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路走向的是敬事房,而容閣帶着初晴,是要人好好照顧初晴呢,初晴頓時受寵若驚,一直不斷感謝容閣,眼圈微微泛紅,有點萎縮,卻極爲真誠。
容閣點了點頭,離開了。
初晴摸了一把自己的腦袋,着實沒弄明白容閣的思路,不過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很快就把這個插曲放開了,而且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容閣還幫了她大忙。
那些敬事房的太監,看容閣親自帶來的人,怎麼能不好好巴結,所以最好的差事也是給初晴了,讓她將衣服首飾送到皇后宮中,初晴默默讚了一下好人容閣,帶着東西往鳳元宮而去。
“娘娘,奴婢爲您梳妝,”從花如陌醒來就一直伺候她的大宮女素兒輕聲說着,她慣來本分,從不越矩,不多說不多做,存在感很低,卻必不可少。
就像是此時,花如陌睡着的時候,也只有她敢上前去叫醒花如陌,其他宮女都有些害怕這個同樣不聲不響沉默非常的未來皇后娘娘。
花如陌睜開睡眼,她進來越發地嗜睡,看着這個面容姣好的素兒,第一次閒話了起來,“你本姓爲何?”
“奴婢姓銀,”她原名銀素,銀是原本南辰國的皇姓,這是如今這姓的銀已經易位其主,她本是宗室女,如今淪爲宮女,已經算是有造化的了。
花如陌點了點頭沒有再細問了,不過兩人錯開的目光裡別有深思。
“娘娘,這是御膳房的早點,您先用點,”接過宮女送來粥點,銀素端過,神色如常,花如陌瞟了一眼這蔬菜粥,遲疑了一番,還是拾起勺子,一口一口地吃了進去。
“現在是皇上的登基大典,您要不要先休息會兒,等人傳喚了,我再叫您?”
花如陌點點頭,依言又再躺下,不消一會兒又睡着了,而這個時候看着的銀素輕輕鬆了一口氣。
若不仔細觀察,很難發現她的緊張,她站了這麼久身體越發地僵直了,她屏住一口氣,緩緩走向了牀邊的一個燈託,輕輕地左三下友三下轉動了起來,隨之而起的是花如陌躺着的花牀中間鏤空了一般,花如陌瞬間被吞沒了。
銀素的眼中糾結了那麼一瞬間,就又恢復了她的淡然。
而在花如陌被吞沒的那一瞬間,她沒有注意到的是,花如陌睜開了眼睛,眼中極爲清明,可是以她的反應,本該是可以掙脫的,或者從一開始她就完全不需要放任銀素的行爲,可是她卻是放任了,甚至隱隱地在配合。
花牀邊還有一個暗間,隨着銀素在這個暗間上敲動,一個同樣身穿嫁衣,甚至外形和花如陌沒有一絲一毫的差別。
“郡主……”銀素的目光閃了閃,動作卻是完全地服從的姿態,這鳳元宮其實一直都是牡丹郡主在督造的,完全是按照她的心意,因爲在她的想法裡,這裡唯一能入住的那個人就是她。
對着水銀鏡面,牡丹郡主臉上浮起媚色,那種得勝者的笑容,然後她又看着自己笑容一點一點地變成了花如陌的笑容,只是眼中不免浮起了一絲怨憤,成爲別人的替身這種事情,並不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
她所想要決不是成爲花如陌的替身一輩子,而是通過這個方式一點一點地蠶食君長曦的心,爲此她甚至花費了大量的精力去學習花如陌的一言一行,甚至一個眼神,她將自己的明豔和張揚完全收斂了起來。
這一刻開始,她就是花如陌,她轉過身來,對着銀素低語了幾句,而銀素身體一僵,卻是點頭退下了。
登基大典已經完成,原本屬於花如陌的鳳攆也晃悠悠地向着鳳元宮而來,一切都順利成章。
“宸妃娘娘到!”隨着太監的唱起,大紅色的鳳攆落下,鳳冠霞帔的未來南辰國皇后被宮女扶了下來,一陣風起,恰好吹起了蓋頭的一角,周身頓時是一陣陣的抽氣聲。
如雲的秀髮光可鑑人,繁複的鳳髻彰顯着一種無與倫比的尊貴,精緻的紅色嫁衣,勾勒出一種嫵媚又妖嬈的傲人風姿,可是在看到她容顏的時候,儘管已經有了無數種猜測的心理準備,卻還是被狠狠驚豔了。
精緻的妝容在她的五官上勾勒出一種天仙的魅力,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之間,有無數豔光放射出去。
