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洲城乃北塞要城,是秦都通往北越的必經之路,柳隨風既和他的人目的地一致,想來,目的估計也是大抵一致了。
都是爲了君驚瀾,不過,他是因爲情報消息網而得出的這個結論,那麼,柳隨風又是從哪裡得來的這個消息?
璃王,不可能!又或者是……
齊風道:“主子不必擔憂,屬下已傳訊給飛流,並派要在暗中跟着柳隨風,一有情形,便會立刻飛鷹傳訊回來。他們想搶在我們前面截到人,絕對不可能的。”
“傳信給天樞,派開陽和瑤光領人前去協助飛流,帶不回人,他們也不必再回七星堂。”容狄聲音裡帶着一絲志在必得。
“是,主子。”#_#67356
齊風連忙應聲,看得得通知天樞,開陽,瑤光,他們不可大意,若拿不回人,他們都得糟,這三人是七星堂的其中三位堂主,以北斗七星命名。
天樞爲七星之首。
而七星堂,七殺閣,還有暗獄都隸屬明月樓。
容狄冷清着聲音下了命令,眼眸閃了閃,又問道:“柳隨風出城之前,可有見過洛無憂?”
“回主子,柳隨風出行前的第三天,曾與主母見過一次!”
齊衍道:“不過當時璃王也在,屬下並不能確定,此事璃王是否知曉,柳隨風與璃王武功不弱,暗衛也不敢太過靠近。是以,只看到璃王進入縣主的院子,不過,柳公子卻是暗闖進去的。與璃王,似乎並沒有走到一路。”
果然是她,洛無憂,她又是怎麼算到,君驚瀾會在北邊兒的?
容狄修長的手指輕輕的落在輪椅的扶手之上,淡聲開口道:“本郡王若記得不錯,再過半個月,便是洛府老夫人的六十大壽了吧?”
“是的主子,不過,這個時候,相府深陷流言之中,還會有心思給洛老夫人祝壽嗎?應該不會吧?”齊衍蹙着眉,最近相府的形勢一直不好,這個節骨眼兒上,洛秉書還有心思給自己的母親祝壽?
“深陷流言?你覺得現在大街上還有幾個人會談論相府的流言?”容狄的聲音裡隱含着一絲譏屑,又似有一絲自嘲。
齊衍一臉莫名之色,根本未反就過來。
“你當那丫頭真的什麼也沒有做麼……”
聲音有些幽幽的!
卻是讓齊衍更加的不解了,主子說的話怎的每次都說得這般高深,爲何,他竟是一句也聽不明白?
……
啪啦……#6.7356
明黃的奏摺散落一地,宏帝滿面含霜,怒氣四溢。
天子一怒,雷霆皆顫。
李淳德跪在地上,額頭冷汗岑岑:“皇上恕罪,都是奴才無能,皇上恕罪,都是奴才無能……”
“罷了,你起來吧,朕還能不知道他的脾氣麼?只是不想,他的反應竟如此之大,看來,倒是朕有些操之過急了。”
宏帝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李淳德見狀,連忙上前替皇上捏了起來。
“皇上,郡王只不過一時未能想通,給他時間他會想明白的。”
“他會想明白,哼,朕看他是想不明白了,真以爲朕不知道他的心思麼,他不過是心儀昇平縣主而已,百花宴上做的那般明顯,還有幾人看不明白?”
宏帝鷹鶩的眼中蘊着怒氣,嘆息了一聲道:“小德子,你覺得,昇平縣主如何?”
“這……奴才……”
李淳德斟酌着說詞,有些摸不準皇帝到底是何意,正想着,門外有人來稟,皇后娘娘來了,這讓他不由的舒了口氣。
“皇上這是怎麼了,怎的發這般大的脾氣?”傅氏皇后,一襲鳳袍,鳳目掃了一眼滿地的奏摺,微微有些詫異。
皇帝揮手摒退了李淳德,神色依舊有些不好看。
“聖上可還在爲容郡王的事兒煩惱麼?”傅皇后走過去,替皇帝捏着肩,輕笑着問。
“皇后都知道了。”
“臣妾不過是猜到而已。”
宏帝微有疑惑:“哦?猜到?”
“皇上又不是不清楚狄兒的爲人。”
傅皇后笑了笑:“他啊,向來有自個兒的主意,也是個軟硬不吃的主兒,這世上,能拿他有法子的人,恐怕還真沒幾個,皇上此番這般強硬的態度,他反應過激,不也是很正常的事兒?”
“皇后倒是很瞭解他。”
宏帝聲音低沉,聽不出喜怒,傅皇后的鳳眸微閃,道:“他與璃兒一般大,也算是本宮看着長大的,多少會了解一些。”
“聽來,皇后可是有主意了?”
“此事只怕極難,若是陛下放心,不如將此事交給臣妾來辦,狄兒也老大不小,早就該立妃了,他身子骨不好,怎的,也該爲容王府留下一條血脈。”
“臣妾知道皇上一直覺得自己虧欠了容王府,所以……”
傅皇后微微蹙了眉,幽幽一嘆道:“這傾城公主,臣妾看來,倒也是個好的,難得的是,對狄兒癡心一片,狄兒之所以抗旨不接,想來,也是怕耽誤了人家姑娘,說不得,多接觸接觸,也就改變了心意了呢?”
“等過幾日,臣妾找個由頭,設個宴,給兩人制造一些機會,說不得,狄兒就會看到傾城公主的好了。到時,也算是了了皇上一樁心事不是?”
