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州歌自然是不知道軒轅鳳暖回來了,是他回來兩天之後二哥回府來到她的院子跟她說話,說着說着他就突然來了一句:“歌兒,瑞王爺今天終於上朝了。”
妘州歌怔了一下,心裡一動,面上卻神色自若,“哦,二哥在那裡看到他了?”
“聽爹說的。”妘琅寧看着她說道,想要觀察一下妹妹會有什麼反應。
他可是還記得當日在和妹妹說瑞王爺偷偷的離開洛邑時妹妹可是很生氣的,不知道時間過了一個來月,她的氣消了沒有。
“哦,原來是爹看到他上朝了。真是難得,瑞王爺任性了這麼久終於想通了,皇上看到他應該很高興吧?”妘州歌淡淡的說道。
妘琅寧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聽爹說皇上看到瑞王爺終於上朝了,先是假裝關心的詢問了一下瑞王爺的身體好了沒,然後瑞王爺回了幾句,皇上就沒忍住當着滿朝文武百官的面催瑞王爺破口大罵了一頓,不過瑞王爺好像不太在乎。”
妘州歌垂着眼眸哦了一聲就沒說話了。
妘琅寧有些好奇了,“歌兒,你打算怎麼做?”
“什麼怎麼做?”妘州歌有些不明所以。
“現在瑞王爺回來了,你不打算找他問清楚?”妘琅寧皺眉道。
“哦,這個啊,不急,不用我找他,他自己會找機會來解釋清楚的。”妘州歌淡定的說道。
妘琅寧沉默了一會兒心想難道瑞王爺又想故技重施,半夜溜進歌兒的院子?如果是這樣,那他們幾個哥哥這次是應該視而不見呢還是要繼續阻止呢?妘琅寧一時間有些爲難了。
想到瑞王爺要是半夜三更的偷溜進歌兒的屋子他又很不樂意。但是歌兒和瑞王爺顯然是兩情相悅了,兩人有誤會的話自然是解釋清楚的好。雖然外面的人都在偷偷傳歌兒要去岐國聯姻了,但是他們自家人心裡明白,歌兒不去岐國的話,將來肯定是要嫁給瑞王爺的了。
現在兩人就鬧起矛盾的話,將來還怎麼過日子?雖然他們嘴上說想要教訓一下瑞王爺,不想讓他就這麼輕易的把歌兒給拐走了,但是不是說他們想看着他們兩個鬧矛盾然後誤會,分道揚鑣,這樣一來痛苦的豈不是自己的妹妹?
好吧,其實瑞王爺也不是那麼的差勁,還有待考察,所以……
所以想了想妘琅寧最後還是沒有說什麼,心想這次就例外,給瑞王爺開個後門好了,若是他不能解釋清楚,不能讓歌兒消氣,那他們兄弟幾個再找他算賬。
妘琅寧猜想得不錯,軒轅鳳暖忍了兩天就忍不住了,這天趁着夜色又熟門熟路的溜進妘府,溜進了妘州歌的屋子裡。
妘州歌早就猜到他回來了,所以早早就將身邊伺候的人屏退了,軒轅鳳暖一進來就看到屋子裡只有她一個人靜靜的坐在靠窗的軟榻上,手上捧着一本書籍,就着落地宮燈正認真的看着。
軒轅鳳暖見狀非但沒有覺得高興,反而有些提心吊膽了起來,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討好的輕聲叫道:“歌兒,你是不是早就猜到我今晚會過來了?”
所以纔在這裡等着他,那是不是說歌兒早早就知道了他不在洛邑的事?
妘州歌懶懶的擡頭斜睨了他一眼不鹹不淡的應道:“哦,是瑞王爺啊,真是稀客。聽說瑞王爺近一個月身子一直不好,所以在府中養病,不知道瑞王爺現在可好起來了?沒有留下什麼後遺症吧?”
