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過去了,華歌也就過來又給今笙請了個脈後道:“恭喜夫人,您這脈確實是喜脈。”
這事,今笙心裡早就有數了,雖然不能完全確定,但根據自己的種種徵兆來看,就是喜脈啊!
華歌告訴她,她倒也不覺得驚訝,反而平靜得很,只是內心更多的是一份踏實罷了。
華歌又囑咐了她幾句,退了下去後奶孃和紫衣都過來高興的道:“恭喜夫人啊……”爲了這事,自家主子嘴上不說,心裡可是天天盼着呢,就連她們這些奴婢也一樣,也是日夜盼着呢。
今笙嘴角也揚了揚,忽然想起了什麼,道:“去把那個放針線的籃子給拿來。”
紫衣扭身拿了過來,道:“夫人,您今天想做什麼呀?”
“我給遊兒做雙鞋子吧。”那個孩子旁人都說不好,但她卻是越看越喜歡,越看越心疼。
奶孃聞言忙小聲勸:“夫人,您可別累着自己了,二少爺有鞋子穿。”
“他有是他的,我做的是我的心意。”
紫衣笑顏:“二少爺有您護着,也算是禍得福了。”
正說着話,蘇長離人已回來了,奶孃和紫衣也就退了下去。
“三爺,您回來啦。”她笑盈盈的喊了聲,蘇長離在她面前坐了下來問:“你這又打算作什麼來着?”
“我打算給遊兒做雙鞋子,再做套小衣裳。”
“遊兒?誰?”
“二少爺呀。”
蘇長離若有所悟,應該是二哥家的孩子了。
“三爺,二少爺都出生好幾天了,還沒上族譜呢,二哥現在人又不在府上,父親那邊又忙得整天找不着人……”
“蘇平。”蘇長離已喚了一聲,蘇管事的也就匆忙過來了。
“三爺。”
“去祠堂,把族譜取來。”
“是。”蘇平退下。
蘇長離自然也是知道,那個孩子的出身不太令人滿意,父親大人不滿意,二哥也不滿意,他們嘴上不說什麼,心裡恨不得那個孩子沒生出來過,所以連祖譜都不願意給他上。
他們心裡多半都覺得,這孩子生得如此怪異,恐怕活不多久,如果活得長久,又指不定是個什麼人。
生出一個毛髮是純的的嬰孩,在常人看來,總歸是不詳的。
不管旁人怎麼想,那到底是蘇家的血脈,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他的笙兒提了此事,想給這孩子上族譜,他當然是沒有異議的。
今笙看着他,忽然伸手就抓住了他的胳膊,鄭重其事的道:“三爺,謝謝您了。”
對於他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他笑:“這就感動了?”
今笙點頭,她家三爺就是特別的上道,讓她覺得分外的驕傲,也就由衷的誇讚他一回:“三爺和那些迂腐之人就是不一樣,在這些迂腐的男人中,三爺您當數異類了。”像三爺這等明理之人,整個京城怕也找不出一二個了。
異類……
蘇長離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
“哎……”她又忙告訴他一個好消息:“剛纔華歌來確診過了,我真懷孕了。”
蘇長離默了一會,道:“來,到爺這兒坐。”
顧今笙也就站了起來,挪到他懷裡,笑嘻嘻的挽着他的脖子問:“三爺,你高興嗎?”
“嗯,笙兒高興,爺就高興。”
“你說這話就虛僞了。”
“真的。”她高興他就高興了,什麼孩子不孩子,他雖想要,也盼着,但也比不上她的快樂重要。
只是,他這麼說,她卻不信他,還說他虛僞。
“笙兒,你之前小產過一次,這次要注意點,我聽說小產過的人,容易造成習慣性小產。”
今笙不由點頭:“之前華歌也是這麼和我說的,讓我三四個月之前儘量躺在牀上養着,可是再過段時間我嫂子也要臨產了,我得過去照顧着她點啊……”所以,這也是一件愁人的事啊!
“到時候派人過去照顧着點,你嫂子能體諒的。”
關鍵是,她不放心啊,想親自過去照顧她啊!
