試。開考之前軒哥兒還忐忑不安,可看到考題以後頓時心安了,這些題型大部分都做過了。
佑哥兒爲了陪軒哥兒考試,特意請了三天假。知道佑哥兒是陪考,韓建明爽快地批假了。而云擎跟玉熙,是事後才知道的。
雲擎皺着眉頭說道:“不過是個普通的考試,哪就還要人陪?”
玉熙笑着說道:“怕是軒哥兒有些怯場,佑哥兒特意給他壯膽打氣的。這也證明兄弟感情好呢!”兄弟感情好,這是好事。
“可他不經我們同意就擅自告假,這也是好事?”帶兵的人,最討厭的就是擅離職守的人了。除非是家裡死人或者其他重大的事,否則一般都不給批假的。
玉熙笑着道:“很多家長都特意請假陪孩子去考試。我們不能親自陪同,難道還攔着佑哥兒不成?”
頓了下,玉熙又道:“佑哥兒估計也是怕你不同意,所以才先斬後奏了。”
對佑哥兒那是打不得罵不得,棘手得很。雲擎忍不住說道:“我這哪裡是生兒子,我這是生了幾個討債的。”
玉熙聽到這話,笑道:“若說來討債的,棗棗更貼切一些。”佑哥兒可是貼心得很,不像棗棗那個臭丫頭,從成親到現在只回來過三次。
沒有對比,就沒有好壞。聽了玉熙的話,雲擎說道:“她天天在公主府做什麼?忙得都沒時間進宮來看我們了?”
“天天跟金玉黏糊在一起,一步都捨不得離開呢!兩人都快成連體嬰兒了。”有了丈夫,將爹孃都拋一邊去了。
雲擎嘴角直抽抽。
玉熙好笑道:“之前還吵着鬧着說要去常州,現在提都不提的。這美色,果然誤事。”
雲擎咳嗽了一聲說道:“兩人新婚,正事蜜裡調油的時候呢!”
說完,雲擎想起棗棗新婚頭天鄔家鬧出的事:“鄔家那邊最近沒出什麼幺蛾子吧?”
玉熙笑着說道:“這個你不用擔心,鄔家的人棗棗應付得過來。”對待鄔家那羣各懷心思的人,簡單直白的手段其實也挺好。
考試成績三日後出來。軒哥兒心理素質不大好,考完以後就忐忑不安。擔心得沒胃口,只吃了幾口就不吃了。
玉熙瞧見笑着問道:“怕考不上?”這孩子,跟啓浩他們比心理承受能力差得不是一星半點呀!
軒哥兒看着一臉嚴肅的雲擎,猶豫了下還是輕輕點了頭:“是。”不僅怕考不上,更怕被訓斥。
雲擎最瞧不上軒哥兒這弱雞樣了,正想開口訓斥,就見玉熙正瞪着他。
深出一口氣,雲擎說道:“考不上就考不上,又沒什麼大不了的。”這話說得硬邦邦的,讓人聽了都彆扭。
玉熙沒說安撫的話,而是笑着問道:“你自己覺得考得不好?”
“都做完了。”至於考得怎麼樣,他心裡沒底。
雲擎看着軒哥兒這個樣子覺得應該是考不上了,自己考試考得如何還能不清楚:“沒考上,就讓牧靜思舉薦你去書院唸書。”白檀書院除了考試外,還可以由大儒舉薦。只不過能有資格舉薦的兩個巴掌都不到,另外一個大儒只能舉薦一人。
軒哥兒垂下頭,沒說話。若是沒考上找牧先生舉薦,那也太沒面子了。
玉熙笑着說道:“別聽你爹胡說八道,我聽牧靜思說這次考題比較難,很多考生都沒做完。你將考題做完了,那肯定能考上。”
軒哥兒面露詫異:“娘,你問了先生了?”軒哥兒一直叫牧靜思爲先生,佑哥兒則稱呼他爲牧大人。
玉熙點了下頭。
軒哥兒露出了一個笑容:“我還以爲……”考前雲擎跟玉熙一句話都沒提,他以爲兩人不關心他這次考試呢!
玉熙擡手摸了下他的頭,說道:“考試之前爹孃不提,不是不關心你,而是怕給你壓力。你放心,牧靜思還說你的功底很紮實,肯定能考上的。”
有了這話,軒哥兒心情好了很多。
回了乾清宮,此時也沒大臣來稟事。雲擎說道:“怎麼這孩子這麼沒自信?”
這事,玉熙之前也認真想過:“這孩子原本就比較敏感,我們對他的關心也不夠,所以就養成這性子了。”
“我們對他們的還關心還不夠?你去看看誰家像咱家這麼樣慣孩子的?”確切地說,幾乎沒哪個當爹的會這麼慣着孩子的。
別人家這當父親的對孩子那都是非打則罵,嚴厲得不行。也是他當初做了那個噩夢有了心裡陰影,所以對幾個孩子寵得不行。
玉熙笑着說道:“相對啓浩跟佑哥兒,我們花在阿睿跟阿佑的時間跟精力就很少了。”原本就忙,加上人的精力有限,不可能做得面面俱到的。
這話,雲擎也不好反駁:“可是阿睿不挺好的?”