一聽她這話軒轅鳳暖覺得自己的心肝都顫抖了起來,表面越是平靜心裡越是波濤洶涌啊,歌兒這次估計是氣極了。
軒轅鳳暖的腦子飛快的轉動着,想着要怎麼才能順利度過這次的難關。
說真的,他真的不是故意不跟歌兒說就離開洛邑的,實在是太急了,他沒有來得及告訴她。等他想起來的時候人早就已經在千里之外了,這個時候要是傳消息回去又容易走漏風聲,所以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之後到了岐國他根本就沒有多餘的時間想其他的事,他到了岐國雖然極力隱藏住了自己的身份,但暗地裡調查那些事還是很快就被那邊的人察覺到了。他一邊要應付對方不斷派出來的人,一邊還要繼續查探自己想要得到的消息,中途還受了不輕的傷。
好在這傷經過了半個月的時間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不然的話歌兒肯定會更加生氣的。
他一邊在心裡想着要怎麼解釋,一邊小心翼翼的走到一旁坐了下來,笑呵呵的說道:“歌兒,你就別說這話來刺我了,我知道你知道我這段時間不在洛邑的。你想罵我,想打我的話你就儘管罵,儘管打,直到你消氣爲止。還有你想問什麼的話就儘管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瑞王爺說笑了,小女子怎麼敢打罵瑞王爺呢?小女子又不是瑞王爺的什麼人,哪有資格做這種事?我也沒有什麼想知道的,瑞王爺多慮了。”妘州歌淡淡的說道。
軒轅鳳暖沉默了一會兒才老老實實的說道:“歌兒,我知道你在生氣,你要是生氣的話你就表現出來,別憋在心裡,對身體不好。這次是我做得不對,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就離開的,實在是太急了。一開始我是考慮過要親自去岐國查探一下消息的,看能不能找到岐國聯姻的原因,但是那個時候我還沒有下定決心,所以就沒有跟你說。”
“然後是我突然接到了一個消息,就是這個消息讓我決定去一趟岐國,因爲太過匆忙了,所以我沒有來得及跟你說一聲。到了半路我纔想起來,可是又擔心傳消息回來會讓人發現,所以我就……歌兒,這次真的是意外!我不是故意想要瞞着你的,我答應過你有什麼事情的話不會瞞着你,我說到做到,但這次真的是意外!你生氣的話你要怎麼樣都行,就是別不要我,行嗎?”
軒轅鳳暖可憐兮兮的說道。
妘州歌差點就被他給氣笑了,瞧他說的是什麼話。她不過是在生氣,他扯到哪裡去了?別以爲她不知道他這是故意想要她心軟呢。
哼,這次必須給他一點教訓才行!不然他都不長記性,就這麼去了岐國居然都不告訴她一聲!他知不知道她這一個月有多擔心?紅樓的人雖然在岐國那邊,但是這麼臨時臨急的,她又沒有確切的消息,就算是想讓紅樓的人幫忙盯着也不從下手,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是去了哪裡,要去幹什麼。
她就這樣擔心了一個多月的時間,表面上還得裝出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免得家人看出來了跟着她一起擔心。他要是事先跟她說了,她心裡有數,她能這麼擔心嗎?
“哦,傳消息回來跟我一聲就害怕會被人發現,傳給祁寶玉就不擔心會被發現了是吧?”妘州歌冷笑着問。
軒轅鳳暖一本正經的說道:“當然了,祁寶玉雖然是我的好友,但是我們的關係一直都是這樣的,沒有什麼特別的。但是你不一樣,大家都知道我心儀你,甚至還爲了你和皇上大吵了一架,外面肯定有很多人盯着妘府,盯着你的。我要是傳了什麼消息給你,很容易就會被發現了。要是岐國的人察覺到了什麼,傳消息會岐國讓岐國那邊的人警惕起來,我這趟就是白去了。”
“你還有理了是吧?”妘州歌瞪着他,氣不打一處來。
“歌兒,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就別生氣了,不然的話你聽我說完你再生氣?你難道真的不想知道我爲什麼會這麼急匆匆的去了岐國嗎?”妘州歌這麼一瞪,軒轅鳳暖立刻就察覺到了她微弱的鬆軟,打蛇隨棍上,一個閃身,不顧她的怒視非要擠到了她的身邊,像個孩子似的一把抱住了她的手臂撒嬌的說道。
妘州歌心裡有些惱怒,想要抽出自己的手臂,可是他死死的抱着,讓她根本就動彈不得,一低頭就看到他眼巴巴的瞅着自己,見自己低頭看了下來立刻就露出了討好的笑容,臉頰上的酒窩清晰可見,深深的,圓圓的,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戳一戳。
“你還要不要臉了?”妘州歌板着臉道。
軒轅鳳暖嬉皮笑臉的說道:“只要歌兒開心,我連命都可以不要,更別說臉了,要那東西有什麼用?”