“也好,一切都交給皇后吧。此事,倒也不急。多讓他們相處相處。”
宏帝陰鶩的眼眸微閃,心中卻是幽幽一嘆,傾城公主配狄兒,的確是郎才女貌,極爲登對,給他兩人賜婚,他也不只光從政事上考慮。
也的確是希望狄兒能夠有個人陪着,怕只怕,狄兒卻是鐵了心……
……
是夜,晚風微涼,天邊掛着一輪明月。
洛無憂倚在窗前,定定的望着皎月,這夜,靜謐中透着一抹沉寂,看在她眼中卻是透着一股子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這寧靜,只怕也持續不了多久了吧?
“你們都下去休息吧,不用在這裡守着。”
紅錦已催促了好幾次,讓洛無憂去歇息,只不知爲何,小姐看來竟是半點沒睡意也無。
“奴婢還是陪着小姐吧,這夏日裡蚊蟲較多,奴婢去點些薰香來。”
“點完就去睡,我想一個人靜靜。”
紅錦頓了頓腳步,終是應了聲:“是。”
“小姐,奴婢就在旁邊的耳房中守着,小姐有事,只管叫奴婢一聲。”
“好。”
小鼎之中香珠被點燃,一股子香氣頓時縈繞整個廂房,洛無憂回身,走到書桌旁,拿起桌上一幅畫像,提筆畫了起來。
手腕輕揮着狼毫,每一筆,都畫得極爲認真。
一筆筆的線條,在宣紙上勾勒成形,放下畫筆,她拿起那副畫像,定定的看着,許久之後,卻是將那畫紙湊到燭臺前點燃,扔進了火盆之中。
眼睜睜的看着那畫紙被火焰一點點吞噬,神情有些痛苦恍然。
驀地,那火盆卻是突的熄滅,那未燃盡的畫紙卻是凌空飛了起來,直直落入一隻修長的大掌之中。
“容狄,你做什麼,把它還給我。”
洛無憂回神,眼神頓時變得犀利,絕美的臉龐之上也佈滿了寒意。
“他,是誰?”
聲音有些幽冷,容狄攤開畫紙,畫紙已被燒去一半,畫像上的人,也只剩下一個側臉,卻依舊可以看出,束着玉冠,是個男子。
“與你無關。”
洛無憂一把將畫紙搶了過來,重新點燃。
“洛無憂,深夜不歇,卻在閨閣之中畫着男子畫像,你倒是好興致。”容狄一張俊美絕倫的臉龐,淡漠不再,眉宇間似染上了數九寒霜。
聲音更透着一股子冷冽。
“容郡王不也好興致,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到無憂閨閣來?莫不是容郡王還真把自己當成了採花之輩,一次又一次擅闖無憂閨閣,到底是何居心?”
洛無憂反脣相譏,胸中莫名升起一股怒意,她畫她的像,於他何干?
“是何居心?你不是早就知曉了嗎?從我們第一次見,本郡王似乎從來都沒有隱藏過自己的居心,洛無憂,還是說你真的要本郡王說個清楚明白?”男人眼簾緊鎖洛無憂,目光緊迫盯人。
“不用了。”
洛無憂沒有猶豫的反駁:“容郡王,我們之間並無關係,你有何居心也不用對無憂提,無憂不想聽也沒有空聽,郡王還是早些回去吧,郡王若想闖女子閨閣,也當去行宮纔是。”
“那裡纔是郡王名正言順,該去的地方!”
“別跟本郡王提君傾城!”容狄卻是突的沉下了眼簾,“你不想聽,本郡王卻想說,洛無憂,你現在是否很得意?你苦心積慮的救回傾城公主,利用本郡王與傾城公主的流言,來壓下郡驚瀾的流言。?”
洛無憂哧笑了一聲道:“郡王莫不是畫本看得太多了,腦子也出現幻覺了,怎的會生出這種想法來?您就不知道,您的想法,有多麼的異想天開,又有多麼的荒誕不羈嗎?”
“荒誕,異想天開?那你敢否當着本王的面立誓,一切都與你無關。”容狄聲音越發的冷硬。
洛無憂挑眉,面無懼色:“無憂未曾做過,有何不敢。”
“好,很好,洛無憂。”容狄抿了抿脣道:“那你就當着本郡王的面發誓吧,本郡王知道你不怕死,也不怕報應,所以你就發誓吧,若一切與你有關,你母親和你弟弟就不得好死!”
容狄話落,一道脆聲響起。
啪——
容郡王俊美絕倫的臉上,浮現五根手指印。
洛無憂神情陰冷到了極點:“容……狄,你不要欺人太甚,我自問與你並無瓜葛,你卻爲何如此咄咄逼人,你是大秦的戰神,容王府的世子,世人皆知的容郡王爺,容王爺容王妃寵你,聖上更是護着你,所有的人都懼你!”
“可是,我洛無憂不懼,誰若敢傷害我在乎的人,我就算化作戾鬼,也不會放過他,你不信,大可以試試!”
胸口劇烈的起伏着,洛無憂怒指容狄,小臉緊繃,清幽的鳳眸之中,森然死氣劇烈的翻滾。
墨瞳染上絲絲血紅,似乎有一股怒氣延着腳底,絲絲縷縷,瞬間漫延至四腳百骸,身體的每一個地方。
娘與安兒是她此生最珍視的人,他居然敢如此的詛咒他們!^_^67356