玉熙說道:“阿睿性子像你,大咧咧的,很多事不放在心上。軒哥兒像以前的我,心思重,想得比較多。”
“那怎麼辦?”雖然嘴上總是一副嫌棄的樣,但當爹的哪會不希望自己孩子好的。
玉熙笑着說道:“所以讓他去書院了。讓他知道自己其實也很優秀,也就建立了信心。這樣,以後也不會多想了。”
雲擎終於明白過來了,說道:“你是說他沒信心,是覺得自己很差勁?”
玉熙點頭:“不提棗棗跟柳兒,這說他們兄弟四人。啓浩過目不忘學東西一學就會,佑哥兒機靈古怪經常得誇讚,睿哥兒武功好得你的喜歡。只有軒哥兒,沒什麼拿得出手的。”
仔細想想,雲擎覺得玉熙講得也有道理。
玉熙搖頭說道:“幸好沒再生了,要不然非得累死。”教孩子,還真是一門高深的學問。好在她每次碰到事都會反省,然後會糾正錯誤。
雲擎正待開口,就聽到外面斯伯年的聲音:“皇上,誠安伯求見。”
正事面前,家務事暫時只能放到一邊了。雲擎沉聲說道:“讓他進來吧!”
袁鷹這次來,是來說給軍隊發放軍餉以及補給的事。
半個時辰以後,袁鷹告退了。
玉熙揉了揉太陽穴,跟雲擎說道:“戰事早些結束,也就不用養這麼多兵馬了。”除去地方軍,他們現在還有一百二十萬正規軍。這些兵馬每年的開支,是一個沉重的負擔。
“三五年之內,怕是不成了。”燕無雙將遼東治理得很好,想要拿下遼東沒那麼容易的。
玉熙點了下頭,沒說話。
雖然雲擎跟玉熙並沒特意過問白檀書院的考試結果,但第二日下午還是知道了。
牧靜思笑容滿面地說道:“皇上,皇后,三皇子考了第三名。”今年想考白檀書院的學生有六百多個,最終只錄取一百名,錄取比率極低。牧靜思作爲軒哥兒的授課老師,自然知道他的底細。當時他就跟玉熙說,若不出意外軒哥兒肯定能考中,而且名次也會比較靠前。只是,他沒想到竟然取得了第三名的好成績。
雲擎忙問道:“確定?”
牧靜思笑着說道:“這是胡一嗔親口所說,不會有錯的。”
“你沒將軒哥兒的身份告訴他吧?”軒哥兒化名寧玄,對外是牧靜思表姑的孫子。
牧靜思笑着搖頭說道:“沒有。我還想讓他收三殿下爲關門弟子,哪能告訴他。”胡一嗔雖然學識淵博,但脾氣古怪,所以並沒有入朝爲官。若知道寧玄是三皇子,可能不會收軒哥兒爲弟子了。
在收第六個學生以後,牧靜思就言明再不收弟子了。雖然他很喜歡軒哥兒,但卻沒收下他。
雲擎當初親自出面去請胡一嗔出仕,可是被拒絕了。這事,雲擎道現在還記得:“阿軒也未必願意拜他爲師。”
牧靜思囧了,皇帝這在爲當初的事記仇呢!不過他知道雲擎不會對胡一嗔怎麼樣的,所以也沒給說好話。
其實要不是啓浩,牧靜思也不願出仕。燕無雙的宣傳太到位了,讓天下人都認爲雲擎是好殺好戰的莽夫,而玉熙則心機深沉心狠手辣的妖婦。先入爲主,這些讀書人自然就沒好印象。誰想到等給幾位皇子當了老師以後,他發現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再睿智的人,也會受流言的影響。
玉熙跟雲擎說道:“我去將這個好消息告訴阿軒,他知道後肯定會很高興的。”
不說軒哥兒,雲擎也很高興:“派人去叫了棗棗回來,晚上一起吃頓飯。”這個臭丫頭,有了老公忘了爹孃。
“真的?我是第三名?”雖然之前佑哥兒讓他將目標定爲前三,他也應了,但真沒這個自信。
玉熙點頭說道:“牧靜思說的,肯定沒錯了。軒兒,這段時間你也辛苦了。”佑哥兒這段時間很拼,每天看書到亥時末,然後卯時初起來。
軒哥兒笑得有些靦腆:“沒給爹孃丟臉就好。”所以,辛苦也值得。
聽到這話,玉熙心頭一哽,這孩子果然是想得太多了:“考這麼好,爹孃得獎勵你。跟娘說說,想要什麼禮物?”
軒哥兒有些遲疑。
玉熙將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柔聲說道:“想要什麼,跟娘就是說了。”就算難辦,她也會想盡辦法滿足軒哥兒的要求。
軒哥兒擡頭看着玉熙,說道:“娘,我想讓爹只帶我出去玩一天。”雲擎還從沒單獨帶他出去玩過。
玉熙一愣。
見狀,軒哥兒垂下頭說道:“你跟爹那麼忙,我還提這個要求,真是不該。”
“你這孩子,這多大的事,明日就讓你爹帶你出去玩一天。”忍着心頭的酸楚,玉熙問道:“還有什麼想要的?”
軒哥兒搖頭:“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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