大哥不在家,她又爲大哥生了孩子,她想代大哥多照顧她一些的。
兩個人小聲嘀咕了一會,蘇平進來了,一看夫人坐在了三爺懷裡,兩個這姿勢說不出來的親暱,他看見了,老臉都不僅一紅,忙低了頭彎了腰:“三爺……”
“放這兒吧。”蘇長離一邊摁住要連忙起身的今笙,一邊吩咐一聲。
蘇平放下一個匣子後退了下去。
蘇長離沒有急於拿那匣子,先教育了一下懷裡的妻子:“笙兒,你現在懷孕了,切忌一驚一乍,慢慢起慢慢坐,知道嗎?”
“知道了。”她暗暗撇嘴,她只是不習慣於在人前和三爺親暱,但這個人向來臉皮厚,什麼都不在乎。
“來,坐到這兒。”蘇長離讓她坐到自己旁邊,這纔拿開匣子,拿了祖譜,翻開。
“我去拿墨。”
“慢着。”
“你坐着就好,等我一下。”他自己去把墨拿來了。
提筆,他問了一句:“那孩子叫什麼名字?”
“蘇遊,遨遊的遊。”
蘇長離了然,記下這個名字和生辰八字。
待擱下筆,問了句:“誰起的名字?”
“我呀。”
三爺瞭然,問:“將來我們的孩子,你想怎麼叫?”
他們的孩子嗎?顧今笙想了想:“咱們就叫蘇羽吧?羽毛的羽。”
蘇長離想了想:“如鷹擊長空,胸懷大鵬之志,且自由自在。”
“……”她沒他想的這麼多,她只取了後面四個字的涵意。
三爺怎麼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也喜歡這個名字就成。
“好,咱兒日後就叫蘇羽了。”合上族譜,又喚了蘇平來,他把東西帶走。
今笙莞爾,又道:“二哥總近還是很忙嗎?你看見他的時候和他講一聲,讓他抽空去看看孟田,當初死活把人騙到了手,現在生了孩子,理都不理人家了,這也太壞了吧。”想當初,這門婚事,她是不同意的,奈何孟田非要嫁,二爺又要娶。
一個男人府上納了這麼多的妾,對一個女人的真心能維持多久啊!
不論如何,看孟田這樣子,她想幫幫她。
蘇長離自己倒了杯茶,喝了,暗暗搖頭。
他這個媳婦,什麼事都想管着,可二哥那邊的事,他這個當弟弟的真管不了。
“三爺,你說話啊?”今笙喊他。
蘇長離伸手撫上她眉宇之間,道:“管家婆,操心太多,很容易老的。”
“讓我瞧瞧,這怎麼好像就長了皺紋了呢。”他的手又移到了她眼角去了,好似要給她撫平一般。
“……”顧今笙默了一會,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她平日裡也會經常照鏡子的,可能是沒有仔細看吧,畢竟在眼角處,所以沒發現有什麼皺紋之類的。
她仔細盯了眼前的三爺一樣,三爺一雙鳳眼吊着,眼角處是真的沒有一絲皺紋的,他這張麪皮還是英俊得不相話,這皮膚是天生的好,讓女人都得自嘆不如。
算了算,三爺的年紀也二十五了吧。
他搖着頭,嘆了口氣,顧今笙心裡有幾分的不安,打開他撫在自己眼角處的手,就算她不在乎自己的皮相,但被三爺這樣說,她也不太喜歡的。
她站起來,去鏡子那邊仔細看了看,感覺好像真的有皺紋似的,但看着又好像沒有,她平日裡也注重保養啊!
蘇長離瞧了她一眼,嘴角扯了扯,算是成功的轉移了這個話題。
顧今笙心情有幾分的抑鬱了,坐了一會。
算一算,三爺實際上還大她個五六歲呢,比她還老呢。在三爺這般的盛世美顏面前,她如果過早的長了皺紋,比三爺先一步變老的話……她總覺得有點壓力,總感覺內心不是很快樂啊!
蘇長離很快就過來安慰她了,主要是考慮着她懷了孕,不能影響心情的。
“好了笙兒,不要看了,也不要瞎想了,爺不是那麼庸俗的人,不論你變成什麼樣,爺都不會嫌棄你的。”
顧今笙看他一眼,不管他嫌棄不嫌棄,她都不太高興提前比他變老。
就算臉上爬上了皺紋,也應該是三爺臉上先長皺紋的。
“你馬上就是當孃的人了,切忌心情抑鬱。”
她輕哼,不想理他了。
他要不說她,她能心情抑鬱嗎?
