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羨殿下。”云溪從內室走了出來。
“羨殿下。”他不知道在想什麼,竟是望着外面一直在出神,直到她開口喚了他第二聲。
皇甫羨回過神來:“云溪妹妹,周姨娘的情況李太醫已經和我說了,沒有多大的毛病,就是寒氣入體有點重了,調養一段時間,會好的。”
云溪忙言:“謝殿下。”之後她不由得轉身問一旁的李太醫說:“太醫,我想問一下,周姨娘除了受際風寒之外,沒有別的異常嗎?”
李太醫畢竟是宮裡的人,聽云溪這話後品了一下也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便回她:“別的異常倒是沒有。”
云溪心裡有點不信,她本來懷疑今笙可能在飯菜裡給周姨娘做了什麼手腳了,但李太醫是二皇子的人,總不至於騙她,她有點不死心的再問:“周姨娘的身子骨向來硬朗,雖是落了些水受了些風寒,總不至於一直髮燒不退,這都好幾天了……”
這是懷疑他的診斷有誤?李太醫有點不悅,他可是太醫院裡的人,質疑他就是質疑他的醫術,他日後還怎麼在太醫院立足,怎麼爲皇家看病?便說:“你若不信,可以再請個大夫來瞧瞧。”
云溪聽這話便知道這位太醫不高興了,還是忙說:“我自然是信得過您的。”
李太醫也不再多說什麼,畢竟他是皇甫羨帶出宮來給人看病的。
皇甫羨便說:“李太醫,這裡暫時沒什麼事了,你先回去吧。”
“是,殿下。”李太醫這便告辭了。
待李太醫離開,云溪便委屈的解釋:“殿下,我沒有不信李太醫的意思,您從宮裡帶來的人我怎麼會不信呢,若懷疑李太醫的醫術便是在懷疑殿下了,您知道我的心的。這幾日笙姐姐每日都會親自給周姨娘送吃的,以前她也從未這樣過,怎麼就會忽然轉了性的對周姨娘這麼好了,可自從她送了吃的後,周姨娘的燒就沒有降下來過,周姨娘的身子骨一直都很好的,不至於落個水燒起來沒完沒了的不退。”
皇甫羨自然是明白的,便安慰她句:“沒事,我都明白,別放在心上。”
云溪微微垂了眸,瞧起來有幾分的可憐。
皇甫羨瞧她一眼,問她:“你說,這幾日笙小姐每日都會親自送飯菜給周姨娘吃?”本來他也懷疑她不安好心的,但李太醫並沒查出什麼來。
云溪連忙應:“是的,她忽然變了個人似的,又對周姨娘照顧起來,親力親爲,我幾乎都要以爲她被鬼附體了。”
皇甫羨想了想,剛剛她也看到了,這位笙小姐甚至直接進了內室,也不怕周姨娘把病氣過給了她,她一個嬌貴的小姐,半點都不在乎,好像真的對周姨娘挺不錯似的。
自小就聽云溪說過今笙的種種劣跡,他纔不會相信這麼個人蠻橫無禮之人會安什麼好心,不過是想在他面前演戲罷了,便說:“日後她若再送什麼吃的喝的來,不要再碰,她是嫡出的小姐,自然有着不同的特權,日後不用與她正面起什麼衝突,她要作什麼便隨她吧,你多防備着她點便是。”
皇甫羨這話自然是爲了她好的,在宮裡他是蕭貴妃所生,雖然蕭貴妃受寵,但到底不是嫡出,在太子或是皇后面前總是要受到諸多的約束,因爲蕭貴妃受寵,父親對他自然也多有寵愛,暗地裡也就成了皇后的眼中釘肉中刺,說話也是常常帶着刺,讓他極爲不舒服,與太子瀚的關係也沒有表面上那麼親熱。他自己深有體會,纔會有此一勸,但這話聽在云溪耳裡便不太舒服了。
連羨殿下都認爲,她是嫡女,所以有特權嗎?因此她想幹什麼便幹什麼,而她是庶女,所以就必須要忍耐着她……
“是,我都聽您的。”云溪輕聲應他,話語裡滿了委屈。
皇甫羨瞧她,云溪今年也才十三歲吧,比那位笙小姐小上一歲,明明只是一歲之差的兩個人,區別就高出一個天來……
以往只是口聽云溪講過笙小姐的種種惡劣,現在親眼見過這位小姐兩次,卻發現她非尋常的候門小姐,與云溪口中的那位笙小姐也大不相同。
她雖生得嬌貴,且人比花嬌,氣質絕佳,但卻勝在氣勢。
一個候門小姐,在他這位皇子面前,也絲毫沒有落下風采。
她瞧起來既不扭捏,也不做作,一點也不像是一個十四歲的女孩,爲人處事上倒顯得成熟老練,頗有貴族的小姐風範,氣派又端莊,那種氣質庶女們只能仰望。
反觀云溪,每次看見她,她都是可憐巴巴,滿是委屈,好像在府上有受不完的氣。
皇甫羨默默的嘆口氣,她終歸是一個庶女,不能趾高氣昂也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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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笙喜歡寫字,尤其在心情不好的時候,安安靜靜的練字,可以平靜心情。
剛剛又見到了皇甫羨,她自然不可能有着前世那種激動的心情。
重活一世,她一直在等着與皇甫羨的重逢,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看見他,她可以很平靜,只是現在回來了,心裡又有點亂……
今笙的心亂在於,要如何才能扭轉乾坤。
前世的時候,這倆人最後在一起了,云溪可是沒少在她面前顯擺炫耀,她那時在知道云溪和皇甫羨一起後,大受刺激,和云溪打了一架,結果被她的奴婢打了回來。當時沒了父親和母親可以依靠的她,連奴婢都不把她放在眼裡,結果她還到父親面前告狀說她打了她,最後她被父親責罰,讓她閉門思過抄寫佛經,或者讓她一天不要吃飯。
那些年,她大部分的時間都在閉門思過,好不容易出來一次,便又惹禍,又被父親責罰。她惹禍是真,臭名在外也是真,連哥哥來看她的時候見她瘦了一圈,也只能一個勁的嘆氣,勸她多吃點,讓她忘了羨殿下,說那個人不值得她去想,配不上她云云……
她自然是聽不進去的,簡直是入了魔一般,直到皇甫羨登基爲帝,她忽然就死了心,真心覺得自己是配不上皇甫羨了,是自己妄想了……
皇甫羨登基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斬殺太子一黨的人示威,給哥哥安了個刺殺新帝的罪名,那時候哥哥身在皇宮,負責保護皇室安危,他要設個局給哥哥安一個罪名也是再容易不過了。
哥哥死了,她更死心了。
原本以爲,皇甫羨登基後也會殺了她,畢竟,他是那麼厭惡她,痛恨她,但卻一直沒有對她動過手,直到他與云溪大婚後,她被云溪的人帶進了宮裡。
“小姐,二皇子還沒有走,要留下來吃午飯了,廚房那邊已經通知下去了。”薄葉匆匆前來,和她稟報。
她點點頭:“隨他。”還記得,前世的時候,皇甫羨每次來府上,都會待上個大半天的,有時候還會留下吃過飯才離開。那時候,都是云溪陪在他身邊,自然,云溪也會拉上她一塊作陪的,但現在想來,當時的她,就是一個笑話啊!
皇甫羨對她的厭惡,是連看她一眼都懶得看了的。
放下手中的筆,起了身,今笙走到了琴前。
前世的往事,想得太多了,總歸是不會太開心的。
她坐到琴前,默默的彈了首梅花三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