妘州歌頓時就哭笑不得了,終究是沒有堅持住,臉上雖然還是冷着臉的樣子,但是眼底卻已經露出了一絲無可奈何的笑意,被軒轅鳳暖敏銳的捕捉到了。
他心裡頓時一鬆,臉上的笑更真實了一些,靠在她的肩頭上仰頭看了她一會兒才笑容一收,身子一正,看着她認真的說道:“歌兒,這次的事是我考慮不周,忽略了你的感受,以後若是再遇到這樣的事我一定留下一封信給你,再也不會像這次這樣匆忙了。”
妘州歌沉默的看着他,半響才輕嘆了一聲說道:“算了,我雖然是生氣,但是也明白事情有輕重緩急。我只是擔心,若是日後你哪天也這樣悄無聲息就離開,或許我還不知道……”
軒轅鳳暖一時間沒有聽出她話裡的意思,說道:“歌兒,就算我離開了,我也會回來的啊。”
“就怕你哪天離開就不回來了,到時候我還不知道你去了哪裡呢。”妘州歌幽幽的說道。
軒轅鳳暖在她的話裡聽出了一絲不對勁,扭頭認真的瞧着她半響才明白過來她的話是什麼意思,“歌兒,從來只有你不要我,我不會不要你。”
他永遠不會離開她的,機會只有一次,怎麼能就此錯過呢?他是不幸的,但他又是極其幸運的,不幸是因爲他曾經失去過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幸運的是他還有機會再來一次。
妘州歌沒有接話,靜靜的坐着不知道在想什麼,軒轅鳳暖也沒有出聲打擾她,不過兩人之間的氣氛倒是沒有了他剛來時的緊張僵硬。
“好了,你也可以說說你去岐國到底都查到了什麼。”良久之後妘州歌才問道。
軒轅鳳暖也沒有隱瞞她,想了想便將事情大概的說了出來,當然了,自己受傷那段是被他省略了去的。
妘州歌越是聽面色就越是凝重,即使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內,聽了他的話她也沒有說什麼,垂着眼眸。
軒轅鳳暖以爲她是在消化自己說的話,畢竟實在是有些太過驚駭了。但是實際上妘州歌心裡卻是在想着要怎麼謀劃好這件事……
屋子裡靜悄悄的,只有燈燭燃燒時偶爾發出的噼啪聲,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妘州歌才擡起頭問道:“事情就這樣子了?”
軒轅鳳暖一怔,反射性的點頭:“嗯,完了,大概就這樣子了。”
“既然如此,那瑞王爺就回府吧,時候也不早了,我也要休息了。”妘州歌乾脆直接的下了逐客令。
軒轅鳳暖半張着嘴巴,有些反應不過來,怎麼好好的歌兒就要他走了?
“歌兒……”
“嗯?瑞王爺還有事?”妘州歌斜睨着他。
軒轅鳳暖對上她平靜的雙眸,看到了未散的慍怒,知道她心裡還在生氣呢,心裡雖然嘀咕着歌兒怎麼還在生氣,不是已經解釋清楚,別生氣了嗎?但是最後還是得摸着鼻子滿腹幽怨的乖乖離開了。
他離開之後妘州歌才輕哼了一聲讓舜華幾個進來伺候自己睡下,倒是一夜無夢。
四王爺和姬家小姐大婚的日子越發的近了,妘州歌又回到了巫靈宮處理四王爺大婚的事,雖然有禮部在,但還是有很多事是需要巫靈宮處理的,四王爺大婚前一晚巫靈宮的人還要爲此而進行夜間祈福,希望四王爺大婚之後能儘快爲皇室開枝散葉。原本這件事還不需要妘州歌來做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四王爺對皇上說了什麼,皇上專門讓人到巫靈宮傳了話,要妘州歌爲四王爺大婚的事進行祈福。
妘州歌也沒有異議,在四王爺大婚前一晚留在了宮裡,爲了祈福的事忙活到了半夜纔回了巫靈宮的宮殿,第二天又要代表巫靈宮去參加四王爺的大婚,有些忙碌,以至於她都沒有發現自己的朋友似乎有些不妥當。
對崔雁回來說,從那天之後她的人生就徹底的陷入了地獄般的絕望中,那天的事成了她永遠都無法忘記的夢魘。她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自己那天不過是出了一趟城,去寺廟上了香,她甚至還捐了香油錢,誠心誠意的誦了半個時辰的經,可是爲什麼在回來的路上卻遇到了那樣的事?
菩薩不是慈悲爲懷嗎?爲什麼對她卻這麼殘忍?那天的事毀了她整個人生了。她恨不得去死,可是心裡又有怨恨。
她恨,恨那天歌兒爲什麼不讓自己和他們一家人回城,如果那天她讓她跟着他們一起回城,那就什麼事都不會發生了,自己還是那個乾乾淨淨的巫靈宮巫女,自己還能憧憬將來的幸福,可是現在一切都毀了!
她恨,恨魏採葭那天爲什麼要突然出來壞了自己的好事,如果沒有她突然出現就沒有後來的事,就沒有自己被糟蹋的事了!
她最恨的就是那個該下地獄的惡棍!她不過是下了馬車散心而已,爲什麼要這樣對她?他是個畜生嗎?看見個女人就要姦污了她,想要女人爲什麼不去青樓找!
她恨啊,他們毀了她的人生,她想殺光那些人,可是她卻什麼都做不了,甚至不敢讓人知道自己已經遭遇到了這樣的事,她也不敢讓人去打聽那個畜生是誰,只能躲在宮裡,連穎曄和環歡過來她也不敢見,生怕她們瞧出了什麼會嫌棄她,看不起她。
可是她躲了一個多月還是沒有繼續躲下去了,自己是十二巫女之一,四王爺大婚,巫靈宮的人是要幫忙的,她逃不掉,而且她還被選上了當祈福巫女隨着大婚的隊伍到四王爺府上,直到大婚完成才能回宮,這件事避無可避。
她只得收拾好自己,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