“好了好了,爺剛纔給你開玩笑的,你臉上沒皺紋,真的沒有。”
她再次輕哼,不理他,數落他:“聽你這話我就知道你的想法了。”
瞧她表情一會愁一會苦的,他莫名的覺得甚是有趣,難得她像個孩子似的。
“哎呦,你倒是說說,爺有什麼想法呀?”
她嘆了口氣,惆悵的說:“我早晚有一天會變老的,三爺你到底是個男人,也免不了俗,到時候你看見我滿臉皺紋估計就真不喜歡了。”
蘇長離拉個椅子坐在她邊上,只能爲自己那句話鄭重的解釋了:“爺真沒你想的這麼庸俗。”
顧今笙睨他一眼,擺出不信的表情。
“再則,爺肯定會先比你老的,就算長皺紋,也會比你先長,到時候你不要嫌棄我就成了。”
顧今笙心裡舒坦了一些,看了看他,道:“還別說,三爺,你這眼角可真有皺紋了,別笑,別笑,一笑皺紋更多了。”
“……”蘇長離繃了臉,屏了氣。
顧今笙站了起來:“不信,你自己仔細瞧瞧吧,越笑皺紋越深。”
她揉着腰走了,坐到桌那邊去做自己的針線活。
蘇長離看了看眼前的鏡子,沒忍住,還是湊了過去,看了看自己的臉,試着做一個笑的表情,笑起來,好像真的有紋了……但,除了奶孩子,誰笑起來沒點紋啊!
話是如此,三爺這心裡還有一絲惆悵的,起了身,來到今笙面前,看他也拿了針線,要做鞋子了。
今笙看他一眼,嘴角扯了扯。
居然捉弄她,她才二十都不到,臉上哪來的皺紋啊,嚇唬她,她這是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現在輪到三爺惆悵了吧。
“三爺,這人的皮相,是父母給的,年輕的時候可以不保養沒關係的,一個個看起來都水靈靈的,可人一旦上了年紀,尤其是三爺您這樣日理萬機的,一上了三十,不保養就真不成了,過不多久,就會顯老的,有句話怎麼說來着,人保養了,那是老樣子,人要是不保養,就是樣子老了。”
蘇長離瞧她一眼,她說得倒是頭頭是道。
“雖然不可抗拒自然規律,但也不是沒有辦法延遲衰老的,我之前有找華歌要過一些他煉好的蜂蜜水,對美容有很好的功效,你要不要試試?”
就是往臉上塗那明黃黃的玩意?蘇長離搖頭。
“貼黃瓜片也是可以的,要不你貼幾片試試看?”
蘇長離再次搖頭。
顧今笙已站了起來,喚:“紫衣,切幾片黃瓜送過來,美容。”
“是。”侍候在廂房外的紫衣應了聲。
“我沒說要用,我不用的。”他一個大男人,用那玩意,他又不是華歌,對這些敷面什麼的可沒興趣。
今笙笑而不語,想像着三爺滿臉的黃瓜片,她忍不住想要笑出聲,好在她定力比較好,立時給憋回去了。
紫衣不負所望,很快把黃瓜片送進來了。
“三爺,來,你到這邊躺一下,我給你貼。”
“別鬧。”蘇長離不願意。
“來嘛,來嘛。”她死拽着他的胳膊要他起來。
他若不起來,她自然是拽不動的,好在三爺配合了,到底是挪了身,被她硬拉到牀邊,讓他躺臥下來,自己拿了黃瓜片,往他臉上貼。
三爺到底是有幾分的心動吧。
顧今笙憋了笑,最後把他的眼睛一塊給貼上了,說:“三爺,您可別動,沒有一盞茶的功夫不能拿掉的。”
“您在這兒躺一會,時間到了,我來幫您拿下。”
“……”
顧今笙走了,繼續做她的鞋子。
蘇長離默了一會,他一個大男人在這兒像個女人似的敷黃瓜片。
三爺有些抗拒,可到底是忍了幾忍,沒把黃瓜片拿下來。
他雖抗拒,可又想敷一片。
閉了眼,許是太累了,躺在這兒,他睡着了。
顧今笙再次過來的時候,已經看不見黃瓜片了,敷在臉上的黃瓜都掉落在一邊去了,他側臥在那兒,沉沉的睡了過去。
三爺可謂是日理萬機了,天還沒亮,就要起牀準備上朝。
回來之後,也沒有好好休息過,不是陪她,就是要忙理一些公務。
今笙看他睡得沉,突然就有幾分的心疼和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