而更讓人目瞪口呆的事情,還沒有完,南辰國的新帝君長曦居然從高臺下走了下來,冠冕如玉,身姿入仙,若非是一身明黃色的黃袍,只怕會被誤認爲是落入凡間的謫仙吧,而他此時嘴角帶着一絲微笑,謫仙都多了一絲煙火的氣息。
他牽起皇后的手,“小七,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
君長曦以爲花如陌不會給他迴應的時候,聽見了又輕又低的一聲“嗯,”他愣了一下,幾乎以爲自己是幻聽了。
兩個人十指交握,一絲絲暖意在彼此之間流轉,君長曦臉上的笑容更加真摯了幾分,而高臺上太后的位置上,莫氏的眼中流過一絲諷刺和恨意。
她親手處決了那個陪了她數年的人,其實君長曦並沒有要她如此做,她依舊可以養着他,卻是她自己要做的,她覺得不該留這個能被威脅的人存在,說到底其實她更愛的人是自己,是權勢罷了。
可是她依舊遷怒了,遷怒了君長曦,遷怒了花如陌,甚至是……牡丹郡主,同在宮中,牡丹郡主的小動作她怎麼會不知道,她想要徹底殺了花如陌解決後患,可是她卻不想,花如陌此時還不是死的時候。
鳳元宮的花牀底下只是一個隔間,在牡丹郡主頂替花如陌離開之後,銀素就重新開打了這個暗間,她給花如陌換了一個宮女的衣服,扶着她離開,順便把她推到一個枯井裡去。
“宸妃娘娘,奴婢也是身不由己……”配着花如陌有一段時間了,而她本身和花如陌就是無仇無怨的,要她親手去害一個人,還是有些過意不去的,“我的弟弟和父母,都在郡主手中……”
說着她嘆了一口氣,就要把花如陌推到了一個冷宮的枯井裡,卻在這時,兩個太監從她身後竄出來,一下子就擂主了銀素的脖子,銀素從前也不過是貴族仕女,兩個太監再怎麼都是男人,幾下力氣就勒緊了銀素的脖子。
銀素掙扎着,卻是眼睛一下子瞪圓,因爲她看到原本該好好昏睡着花如陌睜開了眼睛,五筆淡漠地看着她,看着她死,也是怎麼說都是她背叛了花如陌,看着她死再正常不過了,她其實覺得自己死了也好,看在她死了的份上,牡丹郡主也不會遷怒她的父母兄弟了。
只是,還是覺得不甘吧,她才只有十七歲,在今年以前她是父母寵愛着長大的孩子,一夕國變,一切都顛覆了。
“咳咳咳……”在她以爲自己要死的時候,那兩個太監一下子躺下了,臉色發黑,在極短的時間內已經中毒身亡了,溫熱的身體發黑,花如陌走向他們,受就那麼輕輕一揮,似乎有粉末撒了下來,兩個臉色發黑的太監屍骨無存了!
“想活,還是想和他們一樣?”
花如陌說着,語氣無比的平穩,殺人與她似乎沒有那麼難了,花如陌眼前閃現一個畫面,君長夜推開了她,落入懸崖,而她轉身跟隨而下,跟着君長夜她學了武功,心也更狠更堅定了,不過她並沒有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她必須要強大起來,她還要保護她腹中的孩兒。
“活……想活……”銀素磕磕巴巴地說着,她以及牡丹郡主完全小看了她了,以爲她在宮中毫無根基,而且又有了孩子束手束腳,所憑藉的不過是君長曦的寵愛罷了,可是絕不是這樣的!
花如陌能有這樣的傲骨和堅持,憑藉的從來都是她自己的本事,自己的意願,她不願意自稱臣妾,甚至對於皇宮的榮華富貴視而不見,是她真的不喜歡,這樣的女子不是區區牡丹郡主可以控制得主的,也不是君長曦可以留得住的。
“想活,就乖乖按照我說的話去做,”這時出聲就不是花如陌了,而是初晴,初晴在送來禮服之後就沒有離開,一開始看着牡丹郡主離開的時候,她還很訝異,那一瞬間她以爲花如陌反悔了,願意留在宮中,留在君長曦身邊。
可是她終究是相信花如陌的,相信她純粹的心,相信她對君長夜的不一般,接下來就看到了避人耳目行爲略有奇異的銀素,果然,在這宮中不想花如陌成爲皇后絕不會坐以待斃,若是花如陌弱那麼一點,那麼花如陌……君長曦到底對身邊的人太過放心了!
“奴婢聽話,奴婢誓死效忠,只是奴婢的母親和弟弟還在牡丹郡主手中,”銀素擡起頭懇切地看着一身太監裝扮的初晴,能這樣混進來的初晴也絕非等閒之輩,她無法逃脫牡丹郡主的控制,那麼她們一定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